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笑人建立殺手組織,殺了許多人,可以說罪大惡極。
但他大方的解開了薛蟠這個美質良才的束縛,允許他拜入封舟門下。
封舟恩怨分明,當然不願意欠他一個人情。
否則,念頭不通達。
不過這並不等於封舟就會放過這個草菅人命的殺手組織。
當然,若是薛笑人願意跟隨他打倭寇,打海盜,並且願意解散殺手組織,那麼封舟還是願意給他出路的。
薛衣人站在巔峰已經有四十年,要想讓薛笑人短時間內超過他哥哥,練什麼劍法都不行,無論是葵花寶典還是“天外飛仙”,都不可能讓他短時間內劍術境界登峰造極。
武功達到薛笑人這個層次,天下間的所有劍法已經盡在心中,哪怕他不會太極劍法,不會達摩劍法,卻也能根據自己的水平將對方擊敗。
所以,薛笑人真正需要提升的是劍意。
是讓他量變達到質變的劍意。
而這種劍意,只有獨孤九劍方可。
作爲令狐沖的師叔,親自下場給他喂招的封舟,要想從令狐沖嘴裡得到獨孤九劍不要太容易。
但這種劍法威力太大,所謂法不可輕傳,不能隨隨便便就教出去。
而且薛笑人此人心性有問題。
外界和心裡的壓力一大,居然靠裝瘋,組建下三濫的組織來尋求心理安慰。
難道他不知道“拳出少林、劍出華山”的至理名言嗎?
若是七八年前肯低下頭來,拜自己這位華山派宿老爲師,難能會裝瘋裝到現在?
要知道的,人生的路有好多條,但是要緊的就拿兩三步。
……
一晃就是五六天過去了。
薛家莊。
封舟和薛笑人離開之後,再無訊息。
薛衣人心裡十分牽掛弟弟,但是面上卻從容如意,絲毫沒有顯露出來。
不過這麼多年來,薛笑人就是這麼時不時的消失幾天,他已經習慣了。
這一日,他搬了一張很舒服的椅子,坐在後院的樹蔭下閉目養神。
同時在思考封舟的話語。
作爲一個江湖絕頂高手,踏平萬福萬壽園的華山派劍客,他有什麼手段能指點薛笑人的武功,還能讓他恢復神智呢?
薛衣人很好奇,也很期盼。
若要恢復薛笑人的神智,就得先把薛笑人的武功提到巔峰。
但是以薛衣人的見識和經驗,實在難以想象,封舟會採用什麼樣的法子。
正在此時,一個無比淡然的聲音突然響起:“薛衣人。”
語氣平鋪直敘,這聲音憑空乍起,宛如來自九天雲外,如天上神明俯瞰蒼生一般,透着一絲淡漠。
彷彿他根本沒有薛衣人放在眼裡。
薛衣人根本沒有循聲而望。
因爲他知道是什麼樣的人。
黑衣、長髮,面如白霜,手持利劍,站在一棵楓樹之下。
帶着無比凌厲的殺氣。
那個人練的是殺人劍。
薛衣人卻心裡嘆了一口氣。
他知道對方是誰。。
因爲對方几乎每隔幾個月就會出現一次。
每次來到這裡,只不過和薛衣人交戰而已。
雖然對方每一戰都有進步,但是很顯然,距離他尚差一個層次。
此人再一次出現,無非又是一戰而已。
薛衣人緩緩站起來,看向那個人,淡淡的道:“閣下來了。”
他聲音透着一絲蕭索,彷彿是隱居楓林的居士,甫一站起,身上籠罩起一層徹骨肅殺之意!
劍氣!
這是天下第一劍客所擁有的劍氣,此刻浩浩蕩蕩,瀰漫開來。
劍氣生,寒光動,這天地間的殺氣便是由此而來。
幾片楓葉緩緩落地,忽然似乎一陣風吹過,直接被攪碎。
“好凌厲的劍氣。不愧是薛衣人。”那個人淡淡的說道。
“自五年前你出現,每一戰之前,都會說這句話。”薛衣人冷冷說道。
“是嗎?”那個人說道:“不過我保證,這是我最後一次說這句話了。”
“哦?”薛衣人眼角帶了一絲冷冽:“你以後不會再來?”
“不錯。”那個人點頭:“我此戰必定殺你,以後自然不用再來。”
“就憑你?”薛衣人眼神已經恢復平靜。
他將椅子旁邊的一把劍握在手中,劍很長,比江湖通用的似乎要長叄寸到四寸,劍已出鞘,並沒有劍穗,他的劍既非爲了裝飾,也非爲了好看。
他的劍是爲了殺人的。
鐵青色的劍,卻發着淡滋的青光,那個人雖遠在數丈外,已可感覺到自劍上發出的陰森寒意。
但是那個人笑了:“你的劍雖厲,氣勢未衰,體力未減,但我卻有勝你之機。”
薛衣人說道:“好!那你等着接招吧。”
“好!”
那個人口中說着,已經握住了劍柄。
就在這時,薛衣人已經化成一把利劍,劍光已如閃電般亮起,剎那之間便已向那個人的肩、胸、腰、腿出了六劍。
他招式看來並沒有什麼奇特之處,但卻快得不可思議,這六劍刺出,一柄劍竟像是化爲六柄劍。
“嗆”一聲龍吟,那個人利劍出鞘,一劍如電,劍勢卻歪歪扭扭,似慢實快,蜿蜒向前,不知攻向哪裡?
薛衣人的劍法如長江大河之水,一瀉千里,連綿不絕,根本不給人喘氣的機會。
但對方一劍刺出,卻巧妙的攻向薛衣人的手腕。
看他劍路,不像是主動進攻,倒像是薛衣人主動撞上去的。
“有意思!”薛衣人一聲冷哼,回劍格擋。
那個人撥轉劍頭,刺向他的右肩。這一劍氣勢凌厲,妙在毫巔,似乎一道無形劍氣在他身上閃耀,他彷彿也變成了一把劍。
從內力上比較,那個人終究不如薛衣人的劍氣沖天,殺氣凌厲。
但是他這一劍實在是巧妙之極,竟然有一種說白醋戶的精彩絕倫。連薛衣人都忍不住叫了一聲“好!”
不過薛衣人手上沒閒着,飄身後退的同時,舉劍一封,化解對方的攻勢之時,心想:“老朽一生,只攻不守,豈能在這裡不予爭先?”
當即一劍如電,刺向對方小腹。
這一招守中有功,氣勢凌厲無比,也迅捷無比。
但那個人似乎對自己的反應,成竹在胸一般,身子略側,反手斜劍,已經切向薛衣人手臂。
薛衣人不由得一震,再退數步。
因爲他剛纔那一劍,乃是他劍術的精妙之招,只要對方應得此招,後招便源源而至,到那個時候,劍光綿密宛若一片光落,不會讓人看到絲毫空隙。
可是對方竟然從不可能之處找到可勝之機,讓他薛衣人的種種盤算,盡數落空。
可是不曾想,對方徑不理會,依舊是全力搶攻,而且所攻之處,盡是連薛衣人都想不到的破綻。
此後那個人一劍又是一劍,毫不停留的連攻一百零八劍,薛衣人左擋右封,前拒後御,守得似乎連水也潑不進去,委實嚴密無倫。但兩人拆了一百零八招,薛衣人便守了四十餘招,竟然騰不出手來還擊一招。
這非但是他平生未有之事,更是他平生未想之事。
薛衣人心中大震。
要知道,他剛纔曾經一招“枯木逢春”意圖強攻,但對方卻迎難而上,竟從他攻擊最鋒銳之處,覓的良機,反攻而來,逼得薛衣人只能再次後退。
“難道我的劍法最強之處,竟然是我的弱點所在?”
想到這裡,薛衣人心中一片駭然。
高手相爭,豈容半分猶豫?
薛衣人化解對方一招之後,出手略緩,卻見對方手腕一抖,劍尖看看從薛衣人的利劍範圍挑過,直指薛衣人咽喉。
薛衣人瞬間回過神來,揮劍砸去,卻是“啪”的一聲,卻是劍身平平的拍在對方的胳膊上。
而對方的劍尖,卻已經抵達薛衣人的咽喉!
雖然薛衣人內力深厚無比,但對方也是真氣充盈,他這一劍只是平平的拍在人家胳膊上,縱然使出十二分真氣,也未必能拍斷他的胳膊,但對方一劍輕點,便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電光火石之間,薛衣人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