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別了程遠山，回頭看着一大羣年輕人在橘紅色的燈光下興奮地商量着，還要叫上誰誰誰更熱鬧些。顧挽瀾咧着嘴，安靜地看着他們的樣子傻笑，最終的目光還是落在了遊離在熱鬧人羣外的一個高大身影上。
徐有終並未融入這羣快樂的人羣當中，他安靜地站在略遠一點的樹蔭下。
新年伊始，去年的葉子已經落盡，新一季的葉子還在萌芽中，只有光禿禿的枝子在寒風中搖晃着，和着北風的唔唔聲，越發有些冷冽。
他本就身材高大挺拔，今天穿着一件長款大衣，寒風過處，捲起的衣襬輕輕舞動幾下，似也融入了這片還未發芽的老樹中一般，透出無盡的孤寂。
樹影下的人敏銳地捕捉到顧挽瀾的目光，長腿邁出，幾步便來到她的跟前，帶着幾分沙啞的聲音飄入她的耳中：“上去收拾一下吧，看看新居還缺些什麼。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學呢。”
他的語調中透着一股疲憊，卻又帶了魔力，驅使着顧挽瀾御下防備和不安，眨着大眼睛溫順地點頭。
她看到徐有終光潔的下頜線條不復以往的圓潤，雙頰也消瘦了許多，剛理過的短髮整齊服帖，整個人顯出剛毅、疏離的氣質，完全不同於以往的隨性帥氣。
她感到他的疲憊和憔悴，卻不知能夠說些什麼。
顧挽瀾感到悲傷——他們兩個終於還是走到這一步，她能和他講些什麼呢？刻意地談談香港的旅程很傻，不如就
這樣友好客氣地告別吧。
第二天顧挽瀾抱着書本心情愉快地準備回到自己的新居，居然在樓下再次看到徐有終。
他神色有些落莫，好像罩了一層濃濃的悲傷似的，頭頂上的樹枝還未發芽，在寒風中瑟瑟的嗚咽。他安靜地站在那，就像一夜沒回家似的，仍然站在昨晚告別時的樹下。
他看到顧挽瀾，忽然一笑，像一下子綻開的花，把周圍的空氣都暖了。“小顧兒，你放學啦？我在這兒等你很久了。”語氣依然活色生香，好像兩人之前並沒有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似的。
顧挽瀾不知道徐有終又想搞什麼名堂，有些抗拒，神色漠然地點點頭。
其實現在顧挽瀾真的有些害怕徐有終，害怕他各種曖昧不明的舉動，生怕他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把兩人之間的友誼完全毀掉。她不敢成爲他的戀人，卻還有些貪心地想和他做朋友，可以彼此談心的朋友。
是因爲她已經習慣了對他的依賴嗎？
顧挽瀾自己也不太清楚她對徐有終是一種怎樣的情緒，只是覺得心頭那株茂盛的藤蔓植物好像長得更好了，像一團亂麻一樣，包裹着她的心，讓她覺得難受，想要逃之夭夭。
徐有終上前一步，來到顧挽瀾面前，“今年過年，你都沒有給我拜年，短信羣發都沒有。”他的語調裡帶着濃濃的幽怨，像個十足的怨夫。
顧挽瀾倒先替他臉紅了，低着頭，小聲說，“我過年的
時候我去香港找簡兒玩去了……”
“行了，你也別編了，和我一起去吃飯吧，算是補上我的生日宴。”
顧挽瀾一下子想到去年他生日的時候，兩人在野長城上放起的二踢腳，響亮的聲音彷彿還在耳邊，濃濃的煙花仍在鼻聞久久不散。
她咬着脣點，不知是否應該答應，早就想好的，要和他保持遠遠的距離，可是拒絕的話卻說不出口。
徐有終面色一沉，威脅她，“我脾氣不好，你是知道的，你要說什麼話，最好先想清楚了！”說完不由顧挽瀾再想，拉起她的手就走。
顧挽瀾還想開口拒絕，徐有終伸出食指壓在她的朱脣上，“小顧兒，不要多想，算我求你，陪我吃頓飯，從此以後你不想再見我，就不見吧。只是今天，好好地陪吃頓飯就好。”
徐有終開了挺長時間的車，路上交通並不十分通暢，走走停停的。坐在車裡，顧挽瀾有些尷尬，她仍然想不明白徐有終剛那話的意思，想不通他到低要幹什麼。只是他剛纔說話的語氣，讓她難過，心很痛。
她決定按照徐有終的要求，聽他的話，什麼也不想了。
他載着她來到一座四合院。
顧挽瀾擡頭仔細打量眼前這座庭院，暗黑色的大門，黃銅門釘，高高的門坎兒，門兩邊的石墩精緻華美，門當更有四個，隱隱透露出此前主人的地位不凡，不由放底了聲音問：“這以前得是哪位大戶人家的老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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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