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金兩國的相關人士爲宿州大捷的消息而震動的時候,封舟和北伐軍的腳步,並未停止,反而一直在前進。
六月二十日,封舟率大軍攻克徐州,斬殺女真人一萬多人,俘虜數萬大軍,全部打散編制,選優除蕪,編入北伐軍當中。
此時,大宋朝廷的旨意下達,封李顯忠爲京畿招討使,封王重陽爲京東招討使,其他有功之臣各有封賞。
“這安排倒是有意思。”封舟笑了笑,並沒有在意。
他知道朝廷當中有人在給他上眼藥,但上眼藥的人只知道官鬥,卻不知道戰場風雲變幻,武將之中自有一番生存方式。。
此時的李顯忠,早就被封舟的神威給震懾住,徹底的投在封舟門下,根本不會和他爭鬥,更何況,他此時麾下衆將領已經被封舟收服,也沒有了爭鬥的本錢。
短短一個多月,整個北伐軍十五萬人,已經成爲封舟的一言堂了。
因爲,只有勝利和讓將士們升官發財,才能讓將士們折服,而偏偏封舟,最擅長這兩點。而臨安的文官們,恰好最不擅長這兩點。
七月十五日。
大宋北伐軍兵分兩路,京畿招討使李顯忠率八萬大軍攻破南京歸德府,修整十日後又率軍北上,攻克睢州府,緊接着一鼓作氣,與八月一日大破金兵一萬五千人,攻佔了金朝的南京府、大宋朝的舊都——開封汴梁!
攻克汴梁之後,李顯忠將城池打掃乾淨,恭迎平章軍國事、北伐主帥封舟入城。
封舟入城後,立刻派遣一路人馬西進,佔據了潼關,然後派人向遠在隴西的大宋太保、領興州駐紮御前諸軍都統制職事吳璘,告訴他大宋北伐主帥封舟已經佔據中原封鎖潼關,他可以擇機揮軍北上,收復國土。
吳璘接到消息之後精神大震,立刻命北伐西路軍先鋒、江都將軍王生,率軍北上。
而京東招討使王重陽這邊也沒閒着。
七月十八日,京東招討使王重陽率軍攻克兗州、數日後攻佔泰安,修整數日後兵分兩路,連克濟南和德州府,佔據形勝之地,席捲整個山東。
等時間進入八月份之後,黃河以南,已經盡歸大宋所有,而封舟也實現了北伐戰略的前半部分——取山東,撤除金朝的屏障;進河南,切斷它的羽翼,奪取潼關,佔據它的門檻。
到了現在,金朝的控制範圍已經退出黃河以南,完顏雍駐兵河間府,進退不得,但是若封舟渡過黃河,完顏雍也只能迎戰。否則,中原之地,只怕不會爲大金所有,大金朝的女真貴族們,只能退回白山黑水之間與苦寒爲伴了。
而封舟坐鎮大宋舊都汴梁,開始指揮大軍化整爲零,以剿匪的名義四處打擊豪強,奪取戰略物資,另一方面,開始對北伐一戰表現優異的將士嘉獎,同時進行培訓。
歷時兩月。
整整兩個月以來,封舟所派遣的軍隊,在山東河南等地大開殺戒,四處追殺那些土豪劣紳、有金人背景的官吏商人,封舟更是親自動手,一口氣拔除十七家道觀,毀掉二十家寺廟,一路踏平了無數盜匪賊窩。
整整兩個月以來,整個黃河以南,一片動盪,無數勢力,人人自危。
此時哪怕是再高傲、再狂妄的人,也不敢直面封舟和北伐軍的鋒芒。連盤踞中原幾十年的女真人都被殺跑了,哪個勢力還敢與封舟爭鋒?已經沒有人有這份膽量和能耐了。
……
但在臨安,卻是另一種風起雲涌。
道明寺中,幾位儒家宗師正在高談闊論,而太尉張浚則在一個安靜的角落裡,和一個官員溝通,
“太尉,陛下一心北伐,實在是勞民傷財之舉,已經動搖了大宋根本啊!”
一個主戰派大臣在張浚面前說道。
若是往常,這位大臣是絕對不會說類似的話的。
因爲隨着北伐的節節勝利,那些主戰派大臣發現,功勞簿上雖然有他們的名字,可是卻和他們希望的大相徑庭。
張浚沉默不語。
他明白這些人的意思,心中也是一片黯然。
他終於明白了湯思退和万俟卨等人的良苦用心啊。
北伐太過順利,武人就會輕易崛起,重蹈五代時期武人當政的覆轍,這是大宋文人士大夫所不允許的。
“可是陛下全力支持北伐,甚至直接繞開政事堂和樞密院向前線下旨,我們根本無法阻擋官家的旨意,而且前線統軍大帥乃是封舟,他雖不是文人,但是官職卻不比任何一個人小,我們這羣人,根本影響不了他!便是趙逵和虞允文兩人也不行。”
張浚嘆道。
“太尉,我聽聞湯進之(湯思退)被貶斥之後,並未離開京城,對官家常懷不滿。”那人口風一轉,說起了主和派領袖湯思退。
張浚心中一凜。
湯思退、万俟卨等人是主和派領袖,被貶斥之前也是政事堂相公,地位和權柄不在張浚、陳康伯等人之下,如今她們不曾離開京城,莫非是想着復出。
若是如此,此時應該是大好時機,朝中百官只怕會大半支持。
在宋朝的整個歷史上,一直存在着極爲激烈的文武之爭,文臣士大夫長期處在壓倒性的優勢,並且爲了保持這種壓倒性的優勢,從來不惜任何代價。比如在戰爭時期,權力會自動傾斜於武將。這樣一來,爲了保持文臣在朝堂的絕對話語權,所謂的投降派和主戰派,往往會聯合在一起,不擇手段地打擊武將,一方面故意胡亂指揮,葬送本國的軍事力量,一方面積極通敵,根本不顧國家的生死存亡。
????宋朝的文臣士大夫幾乎是天然地厭惡戰爭,不是因爲他們愛好和平,而是因爲戰爭必然導致武人的地位上升,影響他們的絕對話語權。爲此,一旦外敵入侵,宋朝士大夫的第一反應就是息事寧人、花錢買平安,寧可卑躬屈膝地給入侵者送上美女錢財,也不可讓本國武夫坐大。除非敵人獅子大開口,實在談不攏條件,這些士大夫們纔會硬着頭皮打一仗――通常來說,多半是要打輸的。
現在,封舟北伐異乎尋常的順利,讓所有的主戰派、主和派大臣聯合起來,目的就是破壞這場北伐,打壓武人的地位。
因此此時此刻張浚新中華非常清楚,若是自己不能及時阻止北伐,不能想辦法阻止陛下決心,只怕百官洶洶之下,自己官位不保。
等等,爲何說他們對陛下不滿?
只聽那人低聲說道:“下官聽聞北伐連戰連捷,陛下興致很高,常有回舊都祭祖之舉,心中喜悅之下,最近時常去太池泛舟,若是湯進之知道此事,下官擔心龍舟有傾覆之危……”
“嘩啦啦!”張浚猛地長身而起,一雙眼睛瞪的巨大,看着這個大臣,臉上露出吃驚的模樣。
這傢伙,分明是暗示要弒君!
而且是想把禍水引到湯思退身上!
不對!
這是威脅他。
如果他不支持衆官員的意見,那麼這個罪魁禍首,就有可能是自己。
想到這裡,張浚心中一片冰寒。
他緩緩坐下,頓了頓,說道:“國本如何?”
“恭王今年十歲,聰慧仁慈,可堪大位。”
那人低聲說道。
恭王是當今官家趙昚的三子趙淳,因爲其兩位兄長自小夭折,所以他小小年紀,便被封爲鎮洮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封恭王,理論是已經可以算作儲君了。
“卻不知陳相意見如何?”張浚依舊不敢表態。
因爲北伐的事宜,他擔任樞密使,但其實是爲退休做準備,也是爲了給帝師史浩讓位置。
因此朝中權相,乃是陳康伯和史浩。
史浩是帝師,趙昚是他佔據高位的保證,所以他會全力支持趙昚。
若是陳康伯不同意,此事就無法推動下去了。
“陳相也覺得北伐耗費錢糧,造成百姓困頓,應該趁着勝利之際與金人言和。只是陛下病重,尚需聖躬安纔好!”
趙昚正活蹦亂跳呢,陳康伯卻覺得陛下病重?
張浚心中更是膽寒。
他明白,眼前這位前主戰派大臣找他來,是爲了以防萬一。
對方,已經迅速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同盟。
“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也是最關鍵的問題。”張浚問道:“封舟不是嶽鵬舉,他若發怒,你們誰能制住他?要知道先帝前車之鑑啊!”
根據所有人的揣測,大宋朝第十位皇帝,廟號高宗的趙構,就有可能是被封舟殺死的。
若是因爲當今皇帝駕崩,北伐停頓,把這位瘟神惹惱了,整個臨安誰擋得住?
“太尉不必擔心,已經有人請來了一位術法高手,他可能不是封舟的對手,但是他能祭拜真神,請來一位神通廣大的鬼神上身,足可以讓封舟陷身冥獄,永世不得翻身。”那人篤定的說道。
張浚搖頭道:“封舟神通何等了得,手下擊敗的奇人異士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什麼術法高手能請神上身?”
“太尉可能不知,這位高手乃是北方神秘教派黑巫教的教主徒單鴻烈,他祭拜的真神,喚做黑羅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