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懷中女人碰不得
“你不是說你瞭解女人嗎,那你來說說看,她爲什麼會這樣?”
如故望着蕭越呆住。
難道蕭郎竟是他……
她肯親近遊戲裡那個叫‘蕭郎’的人,是因爲他的名字。
他總是一個人,除了裝備交易,從來不和任何人來往。
孤孤單單的獨來獨往。
讓她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小郎。
小郎那時在麻婆村也是這麼活着。
六歲的他承擔着她和老嫗三個人生計。
每天一個人進山砍柴打獵,採集藥草。
除了把砍來的柴和打到獵物送去村民家換取米糧,從來不和任何人來往。
那些年,一直那樣孤孤單單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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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次看見蕭郎,就有看見小郎的感覺。
甚至幻想,會不會是小郎也轉世到了這裡,老天讓他們在遊戲中相見。
於是她每次進遊戲,會故意出現在他附近。
在他身邊的時間越長,越覺得他孤單的身影像極了小郎,而且他的名字叫蕭郎。
後來,一個機會,她認識了他。
他竟難得的沒有像對別人一樣,轉身就走。
帶着他做任務,打怪。
雖然他話很少,只是在迫不得己的時候,纔會說幾個簡單的詞語,但這已經足夠。
漸漸地,他們來往越來越多,每天都會抽時間一起玩一會兒遊戲。
哪怕是不任務,不打怪,只是找個風景好的地方靜靜地坐一會兒。
只是那一點點的時間,卻讓她覺得彷彿小郎在自己的身邊。
他從來不說自己遊戲以外的事,也從來不問她的遊戲外的任何事。
彷彿遊戲裡的世界,就是他們另一個真實的世界。
直到她被派去做臥底,她接觸的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暴露她的身份。
她不能再每天去遊戲裡看一看,坐一坐。
偶爾偷偷摸摸地上去,卻再沒有見過他。
爲了這件事,她失落了好一陣子。
但同時覺得這樣也好,免得萬一她的身份暴露,會給他帶來無妄之災。
她怎麼也沒想到蕭郎竟是蕭越。
他不說任何遊戲以外的事,是因爲他特殊的身份,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不問她的事,是因爲他比誰都更熟悉遊戲以外的她。
如故覺得自己是頭豬,而且還是頭瞎子豬。
她居然能把蕭越看成小郎。
看看面前的蕭越,又想想記憶中的小郎,哪裡有半點相似。
虧她在遊戲裡,還妖嬈地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真是丟死人了。
蕭越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答,擡頭起來,見如故正怔怔地看着他,不知想些什麼。
“不是說了解女人嗎?”
“或許……是思春了……”
“……”
‘哐’地一聲,用草藤編的門板被風颳開,風捲着雨灌進茅草屋,火堆被澆滅,屋裡變得一遍漆黑。
“該死的天氣。”蕭越忙迎着風上前,把門重新關攏,烤乾了的衣裳,又重新淋溼。
踢開溼了的火堆,去屋角撿了乾的樹枝,重新升火。
忽地一手抓住他的手臂,他隔着溼衣,感覺那隻手像冰塊一樣冷,讓他這不怎麼怕冷的人也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那隻手摸索着他的手,塞進一樣東西,“這個給你。”
東西入手,蕭越不看也知道是她帶來給未必知的寶珠。
如故道:“你自己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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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越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安,剛要問話,另一個東西塞到他手中。
“如果我死了,或者突然間變得像另外一個人,你把這個交給殤王。”
“殤王?”蕭越怔了一下,聽出她的呼吸漸漸微弱,“你怎麼樣?”
“好像不太好。”如故縮回手。
她冷得彷彿血液都要凝固,這感覺再熟悉不過。
上一世,冷到最後,卻回到了這裡,而上一個朔月,竟被小郎生生地拉了回來。
可這一次,好像不會再有那麼幸運。
她不知道這一次,會去到哪裡。
是就此死去,還是再去到另一個未知的世界。
不管是哪一個結果,都不是她想要的。
“你要撐住。”蕭越也感覺到如故的情況很不妙。
不敢再耽擱,重新打燃火摺子。
但剛纔那風帶進來的雨水,把屋裡的樹枝淋溼了不少,不容易着火。
他費了好些功夫,才把火點燒。
看向縮在角落的如故,吃了一驚。
如故雙目緊閉,緊咬着的脣泛着灰白顏色,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李然。”他叫了一聲,沒得到回答。
蕭越又連叫了幾聲,如故都沒有任何反應。
他倒抽了口冷氣,忙把她從屋角抱了出來,伸手去解她身上溼衣。
衣衫層層解開,被他拽下來,丟到一邊,最後露出裡面緊裹在胸前厚厚的白布帶。
他忽地意識到什麼,飛快地向上看去。
入眼是她雪白修長的脖子,肌膚細嫩如羊脂美玉。
往下是精美的鎖骨,再往下有一抹沒能完全裹進布帶的淺溝,隨着她微弱的呼吸慢慢起伏。
真的是女人。
蕭越臉色一變,不知該把她丟開,還是該繼續下去。
雖然他不在意什麼孤男寡女共處一屋,但如果他把人家大姑娘的衣裳給脫光了,就是另一番說法了。
以後讓他怎麼面對如故?
但如果不理不顧,讓她繼續穿着溼衣服,她可能真會死在這裡。
蕭越頭痛得皺了眉頭,低罵了聲,“見鬼。”
未必知這次真是玩得過了火。
“喂,李然。”他拍了拍如故的臉,“喂,振作點。”
“好冷。”如故閉着眼,喉間發出一聲極低的呢喃,呼吸越發地弱了下去。
“別怨我,我只是不想你這麼死在這裡。”蕭越深吸了口氣,把臉別過一邊,手碰到她腋下布帶結頭,把她纏在匈前的溼布解了開來。
裡面還有一層極爲窄小的匈衣。
匈衣溼了水,貼在她渾冂圓的匈脯上,勾畫出誘冂人的弧線,尖端上的兩點透出淡淡的嬌紅。
他忙把視線轉開,不敢再解她身上匈衣。
脫下自己身上溼衣,把她打橫抱在懷裡,坐到火邊,把從她身上解下來的那條長布帶丟過一邊,抓過她的衣裳,湊到火邊烘烤。
他不懂這冷疾要怎麼治,能做的只有儘可能的讓她暖和些。
只盼她能像如故一樣扛過去。
至於男女授授不親的事,或許等她醒來後,可以和她談一談。
他並不是有意污她清白,只是要她活命。
等雲秀坊的事一了,他就離開,他們再也不會見面。
今晚的事,天知地知,再不有第三個人知道。
她的身體沒有因爲靠近火堆就有所溫暖。
蕭越這纔想起她交給他的東西,伸手入懷,取出那樣東西。
是一個小小的青瓷藥瓶,撥開瓶塞,裡面的藥已經用完,只留下淡淡的一股藥香。
蕭越輕睨了懷中人一眼。
她和殤王是什麼關係?
爲什麼感覺自己情況不好的時候,想到的竟是殤王?
蕭越眼角餘光,突然看見如故手腕上戴着的金鑲玉的鐲子。
玉鐲上的雕金不管再怎麼精緻,都不能掩蓋掉玉鐲上的裂紋。
蕭越眼裡閃過一抹詫異,捏瞭如故的臉,把她的臉轉向一邊,細看她耳後髮際,又用手在她耳後輕輕揉搓。
就算再好的易容術,在雨水裡泡了那麼久,早現形了。
可是這張臉卻絲毫沒有變化,如果有易容的話,那麼就應該是人皮面具。
再精緻的人皮面具,也不可能沒有半點痕跡。
她細若凝脂的肌膚被他搓得泛了紅,也沒搓出一層皮來。
這時如故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
蕭越忙縮回了手。
他們這麼赤身裸體地抱在一起,已經不該,如果再有別的什麼事,真會有嘴說不清了。
把正在烘烤的衣服翻了個面,等衣服幹得差不多了,給如故胡亂套了回去。
但沒了布帶束住匈脯,那身衣裳怎麼也掩不住她匈前鼓鼓囊囊的風光。
他很想把她丟過一邊,但自從把她抱在懷裡,雖然不見她身子轉暖,但呼吸沒有繼續弱下去。
如果這麼丟開她,不知道會是怎麼樣的一個結果。
蕭越眉頭微擰,最終沒敢把她推開,索性閉了眼繼續烤自己的衣裳,眼不見爲淨。
想到收到的消息,如故朔月必須有侍郎相伴。
也是這個原因,她纔會前來石海村。
再過一個多時辰,就是朔月的子時。
不知如故現在怎麼樣了。
蕭越低頭看了眼懷裡女子,眉心擰成了疙瘩。
一定要找到解決的辦法。
風吹得樹葉嘩嘩作響。
玉玄抱着大刀,靠在窗戶上。
窗戶關着,但他卻能聽見窗外院子裡的任何一點動靜。
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不但如故沒有回來,連蕭越都不見人影。
蠟火被風吹得一明一暗,靜得讓人心煩。
有人從外頭匆匆跑進院子。
回來了?
玉玄焦慮被一絲莫名的喜悅衝去,直起身就要從窗邊跑開,卻聽那腳步聲進了隔壁房間,邁出的腳步即時停下,失望地皺了皺眉,煩躁地靠回窗邊。
“該死的小魔頭去了哪裡。”
如故精的像猴,如果換成平時,他也不怎麼擔心,但今晚是朔月。
雖然這個月是止燁當差,但止燁和莫子衛一間屋。
不可能把扮成李然的如故,塞到止燁和莫子衛的屋裡去。
所以這個月,又得他替了止燁的位置。
玉玄之前想到要代止燁的班就各種憋氣鬱悶,但這時如故遲遲不回來,他卻又坐不住了。
又有好幾個人進了院子去了別的屋,玉玄再忍不下去,推門出去。
風捲着砂石刮在臉上,刀割一樣地痛。
剛邁出院子就遇見急奔而來的止燁。
止燁一把抓住玉玄的胳膊,低聲問,“那丫頭回來沒有?”
玉玄微微怔了一下,原來他已經知道,虧他還死死幫那小魔頭瞞着。
搖了搖頭,“蕭越也沒有回來。”
止燁眉頭一蹙。
他跟丟了如故,匆匆回到雲秀坊,得知坊主見過蕭越和如故,又聽說坊主親自送了蕭越和如故出雲秀坊,隱隱覺得不對勁。
去找坊主,坊主卻一口咬定,他們去幫未必知辦事去了,至於什麼事,卻死活不肯告訴他。
他連忙去找無顏,結果連無顏也不知所蹤,越加覺得不安,再去找坊主,軟硬兼施,才得知如故和蕭越出了海。
照着坊主所說的時間,這時候差不多回來了,才又急匆匆地跑來確認,得到的結果卻是如故未歸。
止燁的心猛地抽緊,已經起風,如果再不回來,後果不堪設想。
“我去海邊看看,你去找雲末。”止燁丟下玉玄,匆匆而去。
到了海邊,見漁民正在收拾船隻。
問遍了附近漁民,竟沒有一個人知道如故和蕭越的去向。
石海村出去,近的海島有六七個,遠的就更無法計算。
如果不知道去向,盲目出海,根本不可能找到他們。
正焦慮不安,忽地聽見有人問了聲,“奇怪,孟三今天不是沒出海,他的船去了哪裡?”
止燁猛地轉身,“那個孟三住在哪裡?”
“就在前面山腳下那房屋子。”
“謝了。”止燁話音沒落,人已經去遠。
到了山腳海邊,一個婦人正在收漁網。
止燁上前,“請問,孟三在嗎?”
“他出海去了,還沒有回來。”婦人擔心地看了看天,“颱風已經來了啊,怎麼還不回來呢。”
“他什麼時候出的海?”
“差不多有三個多時辰了。”
“他一個人?”止燁心臟陡然一緊,照這麼看如故和蕭越就是搭的孟三的船出的海。
“是和無顏公子。”
“這小子。”止燁低罵了一聲,向婦人道了謝,向碼頭急奔而去。
到了岸邊,恰好見一條船在靠岸,無顏從船上下來。
無顏看見止燁,揚眉就是一笑,“吆喝,這是誰啊。”
止燁往船上看了一眼,再沒有別人,臉色微微一沉,“李然和蕭越呢?”
“島上。”無顏回答得很爽快。
“哪個島?”
“沒有人的荒島。”無顏嘻皮笑臉。
“那個島?”止燁急得紅了眼,一把揪住無顏衣襟,提高了嗓門。
無顏看着他笑笑,不答。
止燁丟開無顏,冷瞪了他一眼,上前抓住船伕正要綁起的船繮,“送我出海。”
“已經起颱風了,出不了海了。”船伕搖頭。
“送我去那兩個人在的島上,錢任你開,不管多少,我都會給你。”
“公子,不是錢的事,這天氣出海,有去無回,真出不了了。”
“把你的船借我用一用。”
“對不住,這船我不能借。”
“我買你的船。”
“公子,不是我不肯借船給你,而是我的船經不起這麼大的颱風,一出海就會被卷沒了。”
“這就不用你提心了,你只要告訴我,他們在哪個島上。”
船伕看了無顏一眼,搖了搖頭,“他們不會有事的,明早等風停了,我會去接他們回來的。”
“我現在就得去,等不了明早。”
無人的島上陰煞之氣都重,朔月把如故丟在種地方,她扛不下來。
船伕只是搖頭。
“你不用求他了,他不會告訴你的。”無顏手中把玩扇子,漫不經心。
石海村誰都可以得罪,但絕對不敢得罪未必知。
他以未必知的名義讓孟三辦事,就像殺了孟三,孟三也不敢違逆他。
止燁當然清楚無顏在石海村的地位,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放開繮繩,重新望向無顏,讓自己的口氣盡量平靜,“他們在哪兒?”
無顏嘴微微勾了一下,不答他的問題,若無其事地從他身邊走過。
“無顏。”
無顏停下,不回頭看他。
“我不去,真會出事的。”
“和我有什麼關係?”
“壞小子。”止燁忍無可忍,拽過無顏,一拳打向他嘴角。
無顏從地上爬起,嘴角破損,滲出血,與他白皙的面頰一襯,異樣的妖嬈。
他對破損的嘴角毫不理會,望向止燁卻笑了,“有什麼了不得的事,竟要讓我們之間見血?”
止燁攥着他的衣襟,眼裡騰了火,“把人命玩弄在指掌之間,很有趣嗎?”
無顏毫不在乎地笑了一下,“難道沒趣嗎?”
“對什麼事都無所謂,什麼事都滿不在乎,這樣的日子,你要過到什麼時候?”
“或許……一輩子?”無顏仍笑看着他,沒半點火氣。
無顏越是無所謂,止燁越是氣得額頭青筋跳動。
“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我一定會要你後悔。”
“她……李然對你而言就這麼重要?”
“是。”止燁深吸了口氣,心裡堵得難受,這麼多年來,還是頭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既然這樣,我倒想嚐嚐後悔的滋味。”無顏摳開止燁攥着衣襟的手,從他身邊走過,“從小到大的情誼,是不能騙的。”
止燁僵住,喉結滑動一下,艱難開口,“她是如故。”
無顏停住,眼裡漫不經心的笑淡去。
止燁轉過身,看着無顏停在那裡的背影,眼裡透了霧氣,“她不再是以前臨安府的臨安,她是麻婆村的如故,總被村裡孩子欺負的那個小女孩。”
無顏的眼睛慢慢溼潤,答案他早已經知道,只是想要聽他們親口說出來。
“那她更該死。”
“無顏。”止燁從後面抓住他的肩膀,“她是無辜的。”
“無辜?”無顏突然笑了,眼裡的媚氣蕩然無存,有的是刻骨銘心的刺痛,“拜她所賜,麻婆村一百多口人盡數枉死,他們老老小小,難道不無辜?”
“該死的不是她,是我。”止燁握着他肩膀的不由自主地收緊,“如果不是我,麻婆的老老少少會相安無事地活到現在,豐城的百姓也不會被人屠殺乾淨,這一切都是因爲我,不是她。”
無顏嘴角的笑僵住,過了一會兒,重新恢復之前的漫不經心。
“不管怎麼樣,海是出不了了。你這麼想她活,就祈盼她命硬一些。”
“混蛋,她在哪兒?”
“我不會告訴你。”他不會讓止燁冒險出海,把命丟在這場颱風裡。
止燁追上幾步,一把攥住無顏的胳膊,“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我什麼都不想要。”無顏視線落在被止燁緊緊攥着手臂上,慢慢上移,與止燁四目相對,毫不退縮。
――他只想要止燁一生平安。
而如故的身邊充滿血雨腥風,太過危險,他想止燁遠離那些危險。
二人僵持着,誰也不肯讓步。
“神秘之門還有三個時辰開啓。”雲末的聲音在身側響起,“坊主已經蒐集了所有人,準備開啓神秘之門。”
止燁愕住,擡頭向雲末看去,雲末朝他微微一笑。
無顏臉色微微一變,接着化成了然,轉頭向聲音傳來處看去,“你果然已經找到地方。”
雲末古潭般的眸子,平靜地看向無顏,“接下來,你應該知道怎麼做。”要開啓神秘之門需要寶珠。
而寶珠被如故帶去了孤島。
無顏看向站在雲末身邊的玉玄。
玉玄把頭轉開,不看無顏,“她……人不壞,起碼比以前好……”
無顏自嘲一笑,原來他纔是局外人,緊握着扇子的手終於放鬆,重看向雲末,“值嗎?”
“你覺得值嗎?”雲末不答反問。
無顏沉默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慢慢前走,走到雲末身邊的時候,停了停,“太沙島。”
雲末嘴角揚起一抹極淺的微笑。
無顏再不停留,飛快離去。
玉玄看了看雲末,又看向無顏離開的方向,“我去看看無顏。”
“好。”雲末等玉玄走開,沿着海岸向懸崖的方向走去。
止燁走到雲末身邊,“你能把她帶回來,是嗎?”
雲末點頭,“你不怨我?”
止燁搖頭,“你這麼做,一定有這麼做的原因。”
雲末笑了一下,這世上讓他最欣慰的莫過於他的信任,“你們去準備吧,三個時辰後,開啓神秘之門。”
“我等你們回來。”止燁迎着風快步走開。
雲末是不打沒有把握的仗的人,他把底牌都拿出來了,說明他一定有辦法接如故回來。
這種時候,他該做的是去控制大局,幫雲末掩飾不能被他人知道的秘密。
他走進附近的林子,琥珀般的眸子忽地變成赤紅色。
他慢慢擡眼,目光所過處,樹藤狂長,瞬間形成一道樹林屏障,把雲末所在的那懸崖遮掩去。
雲末取出一個小小的羅盤,對着光,慢慢轉動,光暈在羅盤上聚成一個光點,光點再反射向海面。
沒一會兒功夫,從海底浮上一個梭形的物體。
那梭形的物體無聲地滑開一道門。
雲末進了梭形物體,那道門又無聲地關攏,往海里沉去。
止燁垂下眼瞼,赤紅的瞳仁重新變成琥珀般的顏色,那些樹叢屏障瞬間消失。
等一切恢復了正常,止燁擡頭向懸崖上望去。
狂風肆虐,樹杆被風吹得偏偏倒倒,小茅屋隨着樹杆不住扭動。
蕭越鎖緊眉頭,不知這茅屋能不能支撐到颱風過去。
懷中女人的身體越來越冷,如果不是還能感覺到她還有一脈弱得似有似無的呼吸,他真會以爲懷裡抱着的是一具冰封的屍體。
但目前的情形實在不容他樂觀。
他在戰場上見慣了生死,把生死看得很淡。
但懷中女人的情形讓他想起當年的如故,實在不願她就這麼死去。
試着把真氣灌入她的體內,卻沒有絲毫作用。
忽地感覺到微弱得讓人難以察覺的氣息靠近茅屋。
他手一握身邊佩劍,“什麼人。”
就在這時,茅屋屋頂被狂風颳走,密如水簾的大雨即時把火堆澆熄。
一個黑色的身影無聲地在他五步外飄落。
雨瀑中隱約能看見對方斗篷下戴着面具的臉。
來人的功夫高得可怕。
“殤王?”蕭越冷靜地看着對方,“你怎麼會在這裡?”
殤王看向蕭越懷中如故,眸子黑得沒有絲毫光亮。
蕭越掃了眼懷中女人,“找她?”
“是。”
殤王和蕭越雖然算是敵對方,卻也承認蕭越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在這樣的人面前,沒必要遮遮掩掩。
“她情況不太好。”殤王居然在這樣的天氣出海來找這個女人,可見這個女人在他心裡是何等重要。
“如果你不把她交給我,她情況會更糟。”
“你知道怎麼治她身上的寒疾?”
殤王不答。
蕭越雖然很想知道,殤王有什麼辦法治這冷疾,但這女人命懸一線,如果拿這女人來要挾殤王,索要治冷疾的方法太過卑鄙。
他一生光明磊落,這種事,做不出來。
把如故往遞了給他。
殤王接下如故,飛快把向如故脈搏,鬆了口氣,還好趕得及時。
“她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蕭越從懷取出如故交給他的小藥瓶,向蕭越拋去,“另外還有一句話。”
“什麼話?”
“她說,如果她死了或者變成了另一個人,你們之間的賭約,這輩子不會有結果了。”殤王沉默下去。
蕭越微眯了眼,世人一定不會想到,殤王的弱點居然是這個女人。
如果殤王心繫的是這個女人,那麼他和如故就不可能再有什麼。
蕭越心裡一喜,忽地一笑,“沒想到傳說中如同狡兔毫無弱點的殤王,竟然會有軟肋,而且還是這麼一個柔弱的小姑娘,如果傳了出去,不知會怎麼樣?”
“蕭越太子身爲皇家人,對於軟肋這玩意,應該最清楚不過。”殤王擡眼起來,迎視向蕭越審視的目光。
蕭越眉心微微皺了一下。
殤王略瞟了懷中如故一眼,“皇家的人一但有了軟肋,不管是親自動手,還是借別人的手,總是要把自己的軟肋除去。可是如果有一天,太子也有了這麼一肋軟肋在身上,會怎麼做?”
蕭越笑了,“在下比不得殤王多情。”
“如果是如故呢?”殤王看着蕭越,眼裡多了分謔戲。
他的話一針見血。
蕭越沉默下去,如故對他而言,確實是不同其他的存在,是他唯一想要,想牢牢護着的存在。
人有了想要的,想保護的人,就有了軟肋。
‘李然’是殤王的軟肋,那麼如故就是他的軟肋。
他和殤王誰也不比誰因爲知道了對方的軟肋,而佔多一點便宜。
殤王看着他微微抿緊的脣,笑了,“人生不過短短數年,什麼都毀了豈不是很沒趣?能有一根軟肋在身上,讓生活多些趣味,也很不錯。蕭越太子,你認爲呢?”
他知道自己到太沙島走這一趟,就意味着把弱點暴露給蕭越。
但就算全世界的人知道了他這個弱點,又能奈他何?
“你說的不錯。”蕭越認同的回答,便是和殤王搭成了不明說的協議,爲對方捂着這根軟肋,等於捂住了自己的軟肋。
如故昏睡中,看見一個飄忽的身影站在她不遠處,躍躍欲試地想向她撲上來,如故清楚地感覺到它的興奮以及期盼。
難道這就是怨魂?
它是在等她陽氣耗盡,上她的身?
如故正想看清楚些,突然一股淺淺的熱意襲來,舒服得她情不自禁地舒了口氣,那身影像是受了驚一樣,向後退開一些,不過沒有就此走開,如故越加肯定,它就是怨魂。
如故意識到孤島人跡罕見,煞氣極重,可讓邪物變得強大,如果不設法自保,可能真會被它佔去身體。
如故雖然很想找到機會和怨魂交流一下,瞭解她死後發生的事情,但不會愚蠢到沒有陽氣補充的情況下,拿自己的性命來冒險。
那股暖意讓她的生命氣息變強,如故求生的本能向溫暖傳來貼了過去,只要能儘量得攝取溫暖,讓自己儘可能的多些陽氣,怨魂就沒有機會得逞。
她輕微的動作,引起殤王注意,低頭看着如故易過容的面龐,感覺到她氣息略略變強,但如果進了子夜,到了最陰寒的時候,她仍不能支撐,不再耽擱,對蕭越道:“你現在有兩條路。”
“哪兩條路?”
“在這孤島上蹲一晚,明早風停了,自然有人來接你。”
“另一條路呢?”
“服下我的藥丸,一個時辰內人事不知,我帶你離開這裡。”
蕭越冷笑,他是北朝的太子,如果人事不知地落在對方手上,對方就可以拿他當人質,威脅北朝,這種天方夜譚的事,他怎麼可能答應。
“看來蕭越太子是選第一條路。”殤王抱着如故轉身,“不過有件事得知會太子一聲。”
“什麼事”
“神秘之門還有一個半時辰開啓。”
“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可以不信。”殤王轉身走開。
“等等。”
蕭越望向窗外呼嘯的颱風,眉頭慢慢擰緊。
如果殤王在起風前到達太沙島,不會等到這時候纔出現。
這麼說,他是冒着颱風出海來到這裡。
能夠在這樣的天氣在海里來去,一定有他特別的辦法。
別說他們是敵對方,就是同盟軍,殤王也未必會讓他知道方法。
那麼,他要想冒着颱風回到雲秀坊,就只能接受殤王的條件。
雖然他可以在這裡等一晚上,等人明天來接他。
但萬一殤王說的是真的。
那麼他就得錯過神秘之門開啓的時間。
神秘之門的開啓方法,必須由幾個人分別站金木水火土的位置上,同時催動內力,開啓機關。
這幾人缺一不可。
而他恰好是其中一個。
如果他缺席,神秘之門就不能打開。
那麼就將錯過今年的開啓機會。
下一次的開啓機會,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月食不是人爲可以決定的。
不管以後還有沒有機會開啓神秘之門,但他卻會成爲這次開門失敗的罪魁禍首,連帶着整個北朝都會被人仇視,從此北朝會淪爲戰場,百姓將陷入戰爭的絕望。
開啓神秘之門的儀式,他必須去。
但如果這是殤王的一個計謀,他人事不知的一個時辰,足以任殤王擺佈。
他是該信他,還是不該信他?
他是該賭還是不該賭?
殤王望了望天,離子時還有一刻鐘,她此時情況由不得他再陪蕭越拖延下去,不再說話,轉身大步離開。
“給我藥丸。”蕭越清楚,在殤王眼中,他的命和那個女人相比,太微不足道。
那個女人情況極爲不好,殤王與他鬥了這麼多年,並沒輸給他,實在沒必要爲了那一點籌碼,賭上這個女人的性命。
一個蠟丸飛到面前。
蕭越接住,毫不猶豫地捏碎蠟丸,把裡面的藥丸服下。
不到半盞茶時間,蕭越高大的身體仰面倒下。
殤王走過來,試了試他的脈搏,確認蕭越已經昏睡過去。
提了他走向海邊。
殤王取出羅盤,喚出遁甲船,一手抱着如故,一手提着蕭越步上遁甲船。
他把蕭越丟進貨物艙,抱着如故進入自己的駕駛艙,淡定地設置航線。
一系列事情做下來,井井有條。
但他做這些事的時候,一刻也不肯放開抱在懷裡的如故。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沒看見她和蕭越之前,他有多害怕。
真的害怕見到的是一具屍體,或都是被怨魂佔據身體的臨安。
雖然她這時的身體冷得和死人差不多,但差那麼一點,也就差了十萬八千里。
現在還沒有到子時,煞氣還沒到肆虐的地步。
掃了眼如故易過容的臉,怎麼看怎麼彆扭。
取出一粒藥丸,捏碎了往她臉上抹去,讓她的容顏恢復本來的模樣。
他看着這張隱約還有着兒時模樣的面龐,眼裡浮上一抹溫柔笑意。
如故冷得厲害,但在他懷裡窩了一陣,身子微微暖和了些,雖然那刺骨的寒意仍緊緊束裹着她,連皮肉骨頭都冷得發痛,但人卻慢慢醒了過來。
還沒睜開眼,就聞到她熟悉的味道。
臉即時立刻一沉。
“如果嫌我懷裡不夠暖和,我很願意把你送回太沙島。”頭頂傳來殤王的低啞嗓音。
如故知道他發現她醒了。
她眼角瞟見一旁的砂漏,還有一刻鐘就是子時。
想着一直守在附近的怨魂,不但沒從他懷裡爬起來,反而把手環過他的腰,緊緊抱住,“我不嫌棄。”天大地大,命最大,不管要做什麼,都得先活着啊。
緊貼在他身上的肌膚感覺到他身上綿綿傳來的暖意,讓她感覺自己還活着。
能活着的感覺真好。
別說他是和她拜過天地,養了她六年的夫郎,就算是一條讓她噁心的毒蛇,只要能讓她活命,她也得抱着。
他似笑非笑地低頭看了眼恨不得擠冂進他身體裡面的小女人,“不嫌棄?”
“嗯,這身體的主人雖然差勁了些,但當火籠兒用一用,勉強還是可以的。”如故在他懷裡蹭了蹭,試圖找個更暖和的姿勢。
殤王設好了航線,只要不遇上特別情況,遁甲船可以在海底自己航行。
他把她從自己懷裡提了開些。
如故身體微微離開他的身體,那點暖意瞬間消失,繼而被寒意佔據。
如故打了個哆嗦,雙手死抱着他的腰不放,“我都說不嫌棄了。”
“我嫌棄。”殤王手背到身後去拽她緊握在一起的手。
他抱着她,就像大冬天的喜歡抱着塊冰塊,他不嫌棄她,她倒還好意思說勉強,可以用一用?
“我給你當火籠兒。”如故十指交錯,說什麼也不肯放開,沒了他,今晚可真得冷死過去。
“火籠兒不點火都比你暖和。”
“我幫你降火。”
“不需要。”
抱着個軟香玉,這軟香玉還不老實,一個勁地在他懷裡亂蹭。
降火?
點火還差不多。
“最無聊莫過於漫漫長夜,我可以陪殤王說話解悶。”
“我不悶。”繼續扳她合在一起的手指。
她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說出的話能活活把人氣死,讓她說話解悶,那是嫌命長。
“我陪你下棋。”
“下棋也要坐過對面。”
“可以抱着下,我不介意看反棋。”
“我介意。”
“你抱着我又不吃虧。”
“我這裡還有一塊備用的冰塊,給你抱抱?”
“我不要。”
“你都不肯抱冰塊,我抱着你,又算什麼?”
“我怎麼也強過冰塊,是不?”
“嗯,比冰塊還冷。”他一指指扳着她的手指,“放開。”
“不放。”如故噎了一下,手扣得更緊,她敢肯定,如果放開他,就可能被怨魂掉掉,“你嫌我冷,以前,怎麼不嫌?”
他強女幹她的時候,她的身體可不比這次溫暖。
“那是孤夜難眠,需要一個女人暖牀入夢。”
“我給你暖牀。”如故恨得咬牙,他根本是拿她泄憤,哪裡是什麼需要女人一起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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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暴女帝妖嬈夫》,作者:夏太后
傳聞南啓國太子胸無點墨、殘暴嗜血,在府內圈養男寵無數,世人提起皆是唾棄咒罵。
傳聞南啓國太子醜陋無比,所經之地,皆是寸草不生,山河絕裂。
傳聞……
傳聞畢竟是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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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天長嘯,伸手捏起蒼月大陸,看這疆土在她的手中如何翻雲覆雨。
各色美男暗藏禍心,很好,一個個連根拔起。
朝臣陰險,虛與委蛇,很好,強他兒子,擄他家產,讓他寸步難行。
四國聯攻,很好,暗中挑拔,讓他們自相殘殺,爺坐享漁翁之利。
總之,燒殺搶掠,她是無一不通,鳳逆天下,執掌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