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真情的眼淚

“離開?你要去哪裡!”

注視着眼前衆人訝異地目光,洛婭神情冷峻地說道:“去哪都行,我不能再給你們添麻煩了!”

“麻煩?不會啊,是你拯救了我們啊,我們感謝都來不及呢!”

“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能夠一直待在這裡!”

艾伊娜期待地眨着她那雙清澈動人的藍色眼眸,然後示意地用手臂推着身邊的格雷和亞瑟。

他們匆忙附和地說道:“……是啊是啊!!”

然而,洛婭的表情依然沒有絲毫變化,她漠然地搖着頭“這是我一開始就決定好的,就算現在還沒有發生什麼,但我們本質就是不同的人,你們知道,神魔和普通人類的區別是什麼嗎?”

格雷挑了挑眉“他們……實力很強大?”

亞瑟縮緊了瞳孔,問道:“他們活的時間很長?”

“……他們?”艾伊娜苦惱地抿着嘴脣,然後氣憤地扭過頭“你們都把話說完了,我還說什麼啊!”

洛婭擡了擡手,示意他們安靜,然後眼神凌厲地說道:“首先是實力,他們經過長久的修行,與普通人類存在先天與後天的資質差異,然後是壽命,甚至有些人是從幾千萬年,甚至上億年前存活至今的,最後是觀念不同!”

“觀念?”

洛婭表情凝重地點頭“是的,古往今來,由於力量的爭鬥無論何時都在上演,不管世界如何進步,但它的本質依然是一片蠻荒,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即使再艱難也要不顧一切地掙扎,因爲軟弱就意味着被吃!”

“而在這種情況下,所有人的觀念都在逐漸發生近乎扭曲似的轉變,生命開始變得毫無價值,爲了生存的利益而不擇手段,他們可以變得貪婪又暴虐,而當衝突演變成戰爭,那也是災難來臨的前兆!”

接着,洛婭又說道:“但是換句話來說,如果不存在‘力量’,那就不會爭鬥,而爭鬥的原由就是因爲不平等,所以造就了不和諧,有人天生資質出衆,也有人生來孱弱成爲螻蟻,但是人類不同,他們不知曉‘力量’爲何物,所以纔會出現了平等,出現和諧,即使發生了爭鬥,那也是小範圍的,所以……”

“我不希望你們發生改變,已經看過太多了,成爲手持高端武器,愚蠢而又殘忍的暴徒……!”

“我們不會變成那樣的!!”格雷、亞瑟、艾伊娜忽然咬着牙大吼道。

洛婭眼睛溜溜一轉,詫異地看了過來“你們……?”

“不會發生你想地那些事的,所以,你也留下來吧!”

“洛婭!!”艾伊娜神情緊張地喊着她的名字“我這樣直接叫你的名字,會不會顯得太失禮了?”

“不會,大家都是這樣叫的!”

“其實我有些話一直都想要跟你說,但一直都沒有機會說!”

“什麼話?你說吧,我不介意!”

艾伊娜緊咬着牙,眼神裡充斥着一絲火熱,顫顫慄慄地說道:

“洛婭,我們雖然認識才幾天,這期間我明白了很多對我來說很殘酷的事實,一開始我是有些恨你的,但事實根本不是那樣!是不是由於我是你一部分的緣故我不太懂,這不僅僅是道聽途說,你從外表上看起來也很痛苦,也許你經歷過很多我根本沒辦法瞭解的悲傷,如果格雷或者亞瑟他們一人死了的話那對我來說也是沒辦法想象的!”

艾伊娜的話語就好像燒紅的鋼針,一根根刺進洛婭的心。

“……但是!”艾伊娜注視着洛婭那塗滿了憔悴的疲倦的臉龐,靜靜說道:“我們出生在一個並不安定的時代,就要隨時做好失去的準備,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話,我也許痛苦到死,但是……抱怨是一件最沒意義的事情,我們不會苦苦守望着虛空,有人死了,但還是有人活着的啊,我們應該帶着他們的份勇敢而堅強的生存下去!”

洛婭慚愧地低着頭“我並不堅強,我很……脆弱!”

艾伊娜臉色頓時一緊,然後顫抖地張着嘴脣說道:“不是的,我看的出來,你是個很強大很堅強的人,你只是被一時的絕望摧垮了意志,也許那個人真的對你非常非常的重要,但正因爲如此,你纔要好好的活着啊!”

“現在,這個世界還沒有毀滅,我們每個人都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就算你感到絕望無法自拔,但你想想你身邊,還有其他關心你的同伴在啊,所以……請不要排斥我們,我們並不需要只有依靠你的力量才能存活的膽小鬼!!”

她目光蒼涼地瞪着洛婭“我想要親耳聽見,我想要親眼看見……你的笑容,你能對着我笑嗎,笑出來!”

艾伊娜扯着喉嚨激奮地大叫道:

“就算你現在很悲傷,你笑不出來也沒關係,你可以對着我哭出來嗎?”

衆人驀然一愣,紛紛驚嚇似的凝望着艾伊娜。

洛婭也下意識地撫摸着,覺得眼眶一緊,在她說這句話的瞬間,就有種要流淚的衝動,但是洛婭把這種感覺忍了下來,因爲她從來不是個會輕易流淚的人,更何況站在這麼多人面前流淚。

但儘管如此,洛婭的眼睛還是莫名地有些發疼,直到清澈的眼眸也忽然黯淡下來。

她咬着牙質問道:“我爲什麼……要哭?!”

“我並不是在嘲笑你!”艾伊娜目光堅定地看着身邊的所有人,然後緊緊凝望着洛婭落魄的表情“哭泣絕不是脆弱,那是一個人真實情感的流露,不要再壓抑自己了,所以……請大聲哭出來吧!!”

“沒錯!”這時候,亞莉莎也忽然走過來,撫摸着洛婭的肩膀“你以前教過我的,那些曾經失去的悔恨所殘留下來的痛苦沒有任何意義,你還有我們啊,不管有多艱難,我們都會永遠陪伴着你的,所以……哭吧,哭出來吧!”

最後,洛嵐也來到洛婭身邊,她對着洛婭的耳朵輕輕說道:“……哭吧!”

“——哭吧!!!”衆人紛紛大喊着,目不轉睛地凝望着她水靈靈的眼眸。

而洛婭迎視着這些目光,只覺得心跳在加速,呼吸在加重,血液的運行在加快,莫名的感觸刺激着洛婭的身體,就好像被電流擊中似的渾身變得鬆軟,他的四肢失去了支撐了力氣緩緩向下倒去。

“……洛婭!”艾伊娜匆忙撲過去接住了她,並緊緊洛婭住了她的背部。

靠在她的肩膀上,洛婭的身體不停顫抖,眉頭微微蹙起,眉宇間淡淡的落寞讓人忍不住爲他心痛,單薄的肩頭使他看上去更像個脆弱的孩子,此時一陣風忽然刮過,洛婭愈加急促地顫抖着,並沉重地喘着氣。

而感受着懷裡的那陣熱度,以及呯呯直跳的心臟,艾伊娜也顫抖地緊咬着嘴脣。

就這樣持續了幾秒鐘後,無法負擔的悲傷似乎在心裡直接傾瀉了出來,洛婭的眼睛開始發亮,罩上了一層晶瑩的玻璃似的東西,睫毛接連地動了幾下,雙眼頓時像漏了底的水桶,淚水放縱地朝外淌。

“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很輕易地就哭了出來,哭地無比肆意,無比淒涼,並伴隨着周圍沉默的音量,洛婭緊緊抓扯着艾伊娜背後的衣料,眼簾上掛着晶瑩的淚珠,只見淚水順着臉頰流下來,她顫抖的手拭去臉上的淚水,卻怎麼擦都止不住。

洛嵐、亞莉莎,格雷和亞瑟都靜靜地望着她們,流露出溫情地微笑,也相繼地伸手抹着眼角。

洛婭的哭泣並沒有持續一段時間後立刻停止,反而更加濃烈,好像瀑布般,奔流不息,洛婭那淚光瑩瑩的眼睛,如同掩映在流雲裡的月亮,淚水像不斷線的雨,像決了堤的洪水似的從眼窩裡傾瀉出來。

而啜泣了好久的洛婭,眼睛也紅腫得像兩顆熟透了的櫻桃。

而路西法站在不遠處,怔怔地看着這一幕,他面色深沉地低着頭,一縷黯然閃過了他的眼底。

艾伊娜一直緊抱着洛婭充滿熱度的身軀,靜靜地傾聽耳邊的哭泣聲,此時,她也控制不住心裡的情緒,一雙精爍的眸子像沾上了露水般嚎啕大哭,她用力地抓着洛婭微顫的肩膀,兩人的心跳彷彿連在了一起。

她歡快地大叫着“我好高興,我真的好高興,我還有其他的親人,我能……把你介紹給我孤兒院裡的同伴嗎?”

洛婭地抹着眼角像是止不住的溼潤,喉嚨裡還帶着含糊不清的顫音,她猛地抖動着肩膀。

“……可……可以!”

————

而此時,另一邊,歐若拉也返回了神域。

現在的俗稱爲新神域:希特神域,在原本的神域遭到Ghost毀滅,而對外宣稱則是被天之魔神天問毀滅後,波塞冬帶領剩餘神族前往了卡蘭星系一帶,在那裡建立了新的根據地,由於二百多年洛婭與珀耳塞斯所主導的戰役,神界損失慘重,他們失去了很多永遠無法補償的東西。

不僅僅是尖端的戰力的損耗,還有各種價值連城的神兵利器,以及衆多珍貴的上古的法術卷軸和文獻的研究資料,甚至還有許多長年累月積攢而成的重要器具,最後還有上代天之魔神遮天的失蹤,到處都沒有他的身影,應該是事件發生前他就離開了,猜測如果是洛婭放走了他,那麼遮天又爲何沒有幫助他共同對付神界。

再之後,波塞冬藉着戰後的影響對神王阿瑞斯展開了制裁,追究他的責任問題,最後剝奪了他的王位,就此成爲新任的神王,直到現在,神界雖然損失慘重,但在接下來的歲月裡,神界在波塞冬的治理下也算得上是井井有條,逐漸恢復過去的勢力,而對於造成這一狀況的始作俑者,幾乎所有人都對洛婭抱持強烈的仇恨。

但是回頭想起來,波塞冬調理起思緒,回顧起動機,而這所有的一切,起於阿瑞斯,也終於阿瑞斯,他們的恩怨到此結束,很多人成爲了無辜的受害者,若不刻意地將洛婭當中眼中釘,是否就不會有當前的局面了,他們都太過於在意凌月了,所以也都處處防着洛婭,將她視作隱患。

而想到這些的時候,在後來的幾十年裡,波塞冬感慨良多,不斷總結過去曾犯下的錯誤,既然不能得到東之蒼龍的力量爲自己所用,但也不想再去染指他們的力量,就此,波塞冬下了個命令,他封閉了有關於洛婭·哈斯緹婭的所有資料。

此時,波塞冬正煩躁地坐在宮殿中的王座,他緩緩喘了口氣,有些急不可耐地從王座上站起來,順着臺階向下走去,走到最後一節臺階的時候,一名衛兵忽然闖了進來“報告,歐若拉大人回來了!”

波塞冬沒有在意他的無理闖入“好,叫她來見我!”

“是!”衛兵恭敬地抱起雙拳,然後轉身離開。

幾分鐘後,一位身穿華麗長袍的金髮女人走了進來,她的臉上氾濫着即使竭力隱藏卻依然滲出的笑意。

“歐若拉,你看起來似乎很高興!”

歐若拉嚇得捂住了嘴,然後平復着情緒,面無表情地迴應道:“很抱歉,神王陛下,失禮了!”

“沒關係,我想要聽聽你的解釋,兩天前有人彙報,洛婭·哈斯緹婭擅闖神域,並帶着你離開!”

“不是的!我是被她挾持……!!”

歐若拉慌忙解釋,但剛開口就戛然而止,她正打算按照洛嵐的說法那樣解釋。

波塞冬的嘴角噙着一絲玩味的笑意“哦,挾持?”

“不是的!!”

歐若拉搖頭大叫着,並實話實說道:“其實,她並不是洛婭!”

“不是洛婭?”

歐若拉點着頭,如實說道:“她其實是洛婭的姐姐,名爲洛嵐·哈斯緹婭,她是空之超越者,而在兩百年前的那個事件後不久,洛婭就因爲某些原因陷入了沉睡,而這些年一直以空之超越者的身份活動的都是洛嵐!!”

“這些話還是頭一回聽說,不會是你杜撰出來的吧?!”

歐若拉舉起右手,面色莊嚴道:“我對諸神發誓,所說之話,絕無半句假話!”

波塞冬神情冷峻地抿着嘴脣“好吧,我相信你,歐若拉,不過按照你所說的,洛婭還有位和她長的一模一樣的親人,爲什麼過去從來沒有見到過,就像是突然出現的一樣,而她和洛婭的關係,應該不是像你說的那麼簡單!”

注視着波塞冬狠辣的目光,歐若拉急忙豎起了眉毛,遮掩似的搔起了臉頰。

“不過我沒有興趣再去猜測她們的身份,不管她曾經做過了什麼,既然我現在坐在神王的位子上,就不應該只追求個人恩怨,只要是爲了神界,我甚至可以放下尊嚴,去跟過去的仇敵握手言和!”

“陛下英明!”歐若拉感慨地讚揚道。

而波塞冬突然又問道:“不過,你似乎看來你和她們常保有聯繫,若不提洛嵐,洛婭的情況,你又知道多少?”

歐若拉表情一變,遲疑地怔住,然後陰沉地低着頭“抱歉,神王陛下,我並不知道!”

而波塞冬一眼就看透了她的謊言,依然輕笑着說道:“在諸神的聖殿裡是無法說謊的,但是我想你也有你的想法,只要你不做任何違反神界條例的事情,本王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不再追究!……不過,話說回來,也因爲當年的事情,主神一下子又少了兩位,想要重新選出來又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光是能達到六層解放就已經限制了人數了!”

“所以,若能借用到空之超越者的力量,也能夠幫助神界度過一次危機!”

波塞冬睜大他那雙蒼茫而睿智的眼睛,緊緊地凝望着歐若拉。

“怎麼樣,你去跟她說說,我們神界真誠懇請空之超越者來參加神界下一次的例行會議!”

聽完,歐若拉立刻扼緊了胸口,急促地呼吸着,舌頭打結地大喊: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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