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淵的確還沒想好要去哪裡,原本打算換了功法就隨便找個清靜點兒的地方,好好修煉。此時聽藥芝理這麼說,想想覺得也行,於是行了一禮回道:“多謝藥前輩,如此晚輩就叨擾了。”
藥芝理笑着擺擺手說:“不必多禮。其實,你若是沒有別的打算,不如來我藥家做客卿如何?”
龍淵還沒來得及開口,柳啓春先笑了起來,搶在他前面開口說:“淵小子,你果然是好運氣,這纔來盡鄉界,就有藥家招攬你做客卿,你還不趕緊應下了。”說完又轉頭對藥芝理比了個稱讚的手勢,說:“好眼光。”
龍淵卻有些猶豫地說道:“藥前輩,晚輩剛來此界,還未修道,對行醫之事也不太懂,只怕……”
藥芝理笑了笑,說:“實話跟你說,高階的功法,是各個家族極爲看重的東西,藥家雖有,也不能隨便傳於外人,便是你來做客卿,我藥家家傳功法也是不方便給你修習的,不過給你另尋個高階的功法我倒是做得到。”
龍淵聽了藥芝理這話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倒不是擔心別的,主要是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會,平白佔了藥家客卿這個位置會給藥芝理添麻煩。
藥芝理似乎猜到了龍淵心中所想,笑着道:
“你也不用覺得平白欠下人情,我既然找你做客卿,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
我們藥家制藥行醫,上品的藥物,採收製作對神魂之力要求頗高,能困住念兮的罡風非同尋常,你居然能從其中救出念兮,足見你神魂之強,遠非常人所能及,若是好好修煉,前途不可限量,我這也算是爲我藥家預先定下了一個人才。”
柳啓春也是笑着勸道:“淵小子,芝理的眼光不會錯,還有,老人家我也一樣很看好你。對了,你要修煉神魂,去藥家那是最合適不過了,既然藥家主都開口了,你還不趕緊答應。”
龍淵沉吟了一會兒,覺得也行,既然藥家家主都說自己有些潛力,那自己日後就努力修煉,爭取能早日幫上忙,於是起身鄭重謝過藥芝理,點頭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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瞰雲城,藥家一處僻靜小院裡,有名青年正在院子裡打坐,一隻白虎在他身旁躥來躥去,時不時就往門外張望,似乎在等什麼人。這青年不是別人,正是龍淵,旁邊的白虎自然是蒼遨了。
數月前,龍淵跟隨藥芝理來到藥家,成爲藥家客卿,就一直在這裡住了下。
正如藥芝理所說,一些極品的藥草生長之地,有天然的神魂禁制,尋常人根本無法靠近,更不用說採摘了,必須得由修煉神魂的修士去採才行;而龍淵和蒼遨兩人神魂天生強大,雖然只是剛開始修煉,卻比一些修煉了好幾年的人都要強,因此頗受藥家重視。
不過龍淵對於虛名並無想法,除了完成家族交代的事情就是閉門修煉,日子過得倒也平靜。
龍淵原本是在等人,左右無事,就乾脆打會兒坐,但蒼遨老在他旁邊跑來跑去的,擾得他也不安心,只得睜開眼說:“小白,別跑了,跑得我頭暈。木言兄收拾妥當自然就來了。”
他與蒼遨一起過了這些日子關係越發的好了,稱呼也親暱了許多。
蒼遨聽見他這話,一下跳到他身旁說:“切,我跑我的,你閉着眼都看不到我,暈什麼暈。你自己心急了坐不住,倒來怪我。”
龍淵笑了笑,摸了摸蒼遨毛絨絨的大腦袋說:“是是是,怪我心急了,你先歇會兒吧。
”
正說着,就聽得門口傳來一個笑嘻嘻的聲音說:“不好意思,淵兄,久等了。我們這就走吧。”
隨着聲音走進來了一名滿面笑容、氣質瀟灑的俊朗青年,他看起來跟龍淵差不多年紀,正是藥家嫡系子弟藥木言。
龍淵是在一次採藥時與藥木言認識的,當時藥木言不小心落入險地,幸好被龍淵給救了出來。自那以後藥木言就常來找龍淵,兩人便慢慢熟悉起來。
藥木言雖然看起來跟龍淵差不多大,其實真論起來卻比龍淵大了不少,算是他的長輩,只不過他辭世之時的確與龍淵差不多年紀,雖然在盡鄉界待了許多年,樣子倒一直沒什麼變化。
按藥木言所說,在盡鄉界,一個人的心境決定了他的外貌年紀,他看起來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是因爲他覺得自己就是這個年紀,自然應該跟龍淵平輩論交,不然的話,在盡鄉界,大家見了面都得先打聽一下幾歲死的,死了多久,再算輩分,豈不是更麻煩……
龍淵聽了覺得也有道理,就隨他了。
三人一同出了藥家來到瞰雲城的街道上,城裡這幾日到處張燈結綵,路上行人個個喜氣洋洋,原來,不知不覺已是中元時節,這是盡鄉界衆人乘坐蓮舟返回人間故鄉探望的大日子,是此界最盛大的節日。
至於蓮舟,其實就是人間界人們思念故人時所放的河燈所化,與追思蝶類似,承載了思念之力,可化形成舟,帶主人渡過界河、回去探望放燈之人。平日裡蓮舟難以穿過界壁,只有中元時節兩界交融,界河沉落,蓮舟才得以穿過界壁接引主人。
此外,因爲中元時節是人間界祭奠故人的日子,幾乎所有人都會在這個日子爲故人放河燈,所以這一天大家都會精心打扮,舉族返鄉。
由於盡鄉界諸人的壽命依賴於人間思念,所以各朝各代都會有家族興旺的長壽之人生活在盡鄉,是以大家所習慣的禮制各不相同,中元時節大家盛裝而出,服飾各異,讓人眼花繚亂,別有一番風趣,比之人間界元宵之時還多上幾分熱鬧喜慶。
蒼遨是個好熱鬧的性子,看到滿城這般熱鬧景象自然是高興得不得了,一路上右奔左跑,四處張望、好不開心,藥木言也是興致勃勃的指指點點,而龍淵雖然一直微笑着跟在他們身邊,卻明顯興致不高。
說起來,龍淵到盡鄉界已經快一年了,但還是回憶不起半分自己的身世,中元時節蓮舟返鄉倒是尋找記憶的一個契機,因此他對這一路上的熱鬧並不關心,一心想要儘快趕去渡口,只是見蒼遨這麼開心,不想擾了它的興致,纔沒有催促。
藥木言很快就發現了龍淵的沉默,略一思索便知道是爲什麼了,於是轉頭招呼蒼遨說:“蒼遨,別逛啦,這集市得熱鬧好些日子呢。今日界河倒卷,蓮舟羣至,可比這集市好看多了,而且一年可就這一次,我們得趕緊出城佔個好位置。”說罷轉頭衝龍淵擠擠眼笑了笑。
龍淵也笑了說:“木言兄,其實不着急的,讓小白先玩吧。”
龍淵的話還沒說完,蒼遨已經跳了回來,嚷嚷道:“是麼?那我們快走。”說着就往前跑走了。
藥木言笑着衝龍淵一聳肩,偏了偏頭說:“走吧。”
龍淵笑着搖搖頭,大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