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憤怒

沒錯,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在這片羣山所包圍的狹小世界,一直在心裡覺得不合理,卻說不出口一個所以然,這個忘憂谷不是真的,我是誰,爲什麼我會在這裡?

好亂,我的頭腦快要爆炸了,無法再思考任何事情,在這種暴烈的混亂之中,卻有一個鮮明的存在,那個已經被迷失的自我,是不可能被丟掉的。

“啊!!!”諾婭瘋狂的大叫着,其舉動讓抓着諾婭的那個壯漢措手不及,一把掙脫出來,然後撿起如風屍體旁的短劍。

大叫起來“都別過來!”

小芳的母親驚呼起來“小芳,你要做什麼?別這樣啊!”

“我不是什麼小芳!!”諾婭神情激動的搖頭道:“對不起,我始終無法接受這個身份,我是諾婭!!”

小芳的母親一臉哀求“求求你,快把劍放下吧,你會傷害到自己的!!”

“不!如果我現在放下,就永遠無法擺脫這個夢魘了!”

諾婭露出一絲絕望的表情“聽着……如果我是錯的,那麼就讓我去死吧,但是如果我是對的,那麼,我還會再回來!”

說完,諾婭擡起劍狠狠的抹向自己的脖子。

“不!!!”

咔嚓一聲,伴隨着一聲嗚咽,鋒利的刀刃割破了諾婭的喉嚨,大量的鮮血四溢而出,生命的氣息也逐漸遠離。

我擺脫了這個世界,我的意識在消逝,但這不是終結。

不是終結的……

死亡帶向黑暗,黑暗中卻沒有絕望,而是充滿了光亮。

“呀啊!可惡啊!!”

蝕夢大吃一驚,神情慌亂道:“這傢伙的意志居然如此堅強,竟然如此反抗了我給予她的現實,從未遇到過這樣頑強的意志!!”

“不好,她的意識快要跑出來了!!”只見諾婭冰冷的身體發出淡淡的光芒,並逐漸有了溫度,插在她身體上的銀針不斷化爲灰燼。

“這樣很不妙!要趕快將她殺死,怎麼辦!要拿刀劃破她的喉嚨嗎?”蝕夢臉色難看的快速走到諾婭身上,手裡捏着一把尖刀“不好!來不及了,我的夢……破碎了……”

嘶!!

“蝕夢妖!!”

只見諾婭迅速起身揚起手臂,如同一把鋒利無比刀刃瞬間削掉了蝕夢的一條手臂,諾婭面無表情,她的雙眼灼燙,發出慘烈的赤金色光芒。

“你想趁我熟睡的時候殺死我,但是你不知道在這之前你就已經被我殺死了!!”

“哇啊!!好痛啊!!!”蝕夢趴在地上疼的翻開滾去,露出痛苦的叫聲,直到疼痛感慢慢消逝後,蝕夢才慢慢站起來“可惡,你居然醒過來了,既然如此我就再次讓你長眠吧!”

說完,蝕夢從手中飛散而出無數的銀針,每根針上帶蘊含着強大的能夠侵蝕一切的原力,但是這樣的攻擊已經不能對諾婭造成影響了,再也無法觸及到諾婭的身體,諾婭衝到面前,然後化手成爪狀向蝕夢抓去。

猛烈的力道,像是要將蝕夢硬生生撕裂了一般,巨大的五道傷痕劃開了他的腹部,洶涌的鮮血不斷流淌出來。

諾婭面無表情的盯着蝕夢“你不是喜歡啃食人的情感,以惡念爲食嗎,那麼,你也來嚐嚐我的吧,好好感受一下吧!”

蝕夢驚恐的向後退去“是憤怒,不,我不要憤怒,這不是我需要的,我所需要的,是悲鳴啊,我承受不了憤怒!!”

“等等啊!!等等!!”蝕夢趴在地上,這時,諾婭再次衝了過來,準備繼續發動攻擊,蝕夢急忙飛上天去準備逃跑,諾婭冰冷的伸出手,只見一道狹長的白色鎖鏈猛然從手心裡射出,扣住了蝕夢的脖子,然後用力一拽。

“不!!別這樣!!!”

嗖一聲,蝕夢迅速被拖了下來,只聽轟的一聲巨響,蝕夢的身體撞擊下來,似的周圍的地面迅速裂開了,蝕夢整個身體陷在了坑洞裡。

“嗚嗚…”蝕夢顫動着身體“你看你做了什麼事,怎麼可以這麼殘暴的傷害別人!”

諾婭面色陰沉“你知道嗎,蝕夢,我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那麼生氣,那時候我就應該把你給殺了,那樣如風就不會死……我真的很後悔!”

“你……想殺了我!”

諾婭面無表情的盯着蝕夢,眼中不斷髮出刺眼的金光“是的,我想你猜對了!”

蝕夢搖了搖頭,坦然道:“不,你不會,你不是那樣的人,我看了你的一些記憶,你雖然因爲憤怒而打傷我,但是你最終不會下殺手,你是個善良的人,不會這麼殘忍的奪走我的生命,即使我犯了什麼錯誤也好,對你來說,生命就是生命,對嗎?”

“我已經看穿你了!!你做不到的!!”蝕夢冷笑一聲,趁機一針射向諾婭卻被其用兩指接住。

“你錯了,蝕夢!你沒有看穿我的本質,我一直竭力壓制着的另一面!”諾婭搖着頭,她的面目開始變得猙獰可怖,從她身上不斷傳來一陣野獸般的氣息。

“什麼!”蝕夢驚訝道。

諾婭蜷着身子,她的兩眼愈加的發燙,她身體上劃過一道道淺淺的龍的鱗片的痕跡,並在進一步蔓延,她的牙齒變得尖銳,從嘴角咧出,指甲也而且變得鋒利,整個人顯得猙獰而暴虐。

強烈的壓迫感如同快要窒息了一般,瘋狂的朝蝕夢襲來,諾婭慢慢走了過來,一隻巨龍的虛影如同實質化一般在諾婭身體上顯現出來,狂暴的原力立刻帶着一陣狂風,與沙石和土塊一起掀飛。

蝕夢心底一寒“那是什麼?!”

“我是龍!”諾婭慢慢的走向蝕夢,配合着他那劇烈的心跳聲一張一合“我……本來就是野獸,你如果踐踏到我的界限,我內心中的野獸就會跑出來!”

吼!!!一陣劇烈的龍吼,諾婭站在蝕夢面前冷聲道:“它可不會像我那麼好說話,只會一絲不剩的把你消滅乾淨!!”

“不!不!!不要殺我!!我真的知道錯了!”蝕夢跪在地上祈求“放過我吧,你讓我做什麼我都會答應,這次是真的!”

“你以爲我還會上當嗎!!”說完諾婭用力一揮,劇烈的原力化作的洪流頓時衝擊而去,強大的力量頓時將蝕夢攪的七葷八素,已然滿目瘡痍。

身體被彈飛到空中,諾婭又突然出現,伸手如同鉗子般掐住它的脖子,並逐漸加大了力氣。

“咳咳……”蝕夢劇烈的掙扎“不!!”

接着,諾婭的手捏斷了他的脖子,但是蝕夢還沒有死,奄奄一息的他被諾婭扔了下去,對準平躺在地面上的蝕夢,然後在手心釋放了一抹亮光,然後凝聚成形,緊接着化爲無數條銳利的光束朝着蝕夢激射來。

如同繚亂的閃電般劃過,劇烈的攻擊劃破空氣,迅速燒了起來,蝕夢並不知道這股力量有多麼強,但能貫穿自己的皮肉是肯定的,他很清楚被這樣的攻擊命中自然必死無疑,接着一聲悶響,空氣隨之震盪,一陣強風洗刷着蝕夢的身體,但是實質攻擊卻沒有到來,諾婭的攻擊全數打在了偏處。

“你……”蝕夢瞪大了眼睛直愣着,過了半秒鐘,這副表情又轉變爲瘋狂的笑容:“哈哈哈哈,我說過了,你是不會殺死我的,永遠不會!!”

蝕夢伸手抹掉嘴角的血,冰冷道:“你沒有勇氣去殺人,不管我究竟做了什麼!”

“是的,也許你說對了,我不願意去觸犯那個禁忌!”諾婭一臉死寂的低着頭,然後從空中飛落下來,擡頭斜看向遠處。

“我不會親手殺死你……但它們會!!”

“嗯?”蝕夢一驚。

說完,諾婭一把抓住蝕夢的肩膀,然後騰空而起,以難以想象高速朝着山脈間飛去。

“你要帶我去哪!”

諾婭沒有回答蝕夢,只是一味的加速飛行。

不多時,便聽到一陣刺耳的鳴叫之聲,天空逐漸顯得壓抑,已經來到了山脈的頂端,空中黑壓壓的一片,直達而下,空中的血腥味很重,諾婭抓着蝕夢來到了阿修羅巨鳥的集聚之處。

整片山脈有成百上千的巨鳥,因爲感受到諾婭那股令人驚顫的氣息,所以不敢靠近,只是本能的在遠處盤旋着。

“阿修羅巨鳥?”蝕夢微微一驚。

下一刻,諾婭猛然將蝕夢扔飛到了巨鳥的巢穴裡。

“哇啊!!好痛好痛啊!!”蝕夢慢慢的爬了起來,好像是動到了剛纔諾婭給她留下的傷口,鮮血不斷從傷口流溢而出。

鮮紅的血液在空氣中傳達,濃稠的血腥味喚醒了巨鳥們潛藏的野性,無數的巨鳥隨之兇猛的向前撲來,緊緊的將蝕夢圍住,紅色的獸瞳露出嗜血的光芒。

“不!不!不!!”蝕夢驚叫起來“我,是我啊,你們是我飼養的,我纔是你們的主人啊,你們不能夠吃我!”

“阿修羅巨鳥啊!”諾婭一臉冷笑道:“真的是對主人很忠誠的生物,但是你現在太弱了,沒資格再做它們的主人,反倒是我……”

“去死吧!”

諾婭冷酷的張開手掌,就好像得到了命令般,無數的巨鳥便猛然朝着蝕夢撲去,就像在搶奪獵物一般,飛快啃食他的血肉,一瞬間,大片的鮮血與碎肉在空中飛濺着,蝕夢視野裡所見的一切,只剩下了被啃食的千瘡百孔的軀體,以及那嗜血的巨獸,劇烈的疼痛讓他的意識模糊不清,最終,所有生機都泯滅殆盡。

諾婭嘆了口氣,隨着一陣鳴叫聲,巨鳥迅速的四散而去,蝕夢已經消失了,只有殘留在地上的沒有一個完整的肉塊,空中飄散的沾滿血跡的衣服碎片纔是他所殘留過的一切痕跡吧。

蝕夢死後,諾婭一陣失神,然後咬着牙,突然渾身一陣顫慄,搖晃着的身體最終半跪着地上,低語道:“憤怒讓我最終奪走了蝕夢的生命,我沒有一絲遺憾,這種感覺很暢快!”

諾婭雙眼無神的搖着頭“而這份意識驅使着我想要得到更多,我依然很憤怒,憤怒驅使我想要破壞一切,我的身體很熱,有很股很瘋狂的力量從體內涌出來,我控制不住這股力量,我馬上就要要龍化了!”

諾婭咬着牙,耳邊突然迴盪起某人說過的話,讓她又鎮定了下來。

“是的”諾婭緊點着頭“我不能被這股意識所操控,不能讓憤怒吞噬我,必須將它壓在心底,我能夠做到的,我內心的野獸啊……回去吧!”

說完,諾婭的心情慢慢的緩和,那股伴隨着兇殘的戾氣也也逐漸從諾婭身上消失,身上的紋路也慢慢消失了。

“成功了?”諾婭握緊手掌,然後攤開右手,若隱若現的閃現着光澤,就好似龍的右爪“看來隨着時間的增長,龍的血脈正開始與我的身體融合,儘管在無意識下也會暴露這股力量!”

諾婭唉聲嘆了口氣,然後擡起頭遠遠的凝望着忘憂谷的方向,天空一點點變得幽暗,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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