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您應該最晚上去,”秋山好古笑眯眯的說道,像極了一頭披着人皮的狼,溫文爾雅,卻又是喪心病狂,“您是金將軍最尊敬的人,放到最後,效果最好。”
“罷了,”金寶的母親心灰意冷,閉上了眼,下定了決心,睜開眼對着秋山好古說道,“你說的不錯,金寶最敬重的的確是我這個母親,我說話他是一定會聽的,你把他的那些不中用的女人放下來,我一個人上去勸降就是了!”
“這可不妥,”秋山好古搖搖頭,堅定的拒絕了,“老夫人要不一起上去好了,這樣一起勸降,效果更好!”
金寶的母親也一起上了城牆,她慢慢的走出了木板,凌空看着底下的人,金寶肝膽俱裂,高聲喊道,“額娘!”邊上的人怎麼拉都拉不住金寶,金寶就要飛奔走近城牆,他的母親,喝了一聲,“不中用的東西,不許動!”
“怎麼?看到你額娘要死了,現在巴巴的上趕着來盡孝了!不中用!廢物!滾遠些!平時不盡孝,這時候倒是來丟人現眼了!”
金寶停下了腳步,跪在地上擡起頭看着自己的母親,哽咽着說不出話來。“兒子不孝,不應該把母親留在丹東城之中!”
母親溫柔的看着金寶,“這有什麼!你整頓軍隊要緊!家人算不得什麼,國事爲重!”
“老夫人!”秋山好古聽着覺得不對勁連忙喝道,“請馬上勸金將軍歸降!”
“好了好了……我馬上就說,”金寶的母親站在木板上,好像一點也不在乎自己個身處險境,“寶兒啊,這幾日不見,你黑了,也瘦了,我原本擔心着你被日本人殺了,如今看到你還在,你和你的兄弟們還在,我就放心了,知其不可而爲之,這是用兵之道嗎?你在講武堂讀書都讀到狗肚子去了嗎?我以爲你會整頓兵馬殺入朝鮮,沒想到日本人用我這風燭殘年之軀爲誘餌,你竟然甘心上鉤,這是我金家本色嗎?我問你,你的字是什麼!你說!”
“兒子的字,叫做衛國!”
“衛國,不僅要保家,更是要衛國!你記住了!你記住了我就放心了!”金寶的母親哈哈一笑,“不愧是我金家的兒子!不要以我等家眷爲念,要保家衛國,你們這些人都別忘了!你們等都聽着,倭寇除盡日,我兒還家時。上馬殺敵,纔是英雄本色,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比娘們都不如!都給我站起來!額娘有你這樣的兒子,足以平生自豪了!我中華男兒豈可受制於倭奴呢?”
秋山好古聽着不對勁,連忙喝止,又想把金寶的母親拉回來,可是金寶的母親哈哈一笑,“寶兒!額娘今日一死,斷絕你妄想之處,我兒要殺盡倭寇,保家衛國,將來用日本人的心肝在額娘靈前祭拜,額娘在九泉之下看見你爭氣,也含笑無怨啦!”
金寶的母親,朝着前面一跨步,猶如一隻驕傲的仙鶴,從半空之中飛起,高高的飛起,輕輕的墜落在了地面,似乎是一滴水滴,飛濺在了水面上,泛起了陣陣血色的漣漪。
所有的人都跪了下來,金寶慘呼:“額娘!額娘!”
“老夫人!”
“額娘!”
金寶的福晉原本一直痛哭不已,這時候也安靜了下來,“老爺,殺了日本人,爲我等報仇!”隨即也一躍而下,跳下城牆,自盡而死。
其餘的側福晉等也一躍而下,就連那個大着肚子的側福晉也毫不憐惜,“老爺,殺了日本人,孩子一定會再託生來的!”隨即跳下。
城下一片哭聲,金寶眼眶俱裂,顫抖着跪在地上,丹東城上的日本人慌亂了,他們沒想到中國女人居然硬氣如此,金寶顫抖着拜了三下,刷的站了起來,“秋山!你別給我廢話那什麼滿漢之分!滿人是中國人,漢人也是中國人!這是任憑你怎麼巧舌如簧都改不了的!我且告訴你,什麼時候都是!在座的無論滿漢回蒙,都是中國人!我們自己在家裡頭怎麼鬧,也絕不會投靠外國人,更不會投靠你們日本人!兄弟們,我的母親已經爲國捐軀了,”金寶的眼睛慢慢的變紅了,“接下去,我要見到這些日本人,全部都死!”
“是!”所有的士兵都在痛哭流涕,卻又悍勇絕不畏懼死亡,“給老夫人和太太們報仇!”
金寶半日之內復攻克丹東,親手誅殺秋山好古,滿城日本兵除卻逃脫的,其餘的一個不留,盡數誅滅,有人在說怪話,慈禧太后絲毫不聽,“以家人脅迫,無論如何,都是該死之人!”
母親和妻子跳樓殉國,和那幾位拒絕爲日本軍人演出的演員們也一概放入了英烈祠供奉。金寶的妻子只剩下那個大肚子的側福晉僥倖還活着,她摔斷了腿癱瘓在牀,一輩子無法動彈,孩子當然是流掉了,但金寶十分敬重,請朝廷敕封她爲正福晉,並且終身不再娶,服侍妻子到終老。
回到戰局,武雲迪以金寶爲先鋒,重新打過了鴨綠江,復又打到了平壤城,武雲迪一出馬,果然不同凡響,日本人節節敗退,一下子又從平壤打到了開城以南,解除了開城之圍,載漪也還算爭氣,不比葉志超等人逃回國內,就躲在朝鮮鄉下,趁勢收復海州並且虛張聲勢解圍了開城,日本人原本想要殺死或者擒獲當過兵部尚書的榮祿,不管是作爲談判籌碼還是作爲宣傳的戰果都是十分合適的,但是形勢比人強,他們不得不退去。
這樣一來,戰線又推回到了京畿道,開城的南邊,新軍傾巢出動,日本人的氣勢來的快,去的也快。
這一日開城的城門大開,武雲迪親至開城左近料理關防,他不得不如此謹慎,因爲,慈禧太后馬上就要到開城來看望榮祿了。
皇太后沒有坐馬車,而是騎着馬飛奔而至,進了城門在人的引導下到了榮祿的住所,“大帥如何了?”皇太后焦急的說道,“醫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