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 絕了

賀牙子這邊撬了人家定好的鋪面,自覺把事兒辦妥了,大話沒砸到地上,隔天就去貴妃那裡交差。

“今天晌午人家就得空,夫人若得空,咱們今日就定下來?”

話是這麼說,不過是客氣,貴妃早交待託她權全決定,她這麼一問純粹是多年養成的習慣,以示尊敬。

“只這鋪面現在人家還照常開門做着買賣,要到半個月後才能騰出來,夫人要開工的話只怕還要等等。”賀牙子笑道,把店裡的實際狀況又交待一遍,不過中間曲折的過程,她卻一句沒提。

畢竟她大話先說出去了,沒辦明白是她失誤,辦明白了卻是她本來應當應份的,這時候說了反而顯得她處事急躁,沒得分寸,連鋪面讓人定出去了都不知道,還舔着個臉和人家賣乖要好的,所以索性她連提都沒提。

反正事情她給辦的敞亮,把她這辦事能力一顯,以後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多的是。

從貴妃進明陽城開始找上她,這一路她又是找鋪面、房子,用的夥計婆子都是她經手,用他們牙行的話說整個兒把她承包了一樣,成御用的牙子了。

說這話的人不乏嫉妒,可是賀牙子心裡樂,她巴不得成御用的,貴妃出手大方,爽快又好說話,不像有些男人都磨磨嘰嘰,不趕個好老孃們兒。

眼下租下了鋪面,以後用人用工的地方還多着,那可都是進項,叮噹響的大錢兒嗖嗖就往兜裡蹦了,她瞅着貴妃就跟瞅着個金元寶似的,金光燦燦帶着錢味兒,再沒這麼盡心盡力的,就差每天給她日夜三柱香保佑貴妃財源廣進,生意越做越大,連帶着她也日進斗金。一人得道,她跟着雞犬升天。

要說吳大海也是個敢想敢幹的,又一天沒等着人,自認爲仁至義盡,樂顛顛地就跑來把一年的租金收了,簽了租房合同,賀牙子作爲中間人也簽上了大名。

這一樁心事算了了,錢包也一下子就癟下去了,可是眼瞅着鋪面到期,選掌櫃和夥計的事兒又搬上臺面,幾次下來貴妃十分滿意賀牙子的辦事效率,一併都交給了她。

賀牙子樂顛顛的應下,一天天忙的飛起,可把牙行的同僚們給羨慕壞了,人家這一年不開張,開張吃一年,就她這樹上吊死了,各種羨慕嫉妒恨。

貴妃手頭上不寬裕,後續哪哪要銀子,貴妃就把主意又打到杭玉清頭上。

要說杭玉清真是居家旅行必備之良藥,自從認識了他,她就再不擔心想坑人的時候沒人坑,想算計人的時候沒人算計了。

貴妃越發覺得杭玉清這貨的重要性了,默默的在心裡覺得這人沒白認識,雖說人不靠譜,可每次用起他來還是相當順手。

杭玉清說到用錢是沒有不答應的,利滾利借一百兩還一百一,借二百還二百三,他有了上次借貴妃錢收取了高昂的利息之後,自以爲這是個發家致富的捷徑,而且貴妃又有和他綁一塊兒的買賣在,不怕她還不起銀子。

燒烤店的盈利除了一小部分留作進料及各種人工、稅收,把其餘一半分給倆東家,落到杭玉清手裡就有九十兩,到了年底再算總的盈餘,一起再行分紅。

他一聽貴妃要借錢,硬是把家底兒那些值錢的東西又當了不少,湊足了二百兩扔貴妃手裡。

貴妃本意就是借一百兩足夠用了,再想不到杭玉清個利慾薰心的自行定了利息,爲了多賺她十兩利自行加碼就拿出來二百兩……

這麼借錢的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她覺得自己三觀都要碎了。

她這是把人家孩子給教歪了,鑽錢眼兒裡出不來了,還是他本來自小就受朱三公子的薰陶,再經她這麼外部一催化才歪的?

不管怎樣,做生意把銀子備足了總是好事,以防萬一,所以貴妃雖然這銀子借的有些出人意料,到底還是全數把二百兩給收了——杭玉清人家又加碼了,三個月還是這個利,半年後還就得雙倍,一年就是四倍。

貴妃好懸一口老血噴他臉上嗆死他,特麼他咋不去搶!

高利貸都沒他這麼貴!

“誰讓你皮毛店算我那麼點兒份子,我不在這上面賺你點兒,我以後拿什麼娶媳婦……我娘最近又給我找姑娘家議親了——愁人,醜的我看不上,漂亮的我又不敢要。”

杭玉清哀怨地看了貴妃一眼,就因爲她,他現在看着漂亮的就發怵,生怕又是一個師孃——表裡不一,滿腹心機把他骨髓油都能榨出來。

貴妃恨恨地想,就這貨青出於藍的架式,只怕過不幾年就把她給超過去了,真怕的得是人家那姑娘,不把人家骨髓油都給榨出來啊?

“你以爲醜的就一定有顆善良的心,讓你捏圓搓扁的腦袋?指不定又醜,又滿腹心機,把你骨頭渣子都嚼爛了,賣了你還替人數錢。”

“沒人教你人不可貌相嗎?不管醜的俊的,這話你也得一視同仁地看。”

幾句話把杭玉清噎的直到她走都沒想起來怎麼回擊,憋得臉紅脖子粗,最後衝她背影直喊:“你是想讓我這輩子瞅着女人都發怵吧——其心可誅!下次——下次利息還要更高,你看吧!”

貴妃向人借錢自然是她屈就到的永安縣,杭玉清挑了個清靜的茶館,憋氣喝了一壺的茶水氣還是沒消。

而被一株綠植給擋住的角落裡,周顯榮目光陰晴不定地望向茶樓外坐上驢車遠去的貴妃,一時走了神,並未留意對面坐着的同窗好友那些安慰話。

他在家抱病了近一個月,總算回到衙門口繼續供職,可能是最近恩科要開,他的心活了,也可能是被貴妃這一飛沖天的架式給比下去了,以前難得謀到的差事,他幹起來越發的沒趣。

“……那是小霸王的師孃?”同窗順着周顯榮的眼神擰過半邊兒身子看了眼,一臉的不屑。“說是師孃,縣令家的公子可是夠上心的,自從和她勾搭到一處,反而沒聽說他有其他什麼欺男霸女的醜|聞了。也真是一物降一物,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