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又有眼尖的人看到那許子陵正親密交談的女子,容貌甚是秀美。
“洪兄也是杭州人,你看看,是不是他們。”才子們沸騰了問那個發出低呼的男子。那男子看看那邊,撇了撇嘴道:“那女子是認得的,乃是查家富賈查家澤的掌上明珠。”
着花樣未落,就聽到一名才子從窗口探頭出去:“船家快掉頭,快快快!跟上剛纔那艘船!”
“哈哈哈!對對對!趕快追上去!這麼有緣!倒是要打個招呼!”
在衆人的嘈雜聲中那洪才子慢悠悠地說道:“不過那查心蕊是已經成親·····多回了的。”不過這時大家已經羣情激昂,他聲音又低,大家哪裡聽得到,在一片起鬨聲中那洪公子神色複雜,好像有些想叫大家別起哄,但是表情變了幾遍,到底還是沒說什麼!”
“許子陵!許子陵!許兄!”
“許兄!快等等!等等!”
隨着大家的呼喝聲,就在這漫天的紅霞中,兩艘畫舫越來越近,漸漸靠在了一起,這邊嘉興畫舫上的才子們拱手行禮打招呼:“許兄許兄,好久不見!”
“許兄!咱們去年在西湖詩會有過一面之緣,不知許兄可還記得?”
“許兄是到哪裡遊玩路經嘉興?如果有空,倒不如過來聚聚。”
這氣氛,甚是熱烈。
那許子陵從船艙裡出來,本來臉上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吃驚,但是在這般盛意拳拳的招呼中他回過頭去看看現在還在艙裡的查心蕊和沈潤山唐雨墨夫婦,倒是很快恢復了自然的神情,拱手回禮道:“張兄,樑兄,真是許久不見了······”
這夕陽,這河風,這臺詞······登時讓許子陵有種“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的豪邁之感來了。
其實這次出來,應該是貨物出了點問題的緣故吧,查心蕊一直對他都不怎麼搭理,而自從遇到沈潤山和唐雨墨夫婦之後,就更不怎麼搭理他了。他本來心裡就是有所圖,也覺得這事情挺正常的,倒不至於怎麼介懷。其實這也算是他的一個優點----心境灑脫,也是因爲這樣,他纔能有種在花叢中游刃有餘的感覺。不過他們好像都沒有聽說過自己,這種被人忽視的感覺到底還是不怎麼好受的。所以現在,這突如其來的熱情,頓時讓他覺得很是吐氣揚眉。世界的秘密
“各位盛情許某真是對不住了,在下和幾個朋友還有要事在身,現在要趕回杭州,聚會的話,今天怕是沒有時間了。
一邊微笑着拱手行禮,許子陵一邊這麼恰到好處,很有分寸地推辭好意······
河水悠悠,在月光下,運河上微波粼粼,河道兩側偶爾響過蟲鳴和偶爾的蛙聲,螢火蟲在河道兩旁的草叢中飛舞。
此時畫舫停泊在了河岸,船艙和船頭都點起了燈,燈光不算強,但是也足以讓整座畫舫籠上了一層暖色。這是沈潤山和唐雨墨他們一路到蘇杭時的那艘畫舫,現在留在船裡的人挺少的,因爲唐雨墨一家包括一幫管事,都已經被邀請到另一艘畫舫上吃飯。
剛纔兩船相遇,嘉興船上的一幫才子熱情邀請,主角自然是在上船後就不怎麼有存在感的許子陵。簡單的招呼過後,嘉興船上的才子們自然提出邀請這船上的人在嘉興玩幾天。
查心蕊那邊要趕着交貨,當然不可能等着幾天,不過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那查心蕊居然也提出了可以在嘉興停一晚的建議。她的建議源於那邊的邀請倒也挺有吸引力的----他們今天包的是翠柳院的畫舫,那翠柳院雖爲青樓,但是老鴇尤其有經濟頭腦,知道在競爭激烈的江南,“要留住男人的心自然要先留住男人的胃”這一個道理,因此其中廚師烹製的菜餚尤其美味,尤其是醋魚算是嘉興的特色美食,於是就邀請大家一起去吃一頓。
唐雨墨和沈潤山本來就是公私夾半,對路程沒查心蕊那麼趕,現在嘉興離杭州也近,查心蕊也算是半個地主,既然她開口了,這邊也樂得答應,就叫了潤節潤理帳房管事什麼的一起去吃,所以自家畫舫留下的人也不怎麼多,大家也就在船上賞月聊天。當小魔女遇上大惡魔
大家在這邊聊天的多是些下人或者是帳房管事們的家眷,八卦是人之常情,小朋友們自然不帶過去,問着爲什麼的時候,她們也就解釋說是被嘉興當地很本事的人請了三少爺他們去了。
這些家眷現在回憶起剛纔那些才子們熱情的排場,介紹時好像來頭都不小的樣子,沒準還有考了功名的,在這些商賈婦人眼中,這些人當然是很有本事的,現在自然要拿出來教導孩子要認真讀書。她們是沈家的下人,當然聽說主人家的三少奶奶也是很有本事的人,但是到底在她們眼中不能和這些考了功名以後要做官的讀書人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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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時候旅遊業不發達,對於金陵過來下人來說,他們對嘉興的圈子並不瞭解,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多厲害,只不過是根據那排場陣仗來推測應該不差。不過那船上也倒還有幾個跟着查心蕊一起過來的夥計,杭州和嘉興離得近,所以他們也算是瞭解一些,在現在聊天的時候便有了有優勢的談資,於是津津樂道起那張子文詩文如何厲害,那樑伯斯在嘉興和杭州一帶是如何如何出名,當然,還要免不了說點自己家小姐和那許子陵的事情,他們平時對那許子陵倒是不覺得怎麼樣,但是現在這個人在他們口中地位也儼然拔高了不少----大才子就是感覺不一樣。就在大家唏噓感嘆的時候,倒是有個叫寶強的沈傢伙計在一旁聽了不以爲然地撇了撇嘴:
“那又如何,他們再怎麼厲害也不能和我們三少奶奶比的,她的名氣文采,譽滿金陵,便是丞相老爺那樣的大官最近邀請她進京當女官她都還沒去呢。”
“吹吧你!”
“丞相老爺?你確定?”
其實寶強在說這些的時候心裡也沒什麼底,前幾天他是無意中耳朵尖有聽到丁香華安紫鵑他們有咕噥幾句,他們是主子的貼身下人,想必消息有點準,好像聽到他們說什麼大官邀請三少奶奶進京三少奶奶沒去的,他本身也是覺得丞相爺這樣的大官很難和三少奶奶聯繫起來的,現在別人開口追問幾句,他就也沒什麼底氣,但是嘴巴上還是硬撐着說:“反正就是這樣。”落花暵似舊美人
其實這些事情丁香華安他們也不大熟悉,寶強又是偷聽他們說的,哪裡一下子聽得清楚。宋老現在纔剛進京,其實官職什麼的還沒完全確定,唐雨墨提到的時候也不過是說個大概的位置,雖然丁香華安紫鵑他們在做生意上是很拎得清的一把好手,但是畢竟是商賈人家的下人,對官場的官職也還是不大弄得明白的。
查家也是富商大賈,幾個跟着查心蕊的夥計平時也知道自己家主子如果娶妻孃家沒什麼背景的在家族中的地位如何基本有個瞭解,上船以後,聽到那些沈家的夥計讚歎說“三少奶奶本事,父母雙亡還如何如何······”的八卦,心裡其實大概也覺得對唐雨墨的地位大概知道了,雖然現在寶強說出驚天爆料,但是大家還是不怎麼相信的。不過沈家的夥計倒是受到了啓發,也說起不少以前聽說的三少奶奶有本事的事蹟來。
經過大家七嘴八舌的一番交流,雖然沒法子能把唐雨墨說到“當女官”這樣本事的程度,但是還是給大家描繪了一個差不多厲害的形象出來。
孩子們問起那些到船上去的大人們什麼時候回來,大人們倒是說得非常一致----這樣的聚會,沒有半夜怕是散不了的。
不過他們才說完不久,就被打臉了----遠遠地就看見幾點燈籠的暖光從那大船上下來,經過河邊的草地,點綴期間,就如同螢火蟲一般,前面是丁香和華安分裂提着燈籠。唐雨墨和沈潤山在中間,後面是幾個掌櫃帳房,大家的歡聲笑語飄散在夜空中,奏成一段歡樂的小曲。
原來唐雨墨他們吃完飯就一路散步回來了,大家登船後就又是一陣熱鬧,丁香和紫鵑還懂事地在船上打包了幾分菜餚,特意帶回來給沒去參加宴席的衆人嚐嚐鮮。
“這魚倒是挺好吃的,和金陵的味道有些不同,這些都是吩咐廚子另做新鮮的,待會再弄點配菜和飯,大家當宵夜吃吃吧。”沈潤山笑着說,他對下人確實還是很暖心的。
沈潤理和沈潤節倒是還在那邊,他們一向都聽喜歡這種文會,沈潤山也是讓他們在那邊坐坐,因爲查心蕊和許子陵現在也還留在那邊。其實當沈潤山他們吃完飯就領着打包食物告辭的時候,查心蕊還是滿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