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聲音雖然不高,但是也沒有可以不想讓別人聽到的低調,所以大廳裡不少“當事人”都已經聽到了。現在在談論的多是江湖中人,到了一個新的地方,總還是有些觀察力的。這地圖炮放得爽的貴公子儘管剛纔坐在角落,但是他的衣着氣質什麼的,總還是在這些江湖人中顯得非常出挑。本來大家好好地講故事講得好開心,突然無故躺槍,真是掃興,當下就有人想憤然起身,但是定睛一看,跟着那貴公子起身的時候,旁邊的桌子也有好幾個人站了起來,看起來都是身手不錯的,這些人倒也警醒,知道自家主子說了這得罪人的話,就都護在那公子身側,一同離開了這茶樓。本來想要發作的人看到這個模樣,料想這貴公子也該是個身份體面之人,當下才按捺了心中的怒火。
大家看着那貴公子離開的眼神有憤怒也有懷疑,等到那貴公子出門應該走遠了,大廳裡纔有人不屑地說道:“這傢伙叫查瑞安。嗨,就是本來杭州做生意的那個查家,他們歸順了聖王之後,可風光得很呢。”
“切,不過是個牆頭草,有何可懼?!”有人不服。
“噓!那你可就不知道了。他家是道帥罩着的,很多人都靠他們查家吃飯呢現在。哼,這小子,剛破城那陣倒是戰戰兢兢的。不過沒幾日已經學會狗仗人勢作威作福了。這個人生性風流,聽說還搶了幾個女人……各位對這種人,還是少惹爲妙……”
沒錯,剛纔在茶樓之上狂轟地圖炮的,正是當日被唐雨墨打得臉都腫了的查瑞安。蕭陽攻佔杭州之後,爲了維護杭州的正常運作,蕭正道等人找了一些當地本來的家族,現在查家儼然已經成爲他們最爲倚重的家族之一。只不過這短短的時間,他們肩負起了越來越重的擔子,當然也同時得到了越來越大的權力。
查瑞安不是一個勇敢的人,開始破城的時候也怕得要死。但是他很快發現,跟着這些叛軍其實很容易打交道。至少在蕭正道不在的時候,人家需要的只是不垮臺而已。現在一切的秩序都還沒有完善,完全可以從中大肆取利,而對義務卻只要做得過得去就行了。那些叛軍,都是些沒文化的傢伙,他們也只能倚重自己家族這種當地大戶。他們要自己家族幫忙辦事,自然要給查家各種權利。查瑞安雖然不是一個勇敢的人,但是他卻很聰明,對這些都看得很透徹。
不管是被逼無奈還是心甘情願,事已至此,查家其實已經無路可退了。現在不可能再轉回頭去扮演大信的忠臣,現在到處都已經傳說他們查家和蕭陽的關係。如果蕭陽敗了,查家估計也只有抄家滅族的死路一條。當初查瑞安看着城裡的富商被抓被打被殺被活埋,嚇得整天都在做噩夢,生怕自己也會那樣,但是他很快發現,不但那些厄運沒有降臨到自己頭上,而且還有不少人在蕭正道的授意下投靠他們,保護他們,幫他們做事。
剛開始查瑞安只是覺得可以自保很慶幸,在那些天他看着自己的一些原來的客戶或者合作伙伴被殺,但是自己可以被人保護着在城中來去自如,只是這樣就已經很滿意了。
但還是在十幾天前,查瑞安又在護衛的陪同下到街上亂逛,他那時已經產生了一種變態的優越感。不巧,他看到一羣逆軍的士兵在強暴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婦,他多看了幾眼,幾名士兵罵了他幾句,隨後被跟在他身邊的護衛打得半死不活跪地求饒。那婦人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對他感激涕零······
回到家後,查瑞安一直想着那件事。但是他想着的並不是杭州百姓遭受的痛苦,而是那個畫面強烈的刺激感。查瑞安本來就是個喜好女色的人,當初社會秩序井然的時候,他居然都敢用計去打唐雨墨的丈夫沈潤山,更不用提現在,鬼使神差的,在幾天後,他叫上護衛一起,在街上偷偷地把一個標緻的女人搶回了家裡······
查瑞安之所以這麼做,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爲查瑞安想看看,蕭正道給自己家的特權究竟有多少。原來,真的只是想看看護衛會不會按他說的去做而已,但是他本來只是一個讀書人,現在做了這麼刺激的事情,真的覺得很興奮,那個女人居然被他失手殺了······開始很害怕,但是發現沒有事······罪惡的一旦開了閘,就一發不可收拾了。這種感覺······在大信的時候何曾有過?儘管當時家裡也算是有財有勢,但是連那官鈞賢家都要忌憚。現在這種感覺,真的太能讓他感覺自己處在權力的巔峰了,和原來不一樣······
過了幾天後,查瑞安居然特意去找到自己那天陰差陽錯救下的少婦,去做了哪些士兵都沒能做成的事。
哼,不過如此而已。
查瑞安最近是非常快活的,快活得甚至有些陶醉。他從來沒有覺得杭州城這麼的好玩有趣,彷彿一切都是隨着自己的心意。不過今天出來,卻陡然聽到了那個名字,真是讓人不爽。當自己在杭州這樣的時候,那個不識擡舉的女人居然在湖州那邊將蕭陽麾下的幾名將軍玩弄於鼓掌之間。
那個女人·····想到那個女人,那自己如今在杭州掌控的這些,算得了什麼?!這樣的一個女人,居然死心塌地地跟着沈潤山那個生母低賤的庶子!
頓時就有了更巨大的落差。
倘若那對夫妻還在杭州,一定要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像杭州城破城的那幾天被殺掉的官員富商一樣,就像那些被的女人一樣,要他們苦不堪言······
冷着臉帶着幾名護衛走過此時顯得蕭條的杭州街頭,查瑞安心中恨恨地想着。
過了幾天之後,查瑞安居然真的見到了唐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