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最繁華的商業區,聳入雲霄的商業大樓今天又注入一家小公司--諾伊建築公司。
其實這樣一家小公司,c市平均每天都有這樣的小公司誕生。可今天的諾伊入住昊天商業大樓卻吸引了業界不少媒體。
原因是諾伊的負責人正是目前享譽國際的費諾曼大師的學生諾伊小姐,據傳諾伊小姐是取得建築業最高大獎裡最年輕的設計師,並且她是z國人。今天公司開幕,費諾曼大師將親自爲得意門生站臺,這在費諾曼的人生裡是絕無僅有的事。
費諾曼大師低調做人,從不接受任何採訪,她設計的建築被稱爲世界的奇蹟。許多大家曾想拜師她門下,而費諾曼大師卻從不收學生。她對來自z國的諾伊小姐破了先例,更是爲愛徒站在鏡頭前,與世人見面。
在開幕式上,幾位投資人與費諾曼大師以及身爲公司老闆的諾伊小姐面對多家媒體以及喝彩的賓客剪綵,頓時呼和生一聲。儀式上更有幾位c市人民熟悉的面孔,比如本市市長的公子喬子寒。
剪彩儀式結束,費諾曼大師與愛徒諾伊小姐接受了媒體的短暫訪問,簡單了回答了媒體的提問。諾伊小姐表示以後將會駐紮在c市,與c市建築行業共同興榮。
費諾曼大師的得意門生將入住c市建築行業,這對c市本地的建築商來說是個不小的衝擊,更有媒體稱諾伊爲殺入c市建築業的一匹黑馬。
這消息在c市來或者業內人來說,是個讓人關注的事情,可對圈外人來說,也就是個有點兒名氣的設計師‘榮回顧裡’發展而已,比起娛樂圈的隱婚啊、閃婚啊、走光門啊無趣多了,除了幾個湊熱鬧的,沒幾個關注。
可這事兒吧,有心人還是關注了。
比如家族企業就是建築的國內首屈一指的大家族顧家,比如,莊千夜!
莊千夜這幾年商業手法鬼魅得很,行蹤也極爲神秘,幾乎完全淡出了社交名流圈。經商的同時,大部分時間都在歐洲轉悠。
有八卦週刊報道,國內第一世家的世子爺在歐洲邂逅了一位美麗的小姐,從此開始了長遠的異地愛情,這就是世子爺放棄了國內名流圈而時常往歐洲去的原因。
也有說是世子爺的事業已經逐步轉移到了歐洲市場,莊家將放棄國內第一世家的地位移民海外。衆說風雲,總之個八卦週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報道一些莊家世子爺撲朔迷離的生活近況。
莊千夜難得有閒情翻這些報道,看了還是一如既往的不高興。都是胡謅瞎掰,怎麼沒一條是寫他和喬小妝的?就半點影子都沒有。
他就不明白了,這些蒼蠅鼻子這麼靈,怎麼着當年他身邊的女人是喬小妝啊?怎麼一點兒風聲都沒出去?
莊千夜算是弄明白了顧恆那廝的想法了,不管事實怎麼樣,先把事兒說出去。他吧,當年也效仿顧恆這一招,指不定滿雜誌都是他和喬小妝的名字‘出雙入對’,不至於現在就他這麼一個孤零零的待那上面。
他不介意他和喬小妝的名字同時出現在任何版面上,更不介意內容是什麼,能同時出現就樂了。
莊千夜哼了哼,他就是這一招沒顧恆想得白。顧恆雖然跟他一樣,依然什麼都沒有,可只要顧恆上一次八卦,那裡頭肯定會出現喬小妝的名字。這點兒來說,莊千夜一直掛在心上,就卡了根魚刺一直不舒服,有時候還痛。
痛啊,悔不當初啊,啥事兒都沒個早知道。
不過嘛!
莊千夜此刻端着紅酒,挺拔的身軀嵌沙發裡,兩眼賊亮的盯着電視看,抿一口紅酒慢慢品。
電視上是費諾曼大師和愛徒諾伊小姐的採訪畫面。
鏡頭前的諾伊美得像童話,一頭長卷發隨意的搭在肩上,幾縷髮絲背道而馳懶懶地垂在身前,白瓷一樣細膩的皮膚在鏡頭上看起來吹彈可破,明眸善睞、皓齒內鮮是該這麼形容。說話間風情盡顯,兩顆瑪瑙一樣的眸子就跟施了魔法一樣,笑意盈盈的,還會說話兒,還帶了點點讓男人發狂的柔情和嬌媚。普通客套的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就跟在勾人似的,至少莊千夜是這麼認爲的,他就認爲這女人在衆目睽睽之下勾引人,因爲他的魂兒就被勾走了。
能耐了,本事了!
這兩點他看在費諾曼女士的面子,他勉強承認,不過漂亮了嘛,他不承認。
哪有女人離開了自己男人會變得越來越漂亮的?不該是‘爲伊消得人憔悴’?
她有多意氣風發光鮮亮麗,就說明她多沒良心了。
四年來他改變不少,可哪兒能和她比啊?
瞧瞧她那樣兒!
長的那張臉,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是去選美的,沒事兒弄成個妖精幹什麼?經他同意了嘛?經他允許了嘛?
莊千夜品着酒心裡冷哼:小東西,別以爲長本事了我就收拾不了你!給爺等着--
莊千夜自從知道費諾伊就是喬小妝後就持續興奮着,早前兩個月費諾曼與愛徒費諾伊合作的未來式大樓設計奪得建築最高獎他就知道的。
不過他按捺着沒動,知道她的下落了反而沒動。這近來吧剛準備去意大利,合計着跟她來個邂逅什麼的,可她倒是給他驚喜了,先回來了。
莊千夜這一轉念,好啊,回來好,葉落歸根嘛,還能流落他鄉一輩子不成?
不過莊千夜是沒開心一天,他那臉就跟踩了狗shi一樣,難看得很。
爲什麼?
有八卦記者眼睛就跟針尖兒一樣,在諾伊公司開幕式上看見喬市長的公子,想着能不能從這裡邊兒再早點兒噱頭,這往下一深理,嘿,挖了條勁爆的。
費諾伊小姐竟然就是喬市長的千金喬小妝,喬小妝在c市曾經那可是紅極一時啊。緊差一步就進了國內兩大世家之一的顧家,那可是豪門中的高門啊,那時候是羨煞了多少雙眼睛。又在後來的殺人案中被抓入獄,這豪門媳婦入獄,豪門童話緊跟着破碎,雖然後來翻案了,可那在當時是不小的新聞,首刊各大媒體的頭條,幾乎轟動全國。
那記者可真是激動了一把,這一順下來,刊物的發行量又會是近年來的一個突破。
所以那週刊就來了,在諾伊小姐入駐c市後,立馬颳起一陣強風。滿大街都是費諾曼大師的高徒費諾伊小姐就是喬市長千金喬小妝,剪彩儀式上有喬市長的公子喬子寒在場爲鐵證。
於是乎當年的豪門通話再次被挖出來,市長千金遠走異國,鳳凰涅槃,爲愛重生,搖身一變成爲費諾曼大師唯一門生,捲土而來,重入豪門是否有望?
而莊千夜臭臉的原因就是這些週刊上,顧恆和喬小妝的名字又再一次一起出現。
他氣啊,恨啊!
別說男人都是心胸寬廣的人,不是,莊千夜在對女人方面那還就是個斤斤計較的人。
就當初對喬小妝的態度就能看得出,顧恆那是擁有了生怕全世界不知道,而莊千夜擁有了那是生怕人知道他藏了掖了個寶貝,別說像顧恆那樣兒四處帶出去應酬了,要他的話走出家門兒他都得想半天才肯點頭的。
你說這麼一小氣吧啦的男人,他能忍得下他的女人跟別的男人那名字掛一起嘛?那肺就快給氣炸咯!
失落,絕對的失落!
莊千夜想來想去睡不着,她一回來他就這麼眼巴巴的找過去,往後的日子不給她吃死了?再說了,他大男人丟不開那個臉。
這細想起來他心裡還來氣的,當年她一聲兒不響的走了,這些年沒讓他好找的。她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是好了,人也過精神了,就沒想過他是怎麼過的?
再說,就當年的事兒他一直掛心上,出多大的事兒他擔不了?她跑?她跑就是不相信他,不給他機會。
他知道她怕,可他能讓她受一點兒委屈?就這麼一聲兒不響的跑了,差點兒他倆就兩口子了,她竟然對他還不信任,這點兒是沒法兒讓莊千夜消氣。
這麼些事兒在心裡掰着掰着想,翻來覆去的想,最終決定不能去,這一去他男人的臉子全丟沒了。
這一整晚上莊千夜沒睡,後來知道他想了個什麼招兒嘛?
說來忒俗,他想弄個名門宴會,宴請京上這一片地兒的高官、名流、富商,當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後邊兒還有話,高官、名流、富商等之女。
這意思還不明顯嗎?世子要選妃!
這帖子是以京都五少的名義發出去的,京都五少是哪些?莊千夜,顧恆,丁子峻,石鶴,秦磊,就這鐵黨兒。
要不怎麼說這都一圈子的人呢,家世背景在那擺着,年紀又近,吃的玩兒的來興趣的都差不了多少,還能走不近?
莊千夜這話放出去,辦事兒的當然是子峻了。不過幾兄弟都當大少想樂樂,這也難得在京都待這麼久,那就找人來樂樂唄。他們是不信大少會選什麼妃,那就是一幌子。
大少這些年沒找過什麼女人,就找,他們也看不見,人都在外邊兒跑呢,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他們做兄弟的也不知道。再說了,大少心裡那還裝了個喬小妝,雖然吧,嘴上沒念,可心裡怎麼想的誰也不知道。大少的爲人,他們兄弟三十多年了,還不清楚?那放心裡過的人,是說忘就能忘的?
這一幫兄弟倒還真不知道喬小妝回來,一是他們不是做建築,什麼鬼才大師就算牛氣衝上天了也不會甩上兩眼,再來不好八卦,都大男人,就他們那話說的,他們大老爺們兒,都鐵錚錚的漢子,看八卦?得,別逗了。
顧恆是知道的,他知道可他不敢去見她啊,從知道她拿獎,到她回c市,每件事他都跟着,她的任何行動他都關注着。
不敢,就是不敢去見他。
不是他,當年她就不會被抓進警局。顧恆很明白她的性子,就是傲,就是一根筋。她有她的小高傲,可她的高傲卻因爲他的私心全被踐踏了。
被抓進警察局的時候身邊沒有人她會多害怕、多無助、多絕望?最後被逼得逃獄,逃獄啊,當年她到底受了多少他不知道的屈辱?他讓她揹負了一身的罵名,讓她無處藏身。
他能做的,就是翻案,可翻案又能怎麼樣?
她已經受傷了,傷得體無完膚,這些痛,他都知道,他都明白。
這些年來,每一天都是對他的折磨,想她,想得快瘋了。想得心痛,比受絞刑還痛。
莊千夜長年在歐洲逗留,他能不知道爲什麼嗎?他都知道,他也去了,沒找到,她消失得乾乾淨淨,就像她的出現只是夢境一樣。有關她的記憶,美好得不真實,一睜眼就沒了。
那麼靈透的她,他一手把她毀了。
現在,她回來了,全身都閃着耀眼的光芒,帶着讓人一眼看去就移不開眼的魔力。當年那樣落魄無助的她,到底有過怎樣的經歷,受過什麼樣的苦才蛻變成今天的鳳凰?
費諾伊接受採訪的短短几分鐘,顧恆看了不下千遍,每天都翻來看,睡覺也抱着電腦,一醒來就看。
看着她的神情,摸着她的臉,她的樣子,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那麼深的刻進他心裡,她早就化成了他的血夜和他的精神融合在一起。
這一輩子,要他怎麼才能放手?
她回來了,回到他的身邊了。
四年前他和莊千夜誰也沒有贏,如今,戰爭纔剛剛開始,屬於他的,他會全部奪回來!
顧恆很想第一時間見到她,卻怕看到她眼裡對他的恨。
一直沒動,一直壓着心臟按捺不敢動。
莊千夜發柬子出去當然跟他只會了一聲,如果換成別的他是一口拒絕,可這事兒他沒有,這次的宴會是個好機會,至少能幫他邁出這場戰爭的第一步。
誰都不值得莊千夜怎麼想的,他的想法是宴會當天只要她出現,他就原諒她。世子選妃會成爲事實,如果她敢不出現……
莊千夜就不信她不會出現,這場宴會邀請的只是她而已,其他什麼巨賈名流都是幌子,給他撐場的。
以莊千夜的狂妄,他是不相信她會不去見他,他就還認爲她是死都離不了他的,這次回來,八成兒就是奔他來的。
這麼着吧,他就大爺的坐這兒等。也一點兒不怕顧恆搶了先,以顧恆目前的立場,不可能會笨得出現在她面前,所以莊千夜這幾天來那是高枕無憂。
*
費諾伊就是喬小妝,這是事實。
以她的名義成立的公司其實只是個小小的工作室,裡面加上她自己也才八個人,不過她並不擔心,也不貪心。一步一步來,她專業紮實,又有很好的設計團隊,她相信會在同行中獨樹一幟並且屹立不倒。
工作室才成立,接到的項目少之又少,大家相對清閒。因爲接到的項目少,又是家裝這一類的小項目,完成得很快,而且每一件都是經過她過目的。工作少,所以她花的心思很足。
剛下班,喬子寒風一樣捲進小妝的辦公室。一沓報紙‘叭’一聲兒擱小妝辦公桌上,同時怒喊:
“姐,你看這些人太過分了,怎麼能這麼說你?”
喬子寒已經長成個帥小夥子了,他學的是工程,和建築直接掛鉤,所以他這個大三的暑假就暫時幫他姐打工了。
小妝被喬子寒這麼一拍一喊,那剛喝進口裡的水差點兒給她嗆着。接過喬子寒遞來的紙巾擦擦嘴邊溢出來的水,翻看着報紙,臉上啥表情也沒有。
完了後又推回喬子寒跟前說:“怎麼了?”
喬子寒氣不過,看她着悠哉的表情他心裡很不爽,他問:“姐,你怎麼不生氣?這些都是歪曲事實,全都在污衊你。姐,我們起訴這些媒體,讓他們還你一個公道!”
喬小妝愣了下,擡眼很不解的看着喬子寒,大義凜然的說:
“爲什麼要起訴?這是免費宣傳,瞧瞧我們‘諾伊建築’這一時之間提高了多少知名度,我們得謝人家。”
喬子寒瞪眼睛看着他姐,一長串話兒全卡在喉嚨,一張俊俏面頰漲得通紅,好久才卡出句話:
“姐,你變了!”
完後恨鐵不成鋼的掉頭就走,他姐以前不是這樣的。他姐以前是高貴的女神,就是站在雲端的人。
喬子寒怎麼都接受不了心中的女神沾上塵世氣息,用自己的清譽換那點兒知名度,他都不願意說出口她那就是貪便宜!
他姐怎麼能是那樣兒的人,不是,不是!
秦婧知道小妝這時候下班了,所以來找她。她就來跟小妝打個招呼,她得回x市去,要回去照顧女兒。來c市陪小妝這麼多天了夠了,秦婧現在是想女兒想得發瘋,這是一刻都不能再呆,她必須馬上抱上自己的女兒心裡纔不會貓爪似地難受。
秦婧進來的時候就撞上怒氣衝衝出去的喬子寒,回頭看了眼,唸了句‘真沒禮貌,都不喊聲兒姐的’。進小妝辦公室秦婧就跟進自己家一樣,自在得很。
“你那弟怎麼了?”
小妝擡眼來看秦婧,聳聳肩,表示不清楚。把前後的事兒說一遍,秦婧第一反應也是樂啊,免費的宣傳啊,至於人嘛,媒體愛咋說咋說唄,反正不給他們寫他們活得不自在。
“那你弟咋了?”秦婧不明白。
小妝攤手:“一時接受不了唄。”
“純情大好青年啊,妞兒,你碎了他的信仰,你得讓你家小酷哥兒多傷心?”秦婧打趣兒說。
小妝白眼兒一番,說:“來公司幹什麼?我這都回去了。”
“哦,我就來跟你打一招呼,我得趕飛機呢,回x市,我聽見我女兒撕心裂肺的在喊‘媽媽’,所以我得回去,一會兒也呆不了。”秦婧立馬嚴肅着說。
啥?
小妝沒做過母親,哪明白秦婧想見女兒的迫切心情?
她是真不明白,當秦婧這是跟她鬧着玩兒呢。秦婧那話聽着就是瞎掰,她能信?
“有女兒了姐妹都不要了是吧?”小妝嘴裡一哼。
“喬小妝你好意思跟一個三歲孩子計較嘛?我女兒還小,你還小嘛?”秦婧出口直噴。
“不說了,走,下班了。今天我不回喬家,回家咱做飯吃。”小妝拿了鑰匙帶着包起身。
秦婧拉住她說:“我真要回x市,瞧我行李都在外頭了,我來跟說一聲兒順道兒再讓你給我捎機場去。我真想我女兒了,你不知道見不到我女兒我飯吃不下覺睡不着,忍心嘛你?走走走,不走來不及了,這正是下班高峰,還得去機場拿票呢。”
小妝給秦婧拽了出去,一看,行李還真在。
得,啥也不說了,乖乖把秦婧送機場去。
秦婧走了她當然不會回東湖的房子,東湖的房子是她回來的時候買的,不大,但是小區很全,環境、設備什麼的都很到位,她準備在母親脫離李家後把母親和弟弟接過來一起住的。
現在她一個人,秦婧又走了她當然不會去東湖,不然到時候飯都吃不上。
她回喬家了。
她現在回頭看當初的自己,真想抽自己耳刮子。怎麼就那麼傻?
她也是喬家的人,是父親的女兒,憑什麼她不能住喬家?喬雯雯得到的一切她都該有,是她的爲什麼不要?
再有,她現在心裡素質強了,再也不是別人說一兩句就哭的小丫頭片子,也不是三兩句諷刺就把她氣走的懦弱可憐蟲。傷害她的人在精彩的活着,爲什麼她就得忍氣吞聲?
太沒人道了吧!
現在的她,不會重蹈四年前的覆轍,該她的她就得拿回來,是她的她就會要。傲氣,自尊心那些在生存的壓力下什麼都不是,要那些沒用的東西就等於放棄生命,放棄活着。
她不會,她要活着!
現在的她是練就了銅皮鐵骨,難聽點兒講就是打不死的小強。
“喲,設計師回來了啊,還以爲不回來了,小吳,去添雙碗筷吧。”馬建紗冷哼。
喬家吃飯是得等人齊了老爺子坐上位才能動筷子,老爺子這時候還在樓上,小妝這幾天晚上都回喬家吃飯,基本上這事兒隔天都能遇上一次。就是看見她在家,下人也會‘不小心’忘了準備她的碗筷。
“弟,你幫姐拿吧,家裡的碗也不知道多久才換一次,給我拿你幫我買那副碗筷來,我就用那副碗筷心裡才踏實。哦,還有,家裡的下人這記性太不行,往後啊也不牢下人跑來跑去了,你給幫姐把這事兒掛心上,我就坐這位置,吃飯的時候先我擺好,紗姨年紀大了健忘,以後我回不回來就看我這位置有沒有碗筷,弟,你覺得呢?”小妝聲音柔柔的慢慢的,看着喬子寒眼睛裡全是笑,最後特意徵詢了下他的意見。
喬子寒心裡還不大舒服呢,不過要她回喬家住是他死求回來的,她在喬家一刻,他就會護她一刻。就算心裡還彆扭着,也不會這時候不給她臺階
看着她眼含春水,笑得跟花兒一樣,得,他暫時不跟計較。
“嗯,我會記着。”喬子寒起身去廚房。
小妝慢慢的轉頭,再特優雅的撥了下垂在身前的長髮,對馬建紗得體一笑,然後玩自己手機。其實喬家的規矩是不允許在飯桌上除了吃飯還幹別的,玩兒手機是大忌。
可眼下老爺子不還沒下來嘛,對着手機屏幕總比對着繼母那張臉好吧。
馬建紗登時那臉都氣綠了,竟然當着她的面指使她兒子!她兒子以後是大工程師,小賤蹄子也配使喚?
“你沒有收還是斷了腿兒啊,憑什麼自己不能拿叫我弟?”喬雯雯那嘴不比母親,她忍不住那是直接就噴出口了。
小妝跟沒聽見一樣,繼續玩那‘憤怒的小鳥’,心裡是把喬雯雯當那隻被她故意擊上牆的死鳥了。
心裡啊,那個痛快!
喬子寒幫他姐拿來碗筷,輕輕擱他姐面前,這時候喬勝德下來,喬子寒胳膊肘兒撞了她一下,小妝慢搭斯里的關遊戲收手機,然後笑盈盈回頭看喬子寒,聲音輕輕軟軟的,她說:
“弟,紗姨不高興你給我拿碗筷,下次還是我自己拿吧,紗姨會心疼你的。”
喬子寒看着她那笑,頓了下,他怎麼覺得他姐那笑一點兒都不美,陰森得很呢。沒事兒老笑幹什麼啊?以前是從沒見過她笑,現在天天笑,時時刻刻都笑,笑什麼啊?像什麼樣兒啊?
喬子寒眼不達心的瞅了她一眼兒,再看他媽,然後說:
“又不是什麼累人的活兒,怎麼不可以?”
“那你怎麼給我拿筷子端碗啊?我纔是你親姐!”喬雯雯頂了句。
小妝這時候回話了,那是因爲老爺子上坐了,她說:“雯雯這話說得,都是一家人,誰不是親的嗎?”
老爺子最聽不得的就是一家人說兩家的話,都是姓喬的,誰還和誰是兩家人?
“吃飯!”老爺子沉着臉說。
看了眼小妝,心裡對這女兒很滿意。這麼多兒女中,他屬意的就是小妝和子寒,現在來看,都沒讓他失望。小妝是費諾曼大師的門生,現在又憑自己的能力有自己的事業。子寒的學業一直是他的驕傲,學校裡拿的獎家裡堆都堆不下。這兩個孩子從小他沒管過一點,更沒在他們身上用心,現在卻成了大才。
就他那些老友中怎麼說來着,他喬家出了一雙天才兒女,就這兩個哪一個拿出來都是讓人羨慕的。
反之老大和喬雯雯,老爺子想着就搖頭,怎麼就生了這麼兩個孽障?能有子寒和小妝一半好他就心滿意足了。
飯桌上馬建紗幾次語言又止,看看喬小妝,不說了。
飯後馬建紗跟着老爺進他書房,喬勝德回頭看她跟着,臉一沉,說:
“你跟來做什麼?”
馬建紗其實來打探事情的,想了想,說:
“老爺,京都世子爺選妃,我們家被邀請了吧?我們雖然不是大家,可也是京上一片的政府要員。”
老爺子愣了下,心裡明白了,原來這女人是把心思打這上面了,他哼了聲,說:
“你以爲是個官就能被邀請的?京上這一片高官、世家都不一定被邀請,我們家算什麼?”
馬建紗一聽,真的假的?就她的認知裡,他們家算得上是大家了啊,市長還不大嘛?不能和京都城那些大官兒比,在這京裡,也算是高門了吧。
“真的沒邀請?老爺,你再去打聽打聽,託託關係不行嗎?過不了兩年你都要退了,這人走茶涼,往後我們該依稱誰啊?還不是指望女兒能上家好的?老爺,再想想辦法?”馬建紗着急的說。
喬勝德還不知道這些?他就是知道才急,京都世子爺廣發邀請函,明面上說的是請大官貴族們聚聚,可那潛在意思就是要選世子妃,他還能不懂?
算起來他喬家也該在邀請之列的,就像馬建紗那話一樣,他們在京上一片算不得什麼,可在京裡是一方名門,怎麼也都該在邀請之列的。
可這宴會他能看出裡邊兒的道道兒,誰又是傻的?誰還能看不出?
那內裡打的主意都一樣,京都世子爺,不是俗不俗的問題這就是很現實的事兒,誰能攀上誰家就光耀門楣,後半輩子根本不用愁,別說過兩年退了,就是馬上請辭也都甘願。
喬家這麼想,誰家不這麼想?
那邀請函層層刷過來,到最後就是沒有喬家的了。
京上一片多少貴族歡呼多少貴族涕淚?
歡呼是覺得這百年不遇的機會,涕淚是因爲家裡沒有女兒,隔代旁系的又不甘心,白白錯失這麼個大好時機,就當年白居易那話怎麼說楊貴妃來着?不重生男重生女!
這年頭看,兒子不一定靠譜兒,最好是閨女和兒子都得有,瞧瞧,這時候也就不會捶胸頓足了。
就這幾天馬建紗那心都是忐忑的,這事兒可千萬得成,再怎麼她女兒也得進京都她後半輩子就指望喬雯雯了。
這兩天喬勝德也是一心的着急,眼看着這選妃日子就快到了,他家還沒着落,頭髮都大把大把的掉,這可是活生生的好機會,他哪能就這麼錯過?金山銀山就放他跟前,讓他轉身繞道而走?
哪有這個理兒的?
他有女兒,而且女兒比誰家的都優秀,爲什麼這機會就不給他喬家?
喬勝德那秘書是個心細的人,這兩天看市長這愁眉苦臉的,出席哪裡哪裡都在嚼世子選妃的事兒,心裡也明瞭了。這天下班後,秘書悄悄給喬勝德漏了個風兒,邀請函就市長那兒還有一張,讓他趕緊着去拜訪,晚了怕真給別人了。
這秘書是見過副市長家的女兒的,是個很出色的人,又是費諾曼大師的弟子,就看這層兒,這事兒他得告訴喬市長,他是真看好喬市長的女兒。
c市市長滿江宏,家有兩兒子,可惜了沒女兒,副市長喬勝德倒有兩個女兒,大女兒現在是名人,名聲也好,小女兒沒聽說過,不過大女兒倒真是個人才。
滿市長手裡確實有張邀請函,他現在一直拽手裡那是主意還沒確定,到底是給老婆娘家那邊兒,還是讓給喬勝德。不過想來想去都不甘心,他讓給誰就是等於把金山銀礦送給誰,這讓他心裡怎麼好過?
滿市長想着不如認個乾女兒,機會留給自己。
可轉念又一想啊,那要是乾女兒真成鳳凰了,來個翻臉不認人,他不得端氣?
就在這時候喬勝德和馬建紗帶着厚禮上門了,滿江宏一看,那心裡是如明鏡,不就是爲着那一張邀請函?
喬勝德這把話說了,要把票讓給喬家,以後喬家上下對滿家一定感恩戴德,肝腦塗地。
喬勝德把話說開了,滿江宏也不兜圈子,畢竟也就那事兒,他再兜着也不是那麼回事兒。
滿江宏說就這事兒他是真爲難,是一心想着把邀請讓給喬家來着,可他老婆娘家有人啊,這大好機會誰見了都會抓着的,他要給老婆娘家人那也無可厚非。
喬勝德一聽,覺得這事兒有希望,緊跟着自家大女兒的情況,想當初大女兒可還是和顧家世子訂過婚的,當年那‘遺失的永恆’是真真實實送給女兒的,那可是一輩子的誓言,雖然後來事兒被衝撞了,可保不準她女兒回來顧家世子不會對她舊情復燃啊?
想啊,當天得有多少名門毓秀去,都是生臉兒,還不如讓他家女兒去,莊家世子爺看不上,可顧家世子那就不一定了,這怎麼看,都是他喬家大女兒佔了先機。
滿市長無非也就是押寶,老婆娘家的姑娘還能比喬家大女兒優秀了去?這機會還不如這時候做個順水人情,到時候喬家得勢他滿家少不了仰仗喬家的。既然是押寶,那當然是押個勝算大的。
所以後來那邀請函就到喬勝德手裡了。
馬建紗回家的那一路那心興奮得很差點兒蹦出口了,就像看到自己女兒已經成爲世子妃一樣。
跟着喬勝德進書房,喬勝德回頭掃她一眼,沉聲說:
“這事兒你別指望了,這機會是給小妝的,雯雯那樣兒我看是上不了什麼檯面,這機會不能給她這麼浪費了。”
馬建紗一聽,那早飛上天去的心瞬間砸地上給砸了粉碎。她不服,憑什麼,憑什麼啊?
“雯雯現在模特兒,也算小有名氣了,怎麼雯雯就不能去?雯雯還能比小妝那丫頭差了?”馬建紗真就那麼對喬勝德吼起來了。
喬勝德臉一橫,他也不是說自己女兒不好,可雯雯能和小妝比?
“雯雯大學都沒念完,中途輟學去當什麼模特兒,世子那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能看得上這麼個拿不出檯面的小模?明星、模特兒招招手大把的是,爲什麼她他們不要現在要從名門中選?還不是要選個體面的!你自己不看看雯雯現在是個什麼樣兒?除了我這做老子的給她個身份,她現在是什麼?在雯雯身上花的心血比在小妝身上多了倍兒去了,現在培養成了什麼?小妝別的不說,她是名校畢業,現在是費諾曼大師的得意門生,就這點兒我站出去都體面!這些自己個兒也不好好想想,能是你說能上就能上的?”
喬勝德是從來沒發這麼大的火兒,指着馬建紗一通好罵,馬建紗那臉是一陣兒白一陣紅。
“女兒家讀那麼書幹什麼?長得漂亮就夠了,讀那麼多書那男人幹什麼?女兒家就得笨點兒,這樣男人才喜歡。小妝那樣兒的男人要是喜歡,當年都和顧家訂婚了怎麼後來沒消息了?那就說明男人不喜歡她那樣兒的,女兒家就該男人養一輩子……”
“閉嘴!”喬勝德怒氣上頭,他就不明白了,這女人當年是哪點兒讓他迷上了,非得把家拆了和她結?
他現在看就是昏了頭!
馬建紗看老爺子氣上頭了,半句不敢說。老爺子她當然是怕的,這要一句話不順,不給錢她,她這日子就沒法兒過了。
“明天讓小妝別去公司了,帶她去置幾身好衣服。”喬勝德拿了個信封給馬建紗,沉聲吩咐着。
“是!”馬建紗是半句都不敢多說。
“還不走?別給我把事兒弄砸了,到時候有你瞧的!”喬勝德指着她鼻子說。
“知道了,老爺你放心。”馬建紗拿着信封快步出去。
打開信封,五萬塊。
馬建紗那臉就跟吃了蒼蠅一樣難看,還真捨得,沒見過他對她孃兒倆那麼大方的。
要她痛失了這個機會還得陪着那小賤人去買衣服?
她呸!
這出來就看到女兒站在她房門,馬建紗心裡來火,走過去手就狠狠的掐了幾下喬雯雯,邊罵:
“個不爭氣的東西,你怎麼就不把大學唸完了?現在好了,金礦都給那賤人搶走了,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不爭氣的東西……”
“啊--媽,媽你瘋了嘛?痛啊,媽--”喬雯雯邊躲邊推她媽,遠遠的站開,她就是來問她媽宴會的事兒,竟然被這麼狠掐了一頓,臉都氣紅了。
她媽今天這是瘋了嘛?
轉身就走,進屋那門兒摔了一個大響。
馬建紗那個氣啊,她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不爭氣的東西。就平時來看,她女兒是她的驕傲,人漂亮,個兒又高,雖然沒念完大學,可人漂亮是事實啊,她不也沒念幾天書?她覺得這根本就不是問題,可現在老爺子把話說了,纔給她當頭一盆涼水澆了她個透心涼。
馬建紗敲門進小妝的房間,看見兒子在裡面臉上更不好看了。
能不能別老的少的都圍着這個小賤蹄子?她看了心裡添堵!
“你怎麼在這兒?還不回房去!”馬建紗平時對小兒子那可是重話都沒有一句的,哪像現在給臉子?
喬子寒坐着沒動,看了他媽手裡拿着個信封,然後問:“找我姐嗎?你過會兒再過來吧,她在洗澡。”
馬建紗一聽,臉色立馬黑了,那小賤蹄子在洗澡,她兒子等在外頭算個怎麼回事兒?
“你給我馬上出去,都是大人了,不怕人說閒話嚼舌根啊?她丟得起那個臉我丟不起!”馬建紗去拉兒子。
喬子寒手一甩,說:
“媽,你來什麼事兒直接跟我說,我過會兒和我姐有公司的正事兒談。”
馬建紗那個氣啊,一個二個的不爭氣,她怎麼就生了這麼些白眼兒狼出來?
“你口口聲聲喊姐,對雯雯怎麼沒那麼親?誰纔是你親姐你知不知道啊?既然你那個姐這麼本事,選妃就別去了!”
喬子寒不耐煩,喬雯雯那樣兒的能配他喊聲姐嘛?
“我姐纔不去選什麼妃,你以爲她跟你們一樣沒勁?”喬子寒眉頭一皺迴應道。
“不去--”馬建紗頓了下,轉身走了。
這機會不是她沒給那濺蹄子,是那濺蹄子自個兒不要,怨不得她。馬建紗出門就進了女兒房間,那心是又開懷了,眉開眼笑的。
小妝從浴室出來,裹的條浴巾,喬子寒擡眼那麼一看,差點兒噴鼻血。黑着臉從牀上扔了件長的浴袍給她,說:
“姐,你現在怎麼這樣兒了?不知道我是男人嘛,在別的男人面前你也這樣?”
啥?
小妝接着喬子寒扔過來的浴袍沒穿倒是拿來擦頭髮上的水了,聽他那話,十足十的愣了下。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