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少俠,我大哥自從十幾年前封劍歸隱之後就再也沒有動武了。他也不希望江湖上的紛擾破壞他平靜的生活,所以希望出了這個門,風少俠就忘了見過大哥這回事。”
令狐沖聽了黑白子的話之後,肅然起敬,以爲姬博弈是個和風清揚的一樣的高人隱士。其實他哪裡知道,只要他將與姬博弈比劍的過程一說,別人不論,任我行,方正這些老一輩的人物肯定都能夠猜出是他。爲了避免影響以後的計劃,姬博弈就讓黑白子說了這段話。他知道,以令狐沖的性格,只要這麼說,就算是死了他也不會說出去。
“前輩放心,晚輩絕對不會透露一個關於梅莊的字。”
“那就好,那就好……”
黑白子這樣說的時候,一邊的禿筆翁和丹青生兩人臉上的表情非常的複雜,戀戀不捨的看着令狐沖背上的《率意帖》,《溪山行旅圖》,《廣陵散》等。但是又因爲有言在先,沒有人比劍勝過他,所以如同小孩子看到玩具媽媽不給買一樣。
“風少俠,其實我們梅莊還有一位劍術高手,只是不知……”
最終,黑白子裝作下定決心的樣子,說出了這句話。不過丹青生和禿筆翁聽了之後卻是嚇了一跳。
“二哥,你瘋了。”
“我們兄弟三個合計合計,你們二人慢慢喝酒。”
黑白子故意給向問天和令狐沖留出了獨處的空間,帶着丹青生二人一起到了門外。
“令狐少俠,待會希望你做一件事,這個東西……”
向問天果然沒有浪費這個機會,將一團不起眼的鋼絲塞入了令狐沖的手中,細細地囑咐了幾句。而在他勸服令狐沖之後,黑白子三人恰好商量完畢,走了回來。
一番對話之後,黑白子三人帶着令狐沖一人去見任我行。
“風少俠,這位前輩跟我大哥有仇,所以待會如果他問其大哥你就說沒有見過就行了。而且這一次我們三個是瞞着大哥帶你來見他的,希望少俠能夠保密。”
陰暗的湖下地道中,黑白子按照姬博弈的指示,將這話說給了令狐沖聽,後者自然是應允點頭。不過心中卻在疑惑,梅莊這個世外桃源之中爲什麼還有這樣的地方。
……
在黑白子三人的激將法之下,被困了十幾年的任我行原本是不吃這一套的,但是聽說是風清揚的傳人,決定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他首先讓令狐沖說比劍的過程。
令狐沖一個個的說過來,從僕從的丁堅,老四丹青生,老三禿筆翁,再到老二黑白子。
“豈有此理?風清揚雖是華山派劍宗出類拔萃的人才,但華山劍宗的劍法有其極限。我決不信華山派之中,有哪一人能連攻黑白子四十餘招,逼得他無法還上一招。”
這個時候倒是黑白子出來擡高令狐沖。
“任老先生對晚輩過獎了!這位風少俠青出於藍,劍法之高,早已遠遠超越華山劍宗的範圍。環顧當世,也只有任老先生這等武林中數百年難得一見的大高手,方能指點他幾招。”
任我行卻是一點都不領情。
“哼,你大拍馬屁,一般的臭不可當。那麼剩下的老大黃鐘公呢?他們四個傢伙之中也只有他才能夠讓我正眼瞧瞧,你又是怎麼敗他的。”
“原來前輩的名字叫做黃鐘公啊。不過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劍術比黃前輩還要高的人嗎,這位任老先生又是誰呢?師父師孃跟我提江湖上的高手時,從來沒有說過有一位劍術高手姓任。”
就在令狐沖這樣想着的時候,黑白子撒了個謊。
“大哥有事去少室山了,所以我們纔將風少俠帶來這裡。”
“嘿,我就說嘛,憑黃鐘公對東方不敗和楊蓮亭忠心耿耿的性子,怎麼會帶外人來見老夫,原來是你們三個狗屁東西私下做主。”
“前輩說笑了。”
就在黑白子三人訕笑的時候,任我行大喝一聲。
“小子,你進來,就讓我來領教領教你的劍法。”
說到這裡,黑白子三人拿出四把鑰匙,打開了已經生鏽的鐵門。這一切的一切讓令狐沖的心中充滿疑慮,不過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這些了,當務之急是先將東西交給任我行。
任我行雖然已經將近十幾年沒有動劍,但是武學根基深厚,比之姬博弈也是絲毫不差。他與令狐沖的交手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招式變化繁複無比,攻中代守,守中帶攻。以令狐沖的眼力,竟然無法看出劍招中的破綻。
“要不是我跟黃前輩交手之後對於獨孤九劍的領悟更深,恐怕最多隻能夠擋住四十招。”
手中木劍嗡嗡嗡作響,令狐沖運起“破劍式”,見招拆招,將任我行的精妙劍術一一化解。
二人你一劍來,我一劍去,霎時間拆了二十餘招,兩柄木劍卻始終未曾碰過一碰。
“對方劍法中也並非沒有破綻,只是招數變幻無方,無法攻其瑕隙。”
這個時候,令狐沖開始逐步穩住陣腳,感覺到純以劍術論,任我行還是差姬博弈一籌。
他謹依風清揚所授“以無招勝有招”的要旨,任意變幻。“獨孤九劍”中的“破劍式”雖只一式,但其中於天下各門各派劍法要義兼收幷蓄,雖說“無招”,卻是以普天下劍法之招數爲根基。
任我行見令狐沖劍招層出不窮,每一變化均是從所未見,仗着經歷豐富,武功深湛,一一化解,但拆到四十餘招之後,出劍已略感窒滯。他開始作弊將內力慢慢運到木劍之上,一劍之出,竟隱隱有風雷之聲。
但不論他的內力如何深厚,到了“獨孤九劍”精微的劍法之下,盡數落空。只是他內力之強,劍術之精,兩者混而爲一,實已無可分割。接連數次已將令狐沖迫得處於絕境,除了棄劍認輸之外更無他法,但令狐沖總是能夠在不可能的情況之下突出怪招,非但脫出顯已無可救藥的困境,而且乘機反擊,招數之奇妙,實是匪夷所思。
“這小子,假以時日,成就不可限量啊。”
在另一個暗門中觀看着兩人對決的姬博弈嘆息着說道,至少他在令狐沖這個年紀的時候,劍術還沒有達到這種程度。
“按我看,還是將他和任我行都宰了,這樣一了百了。”
“哎,我日月神教能否一舉殲滅正道,就靠他們兩個了。”
就在姬博弈這樣說着的時候,任我行大喝一聲,強絕的真氣化爲音波轟在四周的鐵壁上,一下子就讓黑白子令狐沖四人昏了過去。
乘着這個機會,任我行利用鋼絲鋸斷了手腳上的鎖鏈,並且和令狐沖換完衣服,給他拷上,離開了這一個囚禁了他十幾年的暗室。
“人都走了,都給我起來。”
等到任我行和向問天離開之後,姬博弈出來,直接一腳踹醒了黑白子三人。
“大總管,大功告成了嗎?”
被姬博弈蘊含內力的一腳踢醒之後,黑白子首先邀功一樣的說道。
“將這個小子帶來,別給我演砸了。”
姬博弈只是看了一眼還昏迷的令狐沖,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和東方不敗一起走了出去。
等到令狐沖自然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溫暖的被窩中。
“風少俠,你醒了,大哥想要見你。”
等到他梳洗完畢之後,丹青生面色沉痛的進來。說完話之後不等他反應,就帶着向姬博弈那裡而去。令狐沖只感覺滿肚子的疑惑,正好想要找個明白人問一下,見此也就跟着去了。
“風少俠,你可知以老夫的劍術武功,爲何要在這小小的西子湖伴隱居。”
依然是那個和姬博弈比劍的房間,令狐沖進來之後卻發現,這一次東方不敗不在,丹青生在帶他來到這裡之後也離開了。姬博弈依然背對着他,問了一個問題。
“晚輩不知,不過應該和西湖下那位任前輩有關吧。”
令狐沖不可謂不聰明,不過也正是因爲這個聰明,落入了姬博弈早就設計好的圈套中。
“不錯,你是否覺得將一位老人家困在如此陰暗潮溼的環境中有違江湖風度。”
“晚輩……”
令狐沖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大致的意識就是那樣。
“那你可知那個大魔頭的身份,老夫爲何要在自己的巔峰時期封劍歸隱?”
姬博弈說道這裡,令狐沖感覺自己做錯了一件大事,有可能整個江湖都會因爲他而再次興起一場腥風血雨。
“請前輩告知。”
“嘿,諒你也不知曉,你如得知其中原由,也不會放他出去了。此人得離此處,武林中從此天翻地覆,不知將有多少人命喪其手,江湖上從此更無寧日。光你所在的華山派,最起碼要死一半人。”
聽到這裡,令狐沖的臉色猛地煞白,彷彿想到了什麼。
“難道是魔教教主,東方不敗。”
“狗屁,東方不敗乃天下第一大美人,怎麼可能會是那個糟老頭的樣子。不過你小子算是猜中了一半。”
感覺到後面刺骨的殺意,姬博弈爲令狐沖捏了一把冷汗,就怕他這個姐姐忍不住出手將令狐沖宰了。爲防萬一,他趕緊公佈了答案。
“他是魔教前任教主,任我行,也只有他,才能夠讓老夫在此封劍鎮壓。可惜啊,十年努力,一朝盡喪,從此江湖多事了。”
姬博弈說這句話的時候,渾身上下有一股悲天憫人的情懷,彷彿自己是一個爲了江湖平靜而付出一切的世外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