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人算不如天算!
楚若安萬萬沒有料到,段平居然和宇文琰是朋友,並且堂堂王爺之尊會與段平一起來幻夢閣這種地方。
這便是所謂的出師未捷身先死吧?
此時,宇文琰略帶懷疑和探究的目光全部落在楚若安身上,這會兒打退堂鼓已經來不及,楚若安無奈,只能儘量讓自己笑得嫵媚多情,儘量掩蓋屬於楚若安本身的從容和潛靜,何況這麼遠的距離,宇文琰也未必敢肯定。
楚若安側首朝屏風後的琴師輕輕頷首,下一秒音樂如流水,嘩嘩而起,將這充滿脂粉yu望的塵埃滌盪乾淨。
折腰,拈花輕笑,足尖如與地板粘連在一起,在這不夠風流的時代裡,她盡情舞着天鵝一般的高傲,釋放着浮華壓迫下她渴望自由獨立的心。
白紗輕揚,燈光下她驚豔如月中嫦娥,也冷傲如冰山雪蓮,舞姿旋轉間彌散的芬芳幾乎讓整個幻夢閣所有的男人都就此掏空了心腸。楚若安能看見,那被yu望遮蔽的一雙雙眼睛在她玲瓏有致的身軀上游移,充滿邪惡的垂涎和佔有慾,讓她噁心卻更享受着將所有男人吊住的快感。
輕紗遮蔽不住她若隱若現的雙腿,白皙修長的舞動間,滑膩如瓷,香豔透骨,加之她勾魂蝕骨的笑容在舞姿間讓人難以捕捉,很快楚若安便聽到了人羣中開始有倒吸冷氣和吞嚥口水的聲音。
一舞盡,簫聲間歇,如斯豔麗而打破世俗的舞蹈,可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而楚若安再度挑眉看了眼樓上已然把持不住自己的段平,脣角微揚,滴溜溜的大眼睛輕然一轉,透着教人心猿意馬的嫵媚,她很快回到了幕簾之後。
“姑娘,你跳得好美!那些人都看傻了呢!”
小玉很快替她將外衣披上,然後離開舞蹈後楚若安卻後怕不已,她必須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裡,否則以宇文琰和段平的能力很快就能找到自己,到那時非但殺不了段平,說不定還會弄出大亂子!
“小玉,你跟馮媽說,我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了。”楚若安不顧小玉的阻攔,匆匆想要離開,不過在經過轉角處時她忽然想起上次陸簫帶她走過的小路,當即便決定從後門逃離。
不出楚若安所料,她纔剛剛將衣裳換好,便聽到馮媽的呼喊。
“薔薇姑娘留步!段大人想見你一面……”
楚若安聞言,如偷了東西的賊一般提着籃子就朝後門處跑,原本這條路並無幾人知曉,可也真是因爲如此,後門竟然上了鎖!
眼看馮媽等人就要追上來,楚若安急得渾身冒冷汗,萬一被宇文琰看到所有一切就都胎死腹中了!
“該死!怎麼還有鎖!”
楚若安逼自己冷靜下來,甚至聽到漸進的腳步聲已然準備先將人皮面具戴上,能逃過一劫算一劫,其他的日後再說。s173言情小說吧
不過,還不等她拿出面具便看到門鎖被一道淡青色劍光劈開,聲音清脆而空靈,甚至讓她的心跳都在那一顫空了一拍。
“快走!”
楚若安擡頭,見來人竟然是陸簫,而他腰間那把玉簫此時卻變成了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劍,他頗爲邋遢的絡腮鬍成了這夜色中最適合的掩飾。陸簫見她不如何故愣在當場,最終只能大力握緊她的手腕,然後將她拉出了幻夢閣。
夜風刺骨,含着冷冽的雪花氣味將這座豪華的京都覆蓋,陸簫一路拉着楚若安的手腕,氣喘吁吁朝着東南方向逃,月色朦朧的光暈照在他們身上,她恍然生出一種錯覺,好像面前這個男人,這支有力的手臂能夠帶着自己逃去她想要的未來!
一路逃至皇城與長街的交界小巷,城隍廟的桌燈在風中微微搖曳,楚若安與陸簫兩人各自帶着一頭細汗,彼此相視一眼,然後輕笑出聲。
楚若安歇息片刻,斜睨他一眼,帶着幾分羨慕問道:“你方纔是不是想起了她?”
“你怎知道?”陸簫絲毫不對她隱瞞什麼,反而繼續享受着回憶裡的甜蜜。
“我覺得你握着我手腕的力量很穩很大力,好像能阻止全世界的入侵一樣。”楚若安到現在依然覺得自己很幸運,卻也在同時心底生出莫名的幾分淒涼。
陸簫不置可否,轉身深深凝視着她的眼,似乎要將她的底細都看穿,卻在最後選擇放棄,輕笑一聲:“我認得段平身邊那錦衣公子,我看得出你是怕他,你究竟是誰?”
聞言,楚若安斂去這一時放縱的笑意,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目落遙遠而明媚的月色,輕輕道:“謝謝你幫了我一次。不過恕我不能盡數告知全部,而知道我的身份與你並沒有半點兒好處,相反,說不定哪日還會牽連到你。”
陸簫便不再追問,眼看着楚若安的身影快要消失,他才用內力將聲音擴散而去:“三日後破曉,我在這兒等你,我帶你去她回去的地方。”
楚若安心頭如被重物擊中,頓時覺得耳朵裡響起嗡嗡聲,她猝然轉身隔着夜色望向陸簫,最終只欣然一笑,連連頷首。
……
直至翌日回到王府,楚若安還是沒有徹底回神,她一直覺得自己就是在做夢,陸簫竟然說要帶她去那個女人穿越離開的地方!也就是說,在她幾近絕望或者完全沒有準備的時候得到了能夠穿越回去的一個機會……
“王妃,您的手怎麼這麼涼?是不是昨夜着涼了?”芍藥頓時擔心不已,而香草卻明白怕是昨夜發生了什麼事。
“芍藥姐姐,你先幫王妃熬點薑湯來,我在這兒伺候着就好。”
“嗯,麻煩你了。”
“不會。”香草送走了芍藥,立刻將房門與窗子關好,面露憂色,壓低聲音道,“是不是被段平發現了?”
楚若安搖搖頭:“不是,我沒料到他竟然和九王爺是朋友,我現在擔心宇文琰會不會來找我。”
“這麼巧?”香草一聽,這才明白楚若安的擔心,“難怪我早晨聽到剪梅的侍女說,下了早朝九王爺會來。”
“真得?!”
楚若安的擔心眨眼間變成現實,這一切都來得太快,讓她縱然有再多的心理準備也變得手忙腳亂,不過越是這樣越不能自亂陣腳,因爲她面對的敵人不是普通人,稍有不慎就會被宇文徹看出端倪,現在的情況,可以說生死就在旦夕之間。
“嗯,因爲那兩個侍女言辭中充滿了對九王爺的崇拜,所以我才記得這麼清楚。”
“不行,得讓我想想法子。”
離下早朝只剩不到半個時辰,宇文琰一向和宇文徹兄弟關係不錯,而宇文徹本性多疑,即便昨晚她沒有去過幻夢閣,一旦宇文琰提起此事,他也必定會查個究竟。
正遲疑間,卻見芍藥端着一碗薑湯罵罵咧咧回了凝暉園,香草接過薑湯,擔憂道:“芍藥姐姐怎麼了,你進園子就聽到你罵人呢!”
芍藥收斂了眼裡幾分鄙夷,略帶委屈道:“還不是那馮夫人!沈側妃早兩日求了王爺恩典解了她禁足之罰,這會兒在梅園那兒賞梅,見我路過挑着理兒將我罵了一通,真是倒黴!”
香草沒有放在心上,對於府上這幾個女人間的明爭暗鬥她壓根沒有興趣,甚至覺得爲一個男人花光青春心裡簡直就是愚蠢!
“你說馮芷蘭在梅園?”楚若安忽然靈光一現,目色變得灼亮而令人心驚,“對了,我前日聽侍女說,梅園新造了一座池塘,這會兒池塘的冰還沒結厚是嗎?”
芍藥聽着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如實回道:“沒錯,那兒原先是座亭子,管家說梅樹有水滋潤才長得好,而且也有利咱們府裡的風水,所以稟明瞭王爺便造了個不大不小的池塘。”
楚若安心中有了計較,痛快將面前的薑湯喝盡,去了狐裘披上肩,然後望着香草道:“你來府裡這麼多天也沒好好看看這兒的景色,不如這會兒陪我去梅園看看可好?”
“但憑王妃做主。”
香草雖不知她葫蘆裡賣得什麼藥,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磨合,她也算明白楚若安並非如市井傳言那麼無用,相反她是個極富魅力的女子,有想法有耐心,也有情有義。
芍藥卻登時長大了嘴巴,不可置信道:“姓馮的在哪兒呢,王妃你幹嘛……”
“誰說她在梅園我就不能去!我還就偏偏要去賞梅呢!芍藥,你將馮芷蘭送我的手爐帶上,多放幾塊炭。還有……”
她又看了看香草身上單薄的衣衫,轉身吩咐道:“櫃子裡還有幾件上好的狐裘,你給香草拿一件厚實點的。”
“奴婢知道了。”
……
很快,三人便到了梅園,果真看到馮芷蘭由小娟伺候着在亭子裡畫着梅樹,一身素藍色冬衣陪着天青色首飾,顯得她的肌膚越發剔透白淨,若非深知她是個心思深沉手段狠辣的女人,恐怕任何人都要被那溫潤的嫣然笑容所迷惑。
楚若安勾脣一笑,揚聲道:“馮妹妹好興致!想來是在屋子裡憋了太久,這會兒也不嫌冷,還踏雪賞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