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顯榮一句話好懸沒把貴妃給說吐了。
她是沒有原主的記憶,可是拋棄了原主,毀了婚約所那個明明是他吧?現在倒好,說起來像個癡心情長漢兩人被迫分開似的,拿肉麻當有趣,是真不嫌膈應人啊。
動不動還直勾勾地盯着她瞅,眼神跟黏她臉上了一樣,每每讓他這麼一看,她這心裡胃裡就直翻騰,都有了心裡陰影了好麼。
像周母那樣和她們顧家老死不相往來還好,這麼黏黏膩膩算是怎麼回事,知道的他這人腦子有坑,不知道的還真當兩人勾勾纏纏,舊情未了呢。
貴妃並不怎麼關注周家,卻也知道這位周顯榮自打攀上永安縣殺豬家的閨女兩人成了親,又拿着岳丈的錢在衙門口謀了份差事後就極少出現在桂花村。前兩天偷偷摸摸往顧家送份子錢,她只當這主兒今天無論如何不會出現了,卻不成想又在今日撞到眼前。
貴妃不想和他牽扯不清,連客套話都沒有,並不接他的話茬:“陸家嬸子叫人呢,我就少陪了。”
“——我知道你過的並不好。”
見貴妃擡屁股就走,周顯榮連忙跟了上去,急忙忙地伸手就要拉她。“洵美,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也是——迫不得已——”
貴妃一把將他的手甩開,怕吵起來讓村裡人看了熱鬧,到時四處再一傳,她就是有一萬個柴二嫂那樣的嘴也吹不乾淨自己了,惱雖惱卻仍壓低了聲音道:“你別動手動腳,不然我叫我相公揍你啦。”
“好、好,”周顯榮總算縮回了手,小心翼翼地拿眼睛瞟她:“你彆氣,我不動手就是。”
哪怕是他這樣說,貴妃還是覺得讓他碰了一下連帶着沾他手的衣裳都怪髒的,忍不住伸手撣了撣。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咱還是把話說清楚吧,我以前的事真不記得了,什麼恨不恨,我真不覺得我恨你,你也不必這麼……自作多情,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學學你娘,周家與顧家老死不相往來便罷。”
貴妃說的決絕,根本連看都沒看周顯榮一眼,自然也沒看到他聽到‘自作多情’時眼裡刺痛的神情,只怕看了中午那頓飯都吃不下去。
“洵美,上次你罵我絕情,我何嘗不覺得自己絕情,可是我娘一個人把我拉拔大,她要死要活的逼我,我也沒辦法。”周顯榮目不轉睛地看着貴妃,以前他就覺得他美,只是嫁了人之後,便像是被人抽走了開過的花一般隨時就要落了。
再想不到的是,現在的她比之前更加光彩奪目,每每看到她,他都移不開眼神,眼裡心裡又全是她。
“自從你和我說完那話,你回家就病倒了,聽說躺了半個多月……我心裡也不好受……”
貴妃一聽瞬間就明白過來了,趕情她重生到顧洵美身上,這貨還助了一臂之力。
原主就是和他說完了那些話,又氣又惱把自己生生折騰病了才一命一嗚呼,在那之後纔有她重生在這身體上。如此看來,哪怕周顯榮狼心狗肺負了原主兒,原主兒心裡還是又愛又恨,愛恨交織,終於把自己給作死了,也是一筆冤孽帳。
貴妃這時就不似剛纔只是不耐煩應付,根本是從心裡往外那麼煩他。
說的好聽,他娘逼他,他若是真心想娶顧洵美,還拿不定個寡母的心?不過也是說動了他的心,嫌棄顧洵美讓旁的男人摟了抱了,村裡人的話不好聽,他臉上無光。
聽了也就聽了,大不了是個軟弱的男人,真就聽他孃的話唄。現在又表現一副深情無悔,實屬無耐的模樣給誰看?
怎麼還想着她真成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和他做對女幹夫yin夫,他就滿足了?
“你現在和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貴妃毫不掩飾自己眼裡的鄙夷,“事過境遷,別說我不記得了,便是記得也定不會對你有什麼好臉。別糾纏了,都是有家的人,說這些你也好意思?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
貴妃走了兩步,回過頭果然就看他挪步又跟過來,她低聲警告:
“今天是我妹子的大喜日子,你別給我找不痛快,否則別怪我不給你們周家留臉!”
周顯榮眼珠子瞪的溜圓,他記憶中的顧洵美哪怕指着鼻子罵他拋棄她的時候都是梨花帶雨,看着是她在罵,可是誰都能看得出她真正的心意,和她的怨。
他就沒見過顧洵美這麼狠厲對他的樣子,一下子就愣在了當場。
……他爲什麼覺得她這樣……更漂亮呢……
貴妃可不管他接下來再要說什麼,跟他站一塊兒呼吸同一片天地的空氣都覺得噁心的慌,快走幾步就往人多的地方扎。剛纔曾聽她說要找人扒皮,現在便有人找上門來,若是沒有周顯榮那一茬,她是不會理會的,現在她只想着不要落了單再和他碰上面,便耐下心把要求、待遇詳細地和人說起來。旁邊有人聽到也都湊過來聽,不一會兒她身邊就聚了一堆人。
貴妃沒被佔多久的時間,喜宴便開始了,除去遇到周顯榮那一茬,這一天還算是順利過去了。
膈應是膈應,貴妃卻沒把周顯榮當回事,卻不料沒過幾天村裡就傳出消息,周顯榮媳婦沒了。
上次見周顯榮的媳婦挺着個肚子,分明就是要快生了,誰也想不到居然短短一個月來月的時間人就那麼沒了。
周顯榮住在城裡,村裡人不知根底,有說生孩子難產死了,也有說兩口子吵架讓周顯榮一推,連孩子帶大人一塊兒就沒保住,反正衆說紛紜,莫衷一是。
過了沒兩天又有新消息傳出來,不知哪個看到了貴妃和周顯榮在葡萄架下說話,風聲頓時又是一轉,憑白地把她又給扯到了裡頭。一番添油加醋就變成了她和周顯榮藕斷絲連致使周顯榮兩口子吵架,周顯榮媳婦才一屍兩命——
之前還不確定是怎麼個死法,眨巴眼晴的時間就給蓋棺定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