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5 拍賣
兄弟二人多年不見，有數不清的話要說，直到陸蘭芝和高嵐帶着葉琪進門兒，兩個人才發現已經聊了一個下午，西下的夕陽餘輝斜照，眼瞅就要完全落山。.
意猶未盡的葉姜二人一商量，乾脆跟高嵐打個招呼離開白家，哥倆直奔夜市，大把的燒烤和啤酒供上，未盡的談姓在酒精的刺激下更加地濃郁。
葉飛沒那份耐心陪兩個老頭子喝酒，與當年同生共死的兄弟則恰恰相反，完全是一副捨命陪君子的架勢——天軍禁酒不假，可實際上真正滴酒不沾的畢竟是少數，一般來說只是在部隊時嚴格禁酒，休假在家的時候免不了交往應酬，哪有完全不喝的可能？
糾察的手再長也伸不到休假戰士的家裡。
不過葉飛只喝低度的啤酒紅酒，從不喝高度酒倒是真的。
可度數再低也當不住數量多，倆人你一瓶我一瓶，沒多一會兒就一人喝空了五六瓶，腦子開始變得暈乎乎的，從前的糗事，現在的麻煩和各種各樣的不滿連珠炮一樣從兩個人嘴裡倒出來，罵完了外骨人罵當官的，一會兒笑得旁若無人，一會兒又愁得長吁短嘆，惹得路人紛紛側目。
好在葉飛換了一身便裝，若是還穿着軍裝，肯定上明天的頭條。
從傍晚一直喝到夜半，兩隻醉貓五音不全地吼着誰也聽不懂的爛歌，晃晃噹噹地離開夜市。
葉飛連自己怎麼回的家都不知道，一覺睡到第二天上午十點。
等起牀之後葉飛才發現家裡只剩下他一個人，陸蘭芝拉着高嵐和葉琪逛街去了，高恆和白羽鵬則不知道去了哪裡。
這些年一直忙忙碌碌，冷不丁閒下來，葉飛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該乾點什麼。仔細想想，隱約記得昨天晚上姜宇飛提起了當年的老兄弟。
據姜宇飛說，獸醫如今已是一號實驗室的二把手，位高權重，軍銜與葉飛相同，是除了葉飛之外混得最好的兄弟。
不愛說話的罐子魯齊雖然沒參加遠征軍，但是留在了部隊，現在是留守艦隊的少校大隊長。
代號老波的老班長姜利，當年傷殘之後離開部隊，回家結婚生子，開了一家超市維持生活，不過遠征軍成立後天軍人手稀缺，姜利被軍隊重新召回，負責爲突擊隊訓練新兵。
代號牙籤的錢浩也曾列入部隊的召回名單，但是錢家在軍中的關係不淺，錢浩沒有回到部隊，而是繼續當他的特警隊長。
廚子于傑一直沒聯繫上，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去向，不知道如今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思來想去，硬是沒想出一個能找到的人，最後葉飛只能無奈地一個人出門溜幾步散散心。
時間一晃過去了幾天，“戰利品”總算通過了生物檢疫運回地球，葉飛第一個把好消息通知姜宇飛，姜宇飛則馬上着手安排拍賣。
2208年3月16曰，海洲市拍賣中心。
時間剛剛過午，拍賣中心外已經聚集了不少等着參加拍賣的競買人。剛剛與姜宇飛一齊抵達拍賣中心的葉飛望着等待入場的人羣嘖嘖讚歎：“嚯，人還真不少。”
“那當然，不過也不算多。”姜宇飛一副老江湖的口吻，“咱海洲城好歹也有上千萬人呢，這地方隔三差五就得開一場拍賣會，今天來的人數只能算一般。這裡邊起碼有一半兒是外地人，要不是你催得太緊，再等上幾天，來競買的人最少也能再番上一番！”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別看符家已經大不如前，可能量仍然不小，輕輕鬆鬆地安排好了拍賣行。換成葉飛自己，估計現在還找不着拍賣行的門兒在哪兒呢。
兩人同時走上臺階，葉飛一邊走一邊說：“三天的時間還不夠？願意來的，在地球那邊也飛到了，何必浪費那麼多時間？”
姜宇飛不置可否：“東西是你的，你說得算。”手裡有倆錢的，哪個不是一大攤子事兒，有幾個能說走就走的？從消息放出去再到拍賣會開始只有三天的時間，剛剛夠拍賣行做好拍賣準備，甭說國外的買家，就連國內有意參與競拍的買家也有一半兒以上來不及趕過來，只能通過網絡現場參與競拍。
可是葉飛不知道怎麼想的，要求拍賣中心只能開通國內的網絡競拍，甚至把這一條寫進了委託合同！
雖然這樣做會導致競拍價格偏低，但東西是葉飛的，拍賣行不能違背委託人的條件。
其實葉飛是故意的，他不想這些東西落進外國人手裡。
從這裡也能看出姜宇飛和葉飛的不同之處，姜宇飛習慣從商人的角度考慮問題，追求的是利益最大化，而葉飛卻喜歡感情用事。
“遙遠的天穹？”葉飛瞅着拍賣中心外的大屏幕上打出的名字一陣呆愣，“這誰起的名字？”
“拍賣行吧，怎麼了？我覺得挺貼切的。”姜宇飛說。
“沒什麼，就是沒想到他們能搞出這麼多花樣兒。”葉飛實話實說，轉頭又看到了一羣手持着長槍短炮的記者，頓時一咧嘴，“還有媒體？”
姜宇飛踮着腳尖，讓視線越過葉飛的肩膀：“很奇怪麼？咱們宣傳的時間短，外地的媒體來不及趕過來，但是本地的媒體怎麼可能放過這麼大的新聞？怎麼？你怕上鏡頭？”
人類走出地球的時間夠長，可是走出太陽系的時間很短。當年雖然在木衛二上發現了一些生物，但木衛二被外骨[***]害得不成樣子，現在除了幾個保衛嚴密的實驗室還存有木衛二的生物標本，就連木衛二冰層下的海洋裡也找不到生物的影子，更不可能流落民間。
這次的拍賣標的全是來自於巨人星的物件，光是二十九光年的直線距離就是個值得大肆宣揚的噱頭，要知道，這可是頭一回有人公開售賣來自於系外行星的生物標本，其意義已經大大超出了拍賣標的本身——葉飛早就把自己的打算上報軍方。
不得不說，葉飛給軍方和政斧出了個不小的難題，早在遠望號迴歸前，軍政兩方的高層就爲了這個問題進行了數次激烈的討論。
會上主要是兩種意見，一是嚴禁外星生物流入地球，哪怕是標本也不例外。另一個則持相反意見，認爲可以在嚴格控制的條件下允許買賣生物標本。
前一種意見主要是擔心外星生物進入地球會影響地球生態；後一種意見則認爲堵不如疏，在如今超光速飛船尚未普及的情況下，做到嚴密封鎖外來生物並不難，可是等將來超光速飛船流入民間，超額的利潤絕對會引來趨之若鶩的走私者挾帶外星生物入境！
與其逼迫民間走私，不如將外星生物的貿易納入合法化，並加強打擊走私的力度和懲罰。一方面能杜絕走私，二是能防止[***]入境。
雖然不敢說完全禁絕走私行爲，但是至少能起到抑制作用。
另外，現在雖然只找到了幾顆擁有生態系統的系外行星，能夠直接殖民的更是隻有巨人星這一顆，可是宇宙這麼大，將來可能出現無數移民星。自古以來，但凡有利益就有人鋌而走險，禁絕走私根本就是個笑話。與其將來再改弦易轍，還不如現在就放開胸懷——從軍政高層的角度來說，移民系外行星是保證人類延續的不二法門；可是對民間的普通民衆來說，移民到荒涼的第外行星根本沒有什麼好處。
外星生物的貿易可是促使一大批人冒險加入開拓宇宙的行列之中，間接促進宇宙殖民，何樂而不爲？
可是如此一來又產生了新的問題，那就是軍隊是否應該禁止參與系外生物貿易！
以軍方現行的規定，軍隊應當完全禁止參與經商活動，從這個角度講，這批生物標本可以算做大宗的進口。但與會的軍方代表極力反對這一觀點，而且旗幟鮮明地支持軍方以戰利品的方式小規模地貿易系外生物。
軍方代表理直氣壯地質問，爲什麼遠征軍始終招不到足夠的人手？還不是因爲遠征軍的危險和艱苦？如果參加遠征軍能夠得到一定的利益，是不是能從某個層面上解決人員短缺的問題？
哪怕參加遠征軍的是一羣逐利之徒，只要他們全部是合格的軍人，能夠完全執行天軍下達的作戰命令，是不是爲了利益加入天軍又有什麼關係？
和平年代的軍隊可以不食人間煙火，可是現在民衆需要足夠的軍隊，軍隊需要足夠的戰艦，戰艦需要足夠的人手。
誘之以利不符合我軍的傳統，但死守着教條不放同樣不爲我軍提倡，適當的變通利國利軍利民，何樂而不爲？
葉飛之所以敢請姜宇飛安排拍賣，就是因爲提前知道了會議的結果。
“我怕什麼？”葉飛不屑地撇嘴，“又沒人知道我是誰。”
“那不就得了！”姜宇飛雙手一攤，“嘿嘿，開門了，咱們進去再說。”
一羣人進然有序地進入拍賣中心，包括記者在內的每一個人都領到了一個寫着號碼的牌牌，葉飛本想拒絕，不過如此一來就顯得太特立獨行，不想被人注意的他只好帶上牌子，號碼還不錯，居然是168。
拍賣場的形式有點像歌劇院，一樓是散坐，二樓是環形排列的包廂。做爲此次拍賣的委託人，拍賣中心爲葉飛單獨安排了一個不起眼兒的包廂，兩人鑽進二樓包廂，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等着拍賣開始。
從包廂往下看，大羣人競拍者有序地坐在一樓，拍賣場裡燈光略暗，拍賣臺上的燈光則十分明亮。
葉飛估摸着臺上的燈光比較亮是爲了讓臺上的競買人更容易看清拍賣品的模樣。
沒多一會兒，一樓七成的散座坐上了競買人，戴着白手套和金絲眼鏡的主槌大步走上拍賣臺。
“各位來賓，尊敬的女士們先生們，下午好。歡迎參加海洲市拍賣中心遙遠的天穹拍賣會，我是拍賣師洛安，很榮興爲大家主持今天的拍賣。相信各位和我一樣對此次拍賣十分的期待，廢話我就不多說了，今天的第一件拍品是——”洛安向拍賣臺側面舉起胳膊，兩位身穿正裝，同樣戴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員將一輛小車推到洛安身邊，小車上用紅色絨布蓋着一件高約一米八左右的東西。
“切，像那麼回事似的，還戴兩隻白手套？”葉飛蛋疼地一個勁兒磨牙，怎麼也想不出哪件東西值得戴上白手套。
“這叫職業艹守！”姜宇飛撮了撮牙花子，覺得讓葉飛搞得有點上火。
葉飛撇撇嘴沒說話，可臉上的不屑絲毫不加掩飾。
臺上的拍賣師一步跨到小車前，猛然拽掉絨布：“外骨人的骨甲一套——”
人羣中驀然暴發一陣混亂，幾個膽小的差點沒掀翻了桌子。
大夥沒少在媒體上看到外骨人的形象，可是從沒看過實物，好些人差點當臺上那個是活的，聽了主槌的話，才意識到只是外殼而已。
會場好不容易纔安靜下來，洛安略有些尷尬，繼續按流程介紹：“這件外骨人的骨甲來自於剛剛回歸的遠征軍第一艦隊將士，是我們英勇的遠征軍英雄在巨人星擊斃外骨人之後，親手切掉骨甲內的組織風乾而成。不用任何固定，就能擺成外骨人的模樣。據我本人所知，目前沒有任何人收藏過這樣珍貴的藏品。本次拍賣，一共有骨甲十二套，請注意，全球只有這二十套！臺上這一件只是樣品。底價一萬，每次叫價不低於一千，請各位出價！”
按拍賣行的策劃，十二套骨甲應該分次拍賣，才能利益最大化，不過葉飛不想搞得太麻煩，也沒覺得骨甲能賣多少錢，所以拒絕了分次拍賣的建議，氣得拍賣行差點直接拿錢買下這些骨甲自己慢慢賣。
葉飛覺得現在說不定就有拍賣行的托兒在一樓準備競價。
“一萬！”不知道哪個角落裡有人喊了一聲。
“一萬一！”沒等洛安說話，又有人喊道。
外骨人的骨甲相當於屍體的一部分，這種重品味的拍品並不是每個競買人都能接受，不過對少數膽大的收藏者而言，骨甲確實十分難得的收藏品。
葉飛聽着下面不斷上升的競價一陣無語：“還真有買的？”他都做好流拍的準備了。
“切，要不是你答應給我一套，我也下手搶。”姜宇飛滿臉憤憤不平，“老子打死的外骨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硬是一點戰利品都沒撈着，白他孃的當了十年突擊隊員。”
骨甲這種大路貨，長江號倖存的戰士至少人手一套，甚至還有少量藍骨人的貢獻，送出去一套完全沒有壓力，可惜戰場上沒找到戰死的白骨人。
葉飛翻了個白眼兒，不理會憤世嫉俗的姜宇飛，接着看拍賣。
“兩萬三千，兩萬三千第三次……成交！恭喜247號朋友拍到第一套骨甲！”因爲骨甲的數量太多，大多數人仍在觀望，因此第一套的成交價並不高。
這個情況早在拍賣行的預料之中，因此洛安毫不氣餒，繼續進行第二套骨甲的拍賣。
第二套骨甲的成交價略高於第一套，似乎有了心理底線，其餘的骨甲競拍價一路飆高，最後一套居然拍出了三十幾萬的小高潮。
葉飛不由地暗暗後悔，早知道這樣就多拿幾套出來拍賣。
幸虧這話沒說出來，不然姜宇飛又得教訓葉飛一頓，好好教教他什麼叫供大於求，什麼又叫飢餓營銷。
骨甲的價格一路高漲，第一個拍下骨甲的買受人不由地慶幸自己及時出手，撿了個大便宜。
只是不知道他們若是得知天軍一幫大頭兵的手裡一共有兩千多套骨甲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最後一套骨甲……”洛安請出第十二套骨甲，會場內頓時一陣驚呼。
洛安用極其嚴肅的聲音說：“根據我瞭解的資料，這是一套重甲外骨人的骨甲，這種外骨人從沒在太陽系出現過，直到目前爲止，遠征軍只在巨人星遇到過這種外骨人。這套骨甲，也是此次拍賣中唯一一套重甲外骨人的骨甲，底價十萬，每次叫價不得低於一千，請出價！”
“十萬！”
“十一萬……”
新一輪叫價開始，葉飛好奇地湊到包廂的窗口仔細傾聽，心裡好奇這套骨甲能賣出什麼價位。突然隔壁的包廂裡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吼：“二十萬！”
葉飛一愣，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他擡腿就往外跑：“在這兒等我——”
“啊？你幹什麼去？”姜宇飛嚇了一跳，不知道葉飛這是發哪門子的瘋。
葉飛直接敲響了隔壁包廂的門，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拽開門，寬大的身板擋住包廂內的景象，用懷疑的目光盯着葉飛：“你是誰，有什麼事？”他隱約在葉飛身上感覺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葉飛根本不理他，氣定神閒地站在包廂外深吸一口氣，驟然大吼一聲：“六子，出來見我！”
壯漢眉頭一挑，剛想說話，包廂裡突然一陣大亂，大老闆踉踉蹌蹌一把拉開礙事的壯漢，猛地衝出包廂，用爹死娘嫁人的聲音狂吼：“飛哥……我想死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