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雙星（四）
再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過了多久，一睜眼，黑熊正在收拾用過的針筒。
“這是到哪兒了？”胡斌平時睡眠不好，難得一覺睡得這麼死，連黑熊到了身邊都沒發現。
“已經到地方了，頭兒正在艦橋等你。”黑熊開啓艙壁上的一個拳頭大的孔洞，隨手將針筒扔進去。
那個洞是艦上的垃圾處理終端。
胡斌聞言趕緊搓一把臉：“這麼快就到了？快走！”他一頭衝出門外，臉都顧不上洗一洗。
“哎哎，不用這麼急！”黑熊趕緊跟上，一出門，卻發現胡斌正呆立門外發呆。
“怎麼了？”黑熊納悶兒地問。
剛纔挺衝的，怎麼出門就像換了個人？左右瞅瞅，也沒有人啊，艦上的幾個美女也不可能到男宿舍區來。
胡斌尷尬地摸摸鼻子：“那個，艦橋往哪邊走？”
“我靠，真是服你了。”黑熊一臉失敗的表情，“這邊走，過兩條街就到了。”
戰艦裡的通道四通八達，別看戰艦隻有十多公里長，艦內的各種通道加起來近六百公里，比精神失常的老鼠亂挖的耗子洞還要複雜，堪比迷宮。寬的能同時跑四輛電瓶車，窄的只容兩人擦肩而過。艦員們習慣將寬的通道稱之爲街，窄些的稱之爲巷，最窄的稱之爲洞。
無聊的艦員會按照自己的喜好給熟悉的通道起名，比如臨近艦橋的通道叫做富貴巷，這名字與錢無關，暗指絕大多數無權進入艦橋。而正式的官方名稱應該是三十四——三十六層甲板核心區。
之所以這樣叫，是因爲艦橋的球狀全景顯示系統和控制系統加在一起，貫通了三層甲板。
據說垃圾處理區有一條窄道喚作渣滓洞，也不知道是哪個熊孩子起的名字，居然就那麼叫開了。
黑熊一邊走一邊說：“回頭就給你備上案，省得你走丟了還得派人找。”
通常艦上的官兵只在自己熟悉的區域活動，一旦進入陌生環境，就必須藉助個人終端接收艦上控制系統的導航，免得迷路。
“那感情好，也省得總派人跟着我，搞得我跟智障似的。”胡斌剛到長江號，個人終端的信息還沒在信息中心備案，無法使用導航功能。
走着走着，黑熊突然一拍額頭：“哎，胡專家，有個事兒能不能問問你？”
“問吧，我知道肯定說。”胡斌有點小忐忑，一直叫胡參謀，怎麼突然改口叫成了胡專家？
“是這樣，不少兄弟都想不明白，這超光速那麼快，要是撞上石頭該怎麼辦？”黑熊一本正經地問道。
“啊？”胡斌下巴差點沒脫臼，撞上石頭？是撞上小天體吧！
“你也不知道麼？”黑熊的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就不能研究研究麼？大夥的心都懸着呢，平時飛飛，碰到個石頭什麼的，外裝甲硬頂頂就過去了，可是超光速撞上石頭，還不跟彗星撞地球似的？再說了，宇宙這麼大，眼睛看到的東西不一定就在原來的地方，撞到個石頭還是小事，要是一頭撞到行星，甚至撞進太陽裡，那可是有冤都沒地方哭去。”
“不是不是。”胡斌趕緊解釋，“這事兒我還真知道。”
“真的？那太好了！”黑熊喜出望外，連聲催促，“快說說。”
胡斌仔細回憶起不久前看過的資料：“這個我也不是很懂，大概意思就是，空間有自我修復的平衡性，超光速打破了空間的平衡……嗨，這麼說吧，超光速引擎能直接把飛船帶進超光速，不需要慢慢加速到亞光速再突破，所以到現在爲止還沒人知道究竟有沒有光障，但是進入超光速之後確實發現了一種特殊的物理現象，飛船正前方會形成一層特殊的保護層……嗯，那個什麼，音障知道吧？飛機突破音障之後，前端會產生一股圓錐形的單錐，叫做音爆，如果飛機超音速低空飛行，音爆就會操作地面建築……”
黑熊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說超光速的時候，戰艦前面也有‘光爆’對吧？就算有石頭，也是撞光爆上，撞不到飛船，對不對？”
“就是這個意思，別說是小天體，就算小一點的矮行星，也不一定能頂得住長江號的光爆撞擊。所以只要啓動超光速引擎之前，確定航路上沒有恆星和大行星就可以了。”胡斌長出一口氣，想把專業的理論知識說得深入淺出，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怪不得老師不好做，優秀的老師更是鳳毛麟角。
實際上當然不像胡斌解釋的那麼簡單，所謂的光爆涉及到空間曲率等高深的物理學知識，別說胡斌這個半懂不懂的半吊子，就算是理解深刻的物理學家，也不一定能用幾句話就解釋清楚。
好在超光速飛行的航路計算全是交給艦載計算機進行，相關的數據全在考慮範圍之內，根本不受外界干預，哪用得着一幫土包子杞人憂天？
不過看起來有這種想法的絕不是個例，等回燕京號之後，是不是向呂劍建議一下，在全軍普及一下超光速飛行的知識？
胡斌腦子裡盤算着不着邊的念頭，腳步卻沒有停下，跟着滿意度爆表的黑熊進了艦橋。
葉飛揹着手站在艦橋內，聽到氣密門打開的聲音，很自然地回身打招呼：“胡參謀，睡得好嗎？”
胡斌沒想到葉飛第一句話會說這個，呆愣了一下馬上回答：“睡得很不錯，謝謝……這個就是雙星？”
全景屏幕的左右兩側各有一個拳頭大小的亮點兒，胡斌兩隻眼睛眨也不眨地緊緊盯在屏幕上，恨不得直接撲進去。
“應該吧。”葉飛微微一笑，“數據我們已經測量好了，左邊大點的是半人馬座αA，右邊那個是B，雙星目前的距離是21.4天文單位，A有三顆行星，B有兩顆，它們的拉格郎日點上還共有一顆氣態巨行星，真是奇妙。”
拉格郎日點簡單地說就是AB雙星引力互相抵消的位置，實際上仍然受雙星的引力影響，但引力在這裡保持平衡，就像槓桿的支點。
————
出於個人習慣，我喜歡把宇宙環境說得儘量明白一些，如果大家有什麼建議，請在書評區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