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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許寧,今年十七歲,高中二年級。可是媽媽的病需要太多錢,我不能再繼續讀書。我要賺錢,做什麼都可以,只希望能賺到錢,把錢給醫院,讓媽媽順利完成手術。
我不讀書可以,不上大學也可以,但是不能沒有媽媽。我只有她一個親人了,不能沒有她。
我想,如果我的媽媽不在了,我也會陪她去。
我在餐廳洗碗,被人嫌棄,可刷了一整天的碗後,他們沒給我工錢,還把我趕出去。我不甘心,我付出了勞動爲什麼不給錢?我用力拍打餐廳的門窗,卻被保安攔下送進了警察局。
我無緣無故被關了二十四小時,出了警察局我不知道要去哪兒,我害怕去醫,看到媽媽我怕在她面前哭出來。
我什麼都做,掃地、洗碗、搬東西,只要我能做的我都做。可是,沒有一樣,我拿到過工錢。
我不敢再鬧,我不想再去警察局。
天好灰暗,一直在下雨,下得很大。我被雨淋溼了,天氣很冷,可我卻一點沒感覺到。
這麼多天了,我沒吃過一點東西,沒賺到一分錢。我害怕,很害怕。
可是我更想賺到錢,怎麼才能賺到錢?
我伸手接着雨水然後吞下,沒那麼餓了,可是更冷了。
對面是座華麗的城堡,霓虹燈光在雨夜裡閃爍,晃花了我的眼。
“脂色雲煙--”
我輕輕的念着,這個名字是個禁忌,至少在我以前神聖的學校是。誰都知道里面是做什麼的,那裡面的人,都是被人不恥的。
我再不知世事,也知道一點。
可是,我現在就要踏進去了。我知道這一進去,就不會再這麼幹乾淨淨的出來,我再也不是單純的孩子,再也、回不到學校去。
我的淚,又滾了出來,混合着冰冷的雨水一滴一滴竄成線珠子往地上滴落。
不怕,我一點也不怕。沒什麼好怕的,一具身體而已,只要能賺錢,只要能救媽媽,我就滿足了。
我慢慢往那座奢靡的城堡走,我的眼中只有那座城堡,和閃爍得誇張的霓虹燈。
我的頭有點痛,是因爲淋雨嗎?難道我生病了?不,不會,我不會生病,怎麼會生病,我的媽媽還在等我,我不可以生病。
我過馬路,對面的燈光耀花了我的眼,沒有看見已經紅燈了。
哧--
嘭--
車停了,我倒了!
全世界都安靜了,在那一刻,我倒地的時候頭腦空白一片。
一雙皮鞋出現在我眼前,我看着,沒有動。
男人似乎以爲我受傷,或者以爲我已經死了。其實沒有,我一點事也沒有。我只是好痛苦,好想哭。爲什麼我這麼沒用,我只想要錢,我只想要我的媽媽做完手術,我只想要我的媽媽活着。爲什麼?那麼難?
爲什麼?
這個世界到底是誰的,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在受着折磨?
呵呵……我想,上帝會告訴我說,這世界是有錢人的。
是,這世界是有錢人的。
男人抱起我,瞬間溫暖將我包裹。我不經意間打了個冷戰,我後悔,爲什麼沒忍住。他發現我無恙,寒冷的目光打在我臉上。
我慌亂,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脖子。
“你買我,好不好?我很乖的,不會給你添麻煩,我什麼都會做。你買我好不好?”
我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可又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反正已經這樣,還不如只賣給一個男人,那樣,我想我會乾淨些。
男人的目光很寒,很冷,我怕,卻不得不一直看着他。他的手鬆了鬆,我慌了,緊緊抱住他,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我知道,任何人,都可以救我的媽媽一命,錢,只要能給我錢。
而且,我相信,這個男人,有錢!因爲他的衣服,我在乾洗店洗過衣服,知道這衣服不便宜,面料手感都是一等一的,所以我知道他有錢。
這個時候我一心只放在他是否有錢上,忘了去看他長得怎麼樣。天那麼暗,我想看,也看不清楚。不過,無所謂了,我只要錢。
男人動了動,最終沒放棄我,抱着我上了車。
他沒說話,可是他抱着我上了他的車。
車裡很溫暖,我連連打着噴嚏,全身都溼透了,他也是。他扔了兩條毛巾給我,還是沒講話。
我想,這個男人,以後就是我的主人,他說什麼我都聽。
車裡太溫暖,我睡着了,因爲頭很疼,我想我真的生病了。
我睜開眼睛時躺在地上,這是他的家,毫無疑問。我想我是被他隨意扔在地上的,這是臥室嗎,好大呀。這間臥室比我和媽媽的家都大,那張牀,好大,睡在上面應該很舒服吧。
我爬起來輕輕的走過去,想摸一摸,伸出了手,又不敢觸碰。我手髒,怕弄髒了它。
“等不急了?”
一個聲音在我身後響起來,我嚇得大叫了一聲,很快我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趕緊用手捂住嘴,轉過身望着他。
他、他沒穿衣服,只在腰間圍了一塊毛巾。
我的臉瞬間發燙,趕緊低下頭不看他。
我聽見他的笑聲,低低的,很好聽。其實,我真的不知道這個男人會這麼--俊。我真的沒想過,我知道,就算他是個老頭子,我也願意的。
他用手擡起了我的下巴,我不看他,閉緊了眼睛,他湊近我的臉,熱氣灑在我的臉上,濃烈的男性氣息將我包圍。我有點缺氧,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睜開眼,看我!”他說,不,是命令。
我睜開眼睛看她,眼裡有淚光在閃動,我、我怕,可是,不敢移開。
他就那麼看着我,墨黑的瞳孔裡我能看見我縮小的影子。我身體在抖,我想冷靜下來,可是,做不到。我顫抖得更厲害了,有點站不穩。
我說:“放、放開我……可以嗎?”
我的聲音,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
他的眼神有點恍惚,很久,他說:
“像,真像!”
像什麼?我不知道他在說像什麼,我,是真的害怕他。不,應該說我害怕他的眼神。
“你叫什麼名字?”
“許、許寧。”這次我的聲音大了點,我想讓他知道我叫‘許寧’。
“多大?”
“快、快十七了。”
我還在顫抖,差一點咬了自己舌頭,因爲我看見他眉頭皺在一起了,我想好好說話,我怕他以爲我是一句話都說不完全的結巴。我不是,我可以正常說話。
心跳得好快,很慌亂,我自己無法控制的感覺,怎麼了,我到底是怎麼了?
腿終於站不住了,一軟,跌倒在牀上。
我看見他臉色沉下去,很快,快到我沒有看清楚怎麼回事,他提起我的身子毫不留情的扔在地上。
“啊--”
好痛!
很痛,淚花在眼眶打轉,我不敢哭,是我不能哭。我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這樣,我做錯什麼了嗎?
是那張牀,我不可以碰嗎?
他冷冷的看着我,說:“洗澡去,以後沒洗乾淨自己,不準碰任何東西!”
他扔了條毛巾給我,我抱着毛巾從地上爬起來就往浴室裡跑。
我知道我是爲什麼跟他走的,所以我不能哭,不能表現一點不願意。我不想他下一刻就把我扔了,我怕。
浴室裡有浴缸,那東西我從沒用過,不知道怎麼用。牆面有固定的花灑,研究了好久也不知道怎麼開,最後還是用蓮蓬頭。我覺得這是最簡單最方便的,有點搞不懂有錢人怎麼會這麼麻煩,簡單點不好嗎?
我裹着那條毛巾,在浴室裡站了好久纔敢出去。
我臉很紅,因爲這樣的穿着。其實這都不叫衣服,我不明白他是怎麼想的,爲什麼洗澡後只裹一張毛巾。動一動就掉了,不是很不方便嗎?
我出去時他沒睡,坐在沙發上很悠閒的喝紅酒。我開始害怕接下來的事情,慢慢的移到他面前。
“知道跟了我是什麼意思嗎?”他問我,眼睛落在我的臉上。
我點頭,然後他說:
“以後你叫許透析,記住了?”
我訝然,還是點頭答應。其實我不想的,許寧是媽媽取的,但是,爲了迎合他,我願意改名字。透析就透析,只是代號而已,怎麼改,我都是我媽媽的女兒,她唯一的女兒。
他不說話了,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突然他伸手一把扯掉我身上的毛巾,我慌了,急急伸手抱住還沒發育完全的胸。無助的看着他,他、要做什麼?
“上牀去。”他冷冷的說話。
我轉身往牀上爬,牀上有被子,我可以用被子擋着,我是這樣想的,只是這樣的想的而已。
我躲進被窩裡,他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看我。然後他想皇帝一樣下令,說:
“掀開被子!”
我遲疑,還是做了。我的臉很紅,因爲此刻滾燙,又開始發抖了。我告訴自己要勇敢,可是,控制不了。
我,很想說不願意,不願意,不要這樣,可是,我有資格嗎?
他上牀了,我哭了,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對我。
我覺得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讓我感到羞辱了,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
“不要這樣,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先生求你了!”我終於哭出聲來,我願意迎合他的,可是,可是可不可以不要這樣?
我的手推開他的手,哭得不成樣子。
他似乎生氣了,看了我良久翻身下牀。
“別走,先生別走!”我怕了,哭得更厲害,不要走,我什麼都可以,不要走。
我知道他是不要我了,他會馬上不要我。我恨我自己,爲什麼要那樣,爲什麼不配合他。
我哭得傷心欲絕,他不要我,我的媽媽怎麼辦?不要,不要,再給我一次機會,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聽不到我的聲音,我滾下牀去,也不怕什麼都沒穿,就那麼光溜溜的身子追着他。他進了另一間房間,門‘啪’地一聲關了。
我守在門外哭,我敲門,求他原諒,求他再給我一次機會。
沒多久,門開了,他出來了,我絕望了。
【我在一個男人眼裡看到對我的寵溺】
門開了,他出來了,我絕望了。
他已經穿戴好衣服,我知道一切都完了,他真的不要我了,他這樣是要送我走。
我眼淚吧嗒吧嗒滴在手背,我需要錢,五十萬,醫生說五十萬才能給媽媽做手術。對我來說,五十萬是個天文數字,到底多少纔是五十萬?
很多,太多了。
我沒有學歷,沒有能力賺錢,除我這副身體沒有其他。他不要我,我還能去哪?
脂色雲煙嗎?
可是,現在……
“哭什麼?”他的聲音響起,還是那麼冷,我猜不透半點情緒。
哭什麼?我不知道,大概是因爲接下來的命吧。
突然覺得好冷,其實這屋裡開了暖氣,真的很暖和,但是,我真的好冷,全身又開始顫抖。
“啊--”我驚呼,他打橫抱起了我,我慌亂的擡眼望他。
爲什麼?
他把我放上牀,蓋好被子,然後輕輕拍着,像在,哄我?
我有點受寵若驚,不敢相信的望着他,想問,可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眼淚又開始往下流了,我恨自己怎麼這麼沒用,慌慌的擦去眼淚,淚眼朦朧的望着他。
他伸手拿開我的手,溫暖的指腹在我的臉頰輕輕移動,對上他染上濃墨的眼眸,我感覺到我的心跳得好快。
“爲什麼哭?怕我不要你?”他問,我點頭。
是,我怕他不要我,很怕。
他摸着我的頭,拇指在我的脣上碾磨,然後勾住我的頭,他的臉漸漸放大。
我,我有點缺氧,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睜大了眼睛看着他離我越來越近,近到連呼吸都打在我的臉上。我的臉一定漲紅了,覺的好熱,透不過氣來。
他要吻我,他要吻我,我該怎麼辦,不,我該怎麼做?我怎麼做才能讓他滿意?
“閉眼--”
他的聲音低啞而迷人,我閉上眼睛,心跳沒辦法停下來,就像快要跳出身體一樣。
他在我快斷氣前放了我,我感謝他給我留了一口氣。我不想死,我還有媽媽。
我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氣,他也是,他的身軀起伏着,擡手擡起我的臉,眼裡有寵溺,是的,寵溺,我在一個男人眼裡看到對我的寵溺。
寵溺!
他說:“透透,以後要乖乖的聽話,嗯?”
透透?透析?
哦,對了,我的新名字,許透析。
我點頭,我怕這不夠,然後出口說:“我會的,我會很聽話。”
“真乖!”他誇我。
我很開心,在心裡面。這,是不是說明他不會不要我?我想應該是的。他說了句令我幾乎羞憤而死的話。
他說:“太小了,比起透透來,太小了。這裡要長大,知道嗎?”
我不知道他言語裡還有其他的什麼意思,但是我明白他是嫌棄我的小,其實,真的不大。
我紅着臉趕緊保證:“不,不,先生,我還會長的,還會長的,你相信我。”
他看着我,又好像沒有看我,似乎在想什麼。
他說:“以後叫我哥哥,你可以住在這裡,我每個月給你錢,錢怎麼花隨便你,你的任務是照顧自己。我很忙,不會經常來這裡,明白?”
我看着他,眼淚在眼眶裡滾動,這樣嗎,真的只是這樣嗎?
上帝對我還是好的,還是眷顧的,至少,這個萍水相逢的男人對我很好,給我錢,還給我住的地方。
“傻瓜,答應就點頭,別隻會傻哭。”他的聲音好溫柔,像暖暖的春風過面一樣,眼神滿是寵愛。
我知道我不能奢望別的什麼,但是,這樣的溫柔,我驚恐,我害怕。我怕自己一不小心陷在這樣的溫柔裡找不到自己。這樣的溫柔不該我貪戀的,上帝也不會允許我有這樣貪婪的心。
我點頭,我點頭答應他。我答應他,他是我的主人,但是不會允許我貪婪的心滋長,不允許。
“叫我‘哥哥’!”他說。
“哥哥--”我輕輕的喊,他聽了,嘴角拉開一個弧度,我知道他是英俊的,是迷人的,卻還是沒想過他笑起來會這樣好看。
他應該多笑的,我心裡想着。
他起身往外面走,我急了,想喊住他,但是不敢。
【金屋藏嬌】
那天之後我有了一個哥哥,一個我願意爲他做任何事的哥哥。
那天晚上他離開之後快一個月了,一直都沒有再來過。我每天都在等待中度過,我相信他不會不要我的,我相信。
那晚上他在桌上放了兩萬塊錢,我自己留了五百,剩下的都送到醫院去了。
我去看了媽媽,我告訴她我的學習還是那麼好,我週六周天會去快餐店打工。媽媽信了,讓我不要太累。媽媽精神一直很好,胃口也很正常,這一點我很放心。我沒告訴她得了什麼病,也沒告訴她需要做手術。
媽媽說這幾天每天都有人給她送吃的來,有時候是水果,有時候是營養粥,我想應該是醫院裡好心的醫生護士,或者是其他病人的家屬。因爲我的媽媽很受大家歡迎,病房裡的人相處很好。
我離開醫院的時候看見以前的同學江浩,我們是同桌。可是很好笑的是,我們同桌了一年多,卻沒說過幾句話。
我怕他知道我太多事,我快步躲開他,希望他沒看見我。
可是,明顯江浩是看到我了。他在我身後追來,大聲喊我的名字:
“許寧,許寧你等等……你爲什麼不來上課,許寧?”
我此一刻真的覺得他很煩,我去不去上課跟他有什麼關係?我不要他們任何人的關心,我不要!
我加快步子瘋跑,不要看到他,不要看到以前的同學。看到他們會讓我覺得我很可憐,我不要。
我不可憐,我有最愛我的媽媽,我一點也不可憐,我過得很好。
“許寧……”
江浩的聲音漸漸隱沒,我拐進小商街,往很多格子鋪裡鑽,他就算進來也找不到我。
我回家了,哥哥的家,我的任務除了照顧自己外就是等哥哥來。
哥哥終於來了,聽見門鈴響,我幾乎是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去開門的。我想哥哥,那個對我很溫柔的男人。
“小丫頭想我了?”他輕鬆的說着。
我則羞紅了臉,低下眼瞼不敢看他。
白天的他更俊更迷人,比那些偶像劇裡的男主角帥多了。
“哥哥,吃飯沒,我去做飯。”我心裡慶幸,還好泡麪前兩天吃完了,昨天買了水面回來,還有雞蛋,有青菜,加上廚房那麼多的作料,一定會煮出好吃的麪條來。
“嗯?好,去吧。”
我很快樂,轉身跑進廚房煮東西。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傳統的水面,我只會中式,所有的料理都不會。但是我很小就開始煮飯,我能肯定我煮的不難吃。
哥哥來吃了麪條後坐了一會兒就走了,我很想他多留一會兒,但是不敢,怕他厭煩。
他又給了我錢,這次比上次還多,裝在一個牛皮紙袋裡,有四萬塊。他走的時候讓我去買些衣服,沒事的時候出去逛逛。我點頭答應着,心裡很感激他,我想以後有那麼一天我有出息了,我一定會回報他的。
哥哥讓我去開個戶,把錢存進賬戶裡,那樣方便。但是我不會用,我也怕錢放在那麼一張小卡片裡不安全,在哪裡都能提錢出來,萬一我弄丟了呢?被人撿到我想我會哭死吧。
錢還是放在自己身邊好,媽媽也是這麼跟我說的。媽媽從來不會把錢放在銀行,她說放銀行不安全,自己的錢爲什麼要放到別人家呢?
我也是這麼認爲的,所以我也不要開賬戶。
我雖然每天都期待哥哥會出現,可是我知道哥哥不會這麼快再來看我。所以當天我就去7-11又買了一箱泡麪回來,身上留了五百塊這個月的生活費,然後把剩下的錢送去了醫院。
哥哥來了,這是我沒料到的。
兩天後哥哥來了,我慌了手腳,他指着廚房裡的一箱泡麪冷冷的問我:
“怎麼回事?給你的錢呢?”
“我,我……還在……放、銀行了……”我說謊了,我不想的。
他的眼神全是寒冰,我連連後退,不敢看他。
他幾步走到我面前,扯過我的手腕冷冷的直視我的眼睛,再問:
“錢呢?”
我的手腕快被他捏碎,好痛,我咬住脣不說,他臉色發狠,手上加大了力。我哭了出來:
“醫院,醫院……我的媽媽病了,我需要錢,哥哥,哥哥……”
他一直看着我,黑沉的目光想探究我靈魂的深處,我止不住的哭,他的手沒鬆開,我的手腕跟斷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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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我只有媽媽,我只有媽媽一個親人,她需要錢,要做手術,不做手術會死,我不要媽媽死,哥哥,我不要……”
我哭得更厲害,他還是沒有放開我。
很久,他將我抱進懷裡,拍着我的背,輕輕哄着:
“透透乖,不哭,二哥在,有二哥在,沒事的。”
我漸漸止住哭聲,哥哥是個溫柔的男人,很會哄人。這樣的男人令人抗拒不了,有男人的成熟和內斂,也有男人少有的溫柔和體貼。
哥哥走的時候給我留了些錢,不准我再往醫院送。他沒追究那些錢,我已經很感激了,我連連點頭。我欲言又止,還是問出來了:
“哥哥,你什麼時候再來?”
“有時間就來。”
“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又問。
他看了我一眼,換了鞋說:“不確定。”
“哦!”我輕輕的應着,看着他離開。
突然心裡一動,快速的跑上前從後面抱住他,輕聲說:“哥哥,我等你來。”
他身軀僵硬了下,沒說話走了。
哥哥其實有時候也很冷酷的,就像現在一樣。其實他的話不多,來了就抱着我。呵呵,他喜歡抱小孩一樣抱着我,心情好的時候一聲一聲的喊着‘透透’。臉上沒表情的時候不說話,很久都不說一句話,這時候我就輕輕的說着我小時候的事,小心看着他的臉色說。只要他眉頭微微一皺,我就知道他不愛聽,然後我會很快換話題。
我真的感到好幸福,我想如果媽媽知道有這樣一個男人這麼對我,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哥哥每個月會給我兩個信封,一個是我的生活費,一個是給媽媽的藥費。醫生說這個療程過後,媽媽就可以做手術了。我很高興,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有一天我收到一個莫名的快遞,心裡很疑惑,除了哥哥誰還知道我住在這裡。接到快遞後很快哥哥的電話就過來了,他叮囑我一定要好好學習,他會來驗收。最後一句話把我嚇到了,他說如果他不滿意,就不要我了。
我忐忑的打開快遞,很奇怪,全是光碟。
哥哥要我學什麼?
我把碟放進播放器,家裡的音響是全立體的,液晶屏幕跟小電影院一樣,我不知道是多少寸的,總之很大。
畫面剛出來時我嚇得遙控都拋在了地上,抱着抱枕窩在沙發一角不敢移動。
男人和女人……
【每天我都在等你,你知道嗎】
哥哥讓我回學校上課了,當我再走進教室的那剎那我哭了,滿臉都是淚。
我以爲我再也不會回來了,我想我是開心的,滾出的淚是無法壓抑的喜悅。
我走到座位上,漠視班上同學投來的目光,我不在乎她們怎麼說我,真的,我一點都不在乎,能回到學校,我已經很滿足了。
江浩遞給我一張銀灰色的手絹,因爲是手絹我訝異了一秒。現在的年代還有人用手絹嗎?我慢慢的轉頭看他,江浩友好的對我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他伸手遞在我面前,說:
“歡迎你回來!”
我看着他的手,遲遲沒有把手遞上去。
我和江浩同桌一年了,我們的互動很少可以說沒有,他每天都會不計前嫌地跟我說話,可我很少迴應。他應該會認爲我很高傲吧,其實我是怕和人接觸,他太優秀,家裡也好,我不是自卑,我有媽媽我很幸福,我只是不想接觸太多人,他們做什麼都與我無關,我只想獨善其身。
江浩性格很好,是不是男生都這樣大量?
我最終都沒有把手遞給他,看着他,想說什麼始終也沒說,轉回頭拿出課本。我缺了太多課,希望能跟得上。
江浩岔岔的收回手,什麼也沒說,翻開課本。因爲上課了,老師已經站在講臺上。
其實我心裡是感動的,有一個人真誠的歡迎我,至少證明我的存在,我真的很想握上他的手,說聲‘謝謝’。但是,我現在不可以了,我是哥哥的,我的一切都是哥哥的,不能和別的男生接觸,握手也不可以。
放學的時候我揹着書包一個人往南站走,江浩一直跟在我身後。
他歡迎我回來我很感動,但是現在一直跟着我我真的很討厭,更擔心他發現我成了別人養的那種人。
我可以假裝沒看見他的,可是他要跟着我上車怎麼辦?
我站住,轉身看他。江浩沒料到我突然轉身,尷尬的僵在原地,他對我笑,但是笑得很勉強。
可我對他笑了,我看見他眼神閃過恍惚,發愣的看着我。
他走近我,我說,“你在跟蹤我嗎?”
江浩沒說話,我看着他,他比我高太多,我不喜歡這種外在的壓力,“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不想討厭你。”
因爲早上他的那句‘歡迎你回來’,所以他是唯一一個我願意說話的人。但是如果他再跟着我,我會討厭他。
“許寧,其實……我想幫你補課,你落了太多課我想幫你補習。”
江浩情急的開口,我印象裡他好像是個很開朗的男生,不能說說會道,至少說話不會緊張。高中進校的時候,就是他作爲學生代表在開學典禮上致詞的,那麼意氣風發,怎麼也會結巴的?
“所以你就跟着我?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不需要。”我轉身走了,他是同情我吧,我不需要。除了哥哥,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我要上公車,江浩從後邊追上來了,他伸手拉着我的手腕,我生氣了,轉身望他,他不情願的鬆手,說,“對不起,我真的只想幫你補功課,沒有別的意思你相信我。”
我瞪着他,用力推了他一下,然後跳上公車,回頭瞪着臉色慘白的他說:
“我真的開始討厭你了!”
我回家的時候竟然發現哥哥來了,哥哥的皮鞋整齊的房子鞋架上,我站在門口發愣,心跳快得沒節制,感覺幸福來得很突然。我脫了鞋子往屋裡跑,在他的門口站着,左右不了自己的心,我大聲喊他:
“哥哥!”
我知道我滿臉都是笑容,媽媽說我笑起來很美,可我不喜歡笑,因爲用不着,我用不着對我不關心、不在意的人笑,所以我很少笑。
我不敢進去,怕哥哥說我髒,因爲剛回來,還沒洗澡,衣服也沒換。現在想想好懊惱,我應該把自己收拾好了纔來見他的。
他在看文件,聽見我的聲音他合上文件擡眼看我。我懊惱的神情很快又笑開了。
“哥哥,你來了。”他走過來,我仰頭望着他。
很不解,是不是男生都長這麼高呀?
他垂眼看我,輕輕笑了,然後說,“氣色好多了,有沒有認真吃飯?”
我連忙點頭,我還在長身體,不敢再吃泡麪,所以我真的都有認真吃飯,一天三餐,一餐都不少。
他看着我,然後問,“學得怎麼樣了?”
我心裡很溫暖,哥哥在關心我。其實今天去學校,很多都跟不上,特別是函數,很吃力。不過,我點頭,笑着應道:
“很好,真的,我很認真的在學。”我沒有說謊,我真的很認真的在學,而且我相信我能跟得上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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