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這件合歡永樂嫁衣是我阿孃親手縫製的,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聽來的,說是女兒嫁人時,若是能穿上親母縫製的嫁衣,便能安康歡喜一世,她信以爲真,親手縫製了這件嫁衣,聽說這衣服上的金線都是用她真身上的金羽煉製的,每一根都極爲珍貴難得。”

“這件嫁衣就放在阿孃屋裡的匣子底下,姮娥不知道,但我卻記得清楚,所以在去找姮娥之前,我特意去了一趟阿孃的房間,把我的嫁妝全部拿走了。”

“嫁妝?”

夜煬笑道“你可是合虛女王,這一趟嫁妝拿的,怕是把整個合虛都給搬空了吧?”

“不是我的我可不要,我只拿走了一罈子女兒紅,幾根簪子,還有一副畫,幾本書,爹孃留給我的,我是一定要拿回來的,至於那些個新搬進去的,我碰都沒碰。”

夜煬恍然大悟“原來當初你說的那幅畫,就是這大名鼎鼎的三界山河圖!”

姜小豆點了點頭,看着那散發着巨大靈力的畫卷,輕聲道道“不光他軒轅國中有寶,我們塗山也有寶貝,而且比他的要厲害許多!”

何止是厲害許多,這水痕石和天下精怪圖兩樣加一塊都遠遠敵不過一個三界山河圖!

姜小豆見衆人依舊沉浸在三界山河圖的震撼中,不禁開口道“都發什麼呆呀!還不快看看軒轅國的領域哪裡是可攻之處!”

衆人這才紛紛清醒過來,姜小豆恨鐵不成鋼道“你們也是走南闖北,見過世面的大將,怎麼還是一副沒見過好東西的樣子,叫人家看了還不笑話!”

祝餘和白朮等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是長右,很不服氣的說道“三界山河圖這樣的好東西誰見過呀!就連師公剛纔都發愣了許久!”

衆人紛紛點頭,就連夜煬也道“本座確實也沒見過這樣的好東西,小豆,不如你把嫁妝都拿出來,讓咱們開開眼吧!”

衆人聽聞兩眼一亮,滿臉都是期待,姜小豆一眼瞪了過去,所有人同時打消了開眼的念頭,紛紛聚在三界山河圖旁,認真的看着東荒和東山的地勢水脈。

接下來的幾天上河的戰況逐漸穩定,夜襲的次數也慢慢減少,倒不是黃帝打消了除去上河這個隱患,是因爲最近軒轅國中頻頻發生意外事件,弄的他心力憔悴,無暇過問上河戰況。

“報!陛下,東荒邊界不知被何人偷襲,我東荒邊界的儲糧被烈火燒燬,東荒邊界的將士請求陛下快快派人送糧!”

“報!東荒南邊邊界的主要水脈突然無故消失,整條河牀已然乾涸,南邊邊界的百姓們人心惶惶,將士們雖是每日安撫,但隨着水源的消失,百姓們紛紛怨天載道,隱有暴亂之兆。”

“報!陛下,昨天夜裡,東山上空突然飛來大片毒蟲,那些毒蟲啃食了東山的種植糧草, 毀了東山的果林,雖然昌意殿下及時驅趕蠱蟲,但是東山的口糧損失嚴重!”

“報!陛下,今天一早上河水界中的塗山敵軍突然敲響了戰鼓,偷襲了咱們的邊界,搶走了咱們千支箭羽和近三石的糧食!”

短短几天發生了許多事情,鬧的黃帝心神不寧,脾氣也逐漸暴躁。

“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已經嚴加防守了,那毒蟲從何而來!還有那火!看管東荒儲糧的可是應龍,應龍最爲善水,有他在,那火到底是怎麼燃起來的!”

黃帝大怒,大殿之上跪了許多人,大家都不敢說話,生怕一說錯就丟了腦袋。

“父親,大戰之前發生這樣的事,不用查也知道事什麼人做的,如此讓他們這樣暗中下手,咱們不如主動出擊,兒子願意親自領軍,攻打塗山。”

“你說的倒是容易!”

黃帝道“塗山本就不容小覷,再加上那狐王又是青丘的人,青丘表面上與他決裂,但他畢竟出身青丘,若是他肯低頭,那青丘說不定還是會幫他的,再者那狐後更是難纏,她本就心思縝密,頗有城府,再加上身邊那幾個徒弟,還有礱茳這個舊臣,派兵給你倒是簡單,可是出兵之後呢?這糧草若是有一點跟不上,他還能回得來嗎!”

玄女道“陛下所言甚是,對付塗山不能急功近利一定要深思熟慮,不然怕是會讓軒轅陷入兩難的險境中。”

黃帝問道“上河的進展如何?”

玄女眉間微微一緊,似有猶豫,但她最終還是如實相告“不樂觀,塗山又撥了兵給礱茳,現如今上河水界中的兵將將近有兩萬人,再加上礱茳的水界不只在上河,東荒與東山之間,從上河以東到上河以南的水界都是他的領域,雖說他的弱點只在上河,但是他的領域實在太大了,咱們的兵無從下手!”

“那礱茳雖是棘手,但他也只是河伯,河伯的致命弱點就是水脈的去留!那礱茳的本命水脈就是上河,只要把上河的水脈毀了,他也會跟着一同死!”

面對黃帝的大怒,玄女也無奈道“原先靠着水痕石確實找到了上河的水脈,但是咱們未及時填河,水脈並未完全死絕,礱茳也因此得到喘息之機,如今礱茳日日守在水界之中,將那水脈死死護着,水上水下都有厲害的守衛,咱們的人實在是無從下手,就是..........就是昌意殿下也說此事棘手!”

“一句棘手就放棄了!”

黃帝大怒“想我軒轅國曾經窩在西山那不知多少年,好不容易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若是與塗山之戰敗了,那一定會成爲天下人恥笑!”

少皞聞言眸中一亮,忙進諫道“父親,兒子有個好主意,若是此事成了,保管半年之內拿下塗山。”

“什麼主意?”

“父親忘了,那塗山一直都有軟肋,而是就在咱們的手上。”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少皞一字一句的說道:

“西荒邊界,屍冢山!”

..................................

“軒轅老賊!”

密探來報,說是今兒一大早軒轅國城門大開,黃帝的嫡子少皞帶着將近上萬的鐵騎出了軒轅城,而且軒轅國對外聲稱自己是回西荒故國修葺宮殿。

這理由簡直是在侮辱人的,西荒雖是軒轅的昔日舊址,但如今他們已然在東荒住下,不可能再搬回西荒,西荒留下的那幾座宮殿根本就沒有修葺的價值。

再者,要是真的修葺宮殿,這少皞應當帶匠人才是,少皞一不帶匠人,二不帶材料,帶着只會殺戮的重騎兵,這哪裡是要修葺故國,開闢新的疆土還差不多!

“師父,屍冢山雖是有守陵兵將,但怕是敵不過軒轅城的重騎兵,不如我悄悄帶兵趕去支援,或者在西荒附近設下埋伏也好!”

姜小豆看了看祝餘,眸中隱有猶豫“支援埋伏倒是可以,但是此事事發突然,我總覺得有些不對。”

夜煬問道“哪裡不對?”

“屍冢山是我神農氏的家冢,即便是他們大勝,將屍冢山佔有,但是那座山始終是冢地,軒轅國要它來毫無用處,再者,黃帝是很在乎自己的名聲的,攻佔他人家冢這種事情傳揚除去,世人怕是會罵他手段下作。”

“而且西荒離東荒之間相隔一箇中山和大荒以及西山,路途何其遙遠,黃帝若是真的想攻打屍冢山,應該讓少皞帶着幾隊輕騎兵纔是,這樣也好攀山越嶺,可少皞帶的卻是重騎兵,這重騎兵雖是在戰場上有優勢,但卻不利於長途跋涉。”

“更何況,這西荒在西山之後,雖是傳聞少皞帶兵是要去西荒,但是想去西荒得先越過西山纔是,他少皞到底是衝着西荒家冢去的,還是衝着咱們西山塗山來的,誰也不知道呀!萬一他是假意放出消息說是去西荒,實則卻來攻山怎麼辦!”

夜煬點頭道“你這麼一說,少皞帶兵出城這件事確實疑點重重,可是,若是不管,又怕家冢失守。”

夜煬和姜小豆最爲難的便是這如何安排兵力,塗兵力本就沒有軒轅的多,現已經派去將近兩萬兵將去了上河,塗山境內的兵將本就不多,若是再不慎重,隨意安排去了西荒,萬一軒轅發兵來了塗山,塗山境內的兵將怕是無法抵擋軒轅的鐵騎。

正當兩人爲難之時,白朮突然開口道“師父,此事是不是詐,咱們試試不就知道了!”

“怎麼試?”

白朮道“師父忘了,咱們還有一支暗兵,這暗兵就在南山,若是咱們假意出兵去西荒,實則埋伏在塗山附近,而那支暗兵就去西荒,真正的守護冢地,若是少皞領兵去了西荒,有暗兵在,咱們不用擔心,若是他來了西山,咱們正好裡應外合,見他死死困住!”

姜小豆點了點頭,問道“可是派多少兵將出塗山好呢?”

夜煬道“就派一萬吧!不多不少,與少皞帶出軒轅國的兵力一樣,大張旗鼓的出塗山,讓他們以爲咱們發兵去西荒護陵,只要他們越過中山和大荒,很快咱們就知道,軒轅國打的到底是什麼主意了!”

如今軒轅國搬去東荒和東山居住,他們的領域離西山和西荒甚遠,姜小豆他們算了算,少皞帶着這麼多的人,就是緊趕慢趕,大約也要小半個月才能到西山邊界,而這個時間剛好能調南山的暗兵去西荒守陵。

本以爲計劃萬無一失,誰曾想纔不過五日,少皞的鐵騎便來到了西山邊界,當探子來報此事時,姜小豆還不大相信,當她站在山頂,遠遠的看見那潮水一般重騎兵正度過西山邊界。

“怎麼會這麼迅速!”

不止是姜小豆,就連夜煬也覺得奇怪,少皞帶的可是重騎兵,再加上這麼遙遠的距離,不該是短短五日就能到達的西山的!

姜小豆想了半天“難不成他們走的是水路?”

想了半天,只有這個想法最爲有可能。

“水路是快,但是那也得十日才能到,更何況,他帶了那麼多的兵將,還都是全副武裝的重騎”

“報!”

沒等夜煬說完,一名小將快速跑了進來“娘娘,王上,不好了,那軒轅國的鐵騎朝着咱們塗山來了!”

夜煬和姜小豆異口同聲道“就知道!”

兩人匆匆離開了大殿,向山門趕去,與此同時,白朮和長右,南安子他們趕了過來。

“師父,師公!”

“娘娘,王上!”

“你們來的正好!”

夜煬道“白朮你領着五千人去北門看守,以防有人偷襲。長右你領三千人去東門,安南子你領四千人去西門。”

“是!”

“是!”

“是!”

三人臨走之際姜小豆還不放心的多交代一句“聽說這次出兵的不止是少皞,還有軍師玄女也在他身邊,少皞心思縝密,玄女善於兵法,遇事莫要衝動,三思而後行,最重要的是,千萬不能輕易離開塗山追擊,塗山之外地勢複雜,稍不留神便會被逼上絕境,萬事莫要衝動,尤其是你長右,莫不能受人挑釁,輕易出塗山追擊!”

“末將明白!”

“徒兒明白!”

“徒兒明白!”

戰鼓聲越來越近,姜小豆和夜煬對視一眼,飛身趕往南門,南門是塗山的主山門,也是少皞即將到來之處。

少皞來到塗山附近後並沒有着急攻山,而是在塗山外大約五里的地方安營紮寨,稍做休息,看起來倒像路過塗山似的。

夜煬奇怪道“少皞此舉何意?”

“他在等呀!”

夜煬問道“等誰?”

“咱們不是以掃墓爲由,光明正大的讓祝餘帶了一些兵去了屍冢山嘛!他在等祝餘進屍冢山,好拉開兩邊的戰線,他怕祝餘聞聲趕來,自己處於困獸之地。”

夜煬點點頭道“如此以來正合理,只不過這少皞的膽子也大了,既是要安營紮寨爲何不去遠一點的地方,若是咱們趁夜攻擊,這些鐵騎怕是要損傷慘重!”

“最好還是別去!”

姜小豆指了指少皞安營紮寨的地方,對他道“你看看他休息的地方,左側有水,右側有大路,後方還有一處密林,我敢打賭,那密林和深水之中一定另有伏兵,少皞就想引咱們出去,只要咱們一出去,那密林和深水之中的伏兵怕是會一併出現,到時候,咱們的人一定會被他們牽制,弄不好還會被反殺。”

夜煬點頭道“有道理,所以你的想法是,咱們按兵不動,等他們靠近塗山之後,我們牽制住他們,然後祝餘帶人趁機從後包圍,兩面夾擊,讓他們無處可逃。”

“目前來說,這個方法是最保險的方法了。”

一夜過去,塗山境外沒有任何動靜,少皞沒有進攻,安逸的像是帶兵出來郊遊休息似的。又過了一夜,依舊安然無恙。

姜小豆悄悄的派人出去,打探屍冢山的消息,密探回報,說是南山的暗兵早在兩日前便已經到了屍冢山中。

姜小豆打探到此事,說明少皞也早已知道此事,但是既然他早就知道,爲何沒有任何動作呢?

直到第四天晚上,塗山境外的戰鼓突然響起,姜小豆從夢中驚醒,待她走出房間,發現塗山山門外火光一片,廝殺吶喊聲沸騰不絕。

“少皞攻山了.................”

“咚!”

巨響從半空中傳來,姜小豆套擡眸看去,只見有大團大團的火焰從天而降,重重的落在塗山的護山結界上。

雖然夜已然深了,但是在灼灼火光中,姜小豆還是瞄到了一個巨大的殘影。

“那是............鳥?”

是鳥!還是黑色的巨鳥,那些鳥立時如人一般高大,展翅之時快如閃電,雙爪有如鐵爪,堅硬且又鋒利,一張口,火焰從口中噴出。

姜小豆想起來了,這些是玄鳥族的馭火戰士,也都是些不怕死的死士。

“玄鳥族.............”

“小豆你怎麼出來了!”

夜煬落在她的身邊,見她穿着單薄,便把自己身上的披風披在了她的身上。

“玄女這次是下了血本,竟讓族中僅有的一些死士來助軒轅國,她就不怕戰勝了我塗山之後,黃帝扭過頭來攻打她的母族嗎?”

夜煬道“玄女此時唯一的想法便是揚名立萬,榮耀千古,哪裡會想到鳥盡弓藏,得魚忘筌呢!”

“玄女聰慧,又有心機,而且城府與黃帝不相上下,她又驍勇善戰,深諳兵法異術,即便忠心,黃帝都對她防範三分,若是有朝一日,她稍稍有所不依,下場怕是不會比寒浞好到哪去!”

“報!”

一名小將跑來,氣喘吁吁的說道:“娘娘,東門有人偷襲,偷襲者大約有上千人,那山門外旗幟上的圖騰是畜牧氏族獨有的圖騰!”

“東門!”

姜小豆心中驟然一緊,東門可是長右鎮守的山門,長右性子浮躁,做事從不考慮後果,若是偷襲者有意挑釁,他怕是會跑出山門的!

“把投石送去東門,另外告訴長右,就說我說的,他輕易不得跑出山門,若是敢犯,軍法處置!”

“是!”

“報!王上,娘娘,南門有人偷襲,領兵打頭陣的是軒轅國的大將常先。”

“報!王上,娘娘,北門有人偷襲,領兵的是個戴面具的女人,她馭水爲兵,正攻擊我北山的山門。”

“畜牧氏族,常先,原來這就是少皞苦等了三天的原因!”

畜牧氏族是西荒的小族,原先與軒轅國是毗鄰,後來,軒轅國遷去東荒之後,便於畜牧氏沒有往來,誰想今日他們倒是配合的極好,一前一後來攻擊塗山。

“小豆,本座記得,這畜牧氏的族長好似是一個叫力牧的少年,聽說他很善馭箭。”

姜小豆道“不錯!這也是我正擔心的對方,力牧偷襲的是偏偏是東門,而長右素來厭惡這些背後放冷箭的人,我最怕的是長右被他激將,然後跑出山門去!”

夜煬安慰道“這些年來長右長進了不少,應該不會做糊塗的事情。”

“力牧,常先,會馭水的女人......................力牧就罷了,他本就在西荒,這常先何時出的軒轅國,咱們怎麼一點信都沒有,還有那個會馭水的女人又是誰!”

“看來軒轅國這次謀劃的很是謹慎,小豆,你不用擔心,本座已經讓人放出信號,祝餘很快就會帶人趕回,只不過,軒轅國這次出的怕是不止一萬兵力,怕是得好好謀劃一番才能讓祝餘前來圍剿,萬不能讓祝餘他們陷入險境之中。”

“我知道!”

姜小豆看着眼前的灼灼戰火和震天的戰鼓聲,眼底浮上一絲冷意。

“先扛過眼前這一戰再說,夜煬你受後方,我守前方,還有不過兩個時辰天就亮了,天一亮,我們再做打算。”

“好!”

雖說離天亮只有兩個時辰,但這一戰很是艱苦,姜小豆守前方,面對的是少皞,玄女和力牧,這三人一個靈力修爲高,一個善於排兵佈陣,一個善於輔助射箭,與他們三個相鬥,着實令人心身俱疲。

好不容易扛到天亮,一名小將匆匆跑來,他滿臉謹慎的看了看四周,沉聲與姜小豆道“娘娘,不好了!將軍被敵軍引出稱山門了!”

“長右!”

長右這個沒腦子的還是被人引了出去!

正當姜小豆咬牙切齒時,那小將卻突然擺手說道“不是長右將軍!出了山門的是白將軍!”

“白朮?!”

白朮向來行事穩重,他怎麼可能會擅自出山門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小將道“白將軍與那會馭水的女子對戰了整整一夜,今兒一大早,那女子領兵撤退,撤退之前派人喊話,說是有封信要送與白將軍,白將軍看了信後並沒有說什麼,但是那女子撤退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將士們突然發現白將軍不見了,經過調查,曾有兄弟親眼看見白將軍出山門。”

“此事狐王已經知曉,狐王此刻正守着北門!”

“怎麼會這樣..........................”

姜小豆雖是驚訝此事,但也深知南門戰況緊急由不得她多做考慮“你回去囑咐狐王千萬不可聲張此事,派幾個信得過的人,悄悄的出山門去找,萬不可走漏風聲。”

“是!”

少皞和玄女在山門前大肆派兵佈陣,幸虧姜小豆利用了體內的蠱王,召出了不少蠱蟲擾亂他們的陣法,另外還馭水化形,變幻了許多的巨蟒守護山門。

這一場戰一打便是兩天三夜,儘管祝餘帶兵全來圍困,但是軒轅國這次派出的兵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祝餘的人馬無法與他們相鬥,若是按照以前的計劃,祝餘所帶的兵將怕是會被別人反殺,無奈之下,祝餘隻好帶着兵將不時的在軒轅兵將的後方偷襲擾亂,雖是沒有大的陣仗,但是時間一久,倒是讓軒轅國的兵損失了不少。

戰爭堅持到第三天,少皞領兵後退,高掛免戰牌,塗山的兵將也已經很疲憊了,便與少皞相約,休戰一日。

巧的是兩方剛一休戰,夜煬便派人來找姜小豆,說是白朮回來了。

姜小豆聞言自是心中歡喜,顧不得洗漱休息,風塵僕僕的跑去了大殿。

“師父,徒兒有罪!”

姜小豆一入大殿,便看見白朮跪在地上,姜小豆慌忙上前想扶他坐回四輪車上,但白朮執意不肯,非要跪在地上,姜小豆上下打量一番,見他無事,便鬆了一口氣。

“你去哪兒了?”

“我..........”

沒等祝餘說話,夜煬猛然一拍桌子,怒斥道“大膽祝餘,你可知臨陣脫逃是何罪!”

夜煬這一發火震得滿屋子的人都不敢說話,就連姜小豆也被嚇了一跳,自從在落仙陣與夜煬相識到現在,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夜煬發火。

“夜煬?”

“你不要爲他求情!”

夜煬雖是帶着面具,但他周身散發的寒意和怒氣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狐王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姜小豆被震得不敢說話,只見夜煬眯了眯纖細的狐狸眼,冷然道“白朮,本座問你,臨陣脫逃是何罪?”

白朮如實道“臨陣脫逃者與逃兵無異,是死罪!”

“你不是頭一次臨陣脫逃了吧!”

夜煬冷然說道:“當初在合虛時,你便上下隱瞞,私自出城,而這次又是如此,白朮,你可知道眼下的處境,咱們是在打仗,稍有不慎便會有滅族的危險,此事不是兒戲!”

“徒兒知罪,願意領罰!”

姜小豆眉間一緊,下意識的看向夜煬,雖然她沒有說話,但夜煬知道她想說什麼。

“即便你是狐後的徒弟,本座也不能徇私枉法,你現在有兩條路走,一是收監,日後處斬,二是與你師父斷絕關係,與塗山斷絕關係,從此之後是塗山的罪人,你不能靠近塗山的領域,更不能出現在你師父或是本座面前。”

塗山戰事緊張,如今所有的人都人心惶惶,承受戰爭帶來的痛苦,若是白朮私自出城而不罰的話,怕是無法服衆,久而久之塗山便沒有規矩可言了,更何況如今可是戰事,一人犯罪不管,便會引得其他人去犯同樣的錯,。

平時鬆一鬆,大家有說有笑倒沒什麼,但偏偏現在正在打仗,紀律必須嚴禁。

姜小豆知道自己無力迴天,只能期望白朮能夠選第二條,哪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他,最起碼,他的命還能保住。

“我想選”

“白朮!”

不知爲何,此刻姜小豆心中特別的亂,她只覺脊背發冷的厲害,冷的連牙齒都忍不住的打顫起來。

“我知道你捨不得師父,但是無規矩不成方圓,軍令不可違,你犯下大錯,爲師也保不住你,即便你再是不願,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白朮聽懂了姜小豆的暗示,他沒有說話,爲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後對姜小豆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大禮。

“徒兒告別師父。”

他這大禮行的讓姜小豆既揪心,又稍稍鬆了一口氣,只是沒等姜小豆把這根心絃放下,白朮突然向夜煬也行了大禮,在姜小豆緊張的目光中,白朮一臉堅定的說道:“徒兒選擇收監,日後處斬。”

“白朮!”

姜小豆雙腳驟然一軟,險些跪了下來,她的眼睛變得通紅,眼中隱有水光。

“徒兒甘心赴死,但是想在臨死前,求師公一件事。”

夜煬看了看臉色煞白的姜小豆,狐狸眼中有些不忍“看在你以往從未做過錯事的份上,不管你有什麼遺願,只要你說,本座儘量滿足。”

“徒兒自請出戰,爲師父師公擊退敵兵。”

白朮道“師父待我恩重如山,我想用這條命報答師父,若是我死在戰場,就當就地正法,如此也不算辱沒了師父的名聲,若是我擊退軒轅兵將,便是盡最後的孝道,爲師父除去煩惱,但是我不會乞求功過相抵,若是僥倖戰勝,回來一樣收監,日後一樣問斬。”

夜煬看了看姜小豆,冷靜非常的開口道“一切依你所願,你還是北門的主將,北門的兵將隨你支配,若是不夠,可自行調配內宮的守將。”

“多謝師公!”

一旁的侍衛很有眼色的將白朮扶到了四輪車上,白朮與姜小豆道了一聲別後便離開了大殿,大殿中的人收到了夜煬的暗示紛紛離開,此時,整個大殿上只有夜煬和姜小豆兩人。

“小豆,其實本座”

“我知道。”

夜煬沒等解釋便被姜小豆開口打斷,只聽她道“軍法不可違的道理我懂,只不過我這個人向來護短,一時有些無法接受而已,你沒錯,這次錯的是白朮。”

姜小豆坐在了一旁的階梯上,沉聲問道“白朮無故出城門的原因你可知道?”

夜煬從王座上走了下來,坐在她的身邊,輕聲道“跟上一次一樣,都是爲了那個女人。”

“瑤姬?不對.......我忘了她喜歡別人叫她綠桃的。”

姜小豆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大家口中說的那個善於馭水的女人就是綠桃啊!黃帝不是一向視她爲親生女兒嗎?怎麼也捨得讓她帶兵上前線?”

“聽說黃帝原本是想請四海鮫王蜚零出戰的,但她主動請纓,再加上她馭水術確實不錯,又如此誠懇的請纓,黃帝不得不答應她。”

姜小豆問道“那綠桃引白朮出去又是爲何呢?”

夜煬沉聲一嘆,無奈道“能爲何,還不是想要保他的命!”

姜小豆凝眸看向夜煬,只聽他道“黃帝是真心待綠桃,在綠桃眼中,黃帝也如同父親一般,再加上軒轅國與鮫族之間有着利益往來,所以她沒辦法背叛黃帝。但是她又是真心愛慕白朮,塗山和軒轅國之間的差距,她也是知道的,她更明白,若是塗山與軒轅國開戰,塗山必會損失慘重,而白朮身體有疾,修爲大損,有很大的可能會..........”

姜小豆點了點頭,說道“所以,綠桃想讓白朮背叛塗山,從中保命?”

“不是背叛塗山。”

夜煬道“綠桃想與他成婚,只要白朮肯娶綠桃,便是軒轅國的國女婿,只要他們二人私自成婚,即便白朮依舊留在塗山對抗軒轅也不要緊,並且塗山一旦戰敗,按照軒轅國的規矩,白朮不會成爲階下囚,更不會死,最多就是終生囚禁,只要綠桃在一天,白朮便會享受一天國婿應有的待遇。”

姜小豆不禁讚道“綠桃爲了他還真是煞費苦心。”

夜煬沉聲一談,說道“再費苦心又有什麼用,你那寶貝徒弟拒絕人家!”

“白朮推了婚事?!”

“具體的事情本座也不知道,白朮只說了一句他不願,婚事作廢,而且本座稍稍查了一些內幕,白朮拒絕婚事後好似惹到了綠桃,綠桃將他鎖了起來,悄悄的讓人準備喜燭嫁衣,本來是想強行與白朮行成婚大禮的,結果,人家綠桃剛把嫁衣穿上,你家的傻徒弟就逃了回來!”

“所以這兩天三夜,白朮都被綠桃軟禁了?!”

“是呀!”

“雖然本座不知道當時白朮到底與綠桃說了什麼,但是白朮的拒絕是真的傷了綠桃的心,聽探子說綠桃穿着大紅嫁衣,在喜房中對着大紅喜蠟獨坐一夜,那場景別提有多悽慘了。”

姜小豆無奈道“這個呆瓜!”

夜煬道“被白朮這麼一傷,綠桃怕是無心戀戰,要回軒轅國了,綠桃若是走了,頂替她的一定是四海鮫王,四海鮫王的手段比綠桃要厲害許多,屆時又是一場硬戰!”

兩人爲白朮和綠桃感到惋惜之時心中又萬分無奈,綠桃好白朮明明很般配,若是在平安盛世,一定早早成婚,無奈的是這戰火無情,各有各的立場,兩人有緣無分,終究無法長相廝守。

一天之後,大戰開始,白朮一改往日作戰習慣,取了強攻的法子,綠桃雖是善馭水,但是不善兵法,一時之間連連敗陣,她手下的兵將更是損失慘重。

而少皞好似知道了此時,他轉移目標,悄悄去了北門,而軍師玄女依舊留在南門拖住姜小豆。

少皞一走,玄女的進攻策略就變了,少皞在時,他雖是領兵強攻,但是有所保留,戰士們不至於會枉送性命,而玄女則是不同,她傾盡所有,指揮兵將拼死作戰,雖是比少皞作戰時有效率的多,但是軒轅兵將的性命損失了不少。

也因她這麼猛烈的攻擊,塗山的護山結界險些破損,無奈之下,姜小豆只好帶着一小隊人衝出山門,意圖擒賊擒王,殺玄女以絕後患。

沒想到的是這玄女不但善於用兵,就連自身修爲也是不弱,姜小豆與她糾纏了幾天,不但沒有勝她,還險些被她反殺。

身心疲憊的姜小豆在將士們的掩護下平安回到了山門內,而玄女也精疲力盡,但她畢竟沒有做主休戰,只好強忍着疲憊,帶着將士們繼續攻山門。

“娘娘..............”

姜小豆一回山門內便看見了那正在等她的小將,姜小豆奇怪的問道“王上不是派你去北門協助白朮了嗎?你怎麼在這?”

那小將眼睛驟然一紅,他猛地跪下,向姜小豆行了個大禮,姜小豆見狀自是心中不安,追問道“好端端的你跪什麼?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在姜小豆的逼問下,那小將哽咽着說道“娘娘,白將軍走了。”

“走了?”

姜小豆稍稍鬆了一口氣,剛纔她還以爲白朮怎麼了,沒想到只是走了,這小子跟綠桃終究是有緣分的,雖然以後怕是見不着了,但一想到他們能夠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自己心中還是挺開心的。

“走就走了吧!只不過他這一走有如逃兵,以後便不是我的徒兒了,”

跪在地上的小將愣了又楞,他好似想起了什麼,忙說道“娘娘,白將軍沒有臨陣脫逃,他..........他是戰死沙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