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妝想讓母親儘快搬過去和她住,可李小天上學就成了問題,離得太遠。而且李小天才轉學一年,又轉學,這對他的成績有影響。
溫素的意思是等李小天念初中再搬過去,李小天上初中還有兩年,兩年後她和李平的婚姻也可以正式結束,到時候再搬過去。
小妝不說話,她不想讓母親住在舅家,她不想母親給舅家當傭人。就舅媽那脾氣,她媽肯定過不好的。可現在搬吧,小天上學確實很麻煩。最後還是同意了溫素的意思,等李小天上初中了再搬。
小妝離開舅家就沒回喬家,直接去了東湖。她自己的房子得好好佈置一下,她去飾品店買了裝飾的流蘇簾子,素色的帖子,可愛的家居鞋,抱枕…一大袋,車子後座都塞滿了。
回去的時候就樂顛顛兒佈置,臥室弄得像童話一樣,完了站門口往裡看。自己都給震了下,合着她的心還挺雅緻,整得像公主房一樣。整體的淺粉色系扎得她眼疼。
“原來我也是粉色控啊?”她還以爲她老了呢?
那其實都是買了一套粉粉的牀上用品,你想啊,既然被子都是粉色兒的,那牀帳也得同色兒的吧,牀帳粉了,那這牆是不是也得是同色系啊,那既然牆都是粉色了梳妝桌,電腦檯除了白色不能搭別的了,整個弄下來,就是那窗簾了。想都沒想,粉嫩嫩的窗簾上去了。
得,這屋兒可千萬別讓外人進,指不定得怎麼笑她幼稚裝純了。
其實晚上抱着那隻大公仔睡覺真的舒服極了,周圍都是粉嫩嫩的,她那心都飄起來了。
女人的閨房嘛,就該這樣,要換風格那得等結婚以後。
想到結婚就想到莊千夜,她心裡樂呵呵的笑,那男人應該接受不了這屋吧。
小妝這邊都已經安睡了,喬家那邊還燈火通明。喬家上上下下都警醒着,原因是莊大少爺在坐沙發上。
喬勝德也不好說這個點兒上該睡了,就那麼陪着,馬建紗困得不行了,可老爺子看着不敢走動一步。
這時候門開了喬子寒這時候進來,他加班到現在。天逸的項目挺大的,工程圖就他和馮欣兩個人,實在是個大挑戰,這一個月眼看着就過去一半了,工程圖纔開始做,喬子寒怕完不成,只要他姐不回喬家的時候他都會加班到這個點上。一起的馮欣更是吃喝睡都在辦公室解決了,馮欣跟他一樣,對這次的項目都很謹慎。
這是他們幾個年輕人的事業,是有心要把諾伊建築往大里發展的。天逸的項目是諾伊第一個項目,他們都是放了一百二十個心在上面。
喬子寒進來,廳里人就跟解放戰爭拉響了一樣,兩眼精光的回頭,一臉的激動。
馬建紗仰視着她兒子,心裡感慨啊,她兒子真是神一樣的存在!
莊千夜那眼睛也看過去,兩眼放光,賊亮。
就那麼一瞬,臉黑完了。那毛小子就關門了?後面人呢?
莊千夜坐不住了,站起來大步過去,往喬子寒後面瞅瞅,然後板一張閻王臉問:
“你姐呢?”
喬子寒換了鞋進屋,和莊千夜打了個對眼兒,沒搭理。朝廳裡的父母說了聲‘我回來了’,完了後甩也沒甩莊千夜直接上樓了。
莊千夜登時那臉拉下去了,這小子這德行不給治治以後得了?
給他甩臉子?竟然給他甩臉子!小畜生爺非得替你姐收拾你一頓!
小妝這晚上睡得爽,莊千夜這晚上壓根兒沒睡着。
第二天小妝還是沒回喬家,她現在不打算回喬家住,東湖挺好的,她自己的地兒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就在家裸奔都不怕。
明天是週末,小妝是打算今晚舒舒服服睡一覺,明天逛街去,給媽和小天買幾件衣服。
剛從浴室出來,身上還裹着浴巾,有人按門鈴。
誰啊?
想想應該沒人知道她住這兒吧,手拿了件衣服準備披上去開門,可電話這時候響了,只能扔了衣服拿手機,莊千夜的電話。
“有事兒嘛大少爺?”她問。
“你在哪兒?”聽聲音大少爺的心情很不美麗。
“家呢,什麼事兒你說,我明天大把的事兒呢,睡下了都。”她光的腳踩進拖鞋裡,然後去開門。
這聲兒沒落,她臉上掛着笑開門,男人挺拔的身軀立她眼前。
“啊--”
她那心哦,嘭嘭嘭直跳,亂得沒一個節奏。
莊千夜眼疾手快接下了她脫手而出的手機,然後斷了通話,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看,然後說:
“睡下了啊?睜眼兒說瞎話的本事見長嘛。”
莊千夜大搖大擺的走進去,屋子不大,不過給她一收拾,倒挺溫暖,傢俱裝修不是最好的,不過總的來說挺閤眼,閤眼兒就合心。往沙發上一坐,身軀後靠大爺似地擡眼看她。
小妝那個氣啊,這是大灰狼明目張膽的登堂入室啊。再有,他不是大忙人嘛?這沒事兒做成天跟着她什麼意思嘛?
她關了門然後問他:“你怎麼來了?”
她以爲他回京都去了,怎麼,還沒走麼?
莊千夜對她招手,然後說:“來來,過來。”
穿成那樣兒,是早知道他要來吧,瞧瞧,這都準備好了。
小妝走了兩步,不動,她現在就條浴巾,依他那多手多腳的德行,她便宜不給他佔光了?
“你就這樣說,我聽着。”小妝不過,傻的纔過去。
莊千夜眉毛一挑,嘿,聰明瞭嘛。
“手機不要了是吧。”莊千夜把她手機遞給她,小妝態度鬆了,笑着過去接。
可手機她拿着了,自己個兒被莊千夜拿去了。
跌他懷裡,莊千夜得意的哈哈大笑,還真是不能誇,她也就這點兒智商了。
小妝來氣,咬牙拿手機砸他,可男人銅皮鐵骨,她又放下該拳頭,他沒事兒她手機被砸壞了她不是得不償失嘛?
莊千夜逮着她的脣就啃。
沒錯,就是啃,又咬又啃,恨不得吞下去那種。她嘴被咬得腫腫的,痛得哇哇大叫,手推開他的臉,瞪着他,說:
“莊千夜,你屬狗的嘛?”
莊千夜擡頭,愛極了她怒目橫瞪的小樣兒,心裡歡喜得緊。
裂開嘴笑,一排白牙閃閃發亮,磨‘牙’霍霍準備吞掉她。生吞活剝,骨頭渣渣也給溜丁丁點兒。
小妝慎得慌,板開他的臉,省得晚上做噩夢。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你什麼時候回去啊?”她問他,要分散他的注意。
莊千夜埋頭又咬她嘴巴,咬了兩下,然後得意的笑。這點兒伎倆跟他玩兒?小樣兒!
她抱住他的脖子說:
“千夜,你對我特失望是不是?我讓你沒有安全感對嗎?我讓你傷心了是不是?”
莊千夜頓了下,心裡是痛的,能不痛嘛?
她離開的四年他怎麼過的?睡覺必須得酗酒,醉了才能睡着。想她會心痛,以爲睡着就不會痛,可連睡着都是她的影子。
沒她,真不行。
日日夜夜都在想,心裡頭就跟住了頭獸一樣,他自己都控制不住,每過一天那頭獸就把他吞噬一點,一直到他自己丁點不剩。
那頭獸,叫思念。
她要走得再久一點,他不知道還能不能撐得住。
現在她回來了,他整顆心因爲她傷痕累累,可即便這樣,還是恨不起來。有怨的,怎麼不怨?可那點兒怨比起愛來,太微不足道。與其怨她恨她,不如用那時間好好愛她疼她。
小妝心裡也痛,心疼着他,他兜着她進門那一剎愣住,那屋--
轉身又返回客廳,再繼續。
小妝不大高興,幹什麼呀?那麼嫌棄嘛他是?完了後莊千夜說,“喬小妝,我這心生得強,也就你了,把他傷得血淋淋的,慘不忍睹你知道嘛?”
“對不起。”她低低的說。
莊千夜順着她的頭髮說:“我不要你道歉,你就給我個踏實。我和子峻他們不同,我不想身邊的女人換來換去心思每個定。我想要穩定的生活,固定的喜歡的女人,踏踏實實過一輩子。你的心不能像以前那樣兒浮浮沉沉的,我心裡不好受,我也不要求你付出對等,就想你給我個安定。”
“千夜,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放心?”小妝趴他胸膛認真的問。
莊千夜摟着她的柳腰兒,手掌在光滑的皮膚上來回走。
他說:“我以前認爲沒有心再多的形式都是白搭,有心就算沒有任何形式也能走下去。可現在我明白了,形式或許不能讓兩個沒有同心的人生出感情,可也不是多餘的,至少能證實兩個人的關係。光有心,遠遠不夠。”
小妝擡頭看他,沒懂。
莊千夜咬了下她的鼻子,說,“傻妞兒!”
莊千夜以前真是不在乎那些虛名兒,所以特瞧不上顧恆的作風。不過現在他算看清了,有時候那些虛名兒就有用。多了那個形式和虛名兒能受法律保護,能受輿論保護。
如果他早讓她的名字掛在他身邊,後面能有這些事兒?
他以前多狂啊?覺得拿下個女人是輕易而舉的事兒,他莊千夜一世英明,還能拿不下個女人?
可現在他有點兒真怕了,不敢。習慣了她,沒她不行。
“千夜,等我的諾伊好一點了,我們結婚吧,好不好?”她說。
“等?”莊千夜反問,還要等?
“那,先訂婚?”她徵詢他的意見。
莊千夜臉色不好,他現在真聽不得‘訂婚’兩字兒。不結婚生個娃兒是最實在的,她就算不要男人了兒子要吧。
“那,你說怎麼辦吧?”小妝問他。
“挑個日子咱倆把事兒辦了。”莊千夜說。
“莊千夜,我的諾伊剛成立,還沒開始起步。”她貼近他說好話,“算我求你了,現在不成,諾伊是我的事業,你讓我努力一把好不好?要我一點兒都做不好,我立馬收,然後心甘情願給你生娃兒。”
莊千夜僵着臉不吭聲兒,明顯不答應。
她又說:
“你不能一次機會都不給我啊?讓我試試吧,我那工作室不大,可也是大家的心血,我不能腳還沒邁出去就放棄,千夜,千夜……”
“你那諾伊建築交給我,你想做到多大,我就給你做多大。”莊千夜開口。
小妝嘻嘻直樂,然後說:“我知道你厲害,也知道我說一句你就會幫我甚至都不用我出現,我的諾伊就在c市站穩了,可這樣都不是我在做啊?我不想讓費諾曼女士失望,不想辜負我的天賦。千夜,你讓努力一次好不好?”
沉默了好久,莊千夜說:“遇到問題了跟我說一聲兒,別死扛,嗯?”
小妝看着他,然後開心的笑,說:“我就知道你最善解人意了,千夜,你最最最好!有你給我撐着,我的諾伊還怕什麼?根本不用擔心做不好對吧?”
莊千夜看她那一臉的討好,得,她高興比什麼都難得,閉眼睡覺。
*
日子那麼一天天過了,天逸的方案比預期的效果要好很多,方案和工程圖都沒問題,天逸公司相當滿意。
前期是做好了,可到施工的時候就麻煩了。首先小妝不認識好的工程隊,再來是材料方面,預算方面,這些他們整個工作團隊都沒有經驗。
這陣子她都要被這些問題擠破腦袋了,要做成諾伊建築,這些是遲早要面對的問題,總要邁出第一步。第一步踏出去了,以後纔有經驗。第一步踩得好不好,站得穩不穩,對諾伊以後的前景相當重要。
就在小妝愁工程隊的問題時,馮欣找到人了。說是朋友給介紹的,這支工程隊經驗很豐富,裡面的工人個個都有十年以上的經驗。
小妝一聽,當下就同意了,這總算了了她一樁大事。
工程開工,小妝基本上就沒什麼事兒了,手上又接了幾個簡單的室內裝修的設計。
可就在她鬆一口氣的時候,喬子寒來了,進來臉色很不好。
“姐,換工,那工程隊不行,趁現在還在建地基趕緊換,不然以後問題就大了。”喬子寒坐下就撂話。
“怎麼了?工地出什麼事兒嗎?”小妝給他嚇着了,心裡隱隱不安着,可千萬別出什麼事兒啊。
“那夥人到底是誰找來的?哪裡是建築工?分明就是民工?只知道或水泥砌牆胚子,施工圖都看不懂的人怎麼放心給他們做?我們設計的世貿大樓往上走是有斜度的,地基很關鍵,錯一點兒都不成。可那些人根本不按工程圖來,測量的位置不精確,這以後樓要往上蓋,整棟樓的角度就有偏差,這跟我們的設計有偏差。我希望我們的設計是專業的工程師來完成,不是這些民工。姐,你要是心疼錢才請這些人,錢我們可以先貸款,這工程不能讓這些人毀了。”喬子寒說得義憤填膺,一張臉都漲紅了。
小妝聽着也急啊,她根本就不認識工程隊,這圈兒裡也沒個熟識的人,她找誰幫忙啊?
馮欣說那支工程隊很有經驗,她也是相信馮欣才用的那些人。這跟錢沒一點兒關係,她的薪水都是照市場來給的。喬子寒後面那話把她給傷了個徹底,天逸的項目是諾伊走出去的關鍵,她能不關心嘛?她也想找好的工程隊,可她找得到嘛?
小妝心裡堵了口氣,還沒順過來,喬子寒又說:
“還有,我先前打了招呼,買材料我得一起去,可他們轉眼兒把材料定了。上報的價格是市場上最好最貴的,可我去看了,質量中等的都趕不上,就差價兒都上百萬了,姐,你不能爲了省工錢以次充好。你這是在毀了諾伊,要這麼下去天逸的工程都完不成,諾伊就得掰了!”
“喬子寒,你給我出去!”小妝氣得沒法兒吸氣了,指着門口大喊。
天逸工程出事,最急的當然是她這當老闆的。
事兒也沒弄清楚,風風火火就進來一通鬧,還當不當她是老闆,是不是姐?她這兒是辦公室,不是賣場!
“姐,那夥兒人必須得開,必須換人!”喬子寒臉紅脖子粗的吼,這小子脾氣來了擰得很,專業上很是較真兒,在學校裡遇上問題絕對能跟老師槓起來那種。
小妝捂着胸口,大口吸氣,臉色都白了,指着門口手話都喊不出了。
小妝的辦公室和外頭的工作室就一道玻璃牆,平時她都沒拉上簾子,裡外都能看對。
外頭人聽見裡面在吵,又見老闆氣得不行,看樣子有點兒挺不住了,幾人都衝進去,馮欣和蔡雨一左一右駕着喬子寒往外拖,邊說:
“子寒,彆氣老闆了,有事兒慢慢說。”
小妝捂着胸口,灌了幾大口水下肚,然後慢慢平靜下來。
撥電話去工地,問事情原因。那工頭兒開口就噴現在的年輕脾氣橫,以爲讀了幾天書就能什麼都懂,該怎麼做他們還不知道?要一個毛頭小子來說三道四?
小妝聽工頭兒那話也斷不出具體來,幾句掛了電話嘆氣。看來這事業真不是那麼容易做的,什麼都得親力親爲才行。一樣她不參與,旁邊兒盯着就會出亂子。這老闆,誰有她當得累啊?
必須得去工地一趟,真要出事兒必須趁早解決,不然到時候連挽救的機會都沒有。
顧恆到c市是直奔小妝來的,昊天商業大樓二十六層a,這個地址他早存腦子裡了。
不得不說顧恆運氣不好,他來的時候正是小妝來氣的時候,你說他這時候出現不讓她更添堵嗎?
喬子寒坐在外頭椅子上生悶氣,他氣他姐的做法,別的都不說,這次他是真的失望了。天逸工程有多重要,她能不知道?怎麼能隨便找農民工來湊數兒?他也知道現在公司開銷緊張,天逸的預算也還沒下來,可那點兒工錢能省多少?
她這是因小失大!
顧恆進來的時候喬子寒擡眼就看到了,這個男人他也是認識的,顧家那少爺,四年前總纏着他姐不放,還死不要臉的對大衆扯謊說和他姐已經訂婚了。
就這種人,他看都不屑看!
其實就喬子寒這脾氣有時候讓小妝想到以前的自己,她總不知道自己的擰脾氣怎麼來的,媽不像爸也不像。可現在看喬子寒,總算明白了,這應該是喬家祖上傳下來的,那什麼隔代遺傳吧。
清高,傲氣,永遠把自己和別人擺在不同道上,以爲自己真有多高尚似的。
“先生來是,裝修房子還是諮詢的?”小陳趕緊迎上去。
顧恆金邊眼鏡下的鳳眼兒在這間不算大的工作室掃了一圈,嘴角淡淡的笑着,這裡就是她的公司麼?
挺好的,不大,但都是她的心血。
“我找你們老闆。”顧恆的聲音很平和,給人別樣好感。
就這麼一句,小陳臉都紅了,把人往老闆辦公室領。
顧恆跟着走,他在透過玻璃已經看到她了。她手撐着頭只露出很小一部分臉頰,在煩事兒吧。
新公司成立,雜事兒都多,他這樣想。
“老闆,這位先生找您。”小陳敲了下辦公室門,完後讓顧恆進去,她去倒了杯送進來。
顧恆坐在她對面靜靜的看着她,沒出聲。
小妝心裡亂糟糟的,沒想到諾伊第一個大項目就遇到這麼棘手的問題。面前坐了個人,她知道,好一會兒她才擡頭。
“有事嗎?”
問出口才知道是顧恆,然後接着又說:“是你啊,有事兒嗎顧先生?我這兒是建築設計公司,您別走錯地兒了。”
就四年前的事兒她還沒忘記,對顧恆能給好臉子?她其實不是那種散了就老死不相往來的人,可顧恆後來做的事兒太過分,她真的沒辦法釋懷,想留個好念想都不成。
“知道你回來了,我來看看你。”顧恆說。
“嗯。”小妝應了聲兒,不準備搭理,埋頭看工程的圖,準備一會兒過去。
“你臉色不好,最近很累嗎?”顧恆看着她,她以前說過就喜歡他這樣兒的男人,現在呢?爲什麼不喜歡了?
她對他還有感情的,他相信她不是那麼薄情的人。
“嗯。”還是淡淡的一聲。
“中午一起吃飯好嗎?我有些話跟你說。”顧恆溫柔的說,臉上都是笑,很溫和的笑。
小妝心裡哼了聲兒,不認識他的人還以爲這就是他的本性了,這人心裡壞着呢!
小妝收拾了一下,拿着文件夾和工程圖紙站起身準備出去,顧恆連忙站起來拉住她,看着她說,“要出去嗎?去哪兒,我送你吧。”
小妝吸了口氣,她就是小家子氣,她就是斤斤計較,她就是沒辦法釋懷。眼兒跟前就站了個曾經害得她差點兒蹲大牢的人,她能和顏悅色的跟他說話嗎?
對不住,她真做不到。
小妝手裡的文件、圖紙都擱辦公桌上,然後擡眼看他。心裡冷哼,瞧瞧,多麼能騙人的一張臉,斯文俊秀?應該是斯文敗類吧!
“顧先生,我想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吧?您要覺得對我問心無愧,您儘管出現在我跟前。但凡您有一點兒愧疚,請你有多遠走多遠。”她另一隻手搭上他箍住她手腕的手,來開他的手,笑着問:
“聽得明白吧?”
喬子寒忍不下去了,‘嘭’地一聲兒推門進來,繃着臉咬着牙破口而出:
“姐,公司都要毀了你還有心思在這兒跟這個男人調情?你到底有沒有心把諾伊做好?大家跟着你到諾伊是相信你,你這樣對得起我們大家嗎?”
指着顧恆對着小妝繼續說:
“這個男人四年前害得你還不夠?爲什麼你還執迷不悟?一個男人也就罷了,姐,我真是看錯了你,你也是腳踏兩隻船的女人!”
“喬子寒,你給我閉嘴!”小妝拉不開顧恆的手,指甲用力撓他手背上,指甲一過,一串血珠子冒出來。顧恆頓了下,鬆開她的手。
小妝轉身等着喬子寒,說,“你給我聽着,以後再跟我這樣說話,你就別來諾伊了,我這小廟供不了你這大佛!”
“姐,你讓我太失望了。”喬子寒紅着眼大聲吼,轉身跑了出去。
外頭人看着喬子寒跑出去,也沒敢去追,裡頭老闆還在發火,誰都不敢去勸。戰戰兢兢的做自己的事兒,也不敢擡頭,怕撞上老闆的眼神兒。
喬子寒心都在痛,他姐真的變了,真的讓他失望了。怎麼能置公司不顧,這樣處理工程?她應該是純潔的,美好的,不應該像現在這樣,難道她也像變成其他女人一樣,綁上好男人給自己那張長期飯票?
他姐不應該是這樣,不應該這樣!
小妝氣得手都抖了,臉色由白竄上怒紅,火氣懸在頭頂上怎麼都下不來。
“工程的事兒我幫你好嗎?顧家也做建築,讓我幫你。”顧恆低頭看着她,眼裡有心疼。
“你能不能別出現在我面前!我見你真覺得噁心!”小妝氣上頭了,誰撞上誰倒黴。
顧恆臉色暗了些,眼裡有痛,他真的很想對她說聲‘對不起’。
小妝指着門說:“出去!”
“小妝……”
“你不走我走。”小妝帶着包大步走了出去。
“小妝……”顧恆在後面追,小妝轉過來,對辦公室的人說:
“以後不是客戶不準放人進來!”
幾人使勁兒點頭,顧恆愣住,心被刺痛了,小妝轉身就走。
她真的是氣大了,高跟兒鞋踩得噔噔響,上了車問莊千夜在哪裡。莊千夜在電話那頭聽她這語氣不對勁兒,問她出什麼事了。她來氣,只問他在哪兒。
莊千夜在公司,他那x市的公司已經轉c市來了,這也是他爲什麼一直在c市的原因,他就是跟她來蹲點兒的。
小妝車程開得快,半小時不到,她進了他的大樓。
莊千夜的辦公處可比她的漂亮多了,她的工作室是租了一個小角落,而莊千夜是整棟辦公大樓都是他的。
“小姐,小姐您找誰?”外頭的秘書攔都攔不住,要進莊千夜的辦公室真沒那麼容易。
小妝被人攔住,心裡很來火:“找你們老闆!”
“請問有預約嗎?”
小妝直接給莊千夜掛電話,然後遞給攬身前的幾位漂亮秘書,然後急火一樣衝他辦公室。
莊千夜頓了下,擡眼看着她。
怎麼了這是?火氣這麼大?
她眼圈兒通紅,小臉兒也紅。看她朝他走過來,他放開手裡的文件伸手去抱她。
小妝氣頭有點兒猛,怒氣衝衝的,擋開他的手,直接跨他身上,手往他下面走,又扯他的衣服。
莊千夜有點兒懵,這祖宗到底怎麼了?她那小公司出問題了?還是她受什麼委屈了?
“別急,怎麼回事兒,告訴我寶貝兒,嗯?怎麼了這是?”莊千夜握住她的手抓住,擡眼看她的臉。
紅通通的,嬌嫩嫩的,眼裡全是怒全是火,就跟快着了一樣。
她不說話,張嘴咬他的嘴,咬他脖子,莊千夜沒辦法,只能鬆開她的手由她在他身上胡鬧。
“寶貝兒這事兒晚上在做,這裡是辦公室,出什麼事兒了你先跟我說,嗯?”莊千夜循循善誘着。
小妝不肯,手上扯他的皮帶,咬着牙心裡壓着火兒,就要爆炸了。可她越急越扯不開,擡眼瞪着他,莊千夜嘆氣,伸手幫她。開了她的手直接鑽進去,握住了才說:
“千夜,我好難過。”
莊千夜有點兒那什麼了,抱着她說:“裡面去。”
然後半抱着她往裡面的休息室走,關了門裡面就跟家裡的臥室一樣,什麼都是全的。
小妝簡直把莊千夜當出氣筒了,撒瘋一樣猛來。
莊千夜以前對她的認知完全改變了,這女人就是一妖精,就是妖精!磨死他了要。
剛完又接着來,這回合着是真給氣糊塗了,連這事兒也不害臊了,怎麼痛快怎麼來,心裡火兒通通發出去。盡情的發泄出來,以前這事兒她咬着牙不肯出聲兒,她不出聲兒他就使勁兒折騰,直到她出聲兒爲止。今天那聲兒一點兒不吝嗇,銷魂蝕骨的音兒刺激得莊千夜熱血沸騰,想弄死她的心都有。
終於平靜了,她軟塌在他身邊喘氣兒。
莊千夜今天被這女人給驚喜了一把,沒法兒平靜,氣兒還喘得厲害。想再來一回,看她在他身上撒瘋的樣兒,他該死的愛,該死的享受。
她能說話了,把今天的事兒全說了一遍,公司的事兒她急啊,也愁啊,也擔心啊,可喬子寒真的太傷她的心了。難道諾伊成立以來她的努力他沒看到嘛?爲什麼要那樣說她?
她真是喬子寒說的那樣的人嗎?還是她真的壞得太明顯了,變得太多了?
“千夜,我是不是錯了?”她問。
莊千夜腦子沒法兒轉,還想那事兒。
“莊千夜--”她喊他,可憐巴巴的看着他。
莊千夜看她,在她脣上咬了咬,然後說:
“這事兒你不能怨喬子寒,一個項目工程隊的選擇很關鍵。喬子寒是錯怪了你,可這支工程隊是你同意後才被用的,現在出事兒了就是你的責任。你氣,是氣他不理解你,話說重了,可站他的角度看,他沒錯。你想想看,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這樣的事兒,你會什麼反應?喬子寒能跟你急,說明他把心放這工程上了,容不得這裡頭摻水分。”
莊千夜看她很受教,明顯是聽進去了,然後又說:
“經營公司不是有能力就能經營的,你的管理能力和領導能力還差很多。只憑自己的專業,能做成一個公司嗎?”
“那我現在該怎麼做?”她問,這些她都知道,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兒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你現在要儘量保持冷靜,取得成功的人性子都不會像你這樣毛躁,得穩重。老闆代表的是公司形象,你自己都不夠穩重,客戶怎麼放心把項目交給你做?”他這樣說,看她迷惑,又說:
“簡單說,你現在要回去公司,然後問清楚事實,去工地看看,如果喬子寒說得都是真的你要向他低頭,再換工程隊。如果喬子寒只是憑一股子擰勁兒在跟你鬧,那你不要管他,工地上沒事兒就用現在的工人。民工水平也不一定比專業工程隊差,只要能做好,給他們一次機會爲什麼不可以?”
她想了想,然後點頭,說:“我知道了。”
“再有,你這性子啊,我真不放心。以爲你長大了不少,可遇到事兒了還是亂。遇事兒不能慌,必須先冷靜的想想。你這脾氣上來了,很傷人的,你知道嗎?”莊千夜想都不用想,喬子寒那小子這時候也在悶着吧,這丫頭上脾氣了那可不管你是誰的。
“我知道。”她小聲兒說,“出事兒了就急,一急我就壓不住啊。”
“沒事兒,慢慢來,經營公司,人際關係不是人天生就帶來的,都是慢慢學的,不急。”莊千夜難得安慰了她幾句。
小妝緩緩的點頭,趴他胸膛突然笑出聲兒,說:
“我不知道,莊千夜也會安慰人的。”說完又‘咯咯’直樂。
莊千夜咬了下她的鼻尖兒說,“心情好了?想通了?”
“嗯!”
小妝認真的點頭,完了後撐起頭看着他說:“謝謝你千夜。”
小嘴湊上去,壓上他的脣,親着,吻着。
她說,“千夜,有你真好,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莊千夜叮囑她不能只埋頭於自己的設計,得走出辦公室,不僅要去工地,還要了解各種各樣的材料,進貨渠道,市場狀況。這樣就是有人成心糊弄你,都沒那本事。
她聽他這一堆子的話,苦了一張小臉說:
“當老闆怎麼能這麼辛苦啊?那你做這麼,是不是各行都知道這麼多啊?你的腦子裝得下嘛?”
“所以我讓你回來專給我生娃,公司這些事兒都是男人做的,女人該做的就是聽話生娃兒。”莊千夜挑眉頭說。
小妝哼了聲兒,這也太沒人權了,現在可不比以前,誰說女人就不能做事兒了?一樣能。
“千夜,我來的時候見顧恆了。”她看着他的臉色小心的說。
“嗯。”
沒什麼反應,她不樂意,然後又問:“你都不擔心嘛?你也不問我他來幹什麼的?”
莊千夜露出一口白牙笑,然後說:“不擔心,我,在你這裡。”
他的手壓上她的胸,順道兒按了按,她臉上一紅,卻沒躲。
“那,你不問我,他來做什麼嗎?”她又問。
“他找你還能什麼事兒,想法子幫你,彌補對你的愧疚。”那紙老虎做什麼能躲得過他的眼,想要她的原諒,想挽回他的爲人,只能對她施恩。
嗨,偏偏這女人心腸硬,這點兒他了解得很,顧恆討不到好,所以嘛,別說,他還真放心了。
“真是這樣嘛?”小妝很懷疑啊,沒有別的意思?
“沒有別的意思?”她又問。
莊千夜頓了下,點頭說,“沒有。”
目前沒有,目前那紙老虎還不敢,不是他小覷他,顧恆那性子真不敢。
“那,我要不要接受他幫忙?”小妝問。
莊千夜的手就擱她胸前,聽她這話畫圈圈的手頓時重了點兒,她低呼,他笑,然後說:
“要。”
求上門的機會不要那就是二傻子,這時候人肯心甘情願的幫,你耍清高不要,日後你求人門下都不帶搭理的,這機會還就得抓牢了。
顧家主業就是做建築的,裡面的門道比他莊千夜深得多,要想拉一把諾伊,他出手還不如顧恆出手。當然這些不能說給這擰脾氣女人聽,她聽了準不肯。她那小性子指不定一撒氣全往門外推,白費了那麼好的機會。
顧恆是佔着對她有愧,會拉她一把。但依莊千夜想,他不一定就能怎麼幫,必要的時候提一句或者搭吧一下。要真用心在諾伊上,莊千夜搖搖頭,不可能,商業上沒有這樣的先例。
工作跟個人感情還是兩碼子事兒,顧恆這點兒能分清。
小妝想了想,這時候她的公司遇上大困難,對她是個打擊,可對顧恆或許根本就不值一提。既然人家橄欖枝都遞家門兒前了,她還不接那就太作了。
以前她能橫,能擰,護着那一層傲氣。可現在她不是一個人,諾伊是全公司人的心血,爲了諾伊爲了大家她也得把這擰脾氣給卸了。
她壓上他的脣親了下爬起來穿衣服,莊千夜愣了下,伸手拉她住,臉色不高興,說:
“要走?”
“嗯,回公司。”她扣上胸衣排扣打眼兒看他說:“不是你讓我回公司麼?我想了想,覺得是我做得過分了,辦公室所有人都看着呢,太失形象了,以後我這老闆的臉都沒地兒擱了。所以我要回去重整旗鼓,再振雄風,展翅高飛!”
莊千夜眼角兒抽抽,見不得她那得意的小樣兒。
捨不得啊,想來一回的。
“走吧走吧。”他揮手,不帶留戀的。
小妝跳下牀,穿好衣服,回頭看他,皺了一張小臉兒說:“你都不留我?”
莊千夜手臂一伸,捉住她的小腰兒說:“再戰一回合。”
她臉上血色上涌,合着是想起剛纔的狂樣兒,推開他說:“想得美,我走了,拜拜。”
她走那才叫不帶留戀,門一下給關嚴實了。
小妝回去就和馮欣去了工地,馮欣還不知道工地的事兒,不過多少聽了喬子寒在辦公室裡的話,也沒想是多嚴重。
小妝帶着測量儀和測量尺子,她到工地的時候大家夥兒一些在抽菸一些在棚子低下打牌,只有少數人在幹活兒。
心裡有點兒不滿意,這大熱天的中午休一會兒可以,可到現在還在休息是不是太過了。這工程本來就趕,這麼做,世貿大樓一年能建成嘛?問了幾個人,張工在哪兒,都不知道。
這些人也不知道這姑娘就是老闆,就沒通知工頭兒,各玩各的。
小妝沒再找人,自己和馮欣開始測量,先把事兒弄清楚再說,就是真沒按他們提供的要求和工程圖來也得有證據。
馮欣看老闆臉色,大概也知道這裡頭出問題了。
心裡在抖,可千萬別出事兒啊,這都是大家累死累活投進去的心血,一定要順利啊。
可結果測量出來,整個地基角度偏移了三度,而且搭建長度都不精確。
別看這三度小問題,樓體外形是明瞭的幾何外形,線條輪廓明朗。大樓要落成,差了這三度,冬夏季的季風吹過來位置不對會受影響,並且早上到下午的陽光投射在大樓上的效果也不一樣,整個效果出來達不到他們的設計構想。
所以,必須重來!
小妝想起喬子寒說過這裡的工頭私自訂好了材料,以次充好,是不是真的?
“老闆,這基地得重打,偏了三度角。”馮欣最擔心的事兒還是發生了,重來,必須重來。這種問題不能將就,一講就就會出問題。
再說外行人也不都是傻的,他們要將錯就錯,這事兒遲早會傳出去。如果這樣,諾伊以後別想翻身。
“除了地基還有材料,我們去看看材料。”小妝一臉嚴肅的說。
不過材料他兩人都不是很懂,馮欣是學工程的,可畢竟實踐經驗少。市面上的材料好的差的有些就真的很難分,至少他們這種剛入行的人不懂。
李平在溫素走了後就跟變了個人一樣,又跟着工地做零工。
一開始他也不知道這工程是小妝的,在工地上幹了幾天後看見喬子寒了,又聽見工頭兒說這工程是諾伊建築的。諾伊他還是知道,報紙上寫過。沒被報出來的時候他知道諾伊就是喬小妝,樣子是漂亮了不少,可模樣兒沒變,五官還是四年前的五官。
李平想着這就是緣分,就等着喬小妝來工地。
巧着,他抗了兩根鋼往基地上走,一擡眼兒看見了。
小妝正在看貼天花的鋁扣板,李平覺得這機會不能錯過,加快步子把鋼送過去跑過來,站小妝身後喊她:
“小妝啊,你來拉?視察啊?進度挺好的,這工程到明年八月肯定能完。”
小妝正糾結呢,這板子到底是好的還是不好的?
這一聽人喊,她回頭,李平?
很是訝異。
李平比四年前老了很多,頭髮白了一半了。又黑又瘦,衣服很髒,已經看不出底子是淺色了。
四年,能讓一個人老這麼快嗎?
小妝看到李平那不用說,是給不了好臉色的,沒好氣的說:“你怎麼在這裡?你也是這隊裡的?”
小妝一想到這個真來氣了,還真全是七湊八湊湊成的經驗豐富的‘工程隊’啊!李平這樣的人都進來了,她當初就是瞎了眼了,竟然讓這樣的一羣烏合之衆接她的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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