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汽油男爲首的調查團夥針對日本企業已經耕耘四個月之久。
但收效一般。
目前有根據的僅能是四家,像索尼今年虧損70億美元啦,像奧林巴斯持續20年做假賬啦,像東芝至少從08年涉及數億美元造假啦,像神戶制鋼旗下的鋼材製品篡改材料數據啦。
暫時能確定的也就這些,其它存在造假可能的企業因爲實在找不到確鑿的空子,還在思考和尋找突破口。
目前的四家裡有來自公司掌門人的證詞證言,比如索尼的斯金格,比如奧林巴斯的伍德福德,前者是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方董事的消息,後者是伍德福德想要拿到公司權力的自爆。
而東芝的是IDC連續梳理數年的數據存在異常,也找到了內部指證人士,至於神戶制鋼,最開始的確切線索竟然是來自國內,它曾經爲三峽提供鋼材,但第一批發來的產品就被檢查和判定爲不合格品。
孔豫團隊在知道神戶制鋼的過去情況後就對它現在的材料進行了參數檢驗,最新的消息是找到了不合格的產品。
以及,這也給團隊提供了新思路,打算用笨方法來幫日本這類企業進行一遍獨立第三方的檢驗。
方法實在太笨,日本企業數量衆多,面向全球的原材料產品更是衆多,所以,就找那些“財報微虧”“有小道傳聞”的大企業,看看能不能篩選出來符合的目標。
但這個工作量就變得更大了,屬性也擴充了。
不光是財務造假,還有材料參數造假,像神戶制鋼這樣的企業,它是日本製鋼業的前三名,在全球有着諸多知名客戶,涉及飛機、汽車、摩托等產品,影響力可能是另一個範疇。
方卓把汽油男遞交的調查報告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對於這個能確定的數字是不夠滿意的,但也能夠有所理解。
造假這種事本就隱秘,日本企業的氛圍又比較保守,確實不容易尋找突破口。
方卓思索着當前情況。
一直等到秘書劉宗宏走進辦公室,他纔回過神來,問道:“孔總起程了嗎?”
“剛剛上飛機。”劉宗宏彙報道。
方卓點了點頭,隨手把報告扔給了秘書,笑道:“瞧瞧。”
劉宗宏默默過一遍報告內容,發現上面除了索尼,其它企業的造假都挺確鑿,還羅列了不少存在嫌疑的目標。
他忍不住說道:“我一直聽到的是日本工匠精神……這個……”
“是挺躬匠的看起來,像東芝這種是系統性造假。”方卓說道“不過,這幾家雖然來頭也足夠大,但還是不夠。”
“孔總他們已經要繼續進行密切調查了。”劉宗宏放下了報告。
“調查不調查的……”方卓微微搖頭“有時候也沒那麼重要,假作真時真亦假,到時候如果查不出什麼,就把松下、日立這種也一起帶上。”
松下和日立這兩年的財務狀況十分糟糕。
像松下還入選了方式十大失敗CEO的評選。
可能它們沒造假,但如果有日企集中的造假曝光,它們的虧損財報重新放在媒體版面,經過輿論一加工,那就黃泥掉褲襠了。
這種事容易出現連鎖反應,再加上還有汽油男在金融市場的虎視眈眈,就看到時候能怎麼出血。
劉宗宏聽明白了,潑髒水嘛,不管髒不髒,先潑過去再說。
他沒有發表評價,等下就有專門幹這個事的孔總到了,肯定能和老闆商量個章程出來。
方卓又思考一會,拿起了另一份關於尼康光刻技術的評估報告。
日企可能存在的造假行爲固然讓人興奮,但他最開始的目的是看看能不能撈一些冰芯需要的技術,能不能因地制宜的與ASML達成合作,目標在於東芝、尼康和ASML。
其中,尼康的光刻技術是作爲備胎的選項出現,因爲,據公開資料和業內消息來看,尼康雖然落後於ASML,但差距是可以接受的,更是遠比國內領先的。
然而,方卓看着手裡的報告,臉色看着看着就黑了下來。
“冰芯申城廠採購的尼康最新光刻機小問題不斷,scan和etching沒法真正同步,操作系統的架構存在缺陷。”
“它的overlay實際效果和尼康的specification差了很多,一直沒法提升太多。”
“關於EUV的技術陳述存在相當部分的誇大,更多隻是作爲PPT的展示,實際研發進度嚴重落後。”
方卓隨手用筆標記了幾條重點,放下評估報告,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活該尼康幹不過ASML!小問題不斷,大研發不推,就想着放低價格混日子!”
“就特麼股市用業績扭虧來坑散戶!就知道跑獎項刷消息來推股價!”
“一聞就是財團腐敗的味!”
劉宗宏在辦公室裡聽着老闆罵尼康足足罵了一刻鐘,深深感受到索尼外部董事對日本企業的深切關心。
方卓口乾舌燥,一口氣喝了半杯茶:“算了,再破銅爛鐵都還是有價值的,這次就算收廢鐵也得收回來一些。”
這是心裡原先判斷的位置被放低了,還是那種PPT式的手段。
劉宗宏點頭,預估便宜佔少了,這確實讓人生氣,但能佔便宜還是要佔的。
他等到老闆的情緒逐漸平靜下來之後彙報道:“方總,我聽研發那邊說這幾天服務器關於‘Siri啊Siri’的處理量暴增,大家對於這個很有興趣的。”
一場沙龍產生了讓微軟CEO可能換人的影響,這是股市、業界乃至路人觀衆都極其意外,也迅速用腳投票的。
但在這個事之外,Siri這個智能語音助手的表現也很讓人驚奇。
易科收購Siri,雖然在正式達成之後就在蘋果和安卓商店下架了App,但之前的獨立軟件是已經有不少用戶嚐鮮的,這個羣體的一部分重新被激活,紛紛嘗試“Siri啊Siri”的互動。
不同於“嗨,Siri”,這個更智能表現或者說更樂子表現的“第二人格”獲得了很大傳播,也激發了更多的呼聲,想讓易科重新把App放出來。
易科公司給予了迴應,將會在聖誕節之前集合到旗下手機裡。
“他們問的最多的是什麼?”方卓問道。
劉宗宏笑道:“誰是天底下最美麗的女人。”
方卓:“嗯……可以理解。”
劉宗宏繼續說道:“我也問了Siri,它讓我打開前置攝像頭,我懷疑它的程序出錯了,沒搞清楚我的性別。”
“進步空間還很大,慢慢優化吧。”方卓知道憑藉Siri目前的表現,很可能一會顯得智能,一會顯得智障。
劉宗宏再次彙報了一個比較重要的事:“谷歌那邊的技術合作還在商討模式,現在是兩個方向,一是在整個安卓系統推送,但需要把Siri拆分出來成立公司,二是單純的技術交流,這樣的吧,我們聖誕節前就只在我們自己的手機上推送。”
谷歌現任CEO拉里因爲現場見證了Siri的表現,對於這個領域的發展十分有興趣,願意擡高價格來做子公司合作。
如果按照Siri原CEO戴格的說法,更多的用戶加入訓練顯然對技術發展有好處,但是……方卓覺得,Siri現在還沒到那一步,連底層架構都還有很大的優化空間,目前最理智的定位還是作爲易科一家的智能語音助手比較好。
哦對,國內的YMS或許可以考慮來做同步。
他“嗯”了一聲,心裡有傾向,但沒先給出態度,熱度是一時的,過了這一陣還是需要長久的投入和研發。
“先這麼着吧,晚上見了孔總再說。”方卓不再看第三份文件,“他不是說華爾街還有人想搞日元嘛,回頭一起聽聽。”
這是有風聲,說索羅斯對日元有興趣,如果能糾集一幫牛鬼蛇神,可能水就會更渾了。
不過,說是晚上,但孔豫因爲路上暴雨而來遲了,等他抵達硅谷這邊,匆匆收拾之後來見老闆卻聽劉宗宏提到方總正和微軟的鮑爾默等人打牌。
孔豫少見老闆打牌的場景,心裡生出好奇。
當他連過安檢,瞧見了打牌的四位富豪,方總、拉里、鮑爾默以及在硅谷做投資的卡普蘭,這裡除了卡普蘭的身家較弱,其他仨人加起來的財富相當有份量了。
牌局已經開始好一會,局勢看四人的表情也似乎到了關鍵的地方。
“鮑爾默,到你說話了,沒籌碼跟了吧。”方卓催促道。
鮑爾默沒好氣的說道:“我這有摩根銀行的500萬本票,還不夠嗎?我看你的籌碼也不多了。”
方卓見微軟CEO讓旁邊的人拿出本票,也立即嚴肅的說道:“我這也有華夏農村信用合作社的1000萬美元本票,放心吧,夠輸的。” щщщ✿тTk án✿c○
草!
孔豫本來還因爲大富豪之間的比拼而屏氣凝神,等到聽了這句立即意識到……玩呢,老闆就純玩呢。
要說都是錢吧,怎麼名頭一出來就感覺怪怪的。
兩輪牌局過去,方卓和鮑爾默都輸光了籌碼,谷歌的拉里贏了三家。
這是鮑爾默提出的牌局,但他輸了之後也沒什麼不甘心,反而直接換了新話題:“我差不多是要退休了。”
如此一句從他嘴裡出來,大家的眼光卻齊刷刷的看向方總。
方卓攤了攤手:“不能怪我,真要怪,那就怪股市,怪他們看漲微軟後面的情況。”
他只是在沙龍裡開個聊天的頭,真正驗證了看法的是廣大股民和機構,他們都覺得鮑爾默不再適合微軟的發展變化。
誰家CEO離職,公司股價能大漲的?
這是好CEO嗎?
換了蘋果和易科,喬布斯和方卓傳出離職消息,公司股價立馬就得下跌,噢,不用假設,因爲喬布斯的身體狀況,蘋果近期的股價都很震盪。
所以,鮑爾默這個CEO剛有辭職消息,股市立即用大漲——還是大漲來表態,無疑就讓鮑爾默十分尷尬了。
大家好像生怕鮑爾默下不了決心,紛紛無聲的給予支持。
“嗯。”鮑爾默微微點頭,表明態度,“不能全怪方總。”
“哎,幾乎不能怪我吧?又不是我讓微軟遲緩,又不是我讓微軟踏空移動時代的。”方卓吐槽道。
當然,要說一點點關係沒有,那也不現實。
“我原先計劃在2017年退休。”鮑爾默嘆了口氣,又看着面前年輕的三位富豪,拉里、方卓、卡普蘭,他們都比自己年輕太多了。
只是,自己當年也很叱吒風雲啊。
鮑爾默是31年前被蓋茨邀請加入的微軟,時間一晃,竟然真的跟不上時代了。
拉里勸慰道:“早退休也不錯,西雅圖那個陰雨天,趁早搬走。”
微軟的總部在西雅圖那邊。
鮑爾默是在董事會之後從西雅圖再次飛來的硅谷,意願基本確定,董事會習慣性的挽留,但也沒太過強硬的挽留……更讓他覺得時代變了。
所以,左想右想,乾脆又來硅谷散心,順便看看始作俑者。
鮑爾默沉默一會,搖搖頭:“突然打亂計劃,我在想提前退休要不要買支球隊玩。”
“籃球隊啊?”方卓笑道,“我把火箭賣給你啊,20億美元。”
這是個遠超市價的數字。
鮑爾默心裡黯然,但還是被撩撥的要冒火:“你當着全球的面否定我,這筆帳都沒算,現在還想讓我當冤大頭?”
“不買不買唄,喔,你要真想買,好像費城的球隊在找買家。”方卓提供了正常的消息,“正好,費城離紐約很近。”
費城的76人有意出手。
方卓知道鮑爾默是真的喜歡籃球的,後來是買了洛杉磯的快船隊,但現在的快船大概是非賣品。
鮑爾默嘆了口氣:“大概什麼價,我讓人去問問。”
“估計也就3億美元左右,再多不會超過4億美元。”方卓想了數秒,給出一個價格區間。
鮑爾默點點頭,心裡覺得退休搞一支球隊玩確實可行。
“既然來了,明天邀請你來參觀我們易科,參觀我們新時代的企業。”方卓發出了邀請。
鮑爾默接受了。
時間已晚,牌局不再繼續,聊天也就很快告一段落。
等到散場,匆忙趕來的孔豫難忍古怪心情:“方總,我看這鮑爾默一點也不……也不恨你。”
“他恨我幹什麼,董事會不挽留,股民不支持,公司不認同,我就在旁邊說了兩句,這至於恨我嗎?”方卓嗤笑。
孔豫覺得吧,可能就是旁邊說風涼話的才最招人恨。
他不再浪費時間,彙報了一些沒在報告裡的新情況,比如,接近了一些公司的內幕人士,比如,奧林巴斯已經在公開說CEO抹黑公司形象,不適合再繼續這一職務。
“奧林巴斯可能撐不了太久,他們這個矛盾在激化了。”孔豫說道。
“你覺得能多久?”方卓問道。
孔豫思考了兩分鐘:“年內差不多。”
不管己方調查如何,奧林巴斯怕是年內就要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