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倒魔王!”
“征服魔族!”
“摧毀魔都!”
——濯銀鎧甲在燦爛的陽光下燙起耀眼的光暈,士兵們的火紋紫晶鐵靴邁着整齊而昂揚的步伐,獅鷲在天空中疾馳,甲龍重騎與虎狼輕騎在城外吹響了獸笛。
聖祇帝國國都的凱旋街上已經是人滿爲患,無論男女老少,都在爲前往魔都的數萬大軍吶喊助威。
亞雨坐在冷清的酒館裡,戴着五枚戒指的右手握住烈酒的瓶口,醉意熏熏地打着哈欠,擱在他桌子上的巨劍把木桌的四腳壓得彎曲。
“勇……勇者大人。”酒館的老闆面對這個年僅十八歲的少年,卻感覺自己像是在和聖祇帝國的國王陛下說話,喉嚨乾涸而沙啞:“大軍已經出發了,您看要不要給您備馬?”
“什麼馬?”亞雨皺着眉,一副醉鬼的模樣。
“勇者大人!那玩意聽說是當今陛下最珍惜的愛騎,可這明明一個肥屁股的角馬,像這種醜陋的雜種,怎能配上您那出塵的氣質,這小皇帝越來越狂妄了。”溫潤的面孔,卻夾雜着一股狂暴的感覺,單薄的寬衣更突顯出他雄厚的力量感,猛漢大拍一下桌子,酒水灑了一地,指着窗外的角馬罵道。
聖祗軍第七軍團前任團長,【爆裂】蕭氏君。
那不叫角馬,叫天角幽馬。酒館老闆心裡一嘆,生怕他的話被人聽到,他可不是擔心勇者他們,而是擔心自己的酒館。不過按理,今日聖祇大軍出征魔都,民衆們都聚集在城門附近,想來也沒那麼多別有用心之人。
然而,他還是難以相信,這個整日遊手好閒的年輕人居然被譽爲帝國千年第一奇才,手握十二道無上星門密鑰的唯心者。
不過說實話,少年即使醉成這樣,酒氣依舊不勝英氣,濃密的黑髮也無法遮蓋那一雙星眸劍眉。初看時可能感覺不到驚豔,但卻會讓人按捺不住多瞄幾眼。
亞雨怔怔地把酒瓶倒過來,用力晃了晃,卻連一滴都不剩了。他把空酒瓶砸在桌上,喊道:“老闆,繼續上!”
“繼續你妹!”虛掩的門外忽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緊接着,那個受萬人敬仰的勇者就在老闆驚駭欲絕的目光中,被一劍劈飛幾米。
鍋碗瓢盆的碰撞聲響起,亞雨摔坐在地上,手裡還拎着空酒瓶,姿勢愜意地打了個嗝。
“勇者大人!”蕭氏君急忙跑過去攙扶。
門口處,颯爽的金色短髮隨風舞動,女人身着紫金輕鎧、腰別紅寶石長劍、白皙的大腿上繫着兩根蘊含雷電力量的天晶。
聖祇軍第二軍團的團長,【疾雷劍】葉莉。
“你這個整天只會吃喝玩樂的無賴勇者!”葉莉左手叉着腰,右手指着亞雨道:“大軍都已經開始西征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喝酒。”亞雨舒服地癱在地上,嘿嘿笑着。
“你別喝了行不行,明明就喝不醉,還一副醉鬼的樣子。”葉莉摸着自己的額頭,語氣還是端平了些:“你有什麼需要的,我們給你。這次大戰不能沒有你。”
“那……”亞雨恣意一笑,沒有任何徵兆,甚至也沒有引發任何魔力的波動,便來到了葉莉身後。
他手一伸,葉莉身上的鎧甲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那撐起綿薄戰衣的挺拔胸脯被亞雨輕輕一捏。
亞雨:“哦吼~”ヾ(●´∇`●)ノ
葉莉:(=´口`=)
蕭氏君/老闆:٩(๑ᵒ̴̶̷͈᷄ᗨᵒ̴̶̷͈᷅)و
觸感不錯。亞雨滿意地點點頭,邊揉邊評析道:“葉莉,你最近好像又變得成熟了啊。”
“混帳東西!”葉莉轉身便要拔刀,狂暴的魔力噴濺在酒館四面八方,幾乎要把這木房撐破,然而亞雨只是輕輕一指,便抵住了她的劍柄。
葉莉怒不可遏,卻又無可奈何,冷聲道:“三日後大軍會到達魔都,希望你到時候會出現。”
她說完,將被亞雨解開的鎧甲穿回,轉身便走。
整個聖祇帝國的高層都認爲,所謂的“勇者”不過是一個擁有強大武力的小毛孩,也因此打算以各種許諾讓他幫忙除掉魔王。
然而,他們只是在利用自己,這一點亞雨從握起劍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了。
他的嘴角掠過一絲冰冷的笑意。一劍把魔都劈個底朝天,然後呢?成爲當今世界最具有威脅力的存在,等着聖祇帝國、巴薩帝國、龍騰帝國的精銳大軍們把劍鋒指向自己嗎?
說實話,他並不怕。可是他覺得麻煩,不管是扳倒魔王,還是應付各個帝國的那種審視怪物的目光。
他繼續無賴下去就好了,不需要在乎別人的眼光,也不需要在乎那些普通人的生死。即使是自己救下一百萬人,這一百萬人早晚會成立不同的勢力,而後自相殘殺。
亞雨對這一切已經厭煩了。沒有魔王,人類的戰爭依然會繼續,與其如此,還不如讓魔王繼續活着,讓魔族的威脅使人類沒辦法內鬥,這樣至少這酒館老闆、外面那些歌頌士兵的民衆還能平安生活。
更何況,亞雨只要活得瀟灑自在就夠了。魔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而且諒那個新繼任的女魔王也不敢惹他,既然如此,他幹嘛要去趟這渾水?
亞雨漸漸平靜下來,正要再找幾瓶酒喝,眼神卻因某種突然出現的威脅力量陡然變化。
有意思。亞雨嘴角揚起,將桌上的巨劍一提,輕輕放回背後,信步走出酒館,沒注意身後老闆“劫後餘生’的長嘆,與蕭氏君的疑惑。
亞雨站在空曠的大街上,緩緩擡頭,望了眼清碧的藍天,而後雙腿微微一屈,整個人如飛箭直衝雲霄,幾乎在一瞬間突破了音速。
聖衹山,聖衹帝國最巍峨的山脈,綿延數萬米,阻隔着北方遊牧野蠻,同時也是無數兇獸的巢穴。
而在其萬米高的山巔處,竟站着一個女子。
一雙修長白皙的腿從紫黑長袍的開口處伸出,火焰般的錦帶纏在她那纖細的柳腰上,將雪白的酥胸襯得更挺拔,赤紅的長髮如瀑布垂下,那雙像落日的眼眸泛着海水的波紋,一顆赤色的淚痣在她右眼處,流露出動人心魄的美感。
“魔王嗎?是來找我喝茶的?”亞雨直直地落在她面前,沒有踩起一點兒動靜:“不好意思,我只喝酒。
“不愧是勇者,這種距離也能察覺。“魔王櫻脣脣張合着,雙手自然地握在腿前,動作像宮廷裡的侍女一樣。
勇者望着她,儘管心中對她的容貌身段給出了一百分的評價,但還是從背上抽出了巨劍:“在我面前出現,不怕死嗎?”
“乖離不斬避戰者。“魔王說出了亞雨曾經在帝國以一敵百時拋下的豪言,讓亞雨感到疑惑:“那你找我做什麼?
“我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魔王的語氣輕柔平緩,比那些從小就受訓的貴族千金還要優雅,散發着一種知性的美感。
“說。”亞雨的眼神冷冽無比。
雖說他不主動進攻魔都是有他的考量,但無論如何,魔族殺害人族數以億計,他不介意讓自己的乖離劍破一次例。
“你能不能,輸給我? “魔王的眼睛直直地注視着亞雨,那灼烈的視線彷彿蘊含着真摯的誠意,讓亞雨沒有出聲大笑,而是皺起眉頭,道:“你說什麼?”
“我是說,勇者,你能否在這次的大戰中,故意輸給我呢?”寒風吹拂着魔王赤紅色的長髮,她的神情還是那麼地誠摯。
誠摯得讓勇者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