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叩見皇太后,皇太后萬福金安。”
皇太后沒有看着跪在地上的靜芬,只是擡起頭看着邊上的麗皇貴太妃,“妹妹辛苦了,前個暹羅國進貢了一批孔雀羽織的南羅,當然了,比不上咱們內造上用的,不過呢,勝在顏色亮麗,倒是別有些情趣,你去後頭庫房裡頭選一選,看一看,自己喜歡的拿回去做衣裳,別告訴了別人,”太后搖了搖手指頭,“可就麼一點子,誰都來朝着我要,是不夠分的!”
麗皇貴太妃擅自做主將靜芬帶來,原本還有些提心吊膽的意思,沒想到皇太后絲毫沒有怪罪的意思,於是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她喜滋滋的福了福,“臣妾告退。”
等到麗皇貴太妃轉身離去,太后這才把手肘放在了炕桌上,閒閒的說了一句,“起來吧,剛纔就見過禮了,這會子又行禮,倒也不必要。”
靜芬低聲應了一聲是,穩重的站了起來,雖然沒有低着頭,可眼睛十分的守規矩,只是半合着眼看着地上,太后邊把玩着護甲,邊仔細的打量着靜芬,靜芬的髮髻梳的緊緊的,耳邊有一朵芍藥花,頭上梳着兩把刀,髮髻上只有幾個燒藍的首飾,臉上塗着淡淡的一層水粉,身上穿着一件半新不舊的淡藍色滿地春蘭夏菊花卉旗裝,雙手自然下垂,這樣全身的衣服首飾和妝容姿勢挑不出半點錯處來,太后心裡暗讚了幾聲,“麗皇貴太妃這麼特意的帶着你過來,想必是不會只是爲了叩謝我的,”朱執義遞了茶進來,太后接過茶,看了朱執義一眼,朱執義心領神會,揮揮手,把東暖閣裡頭伺候的四個宮女都叫了出去,殿內就剩下了慈禧太后和靜芬兩個人。“有什麼事兒,你只管說就是,”太后喝了一口茶,“你是我的侄女,什麼事兒,不管怎麼說,也不管桂祥怎麼樣,我都要幫你的。”
“是,臣女愧不敢當,”靜芬依舊是看着地上,“承恩公府上下能有太后娘娘照拂,實在是不知道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阿瑪自從入宮謝罪之後,身子已然好了許多,太后娘娘又遣了御醫爲阿瑪調理身子,過些日子就能大好了,這是皇太后的恩德,父母身子康健,原本臣女不能夠再得隴望蜀,但既然是已入局中,就不能夠再存苟全之意,”靜芬擡起頭來,秋水一般的眼睛看着皇太后,眼神之中有些膽怯惶恐,也有許多的緊張和躍躍欲試,“臣女既然已經應詔入選,就是已經在這局中了。”
“這是咱們八旗女人的命,”慈禧太后溫和的說道,她看懂了靜芬眼中的許多情緒,“入宮不算是不好的結局,宮裡頭的榮華富貴唾手可得,若是不求上進,一輩子留在宮裡頭,得一太妃太嬪頤養天年這也很不錯。桂祥向我懇求,說願意用他一死來換靜芬你入宮待選的機會,我要殺他做什麼,昔日的事兒,你多少應該知道一二吧?”
靜芬默默的點了點頭,“起先是不知道的,後來外頭有了謠言,阿瑪喝醉或者抽大煙之後有時候情緒失控,也會透露一二,時間久了,臣女差不多這些事兒都知道了。”
“他犯得是死罪,但是他到底是我的親弟弟,我又如何捨得殺他呢,”慈禧太后淡淡的說道,只是話裡頭有一股悵然之意,“如今看來,我這個人,在親情份上,緣分淡的很,英宗皇帝死的早,榮安公主也跟着去了,桂祥被我圈禁了起來,母親雖然面上沒說,可心裡頭一定是埋怨極了,不然死的時候不會拉着我的手,讓我一定要饒過桂祥,我不承諾下來,母親就不肯嚥氣,至於婉貞,”太后搖了搖頭,婉貞是醇親王福晉的名字,就是慈禧太后的親妹妹,“這嫌隙就更加不用說了,可真真是天煞孤星。”
太后自憐了一番,“我不得不要給恭親王一個交代,所以要把他管起來,他的心思你大約也知道一些,你先別急着否認,有這樣的心思原本也是尋常,有野心的男人都會有這種法子,這就不說了,橫豎都是過去的事兒,你父親這麼說,我總要聽一聽他的,我雖然素日裡頭不怎麼見你,倒是多少以前是見過的,”不過皇太后對着靜芬的確是沒多少印象,一來桂祥被圈禁,承恩公府的女眷想要單獨朝見皇太后是不可能了,只能是隨班大傢伙一起磕頭,何況慈禧太后也很忙,內外命婦的事兒都是交給了瑛皇貴妃,所以一年到頭見不了多少次,“你的品性入宮,是毫無問題的,我也是順水推舟而已。”
靜芬搖了搖頭,“若不是太后娘娘首肯默許,內務府和禮親王必然不會讓臣女入選,這一點,臣女是最清楚的,千難萬難,也比不過這第一道關卡難,”她又朝着太后微微一福,“臣女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
太后微微一笑,“你知道就好。”
“臣女剛纔也說了,既然是入局,那麼自然也無需擺出什麼上善若水,不爭就是爭的虛僞做作樣子出來,太后娘娘既然已經拉了臣女一把,臣女懇求,太后娘娘再拉臣女一把。”
“你想要我做什麼?”太后頗有興趣的看着靜芬,“我已經早就言明,絕不干涉皇帝選秀,昔日英宗皇帝選秀,也就有一點波瀾出現,現如今我是一點風波都不想掀起來,你若是要我去強求些什麼,趁早就熄了這個念頭,吃力不討好的事兒,我是不會做的。”
皇太后還未等靜芬開口,就把靜芬意圖想要懇求皇太后的一概事情盡數封死,我已經給了你入場券,怎麼還要我再做別的事情呢?靜芬顯然不覺得皇太后這樣的態度對她而言是突如其來的,她聽到皇太后的話,微微一笑,隨即又蹲了下來,行跪拜之禮。
“臣女懇求皇太后,助臣女登上皇后之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