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波動襲來,周圍彷彿破碎的幕布般被撕扯開。
緊接着,光線迅速變得陰暗,彷彿被剝奪了所有的顏色,整個地域只剩下無盡的死寂和哀嚎,那清冷的如陳墨般的夜色裡分佈着點點星光,周圍由巨大鎖鏈鏈接的七十二座浮空島嶼,透着不尋常的壓抑,就好像要喚醒心中的恐懼在耳畔低鳴,讓人渾身上下透不出一絲尋找光明的力氣。
“……回來了!”洛婭面無表情地望着四周,開口說道。
“嗯……”紅葉輕聲呢喃了幾聲,然後疑慮地問道:“零呢,他不跟我們回來了?”
“他不再回來了,他要留在妖界!”洛婭表情怪異地搖着頭“不過我給他留了扇門,如果他想回來,隨時都能傳送回這裡,而且待會要做的事情還需要他的協助!”
紅葉又問道:“還有那…那個,艾……艾瑞克呢?你不是也請他幫忙嗎?”
她的臉上忽然泛起淡淡的微紅,並扭扭捏捏地低着頭。
“你臉紅個什麼勁啊?”洛婭嘆息道:“我讓他明天過來!”
“好了好了,我累了,先去休息會兒,你隨便去哪玩吧,雖然這裡也沒什麼可玩的,不過,你不準進我房間,不然別怪我不客氣!”洛婭眼神狠狠地瞪着紅葉,然後便直接拋下了她,朝着宮殿內跑去。
“……什麼嘛!”紅葉頗爲不滿地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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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雕刻藝術品般的少女靜靜躺在牀上,雙眸微閉,蒼白如玉的臉頰卻是襯托出她精美絕倫的容貌猶如含苞待放,但她沒有任何呼吸和脈動,仿似沉睡已久的睡美人等待着甦醒,美得不可方物,隨着輕風拂過,她那黑色的裙紗被微微吹起,無規律地輕輕飄動着。
“嵐!”洛婭輕輕推開房門,然後靠到了牀邊,溫柔地撫摸着她沒有任何血色的臉頰。
“只要按照預想,將我體內的地魂注入她的身體,然後再結合克羅索德給我的生命精魄的話,應該就能夠讓嵐復活吧,希望這不僅僅是我的美好假設,而且冥王也說過這件事,只要能夠成功的話……”洛婭咬着牙,臉色蒼白地握住手心裡發着淡綠色光芒的寶珠,不禁有些苦澀閒愁。
“我…不管……會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會…讓你重新回到我身邊的!!諾嵐……我真的……真的好想再見到你!”洛婭無力地趴在牀邊,將臉緊緊的埋在被單上,並輕輕握着諾嵐那沒有絲毫溫度的手腕。
忽然,在毫無徵兆下,後面空氣的粘度似乎增加了,並且變得極爲稀薄。
彷彿洛婭的身體與空間進行了脫節,被轉移到了不同的世界,聲音,光線,氣味等逐漸被拉長,而四周的景色被加深了,當強烈的違和感朝着洛婭襲來,隨後又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消失了。
“……什麼!”洛婭急忙站起身,膛目結舌地站在那裡,她好像看到了某種不可思議的東西。
少年背靠着牆壁站在洛婭數米開外的對面,像是不適應周圍的光線,他低着頭捂着眼睛,令人注目的是他那頭微卷的金髮,既不像太陽那樣耀眼,卻也不顯得暗淡的淡金色碎髮,沒有仔細打理,而是任它自然地垂到了耳邊,而從他的指縫中,看到那原本應該是蒼穹般的藍色眼眸,如今化成了紫色。
他渾身盪漾着波紋,以至於看起來顯得無比虛幻而透明。
“尤萊亞……?”洛婭震驚地看着他,然後迅速走過去,伸手朝他抓去,卻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
“穿透了!”洛婭瞳孔微微收縮,急忙退了回來“也就是說……幻覺,是噩夢之源?”
洛婭怔怔地看着他,沉默,持續了一段時間。
尤萊亞一直沒有開口,他持續保持着低頭輕笑的姿勢長達十幾分鍾,洛婭疑惑地搖着頭,就在她打算將他當作幻覺而無視的時候,尤萊亞忽然輕輕咳嗽了幾聲,然後緊緊地盯着洛婭。
“要是僅僅把我當成幻覺的話可就太過分了!”
“……你!!”洛婭驚恐地盯着他“你是什麼東西?”
尤萊亞神情自若地點點頭,他的嘴角忽然抹過無比神秘的笑容“我是尤萊亞……同時,也不是他!”
“什麼意思,你究竟是誰?!”洛婭眼神冰冷地瞪着尤萊亞,這時,外面傳來紅葉的叫聲。
洛婭急忙走到窗前“紅葉,怎……怎麼了?!”
只見紅葉正站在樓下的庭院裡“沒事!我就是想要問你,我要去洗澡了,你要一起來嗎?”
“不用了,你自己去吧!”
“哎,你臉色不太好,你在幹什麼嗎?”
“什麼事也沒有,我很累,要休息了,不要打擾我!!”
“好……好吧!”
紅葉心情低落地離開了,而洛婭也稍稍鬆了口氣,當她回過神來,只見尤萊亞神色悠閒地靠在窗邊,饒有興趣地看着庭院裡的紅髮少女“吼~你的朋友嗎,想起來了,應該是當時泰利亞星的時候認識的吧!”
“你!!”洛婭臉色大變,急忙和尤萊亞拉開距離“快回答我的問題,你究竟是誰!!?”
“別這麼緊張!反正我只是存在心底的幻影,也干涉不了現實……看!”尤萊亞神情莫測地微笑着,隨意地揮舞着手臂,他的身體透着淡淡的透明,依稀看到他身後模糊的事物,而紅葉顯然看不到他。
“……幻影!!”洛婭心情沉重地咬了咬牙“難不成,我遇到了與艾蘭相同的情況?如果當初侵入我體內的噩夢之源沒有被完全消除的話,那就是殘留在我體內與我進行了融合!”
“也許吧!”尤萊亞絲毫不作辯解,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陰森地冷笑道:“噩夢之源或許是個契機,但它打開了你心底的渴望,不,這種說法也不太對,因爲……我就是尤萊亞啊!”
聽完,洛婭再次瞪大了眼睛“你是……尤萊亞?!”
不等尤萊亞回答,洛婭猛地搖晃着頭。
“不,不對,他已經死了!”洛婭堅定地看着面前的金髮少年“而且剛纔你自己也說過了吧,你是幻影即使你擁有了尤萊亞的面貌,但是性格方面……也差太多了吧,所以你根本不是他!”
“喔,也對!”尤萊亞尷尬地扶了扶額頭“那我就不是他了唄!”
“你!”洛婭氣急敗壞地咬了咬嘴脣,然後忍了下來“前幾天,在對付零梟的時候,是你幫我嗎?”
“有這回事嗎?”尤萊亞面無表情地搖着頭“我剛纔說了,我沒辦法影響到現實!”
接着,尤萊亞又微微嘆息道:“我承認,我的確是特異的存在,我擁有着尤萊亞的記憶,同時又和真正的尤萊亞有些差別,如果我只是幻覺,即使具備了意識,醒來也是不久之前的事情!”
“我簡直快要瘋了!”洛婭用力揉了揉雙眼“但簡單來說,你還是噩夢之源對吧!”
尤萊亞沉默的抿了抿嘴脣,幾秒過後“也……也許吧!”
洛婭點頭問道:“既然如此,我要怎麼處理你也是我的自由是吧?”
“當然,你要將我煙消雲散嗎,畢竟作爲尤萊亞,就算只是這張臉,那也會喚醒你沉澱在心底的傷痕!”尤萊亞若無其事地搖着頭,神情詭異地冷笑道:“我沒說錯吧,不管你說什麼做什麼,你依然沒有從那段記憶裡走出來,我能夠聽到,也能感受到,你的內心……你的靈魂在顫抖!!”
聽完,洛婭渾身戰慄地變了臉色,恐懼地向後退了幾步,背靠着牆邊。
“我沒有說錯嗎,你一直在後悔,你害怕死亡,你也害怕更多人離你而去!”
“那是以前!”洛婭鼓足了勇氣,堅定地大喊道:“我不會再去後悔了,也許過去曾經迷惘過,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要做什麼,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從他們身邊學到了很多東西,因爲這個世界不只有我自己,逝去的東西我不會再說想要拿回,但我會握緊我的胸膛,我不會再讓你當初的事情再次發生,尤萊亞……不,如果你身上也有些部分尤萊亞的靈魂的話,你就一定會明白我所說的話,我並沒有在保護着世人,只是深受他人的所託所愛,而我……需要償還那些罪孽!”
聽完,尤萊亞釋然了,逐漸化成一縷金輝消逝“是嗎,如果是……現在的你的話…”
見故,洛婭輕輕閉上了眼睛,然後疲憊地躺在了諾嵐的旁邊。
“好累……總之,先睡一會兒吧!”
看着身邊如睡美人沉睡的少女,洛婭迷離地眨了眨眼睛,最終也陷入了昏睡。
…………
而到了第二天。
魔神界並沒有清晨或夜晚的區別,因爲無論何時都是令人疲憊的深黑,它彷彿要刻意消滅所有的光明似的,濃厚的虛無從遠處延伸而來,並將幾十座巨大的島嶼緊緊包裹起來。
洛婭緊張地凝望着身前的黑色空間蟲洞“好了,準備開始了,就差人到齊了!”
紅葉焦急地望了望“怎麼回事,還沒來?”
“應該就快了!”洛婭點着頭“我之前把虛空萬藏的碎片給了他們,只要開啓空間傳送門的話,他們也會立即被傳送到這裡,不過這並不是強制的,可能有什麼事情所以先等會兒!”
於是,在等了幾分鐘後,首先是零,他被蟲洞傳送了過來。
“抱歉,久等了!”
“等太久了~如果我死了的話,就不會原諒你!”洛婭笑道。
“啊~別開玩笑!”
“呵呵~”
接着又過了一會兒,艾瑞克也被傳送了過來,而他身後還有兩人,分別是霍寇與墨菲兩個令人熟悉的身影。
洛婭微微一驚,然後遺憾地嘆了口氣“呃……你們兩個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