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臉色深沉道:“殿下要三思,今日早朝樑大人和韓大人紛紛上了摺子,請皇上立儲,之後就有很多大人跟着上摺子。”
上了摺子就是有可能會立儲,這纔是大事,死丫頭的是是小事,所以要三思。
四皇子眼露意外:“消息可靠嗎?哪個韓大人?”不同的韓大人分量可不一樣啊。
“禮部尚書韓剛韓大人。”
是他,禮部主管禮儀祭祀,並不如其他各部油水多,權力大,所以韓剛雖然是尚書,但不如吏部尚書加內閣輔臣的陳大人說話有分量。
立儲這件事應該是有分量的陳大人先提啊。
可韓剛是禮部尚書,主管禮儀祭祀,當然還有傳位這件事。
所以他最先提出來,也合情合理。
可滿朝文武都不提,爲什麼他突然提出來。
四皇子長眼微眯,還有樑大人,就一定是樑宇強了。
四皇子目光看向屏風裡,原來這就是她有恃無恐的原因,她說他還得感謝她呢,是,他很希望父皇立儲,因爲他想當太子。
而且是迫不及待的想。
如果他當上了,真的應該感謝她。
屏風是時候的被合上,裡面走出一主一僕來。
“殿下,我餓了,能用膳了嗎?”
主子瘸着腿想他走來,僕人立在原地看着他們。
四皇子聽着結巴的聲音眼皮子直跳,剛想感謝她,她就蹬鼻子上臉了,還用膳,真把他的春熙宮當她自己家了?
生氣!
雙喜看看來人再看看自家皇子,一個腮幫子都氣的鼓起來了,一個卻還是眼高於頂的看着人。
他們兩個好像一直是這樣的相處方式,可之前跟現在可不一樣。
現在的兩個人,不知道什麼關係呢,尤其是看四皇子的樣子。可能也不能把這個女人送到牢房裡去了,那是不是就要接到寢宮來?
那他是傳膳還是要傳人呢?
七九還不知道早上發生的事,見林孝珏從屏風內走出有些意外,這女人怎麼還在殿下房裡。沒有被拘禁起來嗎?
再看雙喜,你那想要獻媚又不自在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雙喜看老搭檔目光直白的望着林孝珏,心道救你一次吧,把七九向後一拉,在他耳邊道:“殿下好像讓她給佔便宜了。”
這是什麼話?
殿下是男子。怎麼會讓女子佔便宜。
七九不解的看着雙喜。
雙喜無可奈何的搖頭,嘴角努向四皇子的後腦勺,也可能是自己願意,所以你跟人家說話也注意着點。
七九就有些瞭然了,殿下確實想除掉這個女子,但殿下之前對這女子有好感也是真的。
他瞪着雙喜,那意思就是你怎麼會讓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雙喜咧咧嘴,一個病的,一個傷的,誰知道這樣的兩個人還能有故事發生啊。
四皇子身後的兩個人在眉來眼去。但完全影響不到林孝珏和四皇子二人,因爲二人眼中好像只有彼此。
林孝珏走到四皇子面前站好,道:“我餓了。”
還是重複那句話。
四皇子怒道:“你餓了找我幹嘛?我又不是你的奶孃。”
林孝珏笑道:“要麼安排早膳給我,要麼送我出宮,這裡你最大,你說我不找你找誰?”
傳膳和出宮都得經過老大允許。
四皇子斜眼睨着她:“你還真自信,就確定我會放了你呢?難道我就不能來個魚死網破。”真是怒火中燒,豈能讓她一碗水看到底。
林孝珏呵呵一笑:“你不會的。”然後看一眼七九:“九侍衛不是已經告訴殿下了?朝臣已經上摺子立儲,殿下難道要在這個時候惹出是非?”
一旦要商議立儲的事,皇子們起碼要保持一個好名聲。如果這時候把林孝珏扔到大牢裡,他們周家會咬着不放。
本來他不怕他們糾纏的,但現在卻很是顧忌。
一心想讓父皇立儲,卻也不知爲何。總覺得這個機會來的莫名其妙,心裡不踏實。
四皇子叫了聲七九。
七九立即停止跟雙喜的小動作,站到四皇子眼前。
四皇子目光卻不看他,還是看着林孝珏,問道:“那父皇是什麼態度,接了摺子。還是把摺子交給了通政司,稍後再議。”
奏章交到通政司是常規,按規定,通政司接到奏章後,馬上要專人抄到規定的黃紙上,原稿存檔,謄黃卷送司禮監,皇上如果不想處理,就交給內閣,內閣有了處理意見再詢問皇上。
也可以早朝前到左闕門下投送,左闕門有太監值班,太監會轉交給皇上。
也可以早朝上直接面呈皇上。
上奏的途徑有許多種,但最後都要看皇上的意思,如果是早朝面呈的再轉給通政司,那就是不想處理這件事。
以往有大臣說立儲,皇上就都交給通政司,也就是不了了之。
四皇子不知道這次他父皇是如何處理的,也就是光有人上奏還不行,得他父皇有心思商議這件事才行。
因爲方纔就要說這件事,卻被臨時從屏風後走出來的人打斷了。
七九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懊惱,因爲:“皇上接了摺子,當庭拆閱,並問了大臣的意見,但立儲大事,當然要謹慎小心,還沒有得出結論。”他小心翼翼跟四皇子說着細節,面帶喜色。
皇上前面都很避諱這個問題,現在卻當庭拆閱,就是真的要立儲了。
別說滿朝文武,就是四皇子本人也希望這一天早早到來。
可現在皇上終於開始考慮這件事了,可卻是在四皇子要收拾一個女大夫的時候,而提起這個問題的那些人,都跟這個女大夫有着良好的關係。
所以到底該喜還是該懊惱呢?
這樣就必須放了那個女大夫了。
七九眉心又蹙起來,又看了林孝珏一眼:“殿下,要如何定奪。”
這就是他也無法做主,匆匆回來商議的原因。
四皇子聽完擡頭去看林孝珏,這個死丫頭還是那樣人淡如菊的看着他,好像他們議論的事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她就等着吃飯呢。
但他知道。製造這一切的人就是她,因爲她要自保,就讓她的朋友提議立儲。
都是她的陰謀,卻正合他意。
四皇子罵了一聲見鬼。明明她穿着一身血紅,卻能讓人覺得她淡然如菊,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就這樣的感覺。
這感覺很不好。他拳頭攥的咯咯響。
這一響,屋裡的人都看向他。
林孝珏蹙眉:“我餓,怎麼殿下還沒想清楚?還在這裡憤怒嗎?”
四皇子嘴硬道:“對,就不放你,我豁出去了。”
林孝珏面帶驚訝,然後咂嘴搖頭:“這可不是一個理智的行爲,您要知道,大皇子爲何會被武官排斥,因爲他身體不好,你抓着我不放。還要裝有病把我投入大牢,在這個節骨眼,是要告訴大臣們,你身體也不好嗎?”
四皇子咬牙硬挺:“是。”
這麼非要跟她爭執個有我沒你,那就是他不想當這個皇子了,真的出乎林孝珏的意料,上一世的朱高燧不是這樣的人啊?
他會這麼衝動連皇位都不想要了?
林孝珏一時難以捉摸四皇子的心裡,蹙眉閉了嘴。
這樣她的不在她自己掌控之內的表情讓四皇子心情愉悅了不少,他爲什麼什麼都讓她看輕?
他冷聲一哼。
雙方都不說話,屋裡的氣氛有些微僵。四皇子也沒讓人來抓林孝珏,可也不說放她走。
就在這個時候,宮人來通報:“劉公公來了。”
劉公公是皇上的親信。
雙喜將下人全都打發下去,然後目光詢問似的看着四皇子:“皇上這時候讓劉公公來看殿下。可能是聽聞昨日有大夫給殿下診治了。”
四皇子點頭。
藉此機會他就可以跟所有人澄清他的病好了,不是大皇子那種一輩子都廢掉的人。
尤其是在皇上準備立儲的時候。
他目光又仇視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可如果要證明自己好了,就得放了這個該死的女人。
林孝珏朝他挑了挑眉,他真的不想要皇位了?真的要跟她死磕到底?
四皇子看她是一副你自己選擇的挑釁模樣。
沉下臉來吩咐雙喜:“給小姐傳膳,然後送小姐回家。”
真的就這麼放他們走了。還管飯呢。
一直遠遠站着的陵南激動的走過來拉着自家小姐的胳膊,好像劫後逢生一般的喜悅。
林孝珏心中一笑,她就說嗎,朱高燧怎麼會不要皇位呢?那可真是奇蹟。
四皇子看她臉上又浮現那種輕視的笑,眯眼道:“你別以爲本皇子不敢拿你怎麼樣,這次不過是看你餓了,不想難爲你,你要記住本皇子對你的好。”
林孝珏搖搖頭:“你不是。”
屋裡都知道四皇子不是的衆人:“……”爲什麼要拆穿。
四皇子面露尷尬,想要說什麼又覺得佔不到便宜,一甩袖算了。
林孝珏屈膝行禮:“那就多謝殿下了。”四皇子剛一哼,她又道:“對了殿下,咱們醫病的時候可是有兩個條件,三萬兩銀子,還有小女子的官司。”
四皇子怒視她:“別得寸進尺。”
林孝珏笑道:“殿下,你雖然能睡着了,但還得複診呢,還有您的病是肝氣鬱陷,少生氣的好。”
是啊,一副藥能睡着了,萬一復發怎麼辦,四皇子瞪着眼前這個小無賴,孃的還不能瞪她,瞪就是生氣嘛,完了,他好像真的栽她手裡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