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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貴妃是想開第三間或更多分店的。
在楊氏面前她也不着痕跡地表示過,這纔有了在孫氏面前這齣戲。不過貴妃不傻,哪裡看不出孫氏精於算計,這擺明了拉攏她出錢出力的活兒,是人都會有防備之心。
要說銀子嘛,她還真不缺——反正她這不夠,前有杭玉清,後有楊寶珠,總歸能想到辦法。
她缺的是人脈,這也是她拉攏這些官夫人的最大原因。
否則她這衣裳賣誰不是賣,名聲都已經傳出去了,全靠金掌櫃左右逢源也就足夠,何苦她自討苦吃跑出來溜鬚拍馬?
明陽城算是她的試驗田,有道是朝中有人好辦事,做生意也是一樣的,在明陽城她一個桂花村裡爬着進來的村婦能有今天一是仗着她高人一等的智慧,二也是最主要的還是靠杭玉清拉上的朱家這條線,以及她不可言說……頗爲曖昧的秦王世子這條線……
去旁處開店好說,難說的是當地沒有後臺將來卻是無窮的麻煩。
這世道官商勾結不要太頻繁,冒冒然開個店不知要得罪到當地哪家富戶、官夫人後宅的利益,所以朱三公子說是與她合作開店,可人家是自帶的關係戶,挑的地方都是有後臺之處,自帶資金自帶人脈的合作。
原本她是想單幹,賺的錢都是自個兒花不要太爽,可後來越琢磨越不是滋味,和她那老兒子一商量,果然兩母子想到了一處,不若找有背景的人合作,那時擔的風險不只小了許多,有了人脈之後沒準賺的銀子卻更多。
而她不過一個婦道人家,縱是心比天高,終日拋頭露面與官家打交道難免爲人詬病,於女人堆裡也不見得能傳出什麼好名,偏她做的又是女人生意,左思右想不若就走後宅路線,從搭線到賺錢一條龍全經女人之手,這總不會落人話柄了。
再者,男女間不好辦的那些事,女人間卻好辦得多,她也省去不知多少麻煩。
於別人是有益,於她也有利,兩全其美的辦法,貴妃行動起來自是不遺餘力。
要說這孫氏本身她是用不上什麼的,畢竟她男人在明陽城算不得當家主事的,不過一個小小的按察僉事,管都管不到她這裡。
她看重的卻是孫氏那幾個姐妹,據楊氏說,這孫氏有個小妹妹長的最是漂亮,在孫家也算得上嫁的最好的,現在是廣平府知府夫人。
知府官職雖不大,可在地方那也是土皇帝一樣的存在,掛上這條線纔是貴妃的目標。
貴妃見孫氏面露不愉,便將楊氏的話給岔了過去,反正錢氏的人她算是見着了,她妹妹那邊卻不急於一時。
水滴還石穿呢,她不信憑她的手段拿不下孫氏。
左右不用孫氏負什麼責任,想參進去就拿銀子,不想摻和也不過是遞一句話,於她沒什麼壞處。
貴妃心中自有算計,面上不顯,依然談笑風聲。只不過她這話說出來孫氏不覺怎樣,倒將楊氏給說毛了。
她是庶女,她爹雖將他嫁到朱家陪嫁是沒缺了她,可手上的莊子鋪子卻是嫡母給自家閨女挑剩下來的,本就沒幾間又都賺不了幾個錢,朱三又不是個要強的,什麼都伸手管家裡要,更不要說給她添置東西,偏朱家又是大富之家,人情往來,連打賞下人一般的小錢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全靠她嫁妝在那裡撐着。
之所以和顧氏這般交好,固然是對了脾氣,也是想學着她家朱三一樣和人家合作個買賣,好歹手頭上有些進項。
她一句耗費精神就把話給往回撤?
那可不行!
“有孫姐姐在這兒做咱見證人,可說好了,莫要反悔。”楊寶珠急忙拉住李夫人,“是吧,孫姐姐?”
孫氏見楊氏衝自己擠眉弄眼,嘴角不禁抽了抽,嫁進商戶裡果然是被薰的銅臭滿身。好歹是官家出身,能矜持點不?
柴夫人……莫不真是點金聖手,和她做生意就跟開箱子取錢似的那麼容易?
貴妃樂了,僱人來演也沒楊氏這麼逼真的,那真是急在心裡流於表面,鼻尖都冒了汗。
“寶珠姐都發話了,我哪裡敢不聽?哪怕沒有開新店的準備,寶珠姐說開,我一定也是卯足全力去辦的。恰好李夫人在,”貴妃笑吟吟地:“那便如寶珠姐的話請夫人做個見證。我若負寶珠姐,教我天天出門被驢踢,可好?”
貴妃這俏皮話一下就把楊氏逗樂了,“就你這貧嘴,沒有孫姐姐,我還真放心不下。”
“你們啊,我看感情好着呢,哪裡就用得上我,不過是個擺設。”孫氏見這倆人你好我好大家好,也不掃她們的興,左右與她不相干。“依我說,寶珠若是信不過,咱仨現在就跑趟衙門做個公證好了。”
楊氏心裡大石頭落了地:“那敢情好……話說,許夫人你沒請?”
楊氏說的是新野縣令的夫人,貴妃幾進幾齣新野縣衙,可以說整個明陽城她都能稀裡糊塗,新野縣令這一家子底子她是摸的透透的,所以楊氏一提,她就知道說的是誰。
許縣令家在京城,據說是國子監祭酒的小兒子,許夫人是他青梅竹馬的表妹,不過爲人比較清冷,極少參與夫人間的聚會。
寧落一屯,不落一人,貴妃自然也給許夫人送了帖子,不過當時人家就給回話拒了。
“那家人官做的不大,卻清高的緊。”孫氏輕哼了一聲。
貴妃見她似乎知道些密事,正豎起耳朵聽,這時金掌櫃走路帶風就過來了,與李夫人並楊氏寒暄幾句,就見楊氏笑道:“都是自己人,有什麼事你就說吧,不用招呼我們。”
……這,怎麼就自己人了?
到此時,金掌櫃也不得不佩服貴妃的手段了,平時趾高氣昂的貴夫人們都讓她給請到了,網羅了半城的官夫人、大商婦,這是她連想都不敢想的。
“這?”她看了眼貴妃。
貴妃笑道:“寶珠姐說的是,都是自己人,有什麼你就直說吧。”
她當然不希望金掌櫃的直說,可楊氏話都說出來了,難道讓她給掘了?
要在平日金掌櫃一琢磨也知道如何行事了,可這事兒迫在眉睫,真不是她遮掩就能遮掩得住的,到時只怕鬧僵了,難做的是她們花想容。
“秦王府的二少夫人……沒收到請帖,追着我不依不饒,只道花想容做大,擠兌她,令她難堪。請您……親自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