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斐此時已經出現在英雄樓上,他從胖瘦兩位客商那裡瞭解到鍾家的冤屈。
當兩個惡犬撲向鍾小二的時候,胡斐還在遲疑,他要看鐘四嫂母子是否在演戲。他早年受過算計,決定插手出頭前,定要查清事情來龍去脈,不冤枉一個好人,也決不放過一個壞人。
但是見到封舟出手,卻是微微一震,一股既敬佩又慚愧的感覺不禁涌上心頭。
封舟翻身下馬,來到鍾四嫂和鍾小二身邊。
這鐘四嫂殺了自己兒子,雖然母親天性救了鍾小二,但是心智已失,兀自拍掌瘋笑。
但封舟在毒手藥王身邊兩年,日日與他高談闊論,對於醫理經脈的精通,當世已經少有人及,他手中長槍一抖,連點鐘四嫂手少陰心經的九處穴位,極泉、青靈、少海、靈道、通裡、陰郄、神門、少府、少衝一一掃過。
要知道手少陰心經乃是人體十二經脈之首,連接心臟與大腦,可治心瘋。
這九處穴位一點,鍾四嫂呻吟一聲,當即嘔吐處一口黑血,清醒過來。
他看着被咬的破破爛爛的鐘小二,想到被自己殺死的小三,當即悲從心來,失聲大哭。
封舟從懷中拿出一塊五十兩的金子,塞到鍾四嫂手中,溫言道:“鍾四嫂,你全家被惡霸欺凌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現在跟我去這英雄樓,我給你聲張正義。”
鍾四嫂看着手裡的五十兩金子,又看了封舟一眼,連忙點了點頭,帶着鍾小二使勁的給封舟磕頭,然後站起來,跟在他後面往英雄樓走去。
整個英雄樓內外,此時一片安靜。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震驚不已。
也有不少人站在街邊,好奇的看向封舟的一舉一動。
“這是從哪裡來的愣小子,敢殺鳳老爺的家丁,不怕報復嗎?”
“殺人犯法,得罪的何止是鳳老爺,還有佛山的巡檢衙門啊!”
“說不定是個大俠也不一定。”
“強龍難壓地頭蛇,他能有多大神通,敢觸鳳老爺的黴頭?”
不少人低聲議論道。
英雄酒樓的掌櫃乃是鳳天南的遠方族弟,名字叫做鳳七,武功是沒有什麼,爲人卻極是機靈,這時已站在酒樓門口,瞧出封舟武功甚是了得,當即搶上兩步,抱拳說道:“原來今日英雄駕到,恕鳳某有眼不識泰山……”
一句話尚未說完,已經被封舟掐着脖子扔了出去……
這英雄酒樓又兩層樓高,起脊挑檐,幾有五六丈的高度,這風七被封舟扔出之後,在半空中越飛越高,頃刻間高出酒樓,越過斜脊,一溜驚叫聲中,向另一側下落,只聽“咚”的一聲,狠狠摔落在地,卻是手腳俱斷,躺在地上大聲慘嚎。
封舟一向只誅首惡,卻將首惡的狗腿子腿腳俱斷,讓他們身不如死,日後即使痊癒也大不如前,只會被別人欺負。
封舟擡頭看了一眼“英雄樓”的招牌,手中長槍一揮,那巨大的招牌頓時四分五裂,跌落下來。
要知道那招牌距離地面約有三丈距離,封舟手中長槍一點,距離招牌還有一丈多遠,卻是真氣發出,撞碎招牌。
“嗡……”
圍觀衆人見他露了這麼一手,頓時譁聲大作。
酒樓裡所有酒客俱都散盡,店內夥計見他出手很辣,也是嚇得不敢出頭,空空蕩蕩的酒樓中的酒桌之上,還有不少吃了沒幾口的酒菜。
封舟挨着大門坐下,讓鍾四嫂母子坐在另一張桌子上,他手持長槍,點了一個店內夥計。
那夥計渾身一震,兩股戰戰,卻不敢逃,磨磨蹭蹭的來到封舟面前,點頭哈腰道:“客……客官,您老……有……有什麼吩咐?”
“一炷香之內,兩張桌子擺滿酒食。”
封舟淡淡說道。
那夥計點頭如搗蒜,如蒙大赦,口中連連答應,飛也似的向廚房跑了。
“封大哥,果然是你。”
一個驚喜的聲音響起。
封舟側身看去,卻是胡斐。
胡斐如今已經長大,雖然衣衫襤褸,卻是藏不住的英氣勃勃。
“你剛纔已經在這酒樓上了?”封舟淡淡的問道。
“是。”
“那我問你,這鐘四嫂母子被人欺凌,你爲何不管?”
封舟雙目如電,看向胡斐。
胡斐嚇了一跳,心中升起一絲羞愧,只得小聲道:“我擔心兩人演戲……”
“面對富人惡霸欺壓,窮人就算演戲,難道就該被惡犬撕咬嗎?”
封舟淡淡的說道,語氣也不嚴厲。
“我……”
胡斐啞口無言。
此時酒菜已經擺了上來,那邊鍾小二早就餓壞了,卻不敢吃,直到等鍾四嫂含淚點頭了,他才迫不及待的吃了起來。
“那接下來怎麼做?”胡斐見封舟安靜的吃着飯菜,不由得問道。
“拆英雄酒樓,毀英雄當鋪,燒英雄賭館,焚鳳家宅院,誅殺鳳氏一族,滅五虎派。”
封舟語氣平淡,彷彿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胡斐嚇了一跳,不知覺有一股熱血奔涌,不由得大聲道:“封大哥,我隨你做!”
這幾年闖蕩江湖,封舟的大名時不時灌入他耳中,不是聽說光頭怪俠剿滅了山匪,就是說封霸王殺了貪官污吏,當真是令人暢快。
自己也做過不少行俠仗義的事情,但是和封舟相比,那就小巫見大巫了。
封舟安安穩穩的吃着飯,靜靜地等待着。
他和胡斐不一樣。
胡斐衣衫襤褸,一看就是鄉下窮小子。
但封舟卻是華袍駿馬,頭戴錦帽,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貴,名門大高手。
他當街誅殺鳳天南的家丁,打殘鳳七,又進了英雄樓吃飯,擺明了是在等風天南出面。
這鳳天南是五虎派的掌門,又是佛山大財主,眼中看不見窮小子,但是對於富貴人家卻會在意,就算他不出現,也會讓他兒子出面。
封舟安安靜靜的吃飯,滴酒未沾,封舟卻是連喝三壺美酒,卻絲毫未醉。
剛剛還是熱鬧的大街,此時已經變得靜悄悄的毫無聲息,正午的陽光照射在長街之上,平添三分詭異之氣。
這街上明明到處都是人,卻沒有一個敢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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