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親王微笑不答,“等過幾日你就瞧見了,這事兒雖然不是萬全之策,倒也是中平方正,也算周全,我先賣個乖,到時候,琢如你就瞧見了。”
曹毓英啞然失笑,沒曾想恭親王來這麼一手,“也罷,橫豎兵部的事兒,咱們就看熱鬧好了。”
車駕浩浩蕩蕩,一路到了豐臺大營,校場之上,諸國使節和藩國時節,各地督撫都盡數到了,就連剛剛入京的曾國藩,未曾朝見,就已先來了豐臺大營,校場之內的點將臺又被擴大了兩倍,分外的雄偉巍峨,衆大臣按班次站定之後,太后皇帝緩緩走上點將臺,羣臣山呼萬歲,點將臺上兩個寶座已經放定,太后坐在了東邊的,同治皇帝坐在了西邊的,見到羣臣之中,有幾個人頗爲眼生,英姿勃發,穿着一二品的朝服,其中就有李鴻章,偏過頭問站在自己邊上的恭親王,“六爺,那幾個就是曾國藩等人了?”
“是。要不要讓他們朝見?”
“不急,”穿着明黃色吉服滾貂邊,帶着赤金鳳凰大拉翅的太后盛裝出席,微笑說道,“今個的事兒辦了再見吧。”
“是。”
禮部的一個員外郎急忙忙得上前湊在禮部尚書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全慶越過軍機,和恭親王說了幾句,恭親王微微皺眉,對着太后說道,同治皇帝早就大爲雀躍,東張西望的,“太后,西洋諸國使節提出了抗議,說諸藩屬列在他們之上,有藐視他們的嫌疑。”
“嗯?”太后有些困惑。“藩屬使節在什麼位置?”
“在九卿衙門之後。”
“你就這麼告訴他們,藩屬之國乃是天朝之內,原本就是一家人,諸國使節雖然親密,到底是外人。故自然要先照顧自家人,再顧及外國,還請他們多多體諒纔是。”全慶聽命下去,恭親王笑道,“太后說的極是。”
“算不上什麼。”太后轉過頭對着陳孚恩說道,僧格林沁在邊上閉目養神。“快讓他們擺出來吧,練了這麼許久,是騾子是馬也該拿出來溜溜了。”
“是,”陳孚恩見到僧格林沁不發一言,於是也當仁不讓。這會子,各鎮總兵團練總管帶着各部署烏壓壓得站滿了校場,衆人早已在點將臺下候着,陳孚恩精神抖擻,高聲喝道:“有旨意!”
臺上除了恭親王以外,羣臣跪服,只留下一干穿着燕尾服西洋使節漠然看着這些人,一時間衆將士山呼萬歲。聲音震天,氣勢恢宏,震得那些外國使節爲之色變。美國大使和法國大使竊竊私語,一臉凝重,英國大使尚好,只是不發一言,只有俄羅斯大使鐵青着臉,死命得盯着臺下志氣高昂的中國士兵。不僅僅外國使節如此,就連同治皇帝也從嬉皮笑臉變得肅穆了起來。端正身子,凝視看着底下的虎狼之師。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國朝之興。中國之盛,首賴武功。昔日武王伐紂,功成牧野;秦掃*,四海一統。均賴將士之功也。先帝御朝以來,天下不寧,水火交濟,叛亂叢生,更和外國,風波頻起,而如海清河晏,幸得將士用力,八旗團練效死耳,奉慈禧皇太后諭旨,於同治元年十一月初九日起舉會操之事,奪天下第一軍之號,欽此。”
再次山呼之後,諸軍起身,陳孚恩轉過頭請僧格林沁,僧格林沁緩緩走下點將臺,指揮諸軍依次列隊。健銳營、湘軍、淮軍、楚軍、鄂軍、贛軍依次踩着整齊的鼓點走過點將臺,太后看到身邊的皇帝目眩神迷,開口問道:“皇帝,這樣的場面,如何?”
“初見嚇了一大跳,久了,兒子似乎越來越興奮,”同治皇帝臉漲的通紅,眼中露出駭人的光芒,“皇額娘,這樣的氣勢,兒子在深宮之中如何能見得?”
“是,你去看那幾個使節,看到了嗎?”太后指着那些藩屬國使節和外國使節,“藩屬使節一臉驚恐,驚訝於國朝軍容之盛,這是自然,不要說豐臺大營裡頭的強軍,就連各地的綠營,也能把大部分的藩屬滅國。可你瞧見了那些西洋使節了嗎?”太后側過頭和皇帝竊竊私語,恭親王站在邊上確是聽的十分真切,“他們臉上雖然做出了不在意,或者是驚慌的表情,但是他們的心裡對着中國的軍容能有幾分忌憚?我瞧着怕是沒有多少,所以他們若無其事得這樣肆意交談,只有那個俄羅斯大使明白,西洋諸國離中華千萬裡之遠,只有他們和中國接壤,所以他們纔有幾分忌憚!”
“皇帝,”太后繼續說道,“這些都是保中國無憂的力量,看到了吧,將來總是要交到你手裡的,皇帝你會靠着這些強硬傑出奮不顧身的力量來洗刷宣宗皇帝、文宗皇帝以來,被洋人欺凌割地賠款的恥辱,不要以爲人心是不重要的,人心向背,平時看不出來,可到了關鍵時候,那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太后的聲音充滿了蠱惑之意,這會子,健銳營的馬軍旗幟招展,在風中烈烈起舞,正緩緩走過點將臺,除了恭親王,誰也不知道高臺之上的母子二人正在說這麼驚世駭俗的話,“歷史的長河裡面有着無數顆閃耀的星星,作爲歷代帝王,要不就是最耀眼奪目的星星,要不就是最黯淡無光的,皇帝,你要做哪一種?你才九歲,可以學着聖祖高宗皇帝一樣,起碼秉政六十年,不要急,不能急功近利,卻也不能不急,想趕上西洋列強,只要你恢復了國朝的榮光,和中國的榮耀。到時候你就是強宗勝祖,超越你的皇阿瑪皇瑪法,可以和評定三藩的聖祖皇帝,或者是秦皇漢武並肩!”皇帝的眼睛睜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呼吸急促了起來,“皇帝,皇額娘會幫助你的,幫助你到那個世界之巔,幫助你成就一代偉業!把這些洋人全部踩在腳底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