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羅索德屏息凝視,心臟咚咚跳動,汗水順着他僵硬的臉頰流下。
看着這樣的洛婭,克羅索德彷彿全身所有的細胞都在尖叫似的對他發出警告,他的靈魂就像快要化成粉末似的,被一場大風吹散,然後飛向遠方。
呼吸滾燙而焦慮,他的雙眼逐漸縮起,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表情,注視着洛婭的右眼,懾人的目光掃過臉龐,他感覺到身心正被一種灼熱的窺探鎖住。
於是,沒有任何遲疑的,他立即釋放出全力“……時之型!”
無比璀璨的金色光華將克羅索德整個人籠罩在內,克羅索德的原力幾乎也在瞬間飆到了最爲頂峰的程度,渾厚的原力風暴向着天際擴散而去。
克羅索德終於使出了時間之力所具有的型,也是超越者的完全解放形態,這也意味着他不再留手,終於認真要用全力擊倒現在的洛婭。
洛婭本能地察覺到時間正一點點變得扭曲,以至於外部時間幾乎無限地進行放慢,而距離自己不遠的洛嵐他們的身形就好像完全靜止般定格在那裡。
但洛婭沒有任何驚訝,她凜然地笑了一聲,右眼微微一凝,瞳孔的光芒綻放,咔嚓,彷彿打碎了什麼東西似的,靜止的時間繼續流動。
“……來吧,不用客氣!”洛婭用力咬了咬牙,挑釁似的笑着。
見故,克羅索德吸了口氣,他輕輕踩踏着地面,步伐輕挪,瞳孔飛快轉動起來,隨着指針走動的不協調的音響,克羅索德的身形開始變得逐漸模糊,彷彿虛幻而不真實,然後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突然失去了蹤影。
“——時間跳躍!”
雖然只是常規的移動,但卻要比之前更快,克羅索德穿越了時間,完全消失在了這個世界,沒有氣息,沒有聲音,連一絲感覺也沒有。
就在時間慢慢地走過五秒後,洛婭平淡地伸出手,直接向着一旁輕輕裡出,砰!那一拳直接擊中毫無徵兆突然出現的克羅索德的臉頰。
而他也是面色劇變,沒想到洛婭竟然能夠預測到自己出現的方位,陡然受到反擊,克羅索德被砸飛了出去,然後沿着地面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克羅索德緩緩的站起來,擦着臉上的灰塵,不可思議道:“是預測到的,還是猜到的,不……是那隻右眼直接看到,看到了比我更遙遠的未來嗎?”
克羅索德緊皺着眉頭,這股巨大的壓迫感像鋼針般時刻刺痛着她的神經,隨着一陣冷意從脊樑淌下,莫名的感覺渾身發寒起來。
此時的洛婭給克羅索德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而且他忽然覺得洛婭和一個人很像,不是面貌,也不是氣息,而是這種詭異玄芒的感覺。
緊接着,克羅索德立刻擡起頭,宛如看到真實的幻覺一般,頃刻間,天地崩塌,天空中隱約出現了一個鮮紅色的巨影,對着他流露出毛骨悚然的笑容。
“……Ghost…?!”克羅索德臉色頹靡,忍不住顫抖了,意識像發了瘋似的狂叫。
不過,克羅索德馬上調整好狀態,因爲現在依然是戰鬥中,他不該因爲任何雜念而干擾他緊繃住的神經,於是,他緊盯着洛婭,重新投入戰鬥中去。
“該輪到我了!”
洛婭突然一笑,然後握起拳頭,拳頭纏裹着璀璨的金色原力,她猛踏地面,泥土碎石飛濺出去,而洛婭則沒有任何花哨地直朝着克羅索德衝來。
“速度突然加快…!”
克羅索德眯細了眼眸,洛婭就好像一顆流星般飛射而來,雖然快,但仍不到難以捕捉的地步,他精準地判斷出洛婭的方位,然後準備閃避。
但就在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克羅索德拼了命的想要躲開,卻發現任自己怎麼努力,身體卻像被禁錮似的,絲毫無法移動半分,甚至連防禦的動作也做不到,而洛婭正欲揮出的拳頭已經完全的與他的動向保持了一致。
它似乎有着一種特殊的魔力,克羅索德的心彷彿被指引了一般,命中註定的結局就是克羅索德將被洛婭擊中胸膛,甚至不能躲,不能防禦。
拳頭刺破胸膛,金光破碎,在一瞬間化爲虛無。
這一拳沒有特別的原力波動,沒有獨特的氣息流轉,僅僅是對於洛婭來說普通的一拳,擁有着最純粹的力量。
啪!克羅索德身體被打的後仰,然後飛到了半空,骨骼破碎的同時,嘴裡不斷噴涌出血液,它就像輕盈的羽毛在空中不停翻滾,然後沉重地落在地上。
“……可惡!!”克羅索德大吼着站了起來。
他憤怒地豎起眉毛,雙臂大開攜裹起精悍狂暴的原力,然後用力踹碎了地面,猛地凹陷成一道大坑,他以恐怖到極致的速度朝洛婭襲來。
通過加速自身時間讓克羅索德的速度也加快的數倍,而且他本身的肉體力量也是不可小覷的,這一拳如果打在剛纔的洛婭身上,可能即刻喪失行動能力。
但洛婭依舊站在原地,臉上平靜、悠然,她似乎根本就沒打算要閃躲,甚至沒連防禦架勢的沒有,反而將渾身的破綻都主動暴露出來。
“就這樣自信嗎,能夠抵擋住我的攻擊?”
克羅索德心裡唸叨着,但還是毫不遲疑地揮動手裡的拳頭,磅礴的力道迸發而出,驚人的氣旋形成巨大的環狀衝擊波碎裂了空氣向遠處延伸。
拳頭轟在了洛婭臉前,蕩起洛婭眉角的一縷髮絲,兩人的間隔也瞬間達到了不超過一釐米,但在克羅索德即將擊中洛婭之前,一股未知的神秘力量忽然迫使着他的身體向一邊偏離,拳頭竟然落在了洛婭腳邊的地面。
劇烈的衝擊力下,地面坍塌,而洛婭順勢一腳將身前的克羅索德踢飛。
“你在打哪裡?”
“沒打中?這怎麼可能?”克羅索德重新站起來,覺得不可思議,因爲他的確是瞄準洛婭攻擊的,她甚至沒有移動,對於這樣的目標再怎麼偏離也不可能偏的那麼離譜,就好像攻擊的時候角度自動偏離了方向似的。
“……再來!!”
克羅索德不甘心地瞪緊眼角,然後朝向洛婭再度展開快攻,一次不行那就使用連續攻擊,他接連不斷地發起猛攻,宛如暴風雨般肆意蹂虐着大地。
然而,克羅索德攻擊依舊沒有產生任何效果,他的所有攻擊幾乎都是在擊中的一瞬間異常巧合的偏離了方向,但巧合發生的太多,就成了必然。
克羅索德的攻擊無數次落向地面,又或是不停揮打着空氣,但沒有一次能觸及到洛婭的身體,不僅如此,就連她周身兩米內都進不了。
並非是攻擊的方向,空間被扭曲了,而是克羅索德從一開始就打不中洛婭,彷彿意識被偏離了,這也導致他無論如何都無法觸及到洛婭。
過了一會兒,克羅索德停了下來,他退了一段距離,不斷喘着粗氣。
“怎麼了,你累了嗎,你可是連我的衣服都沒有碰到呢!”洛婭噙着一抹微笑,她輕輕握起拳頭,然後再次朝着克羅索德而來。
平淡無奇的動作,卻帶着化腐朽爲神奇的力量,無法防禦,無法躲閃,克羅索德就像受到他人的操控,身體只能‘巧合’地迎上洛婭揮來的拳頭。
“……怎麼會這樣?”克羅索德再次被打的吐血,身形狼狽地被擊飛。
看着這一幕,不光是伊米爾他們,就連洛嵐也無法再保持鎮定。
“竟然被玩弄在鼓掌間了?”
克羅索德的實力很弱嗎,不,即使排除八層解放,也在整個世界排名前幾位,純實力是絕對強於洛婭的,以及技術、經驗,每一個都不是洛婭能夠相比的,但在洛婭發動右眼的能力後,他居然連一點上風都佔不到。
“竟然……連碰都碰不到!?”
洛婭毫髮無傷地站在原地,身上連灰塵都沒有,她隨意看了眼周圍被擊毀的殘破大地,到處都是坑坑窪窪,只有自己腳下的地面是一片完整的。
彷彿自以爲勝券在握,洛婭忍不住放縱了起來。
她盯着不遠處的克羅索德“真遺憾啊……沒想到你都碰不到我,那麼這戰鬥還要怎麼打?你也曾是我追尋的目標,只是沒想到這麼輕易就能壓制你了!”
“切!”克羅索德嘖了嘖嘴,措不及防下,再次陡然發起襲擊。
一道光束,宛如鋒銳無比的利刃從克羅索德手心刺出,筆直的擊向了洛婭,但隨着洛婭右眼輕輕一凝,光束在身前劃過彎曲的弧度,然後飛向了後方。
“偷襲是沒有用的,你沒辦法抗衡這隻右眼!”
洛婭面色陰沉地嚥了口口水“其實我並不喜歡這個力量,不過以我目前的實力來說,想要擊敗你,又不得不借助這個本不屬於我的力量!”
“我記得,這隻右眼是……提豐的?”
克羅索德面色沉重,不斷揣摩道:“這隻右眼帶給你的不僅僅是洞察力的提升,甚至可以看到一個人指定的未來,還有……操控未來?操控現在?!”
聽完,洛婭的笑容更深沉了,嘴脣牽起一絲妖嬈的弧度。
“我的能力並非操控未來,亦非操控現在,而是操控因果,從而扭曲現實,顛倒未來!而所謂因果,就是命運,我能掌握你的一切對現在對未來的選擇,而我剛纔施加給你的命運,就是你對我的攻擊全部都會失效,而我的攻擊全部都會必中,利用因果掌握所有的虛實,將其顛倒逆反,這就是〔虛實逆反〕!”
“什麼?”
“而且,還有一點,我給你創造的命運,是絕對的,是無法被逆轉的,就像人無法對抗早已被設定好命運,無論你再怎麼掙扎,也無偏離這個未來!”
說完,洛婭將腳邊的一顆石塊踢到克羅索德面前。
“比如說,十秒鐘後,你會被這顆石頭絆倒!”
“你說什麼?”克羅索德用力撐起身子站了起來,他不免感覺到荒謬,不管自己再怎麼不小心,也不會被區區一顆石頭絆倒。
“那我就先擊碎你的未來!”說完,克羅索德擡起腳,在腳上纏繞着原力,他相信這一腳下,再堅硬的石頭也會被化成粉末。
然而,那顆石頭就像被神秘力量包裹了一樣,任憑他如何用力,也無法將這顆看似脆弱石頭踩出一條裂痕,然後持續了十秒後,他毅然被狠狠地絆倒在地。
“我都說過了,你還不相信嗎,還非要彰顯自己力量有多強是嗎?就算你想事先摧毀石頭,但那顆石頭的因果已經被鎖定,被決定的未來不會被改變的!”
“對了,還有一件事!”
克羅索德狼狽地趴在地上,雙目寒顫,猛地擡起頭來。
洛婭說:“從剛纔和你的戰鬥中,我都抑制住沒有動殺意,但是,我的實力依舊比不上你,如果要擊敗你,那我就必須抱着殺死你的心才行!”
克羅索德心一點點凝固,額頭上的皺紋越拉越大。
洛婭依舊揹負着違背誓約的詛咒,無論如何也不能起殺意,一旦他動了殺意,詛咒就會侵蝕自身,喪失理智,讓她變成一個只知道殺戮的怪物。
但洛婭作出這樣的決定,自信到喪失理智的情況下也能擊敗自己?
克羅索德猛然搖了搖頭,不能用常識來判斷現在的洛婭,不管她的實力究竟到了何種地步,她那隻閃耀着鮮紅光芒的右眼都是最大的不定因素。
不一會兒,洛婭主動釋放出殺意,氾濫着陰暗、恐懼與絕望的氣息傳來,甚至將她身上涌動的原力也染成了漆黑,矇蔽在一片業障中。
只看到濃厚的黑霧中,仍有鮮紅的右眼發出瑟瑟寒光。
“將所有的殺意轉換成戰意,不懷抱任何多餘的願望,帶着殺死你的目的,以殺死你作爲唯一的信念,最後轉化爲新的因果,所以……接招吧!!”
於是,洛婭帶着令人窒息的殺意,勢如破竹般向克羅索德襲去。
克羅索德的身體剎那間僵在了原地,絲毫無法反抗,防禦沒有意義,只能無情地被洛婭擊中身體,即使試圖反擊,攻擊也始終觸及不到她的身子。
註定的命運早在一開始就已經被定格了,而克羅索德只是身處於一個框架內,按照早就決定好的事件發展一步步貼合着那個結局。
就彷彿,克羅索德所對抗的不是洛婭,而是這個世界的規則,但卻無可奈何地服從着世界的規則,因果是註定的,而命運也將註定,無法修改。
所以,最後的戰鬥就成了克羅索德被洛婭單方面的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