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哨兵都感覺到了陳慕楓的緊張，他看了看長官少校，又望了望面無表情的姚曉璟，手指一伸，指着遠處透明玻璃的地方，說：“那邊就有超市。”
“好的，謝謝同志！”他敬了個漂亮的軍禮，和姚曉璟踏進了軍區大院。
雨早已經停了。
他們走在佈滿水漬的水泥地上朝姚家的方向走。
陳慕楓在交叉口停住，拉住一個勁兒朝前猛衝的小人兒：“曉璟，在這兒等等我好嗎？”
姚曉璟早猜出他要去超市，禁不住冷冷地迴應他：“我媽媽對送禮的人深惡痛絕，你別自找沒趣。”
陳慕楓淡淡笑笑，示意她在原地等着，轉眼間就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她盯着他的背影，半響纔回過神來。
伸手拍了拍發昏發漲的腦門，她暗自低喃：“姚曉璟，你也和他一樣瘋了吧。。”
手機鈴聲在兜內歡叫起來，她掏出一看，是陌生的號碼，掛斷。
剛放進兜裡面，它又開始叫起來。
不耐地掏出，再次掛斷。
等它第三次執着響起來的時候，她幾乎是立刻便按了接聽。
“喂。。。你誰啊。。。”她的語氣很差，幾乎是用吼的。。
對方有短暫的沉默，似乎還在努力接受她忽如其來的火氣。。
“曉璟。。。。是我。”是=低沉悅耳的聲線，不是陳慕楓是誰。
他居然捨得買手機了？！姚曉璟想起了6年前，他節儉到不肯買部手機方便和她的聯繫的情景。想起令人揪心的一幕，她原本故作堅強的心臟驀然間變得痠軟起來。
“什麼事，不會在超市裡迷路了吧。”她討厭自己的口是心非，但是好聽的話到了嘴邊，吐出來卻完全變了味。
“嗬嗬。。沒有。。我想問問阿姨和叔叔平常都喜歡什麼。我這人挺笨的，基本上來超市也是隻會買洗漱用品。”他說的都是大實話，但萬萬沒想到姚曉璟聽後會主動要求過來幫他選。
姚曉璟挑了幾件最便宜的營養品準備拿到收銀臺。
陳慕楓面容嚴肅地攔住她：“不行，這太寒酸了。”
她不聽他的話，直接把東西拿到了收銀臺：“小王，結賬！”她是熟客，又是姚致遠的閨女，收銀員自然是按她說的話行事。
陳慕楓緊蹙眉頭，見拗不過曉璟，又從旁拿了兩箱特侖蘇，擺在收款臺：“麻煩把這個也算上。”
小王偷偷看姚曉璟，見這漂亮姑娘撇撇嘴沒有拒絕，才放心大膽的報數。
陳慕楓的錢整整齊齊的疊放在兜內，因爲之前淋過雨的關係，掏出來的時候竟然壓在一起，幾乎無法正常的結賬。姚曉璟在一邊默默地看着，沒有出聲。
他的表情變得很尷尬，向小王借了紙巾仔細擦拭着鈔票上的水漬。
一張張的紅色紙鈔被擦拭乾淨後攤放在桌面上，他抱歉地對姚曉璟說：“可能要晚一點了，要不要給阿姨打個電話。”
“不用。”姚曉璟咬着下脣，把視線轉到了超市的宣傳畫上面。
小王見狀，趕緊挑了幾張相對好一點的鈔票說：“就用這幾張結賬吧，別耽擱了飯點兒。”
姚曉璟笑着點點頭，把剩下的錢收好，塞進陳慕楓手中：“拿好了，別再被雨淋溼了。”她還想說，敢不敢用錢夾呢？手機都有了，還在乎買個不值錢的錢包？
陳慕楓雙手拎着禮物，跟在姚曉璟身後踏進了姚家的小院。
立在一樓的門廳，姚曉璟忽然轉身對身後的高大軍官說：“陳慕楓，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他愣了愣，有點反應不過來她話裡的意思。
“爲什麼要後悔。。。我不後悔。”除了很緊張以外，他感覺不到自己還有什麼負面的情緒。
她翻了翻白眼，踢了他小腿一腳，低聲說：“我可告訴你，如果我媽媽同意我們的事，你再想反悔可就遲了。”
陳慕楓腦袋忽然開竅，想到了他們之前在地鐵站關於結婚的賭約，不由得咧開了脣，向上牽起了誇張的弧度：“我絕不後悔。。。曉璟，真的，只要阿姨叔叔同意，我們明天就去領證！”
“。。。。。。。。。。”她沒話問了，因爲這男人顯然是無可救藥的瘋子。
兩人正嘰嘰咕咕說着話，裡面傳來了遲玉燕的聲音：“是不是曉璟回來了。。。快，張嬸給你做了最愛吃的紅燒排骨，聞到味兒了嗎？”隨着一陣拖鞋的踢踏聲，一個略顯豐滿的身影從客廳裡走了過來。
陳慕楓的身體倏然繃直，連帶着姚曉璟也情不自禁的緊張起來。
“媽媽。。。。”
遲玉燕乍一看到門廳立着的人影時，思想還有些轉不過彎。可隨着那個高大的身影禮貌地稱呼她阿姨的時候，她嘴角噙着的笑意迅速地褪去了，臉色霍然變得灰白，她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和曉璟，胸口感覺被什麼東西硬生生的剜去了一塊。
6年前的模糊記憶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在368**部隊的訓練場上，她逼迫當時的軍校生和女兒分手的情景一幕幕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你。。。。。。”她張開口艱難地吐出一個字，便再也說不下去。
陳慕楓主動接過了話，聲音清晰地回答：“您好阿姨，我是陳慕楓，曉璟的男朋友。”
姚曉璟閉了閉眼睛，深呼吸，而後看着媽媽備受打擊的臉，囁嚅補充道：“媽媽。。您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