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皇上有意請他做世子的啓蒙老師?不可能!以他的資歷,以他的背景,不足以讓皇上看上,呸,不過是皇上臨時逗世子玩吧?
徐寅不管衆臣如何想,依舊是穩穩當當的,見習的時候,皇上不讓發表意見就不說話,皇上讓自己教導世子,就真心實意,認真教導世子,見到文婧,也尊重客氣。將對文婧的深情,深深掩埋,絕不能成爲傷害文婧的理由。
隨着朝賀越來越近,昌平果子酒,已經賣出五十萬兩,這些人還真正衝着果子酒獨一無二的尊貴買的,用來在朝賀期間,跟屬國官員,跟大周各處封疆大吏,以及那些皇親國戚,豪門大族之間互相交結。
果子酒不僅僅名聲忽然大響,昌平的百姓,也在農作之餘,兼做小本買賣,最近幾天,來昌平的人,越來越多了,全是衝着果子酒去的,順便也在當地買的小玩意,吃的,玩的。
黃雀樓作爲唯一能獲得每天定量果子酒的酒樓,雖然是在城門外面,但離燕京城牆不遠,又有燕京酒樓沒有的佳餚,自然最近也是住的滿滿,客人既多,又貴,倒也安分。
大家都聽說了,此樓是武王妃的人開張的,武王妃雖然名氣大,賢良淑德,但真的不好惹,惹過武王妃的人,都死絕了!背地裡的燕京人都這麼評價武王妃呢。
太子的人,一邊品嚐着昌平果子酒,一邊暗暗心驚着,武王妃這次可是發達了啊!一小壇果子酒,不夠一桌女眷喝的,就要一百兩銀子,問題現在燕京百姓都盛傳,只有昌平果子酒才顯女子尊貴,只要宴請女客,若是不拿出昌平果子酒招待,都覺得沒有臉面,如此下去,昌平果子酒,不賣瘋了纔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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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她囂張幾天,我們的人,應該很快就能找着他們的酒,釀製出來了,到時候,別說一百兩銀子一罈,就是十兩銀子一罈昌平也別想賣出去,等我們模仿釀製出來,儘量壓低價格,擠垮昌平果子酒指日可待!”
跟隨太子的幕僚一臉陰狠的對着下面的人,最近主子心情很不好,希望這件事能讓主子高興點。
不僅僅是太子的人,就是其他大族的人,都有這樣的心思,模仿昌平果子酒,謝文婧到不懼他們模仿,謝文婧要的就是先機,等先機過後,第一筆暴利的錢,已經到手,後面穩穩的賣着昌平品牌,再尋別的奢侈產品掙錢就是。
皇后卻是在等待機會,等待謝文婧拿着她的果子酒,恬不知恥的巴結皇上,巴結自己,用於朝賀,到時候,再安排人給她果子酒裡面加料,讓皇上在朝賀的時候,丟盡龍顏,百官必定羣起而攻之,謝文婧,本宮拼着扔兩個宮人,也得拉下你這個賤人!
誰讓你爹跟你三叔對上全大周的士紳,誰讓你們踐踏百官的臉面,這一次給了百官一個正當理由,不必本宮出面,百官必定死死咬死你這個賤人,那些百官可都是口誅筆伐的好手,他們卻藉口,本宮給他們找來藉口,這次,看你還能不死?
朝賀前兩天,皇上不得不過問內務府,這次朝賀招待屬國,封疆大吏,及百官的果子酒出處,連皇上都聽到了百姓傳說的宴請女眷,沒有昌平果子酒,就沒有臉面的說法,可恨文婧都不知道變通的給自己送些來。
“回皇上,內務府派人去昌平買酒,可惜昌平規矩大,限定一人只能購買一罈,微臣也沒有辦法,總不能強買?”
掌管內務府的是皇上同父異母的兄弟,恭王,爲人呆板,苛刻,一樣是被太后撫養長大的,對太后儒慕,對皇上這個一起長大的兄長,也很敬重,內務府被他掌管,倒也不擔心鋪張浪費。
內務府掌管大周皇宮的一切用度,用的是皇族王爺,帶上一干宮人,打理皇上一切用度。
恭王爺其實真不想花那個冤枉錢買一百兩一罈的昌平果子酒,什麼酒賣這麼貴?朝賀期間好幾天,要喝多少酒?若是買這麼貴的果子酒,還不如用燕京一般的果子酒替代,還能節省不少銀子買別的。
再說了,還有不少賈商爲了能在朝賀期間露臉,半賣半送給內務府的,大有人在,幹嘛不用他們的?
皇上看着恭王一臉肉疼的樣子,心裡如何還不明白,這是嫌謝文婧果子酒賣的太貴,捨不得掏錢買呢!
得,看樣子,自己還得見見謝文婧,點撥點撥她,掙錢也得顧及朕的臉面,好歹也給朕送些來。
謝文婧也想着果子酒,是不是會用於朝賀,但內務府卻無人洽談,若是自己巴結送去,萬一被人下毒後用於朝賀,事情反而大了。
昌平的果子酒,名氣現在足夠了,也不缺進朝賀露臉,皇上的內務府,愛買不買,自己又不愁銷路?幹嘛擔那個風險?
下午的時候,徐寅正在世子院子的涼亭裡教導世子,世子在認真寫字,文婧則是站在一旁,靜靜看着。
謝文婧的心裡盤算着,明年世子啓蒙的事,徐大哥的背景跟資歷都不夠,皇上不會選徐大哥給世子啓蒙。
世子的啓蒙先生跟世子將來必定是相輔相成的關係,說白了也是互相能產生巨大利益的關係,才能被皇上看重。
當前大周最公認的啓蒙先生,自然是顏家人,而顏家現如今的幾個大儒,更是大名鼎鼎,炙手可熱,顏嗣桐優勝一籌。
不僅僅是因爲顏家是千年教育世家,更是因爲顏家的桃李遍及天下,獲得顏家認同,相當於獲得了顏家天下桃李的認同,那一聲師兄或是師弟,可是實打實的人力資源。
顏家立足千年的根本,從來不是從政,或是從商,而是立足教育,才能在朝代更迭中屹立不倒。
顏家人生活,一向簡樸,雅緻,從無奢侈之風,更紈絝子弟,顏家族人中,千年來,舉人進士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
顏家教育的名聲之響,大周無人能及!甚至傳說顏家教導出來的弟子,只要下場考試,舉人功名不在話下。
特別是顏嗣桐,年近花甲,從事啓蒙事業以來,僅僅教導過三名學生,這三名學生,分別考中過狀元,榜眼,探花。如今各自出任一地知府,在當地頗受百姓愛戴。
謝文婧雖然不覺得徐大哥學識差了他們顏家,但顏家的底蘊在這,無人能忽視,顏家的名聲在這,更無人能忽視,世子需要的就是這樣天下公認的名聲,更是需要顏家桃李滿天下的支持。
謝文婧示意徐大哥跟自己走一段,把心裡的想法跟徐大哥談談,看他有什麼想法。謝文婧根本也沒有想到跟武王商談這件事,謝文婧直覺感覺武王不會跟自己一樣的想法。
徐寅看到文婧這幾天來,難得的叫自己一敘,應該是有事要談。
世子看到徐老師被母妃叫着慢慢走向院子外面,也沒有多想,猜測母妃不想當着自己面問徐老師自己的學業呢!
“世子明年啓蒙,我希望世子能拜得顏嗣桐爲師,徐老師有什麼想法?”謝文婧挺直腰桿,距徐寅兩步之距,溫和有禮的問着。
“顏嗣桐?他的第三個學生出師之後,一度收手,幾年都不曾收弟子,倒是他的一向敬重的大哥,顏嗣琛去年收了一個資質很高的學生,叫夢之白。
夢家在燕京不顯山不露水,但實力不差,一直也會做人,不曾明目張膽的依附某個勢力,算是中立派。
夢之白的大伯,如今正是戶部左侍郎,爲人倒也正氣,鮮少在朝廷發言,是個幹吏,夢家也是士紳大戶,祖籍湖南,不過,他在朝堂對於新政,倒是從不發言,給人造成他只做事,不多話的印象。
若是王妃想請到顏嗣桐啓蒙世子,直接請他的話,下官估計,王妃被拒可能太大,若是婉轉些,先求顏嗣桐大哥,他大哥婉言謝絕是一定的,但王妃若是堅持,也許他會不忍總是拒絕王妃,繼而推薦他弟弟,倒是可能。
這樣顏嗣桐礙於他大哥面子,有幾分可能收下世子。相比起來,顏嗣桐的大哥,性格倒是溫婉一些,而顏嗣桐卻有些個性,但重在極爲敬重他大哥。”
“夢之白去年啓蒙,你估計他能學到哪兒?若是世子現在跟着你學,有沒有可能超越他?”
謝文婧想到要是武王得知自己頻繁低聲下氣,去求顏家,他一定會發怒,不是爲了自己,而是他武王府不幹如此低聲下氣的活!世子也不是沒有脾氣的孩子,這件事得另外想辦法,最好是激將,而不是死纏爛打,太不符合武王跟世子的脾氣個性了。容易弄砸了。
“你想讓世子挑戰夢之白?刺激他們收下世子?”徐寅一聽文婧的話,立刻明白文婧的意思。
“只有這個辦法,武王府不會跟人低聲下氣,世子更是不會願意看到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哀求顏家,世子也是極爲有脾氣的孩子。
顏家,雖然是大周公認的千年教育大家,但現在也是大周的子民,是皇上的臣子,世子無需紆尊降貴,該尊貴的時候,還得尊貴。
先禮後兵,先直接禮求顏嗣桐,他不答應的話,本宮就帶上世子藉機挑戰夢之白,打垮他大哥的尊嚴,他大哥教導出來的弟子,跟着他學習一年,卻不如不曾啓蒙的世子。
當然,前提是,世子的經義學識,必須在這半年內超越夢之白,若是達到這樣的程度,世子拜在顏嗣桐的名下,十之八九可以成。
在挑戰夢之白的前一兩天,故意讓顏嗣桐看到世子的學識,介時,他顧及大哥的臉面,不管樂意不樂意,都得做世子的啓蒙先生,才能盡最大程度,維護他大哥臉面。他做了世子先生,才能斥責世子,取締挑戰。或者世子才能答應他,改公開爲私下,才能保住顏嗣桐大哥的臉面。
若是他還堅持什麼個性,世子便踩踏顏家名聲,一樣可以名聲大振,本宮希望世子拜在顏家名下,圖的也是顏家公認的教育之名。
若是顏家不過如此,世子一個沒有啓蒙的六歲孩子,公然打敗了被顏家啓蒙了一年的學生,世子也無需藉助他們顏家名聲了,世子本人就能成爲大周學生眼裡的傳奇。”
謝文婧說着心裡打算的時候,根本沒有顧忌後面,後面原本稍微錯開大幾步的杜媽早已膽戰心驚的跪下,在杜媽身邊站着的是前來要果子酒的皇上,結果卻聽到了謝文婧這番驚人之語。
沒有想到,謝文婧爲世子謀算如此之多,也如此之深,果然不愧是朕看上的女子,一般人如何能想到這些?
“王妃請放心,若是以此爲目標,下官相信,半年之後,世子一定可以超越夢之白。
其實還有一個法子,就是虛張聲勢,不論世子半年後,能不能超越夢之白,在這半年內,王妃可以時不時找人吹捧世子如何了得,如何傳奇。
但無論如何吹捧,世子在這半年內,必定做到安心學習,足不出戶,給人造成世子從小意志堅定,奮發進取,並且資質極佳,甚至是千年不遇的傳奇印象。
如此一來,半年後,無論王妃先禮後兵,還是挑戰顏嗣桐大哥的弟子,都應該有所助益。
如此虛張聲勢,那位顏嗣桐也許心裡癢癢,想見識這樣資質奇佳的世子,機會便大了很多,也許無需用強。
若是顏嗣桐根本不爲所動,甚至連見世子一面的機會都不給,王妃便按你想的,先禮後兵,他們顏家再如何名聲響亮,也是大周子民,是皇上的臣子。無需對他們再客氣。”
徐寅刻意離開文婧兩步距離,並排跟文婧一起緩緩走着,順着文婧的想法建議着。
“呵呵呵,不錯,文婧的不必紆尊降貴不錯,徐寅的虛張聲勢也不錯!”皇上很是滿意,靜靜站在他們身後聽了這段話,滿意的很。
兩人之間保持兩步之距,言語間保持疏離禮儀,說明文婧能保持本心,說明徐寅也沒有奢望,都一心一意爲世子,不錯!
“參見皇上!”徐寅大吃一驚,皇上竟然就在身後大幾步遠,幸虧自己跟文婧知禮守禮,一心一意爲世子,要是稍微越距,後果不堪設想!
“爹?”謝文婧壓下心裡的驚濤駭浪,笑着迎向皇上,對於皇上的稱呼,謝文婧決定,今後儘可能的叫皇上爲爹,皇上雖然是一國之君,但其實也是極爲珍惜渴望親情的人,就這麼長期叫着吧,也許潛移默化間能叫出皇上對自己有一點點護犢之情。
“文婧,不錯,就這麼做,朕的孫子,還要低聲下氣的求人?徐寅,你這半年就用心教導世子,把那個叫夢之白的給比下去!”
皇上難得的對着徐寅露出笑臉,今天不虛此行,能看到徐寅本心,朕心甚慰!
“是!”徐寅鏗鏘有力答應。
“文婧,你的果子酒爲何不肯賣入內務府?非得要那什麼臭規矩,一人限定一罈?”
皇上可沒臉跟謝文婧直接要果子酒,說起來也是恭親王捨不得銀子。
謝文婧微笑看向皇上:“爹,文婧今天就給爹送去一百壇,不過,爹可得安排人看好,別被人加料,太多人盯着文婧呢!”
謝文婧直接點出後宮裡面自己敵人太多,不孝敬皇上果子酒,就是不想給人機會再拉上武王府折騰什麼事,朝賀的時候,不僅人多,場面也特別莊重,出點事就會無限放大。到時候,首當其衝就是自己的人,被羈押審查的。
但是賣給皇宮以外的人,自己卻不需要要這樣擔心,都是一罈一罈賣出去的,即使有人敢跟自己叫板,也得掂量掂量,他到最後會不會也走上滅族之路。
“才送一百壇?哪兒夠朝賀的?還有後宮朕也得意思一下,就送兩百壇吧!嗯,兩百也不夠,得三百壇!”
皇上忽然發現武兒已經來到自己身邊,便故意欺負謝文婧,算是給兒子順口氣。
武王看着自己的父皇,強索謝文婧的果子酒,還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加碼,頓時有些幸災樂禍的看向謝文婧。
謝文婧抽搐了,三百壇,足足三萬兩呢!孝敬一下皇上,瞬間沒了三萬兩。
“爹,少點?還是兩百壇吧!文婧還得掙錢給世子做衣服,做糕點,對了,文婧的首飾也得換換了,不夠新,不氣派,文婧還得打賞下人,手裡沒有銀子總是不方便的,爹?”
第一次文婧竟然帶上嬌嗔的語氣,輕輕扯上皇上繡着騰龍的袖口,一臉的緋紅,跟皇上討價還價,帶着父女間的親密親情。
皇上忽然抽搐了,竟然還能看到一向以沉穩著稱的謝文婧,能如此嬌嗔,心沒有來由的柔軟了一下,恍惚間真有文婧是自己女兒的感覺。
自己女兒可以說不少,一個沒有,都懼怕自己,也都算計自己,還有則是軒轅手裡的棋子。
文婧被自己逼的捨棄了愛人,忍受武兒的暴躁,還能全心全意爲世子實屬難得,能有一個這樣的女兒,還是特別會掙錢的女兒,似乎不錯。
“哈哈哈!好好,爹拗不過你,就兩百壇吧,你這個小氣鬼!你放心,若是誰不開眼的想給朕的果子酒加料,朕滅他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