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七年

“……還不住手!魔神界禁止私鬥!!”威嚴的女聲忽然響起。

轟,昏暗的天空忽然發出了白光,彷彿被照亮成了白晝,光束撕破天際,並伴隨着激鳴聲從遙遠的蒼穹深處墜落而來,在洛嵐與燎日直接碰撞的瞬間,猛地墜落他們的中間,將兩人徹底隔開。

雙方同時停下腳步,並厭惡的擡起頭,危險而凌厲的殺氣從兩人身上放出襲向空中。

只見天空中渾濁的雲霧聚攏不散,伴隨着那晶瑩電光不斷閃爍着的,是粗狂而明亮的彎月並向着四面八方輻射而去,璇月微微睜大了眼睛,雙目的彎月也發出極爲清冷的氣息。

“……魔神界禁止私鬥!!”

璇月再次威嚴地重複着道,她那沒有絲毫情緒的臉上,帶着不可捉摸的靜謐,同時那也是源自於靈魂上的尊貴與高傲,而在聽到聲音後,燎日的身軀微微變得有些僵硬,然後平靜了起來,他們身上如火焰慢慢燃燒的氣勢,就好像被澆了冷水似的慢慢熄滅。

“是…是!”燎日無奈地攤了攤手“這也稱不上私鬥,最多也就隨便玩玩而已!”

“……隨便玩玩?”洛嵐輕輕喘着氣,眼中忽然溢出淡淡的凜然,但和燎日不同,她依然沒有半分鬆懈,渾身溢出更加驚人的原力,便毫無預兆的如龍捲風席地而起,黑色的長髮在氣旋的作用下搖擺不定,幾絲電光在皮膚上閃爍起來,地面的塵埃與碎石也被捲入了高空,並構成巨大的岩石網絡。

“被徹底激怒了啊!”看到這一幕,璇月不由得長嘆了口氣。

只見洛嵐毫不畏懼地看着璇月和燎日兩人,已經徹底地將他們當成敵人,只要他們作出任何會令洛婭起疑心的舉動的話,她就會毫不猶豫的發動進攻,因爲她就是如此惡劣和暴虐的人,雖然並不是說她品性低劣,而說她惡劣是針對於敵人而言,無關實力的強弱,沒人願意和她成爲敵人,而作爲同伴雖然總是惡語相向,但卻是外冷內熱,沒有比她更可靠的存在。

接着,璇月懊惱地挑弄着眉梢的髮絲,然後狠狠地瞪了燎日一眼。

“既然是燎日挑釁在先,那麼我會好好懲罰他,希望你不要介意!”

“什麼?!”燎日面色殘酷地看着璇月“這倒是我的錯了,我不認爲我的行爲有任何不可取的地方,連東之蒼龍也不再是的那傢伙,區區空之超越者,就算我殺了她又能怎麼樣?”

“看來你真的是閒着沒事幹了嗎,身爲日之王座卻盡幹着傷風敗俗之事,希望你別再給自己還有我們找難堪了!”璇月一臉鄙視地低頭望着燎日,然後遺憾道:“先不說你能不能殺得了洛嵐,如果你真的殺死了她,你自己也不會平安無事的!”

燎日低頭冷笑:“你以爲就憑她那種貨色能夠傷得了我嗎?”

“不是這樣的,燎日,我指的是……”璇月微笑地看了眼洛嵐,然後又瞪着燎日冷聲道:“如果你真的殺死了她,那麼和洛嵐保持着某種聯繫的現在還在沉睡的洛婭會因爲受到刺激而忽然醒過來!”

“醒過來?!”燎日臉色微變,然後不屈不撓“那又怎麼樣?!”

“她會殺了你!!”

“你在開玩笑嗎?”燎日忽然抹了抹額頭的冷汗。

“就當我在開玩笑吧,那麼凱撒大帝的命令,令你百年內,不準踏出魔神界半步!”

“什麼!?”

“就是這樣!”璇月點點頭,然後態度誠懇地看向洛嵐“所以,我們就先告辭了!”

“誰準你們走了!!”

洛嵐忽然怒吼道,黑色氣流不斷溢出體外,而空間彷彿承受不住而撕裂,一道道弧形的空間裂痕頓時分佈在四周,將璇月以及燎日包圍了起來。

“剛纔就開始自說自話,現在就打算走嗎?璇月,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洛嵐?”璇月臉色劇變。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着我!”洛嵐憤怒地咬着牙,她的右手緊握着,手骨相互摩擦發出嘎吱的聲響,洛嵐厭惡地說道:“璇月,也許我們過去有些糾葛,但那也只是過去式罷了,我不再是以前的我,失去龍之力的我,對你們也沒有任何可利用的價值了不是嗎?”

璇月搖頭“你現在是空之超越者!”

“所以……就打算物盡其用了,魔神就是魔神,如此的高高在上,即使誘導着洛婭成爲了魔神,也始終沒有把她當作自己人,當作未來某天用來幹大事的工具啊……哼,這真是讓我由心底感到厭惡!”

“隨你怎麼說吧,因爲這的確就是事實!”

“什麼,你竟然直接承認了?”洛嵐的臉龐更加猙獰了。

“因爲這就是上古龍族所要承載的命運,所以我們不會向任何人辯解,既然相互抱持着不信任的話,那麼就算說再多又有什麼意義,直到得知真相的那一刻,都無可避免的進行着抉擇!”

“切!”洛嵐極爲痛恨地咬着牙,用力地以左腳踏了下地面,地面被她踩得裂開了地縫,洛嵐眼神冰冷地問道:“那麼,剛纔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洛婭她會醒過來……她的靈魂……”

“她的靈魂的確不在這裡!”

璇月點頭,然後語重心長地回答道:“也許在最近幾年,洛婭真的會甦醒!”

“你爲什麼會知道的那麼清楚?!”

“哎……誰知道呢,或許是真的假的又能如何,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但事實就是這樣!”璇月面色平靜地望着洛嵐,她的臉上不再出現一絲情緒的浮動,然後威嚴說道:“但就關於這件事,因爲燎日的所作所爲而感到抱歉,還有路西法一事……”

璇月轉頭看了依然面色兇惡的燎日一眼,然後再次對着洛嵐說道:“你雖然並非魔神界正統的七十二序列魔神,但你既然成爲了魔神,也身在這魔神界,那麼我們就必定會對你提供保護,所以……!”

“誰需要你們的保護!!”洛嵐粗暴地打斷了璇月還未說完的話,憤怒地叫喊道:“你們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自以爲是超脫一切的主宰者?就可以隨意玩弄他人的命運嗎?像你們這種自恃清高的傢伙……我打心底覺得厭惡,什麼魔神,在我看來,連人類都不如!!”

“魂淡,你說什麼?!”燎日惱羞成怒地捏緊了他原本就握着的右拳,然後冷冷地瞪着洛嵐。

“行了!”璇月叫了一聲,示意燎日不要出手。

“既然如此,那你就維持着現狀吧,繼續抱持着這種厭惡,早晚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明白什麼?”

璇月沒有繼續回答,而是看向旁邊的燎日“好了,我們走!”

“等一下!!”洛嵐大喊着,但還是沒能阻止他們離去,兩人瞬間消失在她眼前。

他們很快遠離白玉之庭外,燎日忽然疑惑地看着璇月。

“我還是不懂,比起我來說,她們……不,她對你的意義纔是最重大的吧!”

璇月神色複雜地搖着頭“……你在說什麼?”

“你要裝傻到什麼時候?”燎日表情陰沉地大喊道:“除了東部蒼龍外,她還是那個人的轉世,這種現象幾乎是空前絕後,但在幾十億年前同樣發生過,上世代的東部蒼龍!!”

“我們並沒有理由可以確定,她就是那個人的轉世!”

“別說胡話了,單單那張臉,就和那個人一模一樣,她是你的妹妹!”

聽完,璇月心情沉重地嘆息道:“也許吧,但是凌月,你覺得她算什麼,在她已經徹底消亡的現在,洛婭取代了她,而又將體內洛嵐的意識重新抽離了出來,那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靈魂了,現在我已經搞不懂誰是誰的轉世了,這些都只是虛空罷了,我根本不在乎未來誰發生什麼,會遇見誰?但是這個世界,如果再發生幾次足以顛覆的災難的話,你覺得再去談論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嗎?”

“……行,原來你也是這麼殘酷的傢伙!”燎日搖了搖頭,自愧不如的說道。

“好了,回去吧,在下一個上古九星出世前,做好準備吧!!”

“是~知道了!”

————

“那兩個傢伙……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洛嵐疑惑地看着已經離開的兩人,沉默不語,最後嘆息了一聲。

“算了,不過他們也告訴我一個好消息,就是不知道真假,總之暫且相信下也沒關係!”

洛嵐發了發牢騷,而接下來,她忽然大叫了起來“對了,紅葉那傢伙,把她給忘了!她到底跑去哪了?而燎日看起來也不像是會挾持人質,而且我也沒什麼好供他要挾的,還有剛纔璇月也在那裡!”

她立即跑進了宮殿內,將裡面的所有房間都找了個遍,卻只見紅髮的少女若無其事地躺在大廳沙發上安詳地睡着,稀疏的光線照射在她的臉上,映出一張安靜、平和的睡臉。

“竟然睡得還這麼死?”洛嵐非常意外,剛纔和燎日戰鬥的這麼大動靜,竟然沒影響到她。

“啊……好好吃……再……再來十個……”紅葉嘴角顫抖着,最終溢出了夢話。

而看到這一幕,洛嵐最終忍不住地噗呲笑了起來,她輕輕地走到紅葉邊前,在靠着紅葉身邊坐下,然後伸手溫柔地撫着她滿頭的細汗,以及她亂糟糟的頭髮。

“啊!!”紅葉瞬間驚醒。

“呼,受不了,剛纔那麼大動靜都不醒,現在我一摸就醒了?”

“和你無關!”紅葉倔強地撇着嘴,瞪了洛嵐一眼後便轉過身。

“怎麼,你還在生氣嗎,因爲這種小事,不過……我跟你說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也許是最近幾年,洛婭有可能會甦醒過來?”

“什麼?!”

紅葉大叫起來,顯得格外震驚,以及更多的是不可思議,就好像深藏起來的秘密被別人發現的恐慌,她的身形微微的顫抖着,並下意識的伸出手捂住了嘴,或許是她剛纔的驚訝之意表現出更多深層的意味,比常人又要多出了幾分,甚至達到有些浮誇的地步,這一舉動自然引起了洛嵐的注意。

洛嵐嘴角勾勒出一絲殘酷的微笑,彷彿察覺到了貓膩,她饒有趣味的盯着諾婭,問道:“怎麼了嗎,你難道早就知道了嗎,還是說你都知道些什麼?”

“不不!!”紅葉急忙回絕道:“我怎麼會知道呢,都是聽你說了才知道了,我只是太高興了、太激動了,過去了那麼多年,終於可以再見到洛婭了是嗎?”

“是……是啊,不知道還要等多長時間?”洛嵐抿了抿嘴脣,這時候,她忽然想起之前塔克拉所說過的話語“是七年吧,也許是七年,我們就能夠再見到她!”

說到這裡,洛嵐也忍不住激動了起來,原本對於洛婭在近幾年醒來的消息抱持着強烈懷疑,但是卻不知道爲什麼,她非常的渴望這件事是真的,即使只是自我安慰,但也足以彌補心靈的空缺。

“啊,對了……這個給你!”洛嵐伸出手,遞給紅葉大塊蛋糕。

“回來的時候順路給你買的!”

“買的?你確定不是趁別人不注意偷的吧?”

“我當然是自己買的,雖然用的不是我自己的錢,怎麼了,你不吃我給扔了?”

“別別別,誰說我不吃!!”紅葉一把搶過了洛嵐手裡的蛋糕,然後笑道:“我還真是搞不懂你這傢伙,不過……我很高興,謝謝你!”

“那我就當你在誇我嘍?”

“當然!”紅葉興奮地將蛋糕的盒子打開,裡面是誘人的白色奶油蛋糕,上面吊墜着許多水果和巧克力的裝飾“那麼,就一起吃吧?”

“我爲什麼要吃,這是給你的!”

“沒關係,一起吃才覺得開心嘛!”

“那好吧!”洛嵐遲疑地點點頭,然後凝望着紅葉那無比燦爛的笑容,內心的鐵壁銅牆就好像被融化似的,她彷彿突然明白了,當初洛婭爲什麼如此看重那個曾經身爲人類的女孩,因爲她是個平凡人,也因爲平凡而快樂,因爲無憂無慮的,所以也向往着平凡。

“好甜!”洛嵐將一小塊蛋糕放進舌尖,強烈的糖分刺激了她的味覺。

“好吃是好吃,但是糖是不是放多了啊?”紅葉問道。

“給你買回來就是感恩戴德吧,事還這麼多……呼,算了,反正我今天心情很好,我跟你一般見識,怎麼……吃完,我帶你出去逛逛?”

“真的嗎,你要帶我哪?”

“你想要去哪就去哪?”

“那去泰利亞星好嗎,我在這裡都快悶死了!”

“你不就才待了半天嗎,有點耐性好嗎?”

“反正我就是耐不住性子了!”紅葉不耐煩地說着,同時狼吞虎嚥地將蛋糕吃完“好了,我們什麼時候走?”

洛嵐眯了眯眼睛,笑着回答:“那就現在吧!”

————

無邊的黑暗中,一名渾身赤裸的銀髮金眸的少女蜷縮着身子,無數道堅硬的鎖鏈緊緊地束縛着她的四肢,她輕輕眨着眼睛,然後愜意地微笑着,她張着嘴,發出了若有若無的嘆息聲。

最後,她像是祈禱般緊握住雙手,手心裡忽然綻放出了無比聖潔、明亮的光芒。

“……七年後再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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