“喜歡一個人，能持續多久？”
林白藥沒想到陸青蕪會問他這樣深奧的問題。
兩人雖然算是朋友，可也沒有到深夜探討愛情的地步。
“爲什麼這麼問？”
“好奇！”
林白藥不解，所以沉默。
陸青蕪又問道：“或許我換個說法，你和葉子現在彼此喜歡，那麼你能保證永遠只喜歡葉子一個人嗎？”
如果現在身邊站的是別人，林白藥可能以爲對方是爲情所困，需要找朋友解惑答疑。
可陸青蕪的性子，怎麼看也不像會爲情所困的人。
這就有些反常。
難道山間的晚風，璀璨的星河，明媚的篝火，以及青春的那些歌，會如此擾亂一個人的心緒？
林白藥斟酌言詞，輕聲道：“要知道愛情的保質期是多久，必須先明白愛情的含義。從社會學的角度，愛情是指一定社會經濟文化狀態下，兩性間以共同的生活理想爲基礎，以平等地互愛和自願承擔義務爲前提，以渴求結成終身伴侶爲目的，而按一定道德標準自主結成的一種具有排他性和持久性的特殊社會關係……”
這樣冠冕堂皇的官方答案，顯然不能讓陸青蕪滿意。
她追問道：“然後呢？”
“經濟文化狀態始終在改變，生活的理想又很難照進現實，平等和自願在日積月累中變成了不平等和牢騷滿腹，半道而散的夫妻將會遠遠的多於與子偕老的終身伴侶，道德標準和頭頂的星空一樣捉摸不定……然後，排他性會消失，持久性會消弱，愛，也會消亡……”
“也就是說，你不能保證始終喜歡葉子一個人？等到排他性消失，就會尋找下一個喜歡的人？”
林白藥笑了笑，道：“也許！”
陸青蕪低垂着頭，許久，語氣緩緩的道：“也許吧……你說的有道理！比如那個鍾子俊，只是隨機組到的普通隊友而已。從認識到剛剛，我應該沒有給他任何錯誤的信號，可結果呢？”
她的眸子裡掠過淡淡的譏笑，不知是譏笑所謂的愛情，還是譏笑所謂的男人，道：“喜歡來的這麼容易，移情自然也比喜歡更容易幾分。我知道，你和葉子兩情相悅，與別人不同。只是沒想到，熱戀中的你竟然是這樣的想法，理性的有點可怕……”
“風沒有方向，光沒有形狀，愛也沒有定義。”
林白藥嘆了口氣，道：“在我看來，愛情的本質，就是多巴胺和羥色胺對神經系統的欺騙。男女有好感時，會分泌出荷爾蒙的雄性激素和雌性激素。等到墜入愛河，就會分泌多巴胺和羥色胺。多巴胺讓你快樂，羥色胺讓你失去理智，所以戀愛中的男女只能看到優點，看不到缺點，只會感受到快樂，而感受不到悲傷。可是荷爾蒙的濃郁期總會結束，當不再分泌多巴胺和羥色胺的時候，有些人就會分手，而有些人會接受平淡。可能兩者的區別在於，有些人只能欺騙一時，有些人能欺騙一輩子……歸根結底，你愛的是對方嗎？不是，你愛的只是自己腦子分泌出來的化學物質形成的感官欺騙。”
陸青蕪輕輕的鼓了鼓掌，道：“今晚有幸聽到你關於愛情的高論，受益匪淺，謝謝了。”
陰陽怪氣？
林白藥差點沒忍住，想問問陸青蕪，我是不是最近得罪你了？
不過，話到嘴巴，還是明知的嚥了回去。
女人心海底針，
不理會，不好奇，不打聽。
不變應萬變，才能不敗！
“你先回去吧，我沒事，放心。”
陸青蕪笑道：“我本來就不喜歡熱鬧，一個人在這吹吹山風，挺好的，過幾分鐘就回了。”
林白藥點點頭，轉身剛走幾步，聽到陸青蕪道：“對了，上次不是說要投三萬入股奶茶店的事嗎？我想了想，葉子要擴大規模，三萬塊杯水車薪，濟不得什麼事。前幾天我找家裡要了十萬，希望能幫到她……不過，入股的事這次不麻煩你了，我去找她商量。如果她不喜歡，我也不願勉強她接受……”
“好！”
……
“怎麼還沒回來？不會出什麼事吧？”
劉飛望着遠處林白藥和陸青蕪的背影，擔心的道。
石篙樂得見林白藥去和別的漂亮女生接觸，忙道：“學生之間，這叫青春悸動的小事，總得經歷，學會解決。我們做老師的，就不要插手了。”
冷清淺正準備站起來，道：“我去看看……”
段子都搶在她前頭，道：“那邊草叢太密，可能有蛇，還是我去吧。”
冷清淺眨了眨眼睛，一時沒搞清楚狀況。
他這是關心我嗎？
等反應過來，只能看到段子都的背影了。
林白藥往回走了十幾米，遇到了迎面而來的段子都。
兩人站在樹旁，隨便交談，旁人看去，像是在聊陸青蕪的事。
“發現異常了嗎？”
“還沒有！”
“密切監視吧！如果我們預判的沒錯，那人必定在左近。讓你那三個兄弟盯死古井那邊，但不要動，現在是比拼定力的時候，不能急，更不能亂。”
段子都肅然道：“老闆放心！這種事兄弟幾個以前常幹，別說一個通緝犯，就是荷槍實彈的D販也搞定了不少，保證不出任何意外！”
林白藥笑道：“不用緊張，我肯拿自己的命當誘餌，就是信得過你們的專業。”
原來還不是很緊張的段子都，這下變得有些緊張了，盡最後的努力勸說道：“老闆，我還是覺得太冒險了，既然確定那傢伙在這，我們乾脆和警方合作，封山搜人算了……”
林白藥搖搖頭，道：“抓住這個人不是目的，我倒要看看，究竟他是不是衝着我來的。如果封山，只是幫警方抓一個通緝犯而已。可如果能試探出他的目標是我，那麼順藤摸瓜，按着這條線查下去，說不定就能一勞永逸，揪住幕後的那隻手！”
“明白！”
過了幾分鐘，陸青蕪回到篝火晚會現場，只是距離神色黯然的鐘子俊遠了些，冷清淺還特地過去，貼心的問她要不要臨時更換隊伍。
這是避免他們互相尷尬，導致配合失序，影響明天的考試。
陸青蕪很感謝冷清淺的關心，然後婉拒了。
這讓鍾子俊重新燃起了希望。
對，或許她只是臉皮太嫩，冷靜下來後，又決定給自己機會。
肯定是這樣。
鍾子俊充分演繹了舔狗該有的心路歷程，開始暗暗盤算，明天該怎麼修補兩人的關係？
比如，給她做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