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盼聞言,心中忽而冒出了一個想法——她眼中猛然迸發出一陣異樣的神彩,伸手緊緊抓住了嚴易的手,連右手三個指頭都在用力也未發覺,“我懂了!”
見她似乎恨不得立刻就想從牀上起來去廚房,大半夜的,滿屋子人還在呢,嚴易立刻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不急這一時。”
陳老呵呵笑了兩聲,也跟着點了點頭,“孕前三個月是最需要靜養的,一日之間,你情緒大起大落,眼下還是以身體爲重,最好靜臥。既然你已經想通了,什麼時候再試都沒關係的。”
連盼聞言,這纔想起自己肚中竟然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了——雖然他或者她還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不知怎麼,一股責任感油然而生,這個未知的生命似乎一下子就給她帶來了某種前所未有的力量,連盼立刻大聲“嗯!”了一聲,乖乖拉好被子,重新躺回了牀上。
只有連大爺還聽得似懂非懂的,不放心地朝陳老道,“醫生,我讀書少,您跟我說個準話,我孫女這手,到底是好了還是沒好?”
陳老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鬍鬚,“好也對,沒好……也對。”
連大爺一聽,臉上更着急了,“這……好不好的,這是什麼說法啊!”
嚴青見狀,連忙安慰他道,“老爺子,就是好了的意思!陳老只是說手指雖然和從前有區別,但是並不會影響盼盼往後的生活的!”
老太太也跟在一旁笑着點頭,“是的,親家公,您就不要多想了!”
滿屋子人都在笑,連大爺沒得個準信,還是不太放心,偷偷湊過頭去問連盼,“你這回沒騙我吧?”
連盼立刻搖頭,又跟着點頭,“是真的!”
連大爺都被她給繞暈了,周嫂見狀笑道,“老爺子,您就別多想了,陳醫生說沒問題,就是沒問題的!”
此刻時間已經接近凌晨一點,然而大家卻似乎一點也不困,連盼所在的臥室裡圍滿了人,大家歡聲笑語,討論關於孩子的種種細節,滿座笑言,好不熱鬧。
夜色裡,黑色的轎車隊在路上飛速行駛,行到路口,兵分兩路,一路送白悅欣離開J市,一路,則是領着白瑞峰和江鈴玲回白宅。
一家人並不同車,白瑞峰擔憂女兒,路上問了幾句,卻沒有得到任何迴應,江鈴玲只跟在旁邊抹眼淚。
等兩人回到家,見範修居然也跟着進了家裡,白瑞峰頓時怒不可遏,“你們還想幹什麼?綁走了我的女兒,現在還想私闖民宅嗎?”
範修手裡拿着個iPad上下劃看,聞言擡頭,目光冷淡,吩咐伸手的下屬,“搜!”
幾名黑衣人迅速鑽進了白家的各個房間,如入無人之境。
白瑞峰氣得渾身發抖,江鈴玲害怕不已,只能在一旁不住替他順氣,輕聲勸慰他道,“老公,忍忍吧,我們惹不起他們!”
話裡話外,好像嚴家人是什麼十惡不赦的惡霸似的,範修聞言只是冷笑,並不說話。
片刻之後,白悅欣之前從酒店帶走的那個相機果然被搜出來了。
範修拿在手裡查看了一下,見白瑞峰還是滿臉怒色,他把相機往前一遞,伸到了白瑞峰面前。
“要看看您女兒乾的好事嗎?”
相機的預覽框不是很大,但依稀可以看得明白,拍的照片是在酒店裡,一名女人赤身裸體在牀上。
女人的臉被頭髮遮住了大半,看得不是特別清楚,但是牀上的男人那張驚豔絕倫的臉卻令人難以忽視,是嚴易。
嚴易身上還穿着T恤,似乎是睡着了,白悅欣到底不敢太過分,並不敢挨嚴易捱得太近,只是將照片僞裝成了男女事後的場景。
她拍這種照片的意圖不言而喻。
白瑞峰一見照片,迅速就閉上了眼,這是他女兒!他怎麼會看女兒的醜照!
江鈴玲看清楚照片裡的情形後,緊緊抿着嘴,也沒有說話。
知女莫若母,就算照片裡的女人臉被她的頭髮擋住了大半,但江鈴玲還是一眼認出了照片上女人的身份——那就是白悅欣!
而且……很顯然,這個照片是白悅欣用了某種手段僞裝的,因爲每一張照片上,嚴易都是和衣而臥,雙眸緊閉,看上去極不正常。
範修翻了翻照片,直接選了刪除。
不過剛纔的預覽屏幕裡已經顯示了照片拍攝的日期,就是今天。
他笑了一聲,滿臉諷刺,“您的寶貝女兒也真是個神人,今天還是她回國以後第一次和我們嚴總見面,晚上就有了嚴總的骨肉,神奇寶貝啊這是!”
白瑞峰被罵得滿臉通紅,江鈴玲也好不到哪兒,她是女人,多少要比男人敏感一些,結合範修剛剛說的話,以及剛纔在嚴家,聞到女兒身上隱隱的血跡,她大概也猜到了白悅欣的下場,此刻只能捂着臉痛哭起來,“可欣欣……她只是個孩子啊!”
說實話,白悅欣今年都二十七了,不過在江鈴玲眼裡,白悅欣似乎永遠都只是個任性的孩子罷了,而且……在父母眼裡,不管孩子做了什麼,似乎都是可以被原諒的。
範修翻動iPad,聞言嗤了一聲。
“您知道我們老闆娘今年多少歲嗎?她還在上學,人家都沒好意思說自己是孩子,您女兒都快三十了,還是個寶寶?”
他把iPad朝江鈴玲一轉,好讓她將屏幕看得更清楚,“七氟醚,您知道這玩意兒有多厲害嗎?指甲蓋一點,就能直接讓人四肢動彈不得,孩子還知道這個?”
範修手指往下滑,還有另外一張照片,也是會所的人從白悅欣的公寓搜出來後發給他的,“鴉片殼,整整兩大麻袋呢,真是有錢人,都準備餵給我們嚴總嗎?”
他正說着,iPad上又彈出了一條消息,範修迅速將Ipad收回,點開了郵件,他目光在屏幕上來回劃了幾道,片刻之後才嘖嘖兩聲,“白先生,只說您女兒是個神人,都是委屈她了。”
有關白悅欣之前破壞別人家庭、和富豪濫交的事情,早不是什麼新鮮事了,範修點開了郵件裡的一張圖片,直接遞到了白瑞峰的跟前。
照片上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孩,長相漂亮,閉着眼躺在浴缸裡,她身上穿着簡單的T恤和短褲,衣服都是溼的,如果忽略她手腕和浴缸周圍四處飛濺的血跡,這應當是一張唯美甚至有些旖旎的私房照,不過很可惜……這是一張死前照。
這女孩是割腕自殺的。
多方證據表明,她生前遭受到了白悅欣的各種威脅和虐待,原因很簡單,這女孩得了一個導演的親睞,搶了白悅欣的資源。
女孩剛剛出道,人微言輕,雖然白悅欣經常故意擠兌她,但女孩只是默默忍受,想着拍完電影或許好日子就來了。
那時白悅欣如日中天,得罪了她之後,女孩日子一度過得十分艱難。
促使她自殺的原因很簡單,白悅欣找人把她輪了……還把相關照片發給了女孩的父母。
女孩父母都是小縣城裡最底層的公務員,知道這件事後沒臉見人,痛罵女孩,女孩不堪屈辱,於是割腕自殺了。
範修簡單闡述了一下事實的真相,白瑞峰聞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不,不,我女兒絕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嚴總髮現及時,你女兒拍的這些噁心的照片或許下一秒就會發送到我們老闆娘手裡!如果嚴總沒帶着私人醫生,可能用不到半年,他就會染上毒癮,現在對她做的這些,都是輕的了!”
範修關了iPad,額邊太陽穴都還突突直跳,白悅欣前面的這些資料,嚴易之前並不是安排他蒐集的,因此關於這些信息,他也是剛剛纔知情,看到氣得腦子都炸了。
他今年三十九歲,家裡有個女兒剛上初中,跟着嚴易做事,他家裡已經算是典型的富裕人家了,但是上個月,女兒卻突然不願意去學校了,原因是學校裡有人欺負她。
欺負人的,正是這些被校園男孩們追捧的“女神”。
可以說,縱觀白悅欣的成長史,就是一副典型的“女神成長史”,她人生的每一個階段,幾乎都是踩着無數女孩的眼淚上位的,或許在這種人的三觀裡,根本就沒有“善良”、“平等”類似的字眼!
不過所謂的“國民女神”濫交、慣三這些,早已都是公開的秘密了,範修原以爲,白悅欣近期對嚴易做的事,已經是這個女人段數的極限了,卻沒想到,白悅欣身上竟然還背了人命!
看來嚴易之前的確是對她手下留情了。
不過很顯然,不管是白悅欣本人,還是她的父親白瑞峰,都沒有承他這份情。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範修目光在儒雅的白瑞峰和美麗端莊的江鈴玲身上掃過,嘴角帶上了一絲諷刺,“白先生別說什麼信不信的,詳細資料我一會兒就打包發給您,保證據詳實到可以讓警方立即立案。”
“白太太,關於您的金孫……”範修從口袋裡掏出一支手機,手機殼blingbling的,江鈴玲一見就紅了眼,“欣欣的手機。”
當然現在範修也用不上了。
“您女兒一週前就聯繫了一家高級婦幼中心,預約了一週後打胎。”
他把手機塞進了江鈴玲手裡,“實話不妨告訴您,想要您女兒命的人多的是,一旦她進了局子裡,我想各位官太太們應該有的是手段叫她消失,落到我們嚴總手裡,好歹還能保她一條命,您自己看着辦吧!”
江鈴玲哆哆嗦嗦地抓着白悅欣的手機,眼睜睜看着範修和一羣黑衣人大搖大擺出了白宅。
她轉頭望向丈夫,卻見丈夫頭頂一夜之間竟多了許多白髮,白瑞峰頹然坐在輪椅上,目光呆滯望向黑漆漆的窗外,老淚縱橫。
因爲嚴宅裡的醫院多少沾了晦氣,當晚嚴易就命人把醫院給封了,決定在宅子裡重新騰塊地方出來再建個醫務室。
老太太對此當然沒什麼意見。
折騰了大半夜,大家都累得不行,送走了陳醫生後,衆人便都各自回房,熄燈睡下。
嚴易躺在牀上,溫熱的手掌卻一直撫在連盼小腹處,不肯鬆開。
“別一直摸呀!”
他手掌又大,掌心又暖,摸得連盼都不好意思了。
“讓他感受一下爸爸的存在。”
嚴易右手被連盼枕在身下,左手緩緩在連盼小肚子上輕扶,他說得似乎很認真,好像肚子裡的寶寶真的能感受到似的。
連盼卻忍不住紅了臉——別說是感受了,肚子裡這位,恐怕現在連耳朵都還沒發育出來呢!
------題外話------
有點事,更遲了,晚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