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是不同於尋常星空的黑暗虛無地帶,整個空間都極爲壓抑和黑暗,就如黑洞的視界一般,在一抹抹晶瑩的星光從遠處蔓延過來,到了一處卻突然戛然而止,憑空消失不見,彷彿整個空間都被硬生生的切斷。
這裡就是魔神界,作爲全宇宙最爲神秘的領域,本身就處於空間的夾縫之中,而內部,則是一個鏈接着中心的黑色區域的七十二座超大型浮空島,也被稱作魔神壇,它們同時也分別象徵着以天問爲首的七十二柱魔神,爲中心區域則是魔神之王區域,若不是特殊情況,就連七王座也被禁止踏入的領域。
在陰暗的宮殿內,伸手不見五指,萬籟俱寂,讓人不禁毛骨悚然,除了黑暗還是黑暗,看不到任何影影綽綽的跡象,那種黑,似乎濃到了極點,直接滲透到骨子深處,沒有一絲溫暖,只有恐懼迷惘在耳畔**,讓人渾身上下透不出一絲尋找光明的力氣。
黑暗中,兩隻紫色的充滿恐懼的彷彿惡魔般眼睛發出淡淡的光芒,王座之上,身披寬大黑色長袍,魔神之王凱撒身極具威嚴的坐在那裡,只是對視就令人心生恐懼,他緊緊看着面前沒有關緊的大門。
隨着一聲響,大門被推開,淡淡的冷光自外朝內照射進來,然而這股光芒難以給整個大
殿帶來太多的亮度,反而在與黑暗的相互映襯下,增添了一份意料不到的冷意,當天問已經踏入了宮殿,來到了凱撒的面前,圍繞着他那深邃的雙目中,有種難以言明的韻味。
凱撒難以察覺的身軀微顫了一下,然後伸手向着後脖頸不斷摩挲着,彷彿在思考些什麼,這是他的行爲習慣,在短暫的幾分鐘之後,凱撒悠然點了點頭,儘管帶着面具的臉龐無法顯露出任何表情,也依然可以從他的動作猜測出他此時的欣喜和激動。
凱撒從王座上站了起來,朝着天問走去拍着天問的肩膀“乾的不錯!”
天問面色清冷的搖着頭,揮手將凱撒的手臂甩開,然後雙手環抱的站立在一旁“凱撒……已經到了這一步了,這也就能夠證明你的猜想是正確的吧!”
凱撒發出隱隱的笑聲“怎麼……事到如今,你後悔了嗎?”
“哼!”天問咬着牙,神情冷厲的回答道:“我既然做了,就絕不會後悔!”
“既然如此,你在擔憂着什麼??”
“我……”天問低着頭,極爲憂鬱的咬着牙“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是否是正確的!我們已經做錯了一次,不希望還會有第二次,所以,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當然,我也是這樣希望!!”凱撒目光陰森的搖了搖頭,然後極爲遺憾地嘆息道:“如果是還是數億年前的話,我也有着和你相同的想法,但是,現在你是如何看待她的呢,是東部蒼龍,是空之超越者,還是……”
“夠了!”天問揮手打斷了凱撒將要說出來的話,惱羞成怒的說道:“她已經死了!”
“呵呵”凱撒深吸了一口氣“冷靜點,天問,當她第一次出現在個世界的時候,我也和你一樣震驚,和‘她’擁有着相同的面貌,但這並不是偶然,不是偶然!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做纔是最好的不是嗎,所以我們只能夠去相信她!”
“相信她?”天問瞳孔微微縮起“現在的她太過於渺小,我不知道還需要等多久!”
“已經等了那麼長時間,不介意再多等一會!”凱撒輕笑了一聲“天問,你能夠看的到嗎,在這個世界,那些早已經腐化的東西,一切都是註定,一切都是被人所操縱,在這樣的世界,沒有存在的價值可言,而只有脫離了這個世界,才能夠得到永恆,然後存活下去!”
“世界之外嗎?!”天問臉色凝重的點了點頭“但是畢竟這麼多年以來,從來都沒有任何進展,在這個所謂‘世界’的框架之內,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始終得不到任何迴應,這讓我不禁的產生懷疑,這裡究竟是不是真實的世界!!”
“對於有些人來說,它是真實的,但對於另一部分人來說,它是虛假的!”凱撒長嘆了口氣,然後意味深遠的說道:“或許,只有真正的瞭解了這個世界,才能夠判斷是非吧!”
說完,凱撒眼神一正,緊盯着天問說道:“天問,你要記好,這件事無論,成功還是失敗,在那之後,這個世界都會遭受到無法挽回的重大創傷,而且,期限就快要到了,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了,所以我希望這是最後的一次,因爲一旦失敗的話,迎來的將會是徹底的毀滅!”
“所以……你在拯救世界?”天問嘲諷着笑道:“把自己當成善人?”
“不,我們將是毀滅世界之人,毀滅之後才能重新創造!”凱撒搖着頭,神情詭秘的笑了一聲“好了,我們必須得到全部的上古九星的力量,必須依靠它們的力量才能夠得到真正屬於我們的現實!”
“所以接下來要做什麼?”天問輕笑着說道:“她看樣子已經一蹶不振了吧!”
凱撒點了點頭“給她一點時間,她需要成長,我們不需要做任何多餘干涉,我們能夠做的只有等待,只要時機到來,她自然會變成我們想象中的模樣,而我們,也自然能夠找到我們想要得到的東西!”
“呵呵,是嗎?”天問輕輕搖着頭,冷笑着“但願如此……”
“還有接下來,還有另外一件事需要你去做,天問!”凱撒忽然說道。
“嗯,什麼事!”天問面色一變,急忙看向凱撒,那對銀色的雙目,開始變得凝重。
…………
彷彿透着寂靜,淡淡的光芒透過樹葉間的林蔭照射下來,像繁星在空中閃爍,透着不可捉摸的靜謐,它穿梭於微隙的氣息,充盈着那抹曾經深不可測的孤清而飄逸的影。
從窗裡透進來細細的光束落在宮殿中寬闊空曠的大廳裡,照亮了璇月潔淨樸素的衣裳,她的神情有些寂寞憂鬱,緊緊的擡頭望着坐立於幾十節臺階之上的王座的銀髮少女。
洛婭斜着身子坐在那裡,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一身黑色破碎的衣裙,沾滿了塵埃,凌亂的銀髮卻無法掩飾那絕世的容顏,然而那淡漠的雙眸中,卻不起一點波瀾,看不出半點情緒,紅脣粉嫩,卻無傾國之笑,只是無情地點綴在那冰冷的臉上。
一眼望見的是面前那極盡奢華的大廳,繁複的燈飾卻發出冷冽的亮光,牆壁在柔軟的地毯上投下暗沉的陰影,兩面的壁畫彷彿能攫住人的心靈,可那名貴的裝飾卻遮也遮不住的壓迫和冷清,卻不符合那充滿死寂與莊嚴的氣質。
下意識的目光下移,在她左手的手背上不知何時多出的古怪的紅色發光的印記,彷彿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出現在那裡了,這也代表着洛婭正式成爲了真正的魔神,而璇月站立在距離洛婭不遠處,處於房間的角落,她一臉焦急的望向自己,但是一直沒有張口說話。
這樣的狀況一直保持了很久很久,大概是數個小時,甚至是幾天,洛婭一直沉默着,雙眼無神的保持着同一個姿勢坐在那裡,或許在看着什麼地方,或許沒有,直到身體已經僵硬的凝固在了那裡,彷彿身上塗滿了不知道是什麼的物質。
洛婭不敢閉上眼睛,哪怕有隻有一瞬間,因爲閉目即是黑暗,而那無比痛苦和悲傷的回憶,尤萊亞死去時的場景都會不斷的縈繞腦海裡,見故,洛婭用力咬着舌頭,隨着殷紅的血液順着嘴角溢出,滴落地上。
“哈啊……”洛婭狼狽的喘息着,然後面色蒼白的低頭望向璇月。
“這裡……是哪?”沙啞的發音,彷彿喉嚨裡含了一塊鐵鉛。
“這裡是……魔神壇——第九號浮空島白玉之庭!”璇月長嘆了口氣,面沉如水的緊盯着洛婭說道:“你還好吧?你要……振作一點,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無法挽回了,畢竟誰都沒有想到後來會發生的事情,你只不過是運氣不太好而已!”
“嗯……”洛婭深吸了一口氣“你說的對,這都是我的錯!”
“這不是你的錯!”
“這就是我的錯!”洛婭神情落魄的大叫着“也許我一開始應該聽你的,那麼什麼都不會發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所以你現在後悔了?”
“我不會後悔!”洛婭嘆了口氣,表情極爲糾結的抓扯着她的胸口“我只是痛恨!!”
“痛恨?”璇月微微一驚。
洛婭眼神忽然充滿了慍怒“爲什麼只有我活下來了,你不應該來救我!”
“所以……要繼續看着你在那裡和敵人同歸於盡?別傻了,這樣沒有絲毫意義!”璇月眼神一凝,緊盯着洛婭說道:“而且……你的生命,不只是屬於你自己的!它屬於很多人,你如此自暴自棄的想法無非是辜負了那些人罷了!”
“辜負了誰?辜負了你們所做出的努力是吧,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什麼時候需要你來對我進行說教了?!”洛婭擡起頭,嘲諷的看着璇月冷笑道:“但是現在你們應該開心了對吧,讓我成爲魔神不就是你們的目的嗎,成爲可以作爲利用的棋子,我的立場只不過是從一個地方轉換到了另一個地方而已,其他的有什麼不一樣嗎!”
“不是的……”璇月臉色蒼白的解釋着,她剛開口,話又被洛婭打斷。
“我有說錯了嗎?”洛婭情緒激動地大叫着“你們一直追求的不是我,是東之蒼龍,是上古九星,是能夠改變世界的力量,而我追求的是什麼?是什麼?!!”
“算了……已經無所謂了!”洛婭神情落寞的搖了搖頭,伸手捂住了她的雙眼,身體微微後仰“給我出去,我現在不想看見任何人!!”
聽完,璇月面色微微低沉,遲疑了數秒“那就讓她一個人好好待會吧!”接着,璇月慢慢離去。
一陣冷風順着窗外吹打着洛婭的身體,洛婭時不時的抽噎着身體,夾雜着一絲難以分辨的嗚咽聲,彷彿終於抑制不住的情緒突然爆發出來,淡淡的淚水順着臉頰滑落,然而洛婭又急忙抹去眼角的淚水,她把手拿開,裝作一副面無表情的姿態。
目光迷離的看着空曠的大廳,璇月已經離去,洛婭顫抖的從王座上站了起來,踉踉蹌蹌的從向下邁去,幾十節的臺階,明顯不符合它真正的長度,在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腳底放空,猛地摔在地上從臺階上滾了下來。
洛婭蠕動着身軀從地面上爬了起來,滿身的灰塵沾滿了不知名的鮮紅色調,顯得格外狼狽,但洛婭依然渾渾噩噩的不斷往前走,浩大的宮殿只有洛婭一個人,極爲冷清,彷彿幾百年,上萬年,幾億年都沒有人居住過,而依然保持着它的完整。
直到大門外,擡頭仰望着那通往未知的天空,天空中沒有繁星,只有無窮無盡的黑暗不斷縈繞着,以及死寂,悲廖,令人絕望。
“啊啊啊啊!!”洛婭撕心裂肺地大喊起來,同時揮手用力拍打着太陽穴想要讓自己清醒過來,然而這周圍的一切依然像夢一樣,沉迷在其中無法醒來,但這並不是美夢,而是噩夢,或許只有死亡,才能夠真正結束如此真實的夢境吧。
洛婭神情恍惚的又逐漸睡去,接着,一股紫色的光芒從洛婭的身體裡滲出,幻化人形的零出現在了洛婭的身前,他低頭看着淒涼而落魄的洛婭,心情沉重地嘆了口氣。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