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葉問得了名聲,他就應該知道前面一步一擂臺,步步有迴響,雁過留聲,人過留名,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是以德報德,以直報怨。”
封舟笑着,輕輕地攬住宮二的秀肩,返回住所。
他要寫一封信,請葉問赴宴。
而宮二面色自然,一臉從容。
她從心裡就認同封舟的做法。
宮家人輸了,宮家有人找回來。
這不是輸不起,而是驕傲、自信和實力。
其實,宮二一度躍躍欲試,想自己上場。
但是想到自己已經和封舟訂婚,便沒有爭取。
她又沒有退出武林,日後有的是機會,何必在這個時候和男朋友爭?
……
下午,金樓外的一家茶館。
衆多佛山武林一脈齊聚,中間圍着葉問。
概因葉問收到了宮家弟子的請帖,約他今晚金樓赴宴。
茶館中,精通形意拳的賬房先生說道:“北方武林皆傳,宮寶森一身武藝,大徒弟馬三得了他的剛勁,又從剛勁當中悟出柔勁;女兒得到他的柔勁,據說達到暗勁大成。這兩人都得到宮家六十四手的真傳,但真正出類拔萃的,卻是關門弟子封舟!”
“北方同道傳言,封舟文武雙全,文能提筆寫小說,一部《哈利波特》名傳全世界,版稅可以買下整座津門城;一部《大國崛起》,發行時全國上下洛陽紙貴,山東省主席韓復榘求賢若渴,三顧茅廬,請他做了參議。英國的大學請他前去做學術交流,所到之處衆人鼓掌歡迎,爲我國人大大漲了志氣,據說連金陵的常委員長都想請他做個顧問。”
“我聽說了,都說他是大文學家,經世致用的大學問家。”
葉問微微笑道。
“不錯!這武的一方面那就更加了不得了。”賬房先生嘆息道:“傳說他少年之時在米國受過訓練,身體強悍無比,拜在宮寶森門下之後,憑站樁練出暗勁,後來在津門開武館,完全無視津門武行的規矩,在開業典禮上,一人連敗四家武館,其餘武館嚇得直接不敢出頭,集體點頭認輸。再後來,宮家武館改名中華武士會,他與李堯臣、王子平、韓慕俠、陳識這些宗師高手較量,完全是遊刃有餘。”
“陳識?”葉問終於皺起眉頭來。
“對,陳識,也就是樑奇先生的真傳弟子,詠春陳識,應該和你一個輩分。”
賬房先生嘆道。
“不錯,小的時候我也見過陳師兄,聽師父說他天分很高,可惜家道中落,他便去了南洋。沒想到現在卻在津門。”
葉問說的師父,是他在香江時候的師父梁贊。
“陳識已經在津門開宗立派,名揚北方,一人成就南拳北傳,是我輩楷模啊!”金樓老闆燈叔嘆道。
其他人沒有接話。
詠春拳在津門打出局面,說明人家北方人虛懷若谷。
可是這邊人家僅僅過來辦隱退儀式,佛山武林就如臨大敵。
這兩相對比,許多人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這封舟和宮二小姐已經訂婚,預計兩三年後就會成婚,他兩人在金樓擺下霸王宴,就是讓你非出來不可啊。”賬房先生說道,不動聲色之間將話題挽回。fo
“別小看他們倆年輕,還有一個是女子。武行四大忌,和尚、道士、女人、小孩。若是今晚出手的是封舟,那他今年二十四歲,若是宮家二小姐,那就是一個年輕的女的,不管是誰出馬,都準沒好事。”
燈叔說道。
“人家擺了這麼大場面,怎能不去捧個場?”葉問淡淡說着,神情當中胸有成竹,盡顯儒雅風範。
“說得對!”金樓看門的鐵橋勇說道:“宮寶森號稱北方無敵,大傢伙都敬服,可是那個封舟年紀輕輕,只是打贏了幾個開武館的,有什麼了不起。”
“對啊!”琴師潤也是不服氣:“幾年前聽過封舟震懾津門武館的消息,後來一打聽,原來那天什麼韓復榘、張學銘、張伯苓,還有金城銀行的總經理都去給他捧場,這麼多大人物在場,武館的人不是傻子,敢贏嗎?”
“還有這種事?”
有人問道。
“這還有假。這封舟的文筆沒的說,寫的《大國崛起》將列強崛起的原因分析的清清楚楚,韓復榘親自登門,請他做了參議,如今山東土匪已清,吏治呈新,被稱爲模範省,說不定就是封舟的一部分功勞。你說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在學術上有這麼大成就,哪有時間練習武術?”
“說的有道理,李堯臣、王子平、韓慕俠、陳識和他交手切磋,我看讓着他的可能性佔了一大半。”
葉問站起身來,向衆人拱手道:“來的都是客,既然宮家弟子誠心邀請,葉問自然會去,到時候請各位前輩在一旁觀瞧。”
“所謂過手如過山,一步一重天,葉某僥倖贏了宮前輩,下面的弟子們心有不服,也在所難免,諸位不必爲我憂慮。葉某自信,這功夫就兩個字,一橫一豎,贏得,就站着,輸了,就躺下,就這麼簡單。”
他昂首而言,盡顯宗師風範。
佛山武行的衆多“性情中人”看着他,心中升起一絲欽佩之情。
這個新的宗師,是在他們親眼見證下然冉冉升起的,他剛剛擊敗了北方無敵宮寶森,只要擊敗那個名氣更加響亮的宮家弟子封舟,一個橫掃南北的無敵高手就要在佛山出現,在座諸人都感覺無比驕傲。
……
夜,戌時。
佛山金樓。
一張精緻的圓桌,白累着各種精緻的美食。
周圍圍了一圈金樓姑娘,各個打扮的花枝招展。
宮二一身淡雅素衣,不施粉黛,臉上沒有半點多餘的表情,在一羣鶯鶯燕燕的環繞當中,如同寒冬臘月傲然開放的臘梅,淡香而驕傲。
而封舟就坐在她身旁,穿着普通的中山裝,一身氣息盡數收斂,彷彿就像一個透明人一般,就算有人看到他,也會飛快的移開目光,從而忽視他。
當葉問踏進花廳的時候,發現滿廳的注意力都在宮二身上。
但他本能的看向封舟。
普通,平靜,彷彿就是宮二的影子,渾身的氣息半點不顯。
難道他是一個尋常文弱書生?
還是返璞歸真?
目光越過宮二,死死地盯着封舟,葉問忽然笑了。
“久聞封教授文武雙全,才華蓋世,今日一見,卻氣息盡斂,不動聲色,當真令人佩服。”
他完全無視宮二,令後者柳眉微微一豎,正欲說話,封舟卻伸手過來,按住了她。
“葉先生,我在等人,但不是等你。”
“哦?封教授在等誰。”
“等那個值得我重視的那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