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城屬於浩然府的地界,因此哪怕是北斗星院的聲勢因爲姬博弈的緣故更加爲人所知。但是掌控這一座揚州大城的依然是春秋書院的院長。
此人姓徐,名聖元,字丹初,乃是浩然府一位大真人的入室弟子。
雖然年紀輕輕,卻已經開闢了道胎法相,據說還得到了儒門九經的真傳,擁有一件社稷學府先賢遺留的靈寶。若不是忌憚北斗星院乃是姬博弈這位道尊啓蒙教育之地,恐怕根本就沒有顏淵好日子過。
徐聖元也是春秋書院上代院長王肅的學子,在王肅退隱潛修更高境界的儒門之後,自己情願來到了江都城,接管了這一座學院,教書育人。
不過知道真相的人,比如說顏淵,就告訴姬博弈,徐聖元的妻子乃是江都城出身,由於不願意離開家鄉,因此愛妻子的他,只能夠如此。
作爲相濡以沫走過數十年風風雨雨的夫妻,徐聖元知曉每年的這個時間,妻子都會來到清河之上,祭奠一位逝去的友人。這位友人的身份以及逝世的原因是妻子一生的痛,他只能夠在生活之中儘量不提到。
不過每年的今天,總是無法避免的。
他陪着妻子來到清河邊上後,就一個人遠遠的站着,看着一身素衣的端莊婦2♀人擺下香燭,抱着他親自從清河之中撈出來,帶着淡淡焦黑痕跡的琴獨自彈奏着悠揚清靈的曲子。
作爲愛樂之人,徐聖元對於妻子在樂器之上的天賦十分佩服,哪怕是他這個得傳了《樂經》的浩然府長老,博弄出來的音調,與那天籟般的琴曲相比,總有一種世俗的煙火之氣。
每年的這個時候,雖然自己並不怎麼願意陪着妻子來祭奠那位逝去的友人,但是能夠聽到妻子纖手撥弄的曲調。卻是怎麼都值得的。
“咦,我明明已經佈下了禁制,怎麼還有人闖入?”
就在徐聖元聽得入神之時,一個玄衣素袍的少年突然映入了他的眼簾。少年似乎一點自覺都沒有,徑直走向了正沉浸於琴曲之中的婦人。
“站住!”
徐聖元眼眸之中紫氣一閃,極快的身法已經在少年打擾到妻子之前攔到了路上。他看到了少年的容貌,十分的年輕,那一雙眸子最是引人注目,好似蘊含了無盡的幽深。這雙眼神的動人,令得徐聖元在第一時間忽視了少年俊秀異常的容顏。
“這位道兄有事?”
玄衣少年對於徐聖元的出現一點都不驚訝。不過似乎他也不想驚擾正在撫琴的婦人。用傳音入密的方法將自己的話語送入了徐聖元的耳中。
“前方是拙荊正在祭奠好友,希望這位朋友可以迴避一下,就當是給我徐某人一個面子。”
徐聖元畢竟是已經開闢了道胎法相的大修士,僅僅是一個失神,就從姬博弈那雙動人的眸子之中掙脫出來。他想也不想的,說出了自己心中的話語。
說完之後,他纔來得及用浩然府的“太虛理氣法”感應眼前玄衣少年的修爲,這一感應,卻是不由得心中震驚。因爲以他的境界。竟然摸不清少年的修爲底線。
“他剛纔稱呼我爲道友,也就是說並不是凡人,而是修士界的修士。”
徐聖元能夠修煉到這一步,自然也不是莽撞之輩。想到玄衣少年剛纔的稱呼,心中微微泛起一絲不妙的預感。修爲他看不出的人,除去沒有一絲修爲在身的普通人,就是比他更厲害的真人。掌教至尊了。
不過他身爲浩然府開闢了道胎法相的長老,雖然還未渡過天劫,但是秘傳的“太虛理氣法”足可以令他看穿比他高一個境界的真人之輩。
也就是說。眼前這個傢伙,是渡過二次天劫的大真人。或者說是某個頂尖大派的掌教至尊!
一想到這裡,徐聖元的眼神有些變了。作爲浩然府的門人,對於天下渡過二九天劫的人物,自然是瞭如指掌,而符合少年的氣質,描述的,卻是屈指可數。
“敢問道友尊姓大名?”
玄衣少年聽到眼前這個儒服髯發,身材軒梧的浩然府門人問這個問題,僅僅是微微一笑,並沒有作答。眼見着他就要開口招呼背後沉浸在撫琴之中的婦人,幽深的眸子閃爍一絲星芒,一股無形凝重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涌至,讓對方毫無反抗之力的被禁制在原地。
“原來當年是馨兒是被你救走了,看到她如今的樣子,我應該對徐道兄說一聲感謝。若是她真的出事,恐怕這一輩子,我的道心都不會圓滿。”
“你是……那個人!”
徐聖元感受到自己體內的浩然正氣彷彿被凝滯了一般,無法調動一絲一毫,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眼前這個玄衣少年,絕對是掌教至尊級別的可怕人物。
聽到他說起自己妻子的閨名,徐聖元想起了馨兒說過的,自己那個友人的事蹟,以及那個少年郎。兩相印證,他的心猛然提了起來,這可是個狠心人呢!
“不錯,我就是那個人。徐道兄,我雖然如今修煉有成,但是內心深處始終在等着一個原諒。不過一直到了這個時候,我纔敢來見馨兒。不過哪知道剛剛鼓起勇氣,就被你阻擋了,看來她是真的不想要見我。”
玄衣少年聽着琴曲,看着昔日青澀少女,如今端莊婦人的倩影,眼眸微微的泛起一絲霧氣。他嘆息的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一管紫竹簫,長簫分爲九節,管身雕刻着細膩而逼真的山水、花草和鳥獸等各種紋飾,工藝纖巧,雖然是沒有禁制的凡物,卻蘊含了一種幽幽的深沉。
徐聖元清晰的看到了竹簫之上還有一點點斑斑的紅痕,鮮豔的刺目。
“徐道兄,可否幫我將這紫竹簫還給馨兒。”
“道友還有別的話讓徐某人帶給拙荊嗎?”
不知何時,徐聖元感覺到束縛住自己的無形禁制已經消失不見,他伸出手將玄衣少年遞過來的竹簫拿過,恭敬的追問了一句。
“就說……算了,不用了,她知道的,我也知道的!”
玄衣少年最後留下了這句話,轉身擺擺手,隨着幽幽的琴曲,消失在了徐聖元的視線之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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