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洛嵐神色焦慮地咬了咬牙,不等身後的三人作出反應,就將周圍的空間進行扭曲,隨着視野一陣高速變換,衆人很快出現在一片地方。
“喂……等會兒!”安塞爾臉色難看地說道。
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被洛嵐進行強制空間移動的時候並不好受,就像被裝在瓶子裡的小球,被使勁搖晃着四處彈跳,導致他們腦袋一陣眩暈。
等他們調整過來後,眼前驀然出現了一名身着白色金邊長袍的銀髮少年,他與洛婭的穿着是相同款式,除了顏色不一樣外,領口位置銘刻着超越者的標誌。
少年帶着氣宇軒昂般的氣息,銀色的雙瞳似乎看破一切,只不過他的眼神看起來格外憂鬱,就彷彿被迫作出了與自己意願背離的決定,陷入內心的掙扎中。
“這就是時間超越者……克羅索德!”凱爾一陣窒息。
雖然同樣是超越者,克羅索德和洛嵐的差別又如此之大,且不說實力的強弱,洛嵐渾身透露着傲慢和張揚,只是站在她面前就讓人忍不住發抖,而克羅索德則是穩重,彷彿只要待在他身邊,心靈就莫名地平靜了下來。
看着除伊米爾外的兩人,克羅索德輕聲道:“你們是洛婭在邊境的同伴?”
“不是同伴,是朋友!!”安塞爾堅定地咬着牙並捏起拳頭。
聽着安塞爾的回答,克羅索德詫異地呆滯了幾秒,然後恍然地搖了頭,她慚愧地用手抓着頭髮,賠笑道:“啊……是我搞錯了,抱歉!”
“……沒關係!”
“別說廢話了!”洛嵐不耐煩地嘟囔着嘴,眼神冷冷地瞪着克羅索德“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別告訴我你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恐怕就是這樣!”
克羅索德茫然地朝遠方眺望“他們現在所有人都集聚在那顆星球上,正是將他們一網打盡的最好時機,而作爲超越者,這是我的本職!”
“是,你說的雖然沒錯,但事情發展恐怕不會那麼順利,這意味着你將要摧毀洛婭的希望,而她也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和你爲敵!”
“無所謂,成爲超越者,就意味着承受任何人的怨恨,就算那個人是洛婭,也沒什麼不同,但關鍵在於,我是超越者,所以我必須去做!”
克羅索德的眼神漸漸凝固,他面無表情地看着洛嵐。
“所以……你要阻止我嗎?”
“……先過去再說吧!!”
洛嵐沉默地閉上了嘴,她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麼回答克羅索德,或許她的心裡也和克羅索德同樣糾結,既不能阻止洛婭,但又不能放着不管。
沉重的氣氛在周圍瀰漫開來,安塞爾他們也被這股濃重的氛圍感到壓抑了,他們都乖乖的閉上嘴,這時候,彷彿任何輕微的聲音都是一種褻瀆。
過了良久,克羅索德咬破了嘴脣,強行振作起精神來。
“……我們走!”
————
此時,洛婭的右眼猛然跳了數下,瞳孔化作洶涌烈焰灼燒了起來。
她急忙將手擡起緊緊捂住右眼,但還是沒能抑制住這股力量從手指的縫隙間溢出來,它們化作一條條紅色的光緞在空中流走,然後便消失了。
即便光芒出現的時間短暫,但還是震懾了周圍的不少人,就像看到了臨駕於萬物的至高存在,這股讓呼吸頃刻間靜止的壓力,讓他們頓時坐在了地上。
“這是……什麼啊?”
洛婭的右眼忽然閃爍起五顏六色的圖像,就彷彿對將要發生的危險本能地讓她預見了未來,而這些未來明顯對她來說並非好的一面,而是相當殘酷。
“怎麼了?!”迪克斯着急地跑了過來。
“又來了……超越者又來了!!”
“……又來了?”迪克斯頓時一陣頭皮發麻,他面色蒼白地咬住舌頭,緊盯着洛婭詢問道:“她不是答應你不會襲擊這裡嗎,怎麼會又來了?”
“又不止一個超越者,不是空間……是時間!”
洛婭額頭驟然一緊,然後急忙擡頭看向正在運作中的裝置。
“實驗進度還差多少?”
“就快了,已經百分之94了,如果過程順利,下個階段就可以直接調試了,等到調試完成後,裝置就應該能夠以預想的正式啓用!”
“別調試了,直接啓用吧,時間可不會等我們慢慢調試!!”
洛婭氣急地大叫着,然後轉身朝門外衝去“我去爭取時間!”
聽完,迪克斯猛然一震,一下子膛目結舌起來,因爲洛婭剛纔所說的是去爭取時間而不是將對方打敗,以她的實力來講,竟然還沒有信心擊敗對方。
“時間超越者的實力……真的有這麼強嗎?”
迪克斯頓時滿頭大汗,內心焦灼難耐,他急忙朝周圍的人催促:“快快快!!加快實驗進程,不必要的地方直接捨棄,我們沒有多餘的時間了!”
“……是!!”
於是,衆人紛紛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像上了發條的玩具人似的亂轉。
而這時,洛婭也懷着忐忑不安的心,走到遠方的一片荒地上,而這裡就和她剛纔右眼看到的影像相同,她將會在這裡和克羅索德戰鬥。
“……該死!這可不是我的期望!”
洛婭鬱悶地咬着嘴脣,眼神卻漸漸變得陰沉。
“不過,我不能停下……不能停下,你也是這麼想的吧?”
洛婭轉向旁邊,尤萊亞的幻影仍然對着她微笑,宛如夢魘般沉浸在洛婭的腦海深處,就像遭受到惡魔的蠱惑般,她的思想也在一點點的轉變。
“我能打倒克羅索德嗎,不……一定可以的!”
洛婭輕輕撫住右眼,流露出自信的笑容,儘管那笑容看起來有些猙獰,但她已經無法停下了,就算做錯了,這份執念依然驅使着她走到盡頭。
接着,洛婭閉目凝神,讓自己的精神稍微休息一會兒,依次來讓自己達到最佳狀態,在過了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後,克羅索德如期而至。
而他身後還跟着洛嵐,以及伊米爾、凱爾和安塞爾。
“……洛婭!!”安塞爾下意識地叫了起來,想要朝洛婭撲過去,並緊緊擁抱住她,但是直覺卻在不斷地對安塞爾發出警告,讓她抑制住了行動。
只見洛婭的眼神冷的像冰,又或者是被消磨了原本的情感,現在裡面什麼都不剩下了,悲傷也消磨殆盡,現在只剩下絕望,和一絲隨時都會逝去的希望。
“……你們怎麼來了?……不過,也好,正好有個東西想要還給你!”
“什麼?”
安塞爾微微愣住,而接下來洛婭所做的事卻令她睜大了眼睛。
只見洛婭將某個東西朝自己拋了過來,那是安塞爾曾經送給洛婭的笛子。
那麼彷彿象徵着徹底的訣別,沒有一絲話語的終結。
“已經不需要了,你們……還是快點走吧!”
安塞爾一陣遲疑,他顫抖地低下身子將笛子握在手中,痛苦地搖着頭。
“爲什麼,洛婭……”
洛婭沒有迴應,而是繼續轉頭看向克羅索德“你是來阻止我的嗎?”
克羅索德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爲什麼?你指的是什麼?”
“當然是爲什麼和這些人在一起,他們違反了禁忌!”
“爲了……希望!爲了和你們這些人在一起永遠都不可能得到的希望!”
洛婭眼神冷酷,毫不留情地說:“無論他們是善人還是惡人,是利用我還是欺騙我,都無所謂,只要能夠達成我的心願,我就與他們合作,這就那麼簡單!”
“那你爲什麼要去傷害那些無辜的人,抽取他們的靈魂?”
“裝置的運轉需要燃料,但我們湊不齊那麼大量的燃料,所以需要人的靈魂當作代替,但每個人我都抽離的很少,不會對他們造成太大影響!”
“就算是這樣,那你也覺得那是你該去做的事嗎?”
洛婭的臉色逐漸變得陰沉“……我曾經救過很多人!”
“即使賭上性命,也要去拯救那些與我毫無關聯的人,他們能夠活下去都是因爲我,我對他們有大恩,而現在……該是他們回報我的時候了!”
“這樣聽起來好像也沒什麼不妥,挺能接受的啊!”洛嵐調侃地說。
“不要開玩笑了,洛婭!”克羅索德迅即皺起眉頭,氣憤地說:“你有問過別人的同意嗎,沒錯,你以前是救過成千上萬的人,卻從來沒有人要求你那麼做,但你依然做了,你的善意,就是爲了強求這份回報的嗎?”
“以前是不需要,而現在……我的想法也在改變!”
洛婭憤怒地皺起額頭,怒吼道:“爲什麼我一定要爲了別人而活,爲什麼我要去迴應別人的想法,而現在,我不想再去迴應任何人的期待這些無聊的東西……都去死吧!!我的命運……由我自己來掌握,我會遵循我自己的願望!”
“願望?那是你真正的願望嗎?”
“就算不是,那也輪不到由別人來評價!”洛婭低着頭,表情突然變得落寞“洛婭不屬於任何人,也不需要他人賦予的使命和評價,更不需要變成他人期待的樣子……對了,克羅索德,還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
“……”
“你果然忘記了呢,不過……沒關係!”
洛婭輕輕擡起頭,目光慘淡地看着克羅索德說道:“其實我最痛苦的事情並不是因爲失去了什麼,而是不管在開心還是難過的時候,都沒有人能夠理解我,我承認我是自悲自怨,而且優柔寡斷,我包含了所有人性的弱點,但是我偶爾也想去爲了自己而活,所以連我自己都覺得毫無意義的話,那麼……?!”
洛嵐的話被克羅索德打斷了,他的臉上掛着無比的冷漠與嚴酷。
克羅索德宛如最剛正不阿的執法者,懾人的目光地緊緊地盯住洛婭。
“但是……我是超越者!”
短短的一句話,七個字,就好似概括了一切。
洛婭渾身一怔,彷彿內心受到了衝擊,原本還有些柔和的面龐頓時緊繃了起來,眼眸底下化作了“啊……你說的對,你是執法者,而我……是罪犯!”
說完,洛婭的眼神中暴虐漸起,憤恨地瞪着克羅索德。
“詭奇的冰寒,裡面淌出吞噬般的森寒之氣,不留一絲情感。
克羅索德……我不會跟你走的!你也別想動其他人!!……除非,你用武力來搶奪吧!沒錯,從古到今,實力纔是一切的真理,就算我犯下彌天大罪,但若你沒有制服我的實力的話,那麼,你的行爲就沒有絲毫意義!”
“——來吧,動手吧,你是超越者,那就來貫徹你的正義把!!”
克羅索德一臉艱難,咬緊的牙齒就像金屬摩擦般微微作響,最後,心絃斷裂,他終於作出了決定,面對洛婭的方向,他擺出了戰鬥的架勢。
“沒錯,就是這樣,就和我剛纔看到的場景一樣!”
洛婭臉色陰沉,然後深呼吸了幾下,急忙朝旁邊的洛嵐看去,她的對手是克羅索德,如果再加上洛嵐,那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有勝算的。
還沒等洛婭開口,洛嵐就搖了搖頭“我不是來和你戰鬥的,本來,只是想帶他們來見見你的,不過……是有些多此一舉了,今天就讓我好好的做個旁觀者吧!無論是你,還是克羅索德輸了,我都不會出手!”
“……呵呵,洛嵐,你果然是站着我這邊的!”
“這話怎麼講?”
“沒什麼!這樣就夠了,你就在旁邊好好看着吧,看我怎麼把克羅索德打趴在地上!”洛婭一陣磨拳擦掌,身上的原力忽然如風暴般擴散開。
“你還真是自信!”克羅索德微微抿着嘴角,強大的原力同樣釋放出去。
隨着兩股強烈的暴風在空中激盪碰撞,不斷迸發出炸裂地巨響。
注視着正蓄勢待發的洛婭和克羅索德,伊米爾、凱爾和安塞爾的目光卻停止了流轉,並不是在驚駭於洛婭的實力有多強,而是看到他們兩人即將開戰,這是他們最不想也最不願意看見的,但卻沒辦法阻止。
安塞爾擰着眉頭,然後勇敢地向前踏了一步。
“勸你別去自找麻煩!”洛嵐忽然緊緊地捏住安塞爾的肩膀“最好不要把她當成你認識的洛婭,因爲她已經做好了覺悟,是沒辦法輕易回頭的!”
“那要怎麼辦?”安塞爾回頭問。
“……不知道,只是關於這件事本身,他們兩個,沒有任何一個人做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做錯,他們拒絕着彼此,並否定着彼此,他們都有屬於自己的信念和追求,所以……纔要戰鬥來證明自己纔是正確的!!”
洛嵐神情激動地說着,然後又看向他們,臉上仍然平靜悠然。
“不過,你不用擔心,因爲無論是誰,都不會輕易在這場戰鬥中落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