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上回說道，大漠的恐怖不僅僅在於它的乾燥和炎熱，還有很多未知的危險。比如看不見殺人於無形中的流沙，比如棲息在大漠中這些殘暴的毀滅者。既然能夠在險惡的環境中生存下來，必定有一套特殊的本領。大漠也是戰場，只有強者才能存活下來，弱肉強食。這些原本溫順膽小的蜘蛛爲了贏得生存的戰爭，不得不變成嗜血屠夫。說到這兒，就說說大宋邊境之北的蠻夷部落。他們是北方的遊牧民族，居無定所靠天吃飯。就好像我們熟知的匈奴和蒙古，匈奴人能征善戰，蒙古人更勝一籌。蒙古鐵騎曾經在成吉思汗的帶領下征服了亞洲和歐洲，建立了世界上最爲遼闊的元朝帝國。世界上也有一些人曾經建立過龐大的帝國，那些征服過世界的人——亞歷山大大帝、拿破崙，包括希特勒，他們所創立的帝國遠比不上元朝疆土的廣闊和時間的長久。因爲他們是遊牧民族沒有中規中矩的文明，當時的宋人稱之爲蠻夷。在成吉思汗之前，他們也就是馬背上的流動分散部落，是草原上毫無凝聚力的一盤散沙。成吉思汗將他們聚集起來，成就了歷史上空前絕後的最強騎兵，並且創立了空前的帝國。雖然北方極地環境惡劣，食物單調，冬天漫長。但恰恰因爲困境他們才得以脫穎而出，絕地逢生，在逆境中成就了剛勁鐵骨。話又說回來，同樣惡劣的大漠環境造就了這一羣鳳凰涅槃般的強大生物。歷經了嚴酷的考驗，遺留下來的都是征服大漠的精銳。當然，若是林沖和陳達能夠安然渡過這一劫，他們也是征服大漠的勝利者。你若是不能在逆境中成長，就會被逆境吞沒，這是現實，是真理。東京城內，樑世傑樑中書大人是憨狗子咬刺蝟，被扎得滿嘴是血。壞消息不斷傳來，樑大人已經在精神崩潰的邊緣。
大漠。
陳達揹着林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沙地裡，要說這陳達也是習武之人，體力體能都還過得去，別說背個人了就是背個三五百斤的石滾子跑起來也是健步如飛。跳澗虎的名號也不單單是叫起來好聽，陳達喜歡穿行於大漠中被風沙打磨得孤高挺立的岩石之間，在上面東跳西跳如履平地。綜上所述，陳達身手矯健，是個善跑善跳的好運動員。話說回來，這‘如履平地’的條件是‘平地’，不是‘平地’起碼得經得起事兒。這一腳一個坑的沙漠，讓這渾身本事的陳達也素手無策。林沖不比顧大嫂輕，陳達腳板子也不比晁天王的大，按照武力力學原理，大重力加上小的接觸面積，等於增加給地面的壓力，壓力大阻力就大。陳達一個人走走還好，背上林沖之後就好比是踩着高蹺走沙地，蹣跚滿步。
總有些趁虛而入的傢伙善於抓住時機，突然從黃沙之中鑽出一隻蜘蛛，跳到陳達小腿肚子上就來了一口。陳達啊呀一聲腿一軟跪倒在地，罵道：“狗日的，這些畜生偏心啊，咬你林沖的時候還知道麻醉一下，咬我的時候就直接幹上了。”陳達回頭看時，褲子已被撕開一個豁口，那蜘蛛正滿口鮮血對着他兇相畢露。陳達看着就來氣，追上去要一腳踩扁那蜘蛛，熟料黃沙一陣翻動，又從地下鑽出四五隻大蜘蛛。
林沖看了駭然：“操！我還以爲我們把這些難纏的傢伙甩掉了，沒想到全隱藏在沙漠地下。”
陳達鎮定說道：“林沖你先走，我背不動你了，我會盡量拖住這些蜘蛛。”
“那你……”林沖剛想說不願丟下陳達一個人，轉念一想，自己在這裡又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害的陳達分心，拖累了他。要不走兩人都完蛋，自己先走，熟悉大漠的陳達會快速趕上來的。索性一咬牙，狠心道：“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多加小心。”此時林沖體力恢復一些，忍受着背上的劇痛，踉踉蹌蹌盡力狂奔。
陳達在後面叮囑道：“林沖，記得沿着沙丘脊樑走，不要偷懶抄近路，沿着山脊走就不會陷入流沙。”
林沖頭也不會“哦”了一聲，向陳達做出一個大拇指沖天的手指，陳達會意一笑。
陳達看看逐漸遠去的林沖，從背上解下大刀往手裡碎了一口唾沫道：“老子可是大漠的老虎，豈能讓你們這些跳來跳去的蟲子給欺負了。不拿出點真本事，若是今日葬送在一羣蜘蛛嘴裡，傳出去只怕江湖人笑話，這種窩囊的死法老子可不能接受。”
呼呼啦啦一會兒功夫，又從沙子中冒出百十隻蜘蛛，將陳達團團圍在中間。蜘蛛躍躍欲試，興高采烈地衝着眼前的大餐吱吱亂叫。兩隻蜘蛛‘蹭’地躍起，陳達眼中寒光一現，大刀‘唰’劃出一道弧線，只見那兩隻自告奮勇做先鋒的蜘蛛變成四半。要說倆人被切菜般砍做兩半，其它的人肯定是膽戰心驚。可是這是蜘蛛，是冷血無情的爬蟲，爬蟲是不會害怕的。其它的蜘蛛並沒有被嚇到，前仆後繼源源不斷。陳達打網球般一一將彈起撲過來的蜘蛛拍飛，這些蜘蛛沒腦子，可是也不傻，改變戰術匍匐前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陳達也改變防守策略，改做拍蒼蠅，只見一隻只一對對肥大蜘蛛被拍成牛肉餅。雙拳難敵四手，兩眼難顧八方，蜘蛛羣的車輪戰術逐漸使得陳達疲於應付力不從心。這些爬蟲可不給你喘息的機會，一隻蜘蛛從黃沙地下潛伏到陳達腳下，從死角攻擊陳達。蜘蛛爬上陳達腳踝撕開褲腳鑽進陳達褲子。陳達一驚，不得了，跟我玩陰的。這王八蛋鑽進褲子裡，爬到不該去的地方，咬到不該咬的零件，這可就廢了。陳達慌了神，連忙拍打褲腿裡的蜘蛛。那蜘蛛亂拱一陣爬到陳達屁股上，陳達心想：好啊，夠狠的，專找肉多的地方下口。急中生智，一屁股往地上坐下，只聽‘吧唧’一聲，那隻圖謀不軌的蜘蛛葬身於陳達肥臀之下。蜘蛛死得慘烈，陳達也不好受，只覺得褲襠裡溼溚溚一團，別提多噁心了。蜘蛛毛茸茸的殘體在陳達褲襠裡撓來撓去好不彆扭，這一不注意，又一隻蜘蛛跳上陳達手背，張口撕下一塊肉。陳達吃痛，手中的大刀‘咣噹’掉在了地上瞬間被蜘蛛羣淹沒。陳達不敢去撿刀，這手要是伸進去拿出來要是不光剩下骨頭纔怪。沒有了武器，陳達就真的只是一盤菜了。
陳達慌亂之間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用身體的重量壓扁幾隻蜘蛛，滾到稍爲安全的地帶從腰間掏出匕首準備拼死血戰。那蜘蛛也不含糊，呼啦一下聚集過來，就有一隻爬上陳達後頸，陳達用受傷的右手一把將其抓過來，左手持刀釘在地上。還沒等他拔出刀來，手指頭就被蜘蛛咬上了。陳達縮起手指頭一拳將蜘蛛嘴打進肚子裡，滿手盡是腥臭的粘液。有三五隻蜘蛛一齊爬上陳達後背一通撕咬，不一會兒就將陳達後背衣物扯爛，只裸出光亮後背。蜘蛛們張開嘀嗒着涎水的大嘴不斷撕咬陳達後背。陳達痛的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匍匐倒地，蜘蛛羣一鬨而*陳達吞沒。
東京城皇宮太和殿。
哲宗皇帝趙熙氣急敗壞地坐在龍椅上，抖動着身體大罵百官：“一羣廢物，無能的狗東西！賊人作亂都鬧到皇城腳下了，你說你們有什麼用，都是幹什麼吃的。大宋朝廷養你們，你們吃着朝廷的俸祿卻不辦正事兒。你們心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皇上，我要是指望你們，說不準哪天自己的腦袋都不知道怎麼丟的。”
百官個個跪倒在地簌簌發抖如同篩糠，東京城出了這麼大亂子，這責任誰也不敢擔當。一旁的老太監總管小心翼翼道：“聖上保重龍體，不要氣壞了身子。”
“保重個屁！”趙熙碎了一口唾沫道：“東京城內有維護治安警察部隊數千無爲軍，竟然讓幾個毛賊攪翻了天。朕寢食難安，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整天提心吊膽。吃東西怕被人毒死，睡覺怕被人暗殺。命都要沒了，你叫我如何保重。爾等平時在朕面前吹噓得頭頭是道，一出事兒就捅大簍子，叫朕如何安心吶。”
蔡京老淚縱橫，痛心疾首道：“臣惶恐，臣罪該萬死。臣全家世代忠心大宋，熟料不能盡忠職守，臣願受罰。是臣的疏忽讓陛下受驚，臣願獻上項上頭顱請罪。”
百官一聽太師主動請罪，還要獻上腦袋，都表示罪該萬死，大殿裡痛哭聲一片傷感萬分。其中高俅高太尉喊得最響亮：“陛下啊，臣也有罪過。臣的御林軍被賊兵屠殺大半，未能及時救援城內賊亂，臣也願意陪着太師大人一齊死，嗚嗚嗚——”高俅這廝陰着呢，自己主動請纓率領的御林軍全軍覆沒，還厚着臉皮說死傷大半，無形中減輕自己罪責。高俅損兵折將已成既定事實，想要瞞天過海已是不可能的了。還不如自己請罪，一來將自己過錯最小化，二來皇上不可能同時斬殺兩位大臣，這不是砍了自己的左膀右臂麼，到時候削弱自己勢利誰還能幫他對抗趙佶呢。高俅表面上在請罪，實則是在給年輕無知的趙熙出難題。
百官有一開連高俅高太尉也請死罪了，哀嚎得更厲害了。沉默了半天的楊戩楊大人終於發話了：“陛下，蔡大人和高大人已經認識道自身的錯誤，主動請罪。不過兩位大人對大宋的赤膽忠心是日月可鑑，兩位大人有功於大宋，犯一次過錯不足以否定他們曾爲了大宋嘔心瀝血所立下的汗馬功勞。”
“不錯不錯。”其他官員識趣地紛紛附和。
楊戩接着說道：“這種突發事件，說明我們對恐怖襲擊應對不足，有缺陷，以後加以改正就是。臣斗膽懇求陛下從輕處罰，饒了兩位大人這一次吧。於公，以表現陛下寬宏大量；於私，兩位大人是兩朝元老，是陛下長輩。兩位大人和先帝曾一起馳騁沙場，是生死患難的兄弟，算得上是陛下的叔叔。兩位大人也是年過花甲，是一條腿邁進棺材裡的人了。過不了幾年也該退休了，陛下有何必過於爲難兩位老人家呢。臣深知陛下宅心仁厚，陛下尊敬長輩的孝道必將美名遠播。”忽悠、洗腦叫吹捧，趙熙飄飄然不知所以。
大殿中兩位奸臣的爪牙趁機再加把力，齊齊匍匐在地上，帶動着剩下的官員一齊向趙熙求情：“陛下，饒過兩位大人吧。”
“這，這……”趙熙哪裡見過這種場面，不知所措。趙熙雖然昏庸，但不糊塗，一眼就看明白這些人跟高俅和蔡京是穿一條褲子，這分明是合起夥來擠壓我嗎。趙熙腦子裡嗡的一下，第一次感覺到孤立無助和害怕。心裡着急不服氣，壓着聲音忍着眼淚狠狠罵道：“反了，都反了！”
趙熙說的聲音不大，可是在座的都聽的明白，楊戩一想不妙，帶頭百官齊跪倒三拜九叩道：“臣惶恐！”
老太后這時也杵着柺杖在宮女的陪伴之下出來湊熱鬧，來到趙熙身邊用柺杖戳戳他道：“好了好了，我都聽到了。”
趙熙連忙給老太后請安：“你老人家怎麼也來了。”
太監總管給太后千歲搬過來一把椅子放在趙熙旁邊，老太后拉着趙熙的手坐下，示意趙熙也坐回去，坐定後老太后向着下面道：“都趴着做什麼，平身吧。”
百官擡頭看看趙熙沒動，趙熙心裡一陣得意，揮手道：“沒聽見啊，平身吧。”
衆官員起身拜謝：“謝陛下，謝太后！”
老太后滿意點點頭，意味深長對趙熙說道：“熙兒啊，這些都是忠臣，看到沒，他們只聽你的命令。我在後面聽到他們哭的喲，那個叫傷心，搞的我都黯然神傷。我老啦，還沒老糊塗。這楊大人吶，蔡太師啊，還有高太尉，他們都是大宋的忠臣啊。不要再對他們的忠心懷疑了，我和這些老朋友認識也有幾十年了，都說日久見人心，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看的明白。你呀，要不是這些老前輩寵着你，護着你，你以爲你這個皇帝做得安慰啊。這些都是長輩，你跟他們嘔什麼氣啊，沒打麼小的。是的，我知道。最近城裡出了點亂子，要不是這些叔輩們把持着，指不定還得出天大的亂子呢。他們已經把影響控制在最小範圍之內了，盡力了。熙兒啊，你還小，還年輕，好多東西得學着點兒。我相信賊亂再亂也亂不進皇宮裡來，你仔細看看，有這麼多忠於你的人時刻準備着爲保護你而戰鬥，爲你擋劍，爲你犧牲呢。你是皇帝，幾個毛賊作亂就把你嚇成那樣了？瞧你那點出息，像個男子漢一樣，不是在這裡訓自家人，有這點功夫還不如儘快找到作亂的賊人，你說是不是？”
趙熙茅塞頓開：“母親教訓的是。”
老太后拄着柺杖撐起身子拍拍趙熙道：“這是你們男人的事，我一個老太婆不好參與朝政，先走了，你們慢慢商議吧。”
趙熙和百官一齊恭送老太后，末了，老太后湊在趙熙耳邊悄悄說道：“熙兒，沉穩些，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呢。”說完便在宮女的攙扶下走遠，留下摸不着頭腦的趙熙。
老太后邊走邊嘀咕道：“傻兒子啊傻兒子，真是的，這幫人，哭的跟真的一樣。”
一宮女不解，問道：“太后，您說什麼呢，什麼跟真的一樣？”
太后高深莫測一笑道：“你是叫孫二孃吧，方臘帶進宮那個。”
孫二孃回道：“是的，太后。”
太后認真看了看孫二孃道：“多好的一個姑娘啊，你怎麼就進宮來了呢？丫頭，我說的你聽不懂，不過等你像我一樣在宮裡待這麼多年，到我這個歲數的時候就什麼都懂了。就算你懂了也管不了，所以我索性就不管了，呵呵。”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