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

我又看了一次手錶,現在是下午叄點了,距我打給白伯父他們已經兩個小時了。

十分鐘前,當其他人都因爲累跟的睡着了時,我再打給了他們一次。他們說他們已經在到醫院的路上,他們先是訂了最快的飛機來這裡,然後又搭上了計程車筆直的到醫院來。

這兩個小時好難熬,我一直聽到慰文的聲音、看到他的淡淡笑容還有眼中化不開的憂鬱。以前我只是覺得那憂鬱讓他更迷人,現在我卻怪自己沒有及時發現他心中的秘密。

我想起之前他送醫出院後,先是要我們先走,卻被我發現手在垃圾桶上面。我現在想起來,他丟掉的一定是醫生證明。我怎麼會遲鈍到沒有發現到他的異常!

他最近抽菸、發抖,那也是因爲他知道了!他知道自己的病情,所以他憂鬱、所以他傷心。我卻以爲是因爲我,我好膚淺。當慰文在受苦的時候,我卻在擔心自己的事情,我好自私!

「爾薰!」我轉過頭,是白伯母。她的頭髮有些亂亂的,臉上也沒有化妝,一副匆匆忙忙趕來的樣子。白伯伯則是滿臉擔心的向我走來,我看到了他那跟慰文一模一樣的眼睛,不禁有點想哭。

「爾薰,這是怎麼回事?」白伯母拉着我的手,沒有了,她看起來好虛弱,跟平常給我的女強人印像不一樣。但這是理所當然的。任何人,當他們愛的人出事了,都會這個樣子吧!

「爾薰,醫生呢?」白伯伯比較冷靜,他沒有問我,他選擇問醫生。我沉默的指了指走廊盡頭的小房間,白伯伯看了我一眼便踏着沉重的腳步走了過去。

「茹米,茹米,起來了。」白伯母叫醒了茹米,便帶着睡眼惺忪的她走進了蘇醫生的辦公室。

我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進去,門被關起來了,那沉重的關門聲也重重的敲進了我心理。那個時候,如果有人剝開我的身體並把我的心臟丟出窗戶外,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的痛。

怎麼會這個樣子?就當我以爲會跟慰文在一起很久很久時,他卻得了病。不是我詛咒慰文,但是,如果病情沒有很嚴重的話,蘇醫生爲什麼堅持跟白伯伯他們講呢!

我坐在熟睡的微傾旁邊,輕輕的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頭好痛,這一切,這一切爲什麼會發生呢?心好痛、好痛,到底怎麼了!右眼皮一直跳啊跳的,慰文,是你在想我嗎?

他們進去了很久,哥哥跟軍師已經醒了,走廊上也漸漸的看不到一些滿面愁容病人以及護士。

我盯着辦公室的小門,那小門小雖小,但卻好堅固。沒有聲音傳的出來,沒有人闖的進去。好幾次我好像聽到哭聲,但那應該是我的幻覺吧!

慰文在哪裡呢?一整個早上我都沒有看到他,我真的好想他。慰文還有他大大的微笑,他們已經成爲我生活的一部分了。

終於了,白伯伯、白伯母跟茹米走了出來。他們的眼睛都是紅色的,就連嚴肅的白伯伯都一樣。

我的心往下沉,這是真的了!慰文真的……真的出事了!爲什麼?爲什麼?

微傾好像也醒來了吧。她摟着我、安慰着我。茹米在哭、姒添破天荒的沒有試圖緩和氣氛、軍師看起來很痛苦,他臉埋在手裡。怎麼回事啊?爲什麼大家都沒希望了呢?或許白伯伯他們是高興的哭了,因爲慰文沒有生病。

蘇醫生也出來了,他悄悄的繞過了我們往樓下走去。是錯覺嗎?我好像看到他露出遺憾的表情。慰文到底怎麼了!我好想要問,但我又不敢問。我好怕答案是我不喜歡的、是大家不喜歡的。

茹米給了我一個白色的信封。白色,天堂、醫院、往生者的顏色。我接了過來,看起來好像是診斷書啊!我從皮包裡面翻出瑞士刀,小心翼翼的把它拆開。沒錯,是診斷書。

我快速的掃描了整張紙,突然覺得好可笑。有多少孕婦高興的看着這張紙,又有多少個白髮人悲哀的盯着它。我看了一遍了,沒什麼特別的呀!

第二次,我更仔細的看了。上面是慰文的名子、他的生日、還有有關他的所有資料。我看着,突然發現他沒有講說慰文是個多麼好的男朋友。

但我看到下面時,不禁一愣。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慰文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我閉上眼睛並把指折起來放回信封,感覺的到紙的觸感。我深吸了一口氣。沒關係的,剛剛看到的只是幻覺。慰文…慰文絕對不會的!

不會的,他是好人,不知道是誰說的,但是很有道理。慰文是好人呀!他絕對不會這樣的不幸的!

茹米又哭了,她來抱我。我下意識的想要推開她,但突然覺得全身一軟、眼前一黑。突然,我聽到她的尖叫夾雜着其他人的。

當我醒來時,旁邊的時鐘顯示是晚上七點了。我坐起身子來,頓時被媽媽壓了下來。

「爾薰,先躺着吧。好嗎?」媽媽啞着聲音道,我點點頭倒回枕頭。

等等!媽媽?我猛的起了身,看到滿房的人有些不信,揉了揉眼睛又看。

「爾薰,你醒了?」微傾從牀頭給了我一杯水,我恍惚的接過並看着房裡的人。

哥哥跟姒添在那裡擔心的看着我、媽媽坐在牀頭、爸爸靠着窗戶站着、而最奇怪的是嚴心阿姨跟範伯伯都在!

我左看右看,覺得少了個東西,但卻又想不出來。一想要用腦,卻又頭痛欲裂。這個時候,蘇醫生走進來了。

「紀先生、紀太太。」他點頭對爸媽微笑,爸媽也都回笑。這真的很奇怪,每當媽媽被叫紀太太時,他們兩個總是努力澄清。

「蘇醫生,爾薰怎麼會?」媽媽用請求的眼神看着蘇醫生,像是要知道我的狀況。奇怪了!我怎麼了嗎?爲什麼我會躺在病牀上?

「令嬡身體非常的健康,請您別擔心。」蘇醫生公式化的道。我看到微傾跟哥哥明顯的鬆了一口氣,隨即偷偷的望着對方。

「那爾薰怎麼會昏倒?」爸爸低沉的聲音響起。我轉過頭去,我昏倒?我怎麼不記得這回事呢?

「紀小姐她……」蘇醫生吟沉道,我望向他,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шωш ▪ttкan ▪¢o

「令嬡她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因爲壓力跟擔憂造成休克。」

「那就好!太好了!」媽媽的眼窩深深的陷了進去,我有些愧疚卻又覺得奇怪。我怎麼會昏倒的?

媽媽看起來像是非常的疲憊,卻又把我送到醫院?我搖了搖頭,想要甩掉那不解的感覺。我到底忘了什麼?

「爾薰,你在煩惱什麼呀?」媽媽的聲音從跟我講話開始就溫柔的奇特,我愣住了,我在煩惱什麼?

這時,剛剛不在的茹米突然出現,她疲倦的道:「我知道小薰姊在煩惱什麼。」

全部的人都望向她,只見她拿起了我牀頭的一顆蘋果開始啃,看起來餓極了!我們都沒有催,只見她享受的咪起了眼睛開始說。

「小薰姊有了很可怕的一天呀!昨天,她跟哥哥吵架。然後,紀伯伯跟紀伯母你們又刺激到她,後來,她發現哥哥住院。再後來,她……你們知道的……她看到哥哥的診斷書。」

一瞬間,我的頭好痛呀!回憶像是浪水一樣波涌而來,我抓住了頭,在太陽穴上重重的按了按。

是呀!我想起來了!昨天,昨天我跟好多人吵架,後來又發現慰文住院,然後…….等等!慰文呢!

我跳了起來,抓住了茹米的肩膀搖着。

「慰文呢!慰文呢!」她悲傷的看着我然後指向門外。我待要跑出去,蘇醫生卻咳了一聲。

「紀小姐,你纔剛醒來,身子還弱呢!應該要躺在牀上休息纔對,等明天早上你就可以去拜訪白先生了。」

「拜訪?」我問道。

「是的,白先生需要住院。」我垂下頭讓頭髮遮蓋自己的臉、企圖不讓人看到已經火辣辣的雙眼。

但是媽媽好像是感覺到我身上散發的悲哀,因爲她也流下了淚,緊緊的抱着我。

我沒有哭,已經哭夠了。但是,我輕輕的將頭靠在媽媽的肩膀上,想着慰文的音容。我上大學之前,一直都迷失着,想要找到一個瞭解我的人。慰文,是慰文讓我的寂寞消失。

當時有一首歌一直支撐着我,慰文,你還記得這歌嗎?

「在相遇的城市 迷失之前 尋找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握在手中的風箏 斷了線 是因爲我的寂寞 你纔出現 還是你的存在讓我自憐 緣份 走過的身邊 變成錄音機遙遠的留言 甜蜜 在夢幻的一瞬間 留下了真實的思念 一段情就能連起兩個人的天 一條路就能讓兩個人 剎那之間 命運都改變 只要願意相信 就能相見 一滴淚就能擋住兩個人的天 模糊我我視線 呼喚着你的名字從起點回到原點 兩條並行線總有交會的一天 是命運在轉變 你纔出現 還是你的出現 讓我改變 一個 巧合的意外 變成一場最執着的迷戀 甜蜜 在夢幻的一瞬間 留下了真實的思念」

一定有希望的,不管診斷書怎麼說。我們兩條線雖然錯開了,但繼續走着,一定還會有交會的一天。那一天將會是幸福再降臨的時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