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實的虛空光環帶着令人心悸的原力在洛嵐手心盤旋着,然後化成一道光束貫穿了天空。
而就在天空被貫穿了下一刻,驀然傳來一陣雷鳴般的巨響,緊接着是一陣短暫的寂靜,就像是崩潰的前奏曲一般安靜無聲,四周密集翻滾的雲層逐漸散開,並不斷扭曲蒸發,然後化成了原本的蔚藍。
路西法下意識抹着額角流下的冷汗,訝異地看着她。
“笨蛋……看看頭頂吧!”洛嵐高舉着手猛地豎直揮下,大喊道:“——虛界·天落隕星羣!!”
震動,地面在震動崩裂,如同煮沸的鍋爐裡的熱水不停沸騰着,無數條裂痕縱橫交錯,在整個地域都構築成巨大的網狀,無數的碎石就好像受到巨大引力的影響向上飛射而去。
咆哮的暴風猶如巨獸般發出嘶吼聲,並形成爆裂的風壓紊亂地朝遠處延伸,甚至連虛空都出現了令人不寒而慄的黑色斷層,天空也不斷髮出扭曲,層層疊疊的碎裂紋路詭異地輻射開來。
看着這令人震撼的一幕,格雷他們臉色難看地跪在地上捂住耳朵,巨大的震動無差別地撞擊着心臟,血液瘋狂地涌上腦袋,感到陣陣嘔吐感,天旋地轉的視野一片狼藉。
而那被驅散了雲層,重新變回蔚藍色的荒蕪天空又被染成了一絲暗紅,就好像被燒紅似的,其壓抑的不詳之感令人感覺窒息,緊接着,龐大的熱浪自上方傳來,天空都好像壓垮了,坍塌而下。
頂端不斷髮出霹靂,那巨大的轟鳴聲彷彿捅破了空間一樣在耳邊接連響起,並越來越靠近,衆人擡起頭,只見無數個直徑超過千米巨大的黑色隕石遮天蔽日直墜而下,無比澎湃的原力將表層空氣壓了下來,又朝着兩側逃散,其沿途所過之處,所有的一切都被毫無抵抗地碾壓成了灰燼。
眼見無數隕石帶着極爲壓抑的氣氛遮天蔽日般襲來,每一顆都擁有難以想象的威力,而且從肉眼看到的,足足有十幾顆,路西法面色鐵青,抽搐的臉龐瞬間扭曲了,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這要是擊打下來,連一點反抗的餘力都沒有,頃刻之間就會化成塵埃。
就連身旁的艾蘭和墨菲也忍不住擦着額頭的冷汗,他們氣急敗壞地朝着洛嵐大吼:
“喂!!你想把我們一起波及在這裡嗎!!”
“……安心!”洛嵐平靜地蕩起微笑,然後又對着表情驚恐的路西法張開手。
黑色的波紋滲出,化成堅固的繩索將路西法緊緊地束縛了起來。
“你……你想要幹什麼!?”
“明知故問!”洛嵐嘴角洋溢着令人顫慄的笑容“這是我送你的禮物,你可要好好接住啊!”
路西法神色猙獰地大喊:“你這種規模的招式,就不怕把這個星球毀了嗎?”
洛嵐不屑地冷笑道:“別小看我,我會控制住火候的,不過我知道,這種程度還殺不死你……應該吧,給你幾天時間,給我恢復到極限,等到時候,我估計還會過來找你的!!”
說完,洛嵐伸出手,食指與拇指並齊,就像是在念動什麼咒語,空間波紋忽然散開。
感到到視野劇烈搖晃,空間頓時扭曲起來,好像破碎的幕布般被撕扯開。
幾秒鐘後,除了路西法外,所有人都被傳送到了距離魔王城幾百裡外的一座平原。
格雷他們訝異地怔着腦袋,這才發覺此時來到了截然不同的地方,緊接着,他們忽然聽到從無比遙遠的地方傳來的毀天滅地的巨響,並伴隨着狂風巨浪不斷拍擊,整個星球都劇烈的震動着。
而這股宛如末日的巨響直到持續了兩分多鐘才結束,塵埃落定後,一切平息了下來。
格雷沒辦法立刻停止他那震撼的心靈,兩隻發癡的眼睛久久的凝滯在不知什麼地方的遠處。
亞瑟也是相同的表情,舌頭直打結,呆愣的表情就好像被嚇傻了。
兩人都深深嘆息着,最後身體頓時像散了架地坐在地上,大汗淋漓的背部不能給他任何支撐,遭受了好幾處足以致命的創傷還能依然站起來與路西法決戰,大多是涌出大量腎上腺素的關係,還有他們的堅強意志使得暫時忘記了疼痛,而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推遲了很久纔到來的疼痛感後立刻像發瘋似的傳遞到他神經深處,痛苦蜷縮在地上無比蒼白的掙扎了起來。
艾伊娜驚慌地叫喊着“……格雷!亞瑟!”
“你們沒事吧?”
格雷緊繃着蒼白的臉龐,咬着牙說道:“這種……程…程度,還……算…算不了什麼!”
“沒錯,我也……一……一樣!!”亞瑟也硬撐着說道。
“那這樣呢!”艾伊娜陰沉着臉,朝兩人的傷口繫上繃帶,然後故意狠狠地勒了兩下,兩人神情一緊,眼淚從眼角擠出,下一刻,猛地疼地叫喚了起來。
“讓你們死鴨子嘴硬!!”
“艾……艾伊娜!?”
艾伊娜微微一驚,頓時聽到身後有人叫自己,她轉過身。
只見艾蘭一臉興奮地走到艾伊娜的面前“你還記得我嗎?”
艾伊娜腦袋轉了轉,幾乎下意識地拽緊脖頸上掛着的項鍊“你是當時的那個姐姐!”
“沒錯,看來我的話你都有好好聽清楚啊!”
艾伊娜將項鍊從脖子上取了下來“那個……還給你!”
“沒關係,你喜歡的話就送給你好了!”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艾蘭眯着眼笑了笑,然後伸手觸及冰之淚上面的薔薇花,原本只能釋放兩次等同於絕對零度的寒氣能量被消耗了三分之二,也就是說觸發了兩次,艾蘭再次給它補充了能量。
“這樣就沒問題了!”
一旁,格雷和亞瑟神色低沉地望着她們,同時眼神裡還帶着一絲興奮,她們每個人都擁有不下於路西法的實力,就好像被打開了新世界,他的瞳孔中氾濫着色彩。
然而又想到他和亞瑟聯手也只能被路西法輕鬆完虐,最後還得依靠別人來拯救。
“自己還是太弱了!”一直這樣軟弱無力到什麼時候,總是依靠其他人,那麼被弗利德,被所有犧牲的人託付了意志的他們又能算什麼,那麼我們又該什麼時候才能成爲夢想中的英雄呢?
這些想法好像鞭子抽打着他們心,不甘心地握着拳頭,這樣的經歷他們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了。
不想再去做曾經弱小的自己,但關鍵是如何去做,如果完成蛻變,如何才能變得強大?
洛嵐若有所思地暼了他們一眼,就好像看透了他們的真實想法似的。
格雷和亞瑟也回望過來,但洛嵐又搖了搖頭。
她轉向目光,把紅葉叫了過去“紅葉,過來……有話跟你講!”
“啊,是!”紅葉緊張兮兮地來到洛嵐跟前,此時她連大氣都不敢出。
“別那麼緊張行嗎,把當成怪物?以前該怎麼對我,現在還還怎麼樣!”
洛嵐疲憊地捂着臉頰,然後靜靜地說道:“我不是故意要整你的!”
“……咦?”紅葉擡起了雙眼,安靜地聽着洛嵐的話語。
此時的洛嵐的眼神透露着一絲溫柔,她說道:“我覺得你如果一直維持原本的模樣,那對你來說很危險,沒有人能夠一直待在你身邊保護你,你要給我們添多少麻煩我不管,但是你既然已經不再是個人類,就不要讓自己活地更像是一名人類,拋棄你的人性的一面吧!”
紅葉有些懵懂地望着她,遲疑地張了張嘴,正準備說道。
“所謂的人性既是你的優點,也是缺點,還是最大的弱點!”洛嵐面無表情地挑了挑眉,嘴角帶上一絲淺淺的笑意“沒說這種東西不好,但這也的確是對你的考驗!”
“我的……考驗?!”
洛嵐無比認真地說道:“要讓你完成蛻變,你必須要明白自己意味着什麼,這世界上無論何種事物,甚至一草一木,都有他們存在的價值和意義,你若只是單純的崇拜而留在洛婭身邊的話,根本不需要如此的大費周章,你必須找到自己該去做的事情,找到你自己的意志!”
“我的意志?其實我到現在還不是很清楚!”
“你不是已經找到了嗎?”洛嵐輕輕揮着手臂“其實很多人都不明白自己究竟要做些什麼,那麼總是將某些事,或者某些人當作自己爲之奮鬥的目標和信仰,所以,說說看,你想要幹什麼?”
紅葉堅定地咬着牙“我想要……我想要與洛婭建立平等的關係,我想要報答洛婭的恩情,我想要幫助洛婭,不!!我其實……其實最想做的事情,我想要成爲像洛婭那樣的人啊!!”
說着,紅葉的表情愈加激動,她的嘴脣翕動着,睜大了雙眸,淚花像水晶般凝結着,它像斷了線的珠子,落在臉頰上,那並不是悲傷或是痛恨,又或者許多感情夾雜在一起的痛哭流涕。
洛嵐一指點在了紅葉的眉心“我說過了……不準哭,以後也不允許你再隨意掉眼淚!!”
“是……是!!”紅葉顫抖着,用盡全力地忍住哭泣,伸手擦了擦眼淚。
洛嵐深深嘆息了一聲“其實洛婭跟我談過你的事情,你覺得她是爲了什麼將你留在身邊的,只是爲了迎合你嗎,不!你應該也有了解她,她雖然善良,但並不是個白癡!”
洛嵐的臉上氾濫起燦爛的笑容“你不知道嗎,洛婭她就是喜歡……像你這樣的笨蛋!”
“笨蛋?說人家笨蛋……也太過分了!”
洛嵐道:“好了,接下來送你一樣東西,一件珍貴的禮物!!”
“什麼東西!”
“以此來證明你的新生吧!”洛嵐冷眼暼了她一眼,然後擡起手,虛空中忽然閃過幾個文字,然後化作一縷光芒飛到了紅葉身上“我賜予你新的名字,洛婭曾說過,很喜歡你這一頭熱情洋溢的紅髮,所以你新的名字是……亞莉莎·菲利亞(寓意:緋紅)!”
“新名字?我要改名字嗎?之前的不能用嗎?”
“如果說這是洛婭專門爲你起的……不要嗎?”
“不不不!我要的,我要!!我以後就叫艾爾莎·恩蒂絲……很好聽的名字呢!”艾爾莎神色激動地抿着嘴脣,然後下定了決心,她緊緊捧着雙手。
“還有……洛嵐,謝謝你!”
洛嵐甩了甩頭“謝我做什麼?……總之你自己記住就行了,別再煩我!!”
這時候,墨菲一臉愜意地低着頭,小聲嘀咕着“小洛嵐害羞了!”
聽到了她竊竊私語,洛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什麼小啊,喊洛婭就成前輩,我就成小了!?”
“啊哈,別在意啦!”
“……算了!”洛嵐搖了搖頭,然後徑直走到依然垂頭喪氣的格雷他們身邊。
剛纔艾蘭幫他們稍微處理了傷勢,已經恢復到能夠隨意走動的程度了,但是如果動作幅度太大還是會感到劇痛,他們無力地坐在那裡,面對今天發生的事情,深深感到頹敗感。
“其實……你們已經做的夠好了,僅僅存活下來,就足夠你們去炫耀了!”
洛嵐露出淡淡的笑容“你們和路西法,並不是實力的差距,而是器的差距!”
“……器?!”聽完這句話,兩人都瞪大了眼睛。
洛嵐語重心長地說道:“但凡修行者,都將分爲八個層次,我們將其稱之爲靈魂與容器的昇華,稱它爲解放,路西法的力量既不是天生的,也不是偷來搶得的,而是通過幾千年艱苦修行邁入七層解放,而你們只不過是剛剛邁入修行,算得上是一層解放,和他差的太遠!”
“問題是時間,只要你們經過同樣漫長的時間,估計就能夠與他爲敵了!”
兩人聽了洛嵐的話,心情得到緩和,但是強烈的自尊心依然在心中不斷沸騰。
接着,洛嵐又說道:“你們應該知道,路西法還沒有死,他雖然被重創,但是依靠他自身的能力只要花個幾天時間就能夠完美恢復,如果我們走了之後,你們沒有人能夠戰勝他,所以……”
“給你們一個選擇機會吧,一個能夠變強的機會,接受考驗吧!只要你們能夠通過,我就幫你們消滅……魔神路西法!”
所有人都臉色微變,驀然看向洛嵐那神秘而精光四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