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公司的事，晚上回到歸夢居，林白藥和墨染時對坐喝茶，突然笑了起來。
墨染時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好笑麼？”
“我突然發現，來你這裡很少吃飯，大都是喝茶喝到飽……”
這句話把墨染時整不會了，過了片刻才很無語的道：“你沒吃晚飯啊？”
“我忙一天，哪裡有時間？”
墨染時忍着翻白眼的衝動，道：“那就吃過飯再來……”
林白藥嘆了口氣，道：“什麼時候能點外賣就好了……”
“外賣？”
墨染時笑道：“點餐服務只有那些大飯店會提供，並且這麼晚人家早下班了，別做白日夢了。”
92年首都就有飯店推出了電話點餐服務，不過想也知道，那都是針對大餐廳和大公司對接，街頭小店的老闆和普通老百姓沒手機沒電話，用意念互點嗎？
99年的時候略有進步，有人發現了互聯網的商機，做了美食網站，再找願意嚐鮮的飯店老闆把自家的訂餐電話掛上去，偶爾會有幾個“網上弄潮兒”點個外賣，其實也只是體驗新鮮，體量上不去，難以形成氣候。
這就跟後世總有人說，我多多年前就搞外賣了，只是差點眼光，沒能做大做強。
其實都是馬後炮，凡成大事，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生活習慣、消費習慣和軟件硬件如果跟不上，財富創意只能淪落爲財富創意，爲後來成功者充當踮腳石而已。
融入時代，才能改變時代。
離時代太遠，就會被時代拋棄。
“要不要打個賭？”
“打賭？”墨染時現在對這兩個字有陰影，道：“賭什麼？”
“賭五年之內，你想吃的東西，不用出門，越州市內的飯店都可以送到這裡來。”
在另一個時空，外賣真正大興，要到十年後。
不過，有林白藥這個重生人士，把時間縮短一半，五年內融入時代，再盡力改變時代，應該不算白日夢。
至於賭注，兩人都沒提。
卻又有些心知肚明的奇怪曖昧。
……
“對了，你TT號多少，我加你一下。”墨染時道。
林白藥奇道：“你也玩TT啊？”
“怎麼，老年人就不能學你們年輕人的時髦了嗎？”
“互聯網的精神支柱，開放、平等、共享，在這裡沒有男女，沒有貧富，沒有老弱。”
林白藥笑道：“只要有鍵盤，可以煌煌傳道，可以桀桀殺人，可以顛倒黑白，可以爲所欲爲……”
“爲所欲爲？”
“不錯，新世紀是互聯網的世紀，誰佔領互聯網，誰就能爲所欲爲，我當然舉雙手歡迎墨老闆加入進來……”
墨染時聽出他話裡的意思，道：“我投資幻兔不是不行，可我的嫁妝錢都給了你的銀蟾創投。就算投資，也得等這次跟莊結束……”
嫁妝錢？
林白藥沒敢接話，御姐就這點不好，你不懂的她都懂，調戲起來反被調，乾脆裝作沒聽見，道：“幻兔暫時不需要多少資金，我還撐得住。但星盛收購蘇重完成後，會有部分定向增發的股份，我希望你可以來當個股東……”
“你用星盛借殼上市，到底準備幹什麼？”
別說外界疑問滿腹，墨染時也覺得難以理解。
誰都知道星盛不可能涉足重型機械製造業，那是無底洞，競爭激烈，蘇重的技術專利也沒壁壘。
幾十年的老店都倒閉了，星盛又不是馬王爺三隻眼，接手也無力迴天。
林白藥笑道：“星盛的老本行，賣書。”
“賣書？”
墨染時挑了挑眉，這個答案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道：“和現在有區別嗎？動用這麼多資金去上市，單單依靠賣書怕是撐不起你想要的股價……”
“殺豬殺屁股，各有各的殺法，”林白藥笑道：“還是那句話，誰佔據互聯網，誰就能爲所欲爲，網上賣東西，可是一門很有前途的生意。”
他站起來，隨意的揮揮手，道：“困了，走了！”
墨染時送到門口，倚着走廊的欄杆，遙望林白藥的背影穿過波光瀲灩的池塘，逐漸消失在月門外的黑暗裡。
頎長消瘦的身子看似平平無奇，可這個少年的神秘和強大，總會讓人不由自主的受到吸引。
月色如水，打在欄杆上，涼意沁入肺腑。
墨染時驚覺，再過幾日，該是晏大哥的忌辰。
自從遇到林白藥之後，不知何時起，那份刻骨的思念雖然沒有變淡，可每日沉浸在悲傷裡的時間卻似乎在減少，依然常常會想起他，卻也偶爾會想起林白藥。
或許，這也是晏大哥最欣慰看到的結果吧。
畢竟在他心裡，自己只是他從小帶大的妹妹，那份癡纏和愛戀，也只是小女孩的幼稚崇拜，會隨着時間和遇到對的人而重新迴歸於正常的親情。
……
初五，葉素商乘飛機返回越州。
林白藥去機場接機。
見面後葉素商直接撲過來，幾乎掛在林白藥身上，要不是接機前吃了一大碗飯，就這一下估計得摔個屁墩。
葉素商嘟着嘴，悶悶不樂的道：“異地戀真不是人乾的事……”
好傢伙，分開不到十天，這就異地戀了？
林白藥哄道：“說的對，明年跟我回東江過年，咱堅決不異地……”
葉素商頓時眉開眼笑，跳了下來，挽着林白藥胳膊，嘰嘰喳喳的說道：“你走之後，我不是無聊嗎，正好隗竹回京了，從大年初一開始，我們倆約着一起玩，逛街吃飯買衣服，還去滑冰場滑冰，結果遇到小青皮調戲隗竹，被我好好揍了一頓，可你懂的，好漢架不住人多，那幫傢伙足足二十多人，幸好我拉着隗竹跑得快……還有啊，昨天我們還去白雲觀燒香，你知不知道隗竹最擅長臨趙孟頫的趙體，寫櫺星門外紅色照壁裡的‘萬古長春’四個字，簡直絕了……”
“嗯……厲害……幸好跑得快……還會書法？太厲害……”
林白藥目光不離葉素商的臉，隨口敷衍着搭話，葉素商頓了頓，道：“聽這些是不是無聊？”
“不無聊。”林白藥笑道：“只是眼裡看着你，耳朵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聲音……”
葉素商大翻白眼，道：“算了，本來還想逗逗你，等你憋不住了自己問。喏，我爸給你的，裡面有寧亦民團隊的所有資料，明的暗的，全在這。”
她從包裡拿出一個3.5寸軟盤，裝在專門的塑料盒子裡，遞給林白藥。
作爲這個時代唯一的移動存儲設備，軟盤可是金貴的很，不能風吹日曬，不能擠壓磕碰，是電腦界的嬌滴滴小姐。
林白藥接過去，道：“感謝岳父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