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廢話,徐寅知道,要想獲取孃的信任,只能再好好發揮一次,最好發揮的比的上在文婧家寫的那些字!
一帆風順年年好,萬事如意步步高。橫批:吉星高照。
徐寅這一副對聯寫下來,額頭一樣冒汗,娘正湊近了,一個字一個字,仔仔細細的盯着呢!
雖然徐寅對自己現在的字很有把握,但萬一娘又懷疑自己的字,何時忽然寫的這麼好了呢?
徐寅的娘一直盯着兒子寫的對聯,心裡也翻騰不已,何時兒子忽然寫出這麼好的字了?
難道自己忽視兒子太久了嗎?都沒有注意到兒子已經成長到現在的地步了?
毫無預兆的,徐寅的娘,淚流滿面。
“娘?娘?你別哭啊?娘,你要是生氣,你就打我,別哭壞了身體啊!”
徐寅正被娘審視的忐忑間,忽然看到娘淚流滿面,頓時大急,跪倒在娘面前,任由娘責罰的態度。
“娘?你生大哥的氣了?娘?你說話啊?”
徐彩也大急,急忙過來抱着娘。
“是娘無用,娘不知道,你大哥竟然在娘不經意間已經能寫出這麼好的字了,娘不是稱職的娘啊!”
徐寅的娘看到自己嚇着兒女了,才帶着辛酸,帶着自豪,說出話來。
“寅兒,是娘錯了,娘不該懷疑你的品質。不過,寅兒,你雖然寫的字確實少見的好,但也不要以此爲掙錢的手段。
要知道,你讀書的根本目的,不是出來賣字,而是考科舉,進仕途的,切莫不分輕重,自以爲你能寫一手好字,能憑藉這手好字賣錢,能憑這手好字博得謝大老爺的喜歡,而沾沾自喜,停步不前。
那樣的話,娘情願你的字寫不出這麼好來!娘一輩子的願望,就是娘能看到你高中舉人,高中進士,娘死也瞑目了。”
“娘,別這樣說,娘,我看到娘一直這麼辛苦,這麼蒼老,兒子害怕,害怕將來萬一考中舉人,考中進士了,可娘卻因爲過度勞累,過早的離開了我們。
娘,兒子只想你能好好的陪着兒子,看着兒子高中舉人,高中進士,甚至高中狀元!
娘,兒子以後再也不靠字賣錢了,娘,我只盼娘能好好好養好身體,能一路陪着兒子,不會過早離開兒子。
兒子還沒有高中,還沒有娶妻,還沒有生子,娘,你一定要好好的養好身體,養好眼睛,娘!”
徐寅哭着抱着娘,說出自己最恐懼擔心的事。
“是啊!娘,大哥之所以賣字,也是因爲看到娘這麼辛苦,想讓娘好好的養好身體,現在大哥已經掙了這麼多銀子,也答應娘,以後不會再靠寫字掙錢,會好好讀書,考取舉人,高中進士,大哥說不定還能高中狀元。
娘一定要好好的看到大哥這一天,大哥將來娶了大嫂,生了兒子,到時候,娘也可以高高興興的,永享天倫之樂了,娘,你現在可得要養好身體啊!”
徐彩看到娘跟大哥抱着痛哭,也跟着抱在一起,哭着安慰着娘,勸着娘。
大哥說的對,粉絲什麼的,都別做了,孃的身體最要緊,自己也不能靠這個掙錢,免得不經意就帶着娘勞累了。
“好孩子,你們都是孃的好孩子,娘知道你們都是爲了娘,娘都知道。
以前娘擔心寅兒會缺了讀書的銀子,現在既然寅兒手裡有了這些銀子,娘答應寅兒,這兩年,好好養好身體。
過兩年,要是寅兒沒有考中,娘那時候身體也養好了,還可以再刺繡,掙點家用,寅兒,不要給你自己太大壓力了。
娘知道刻苦讀書的學子多的數不勝數,考中的卻是寥寥無幾,娘會耐心的等的。”
徐寅的娘看到兒子恐懼的眼神,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成爲兒子的羈絆,既然如此,那自己就答應兒子,這兩年的家用絕對是足夠了,先給兒子安安心心讀兩年的書,以後的事再說。
“娘!”徐寅聽到孃的這番話,更是緊緊抱着娘,泣不成聲,娘終於答應自己,要好好養好身體了!娘終於不會因爲勞累過度,過早離開自己了!
忽然在這一瞬間,徐彩很是感謝謝文婧,要不是她給的大哥這麼多銀子,大哥沒有那麼容易哄得娘答應大哥,好好養好身體。
縱然之前大哥也從謝文婧那借了兩百兩銀子,但那時候正好遇上揚州糧價飛漲,物價也跟着飛漲,而大哥也沒敢一次頭都拿出來,娘還是堅持要做刺繡,掙錢做家用。大哥跟自己怎麼勸也攔不住。
好在娘被自己強行拉着做點別的,纔沒讓孃的眼睛,變得更壞。
今天娘肯答應大哥,不僅僅是知道家用足夠,也是被大哥哭的嚇着了。
大哥既然如此孝敬娘,就一定不會被謝文婧迷的不知道科舉的重要,要是大哥能考中舉人,自己也不會管大哥喜歡誰的。
前提是大哥沒考上之前,誰也不許分了大哥的心。救命恩人謝文婧也不行!
當謝老夫人得知年三十的晚上,法淨寺將會有很多附近的村民前來爲她祈福,原因是被杭州第一孝女謝文婧的事蹟感動,自願過來替她祖母祈福,祝福她祖母早日能站起來的時候,氣得恨不得現在就站起來。
實在沒有想到,因爲自己這一病,卻給謝文婧博得了如此響亮的美名,竟然收買了這麼多人心。
她不過才花了幾百兩而已就輕而易舉的獲得瞭如此響亮名聲,跟自己相比,簡直是太輕鬆自得了。
當年自己用謝文婧的爹的病博得美名,還是砸了幾萬兩銀子的,可看看謝文婧,利用自己的病,僅僅花了幾百兩銀子,就買到了比自己更爲響亮的美名!氣死自己了!
一個孩子發二十文錢壓歲錢,一個老人發二十文錢紅包,加上一頓法淨寺的齋飯年夜飯,就讓法淨寺四周衆多的村民,從四方涌來,說的是替自己祈福!
“娘!氣死我了,大哥三哥他們砸這麼多銀子給那些外人,偏偏一文錢月錢都不給我們發。
我們可都是他們的親人,我們來了之後,他們誰給我們添一件新衣服,誰給我們添一件新首飾?
我們可是在替他們盡孝的呢,再看看他們,他們誰過來近身伺候孃的?把娘往法淨寺一丟,娘吃喝拉撒的,他們誰過問了?還不是我們伺候着的?
等到了晚上,我就要當着那麼多村民的面,跟他們要月錢,質問他們爲何不過來伺候娘?”
謝承芸自從手裡的白玉手鐲跟女兒的蝴蝶玉簪被趙夫人強行要了之後,一直耿耿於懷,擔心手裡銀子不足以保障自己跟女兒的生活。
原先還不知道大哥有多少家產,畢竟大哥分家的時候,算是淨身出戶,沒有分到謝家的家產,帶走的也不過是首飾家當,如今住在鄉下而已。
後來也聽到他們說靠着大豆掙了七萬兩,但也聽他們說這些銀子被用去替杜家還債了。
直到現在,自己才從僧人嘴裡得知,謝家又掙大錢了,這一次掙得更多,是靠着賣天價的粉絲粉條掙得,可大哥他們卻沒有跟娘,跟自己提一個字。
哦,現在掙錢了,不知道將錢給娘,給自己,卻知道用錢買好名聲了!
就是你想花錢買名聲,也不要拿孃的身體做文章吧?你們也不怕天打雷劈?還敢在法淨寺買名聲?不怕佛祖讓你們下地獄去?
“給我閉嘴!”
謝老夫人到了現在,內心波濤洶涌。原本還抱着一點點奢望,指望繼子他們不知道自己毒害他們的事,他能好,真的是靠着法淨寺的菩薩纔好的。
現在看看他們行事,根本跟自己有的一拼,都是在用對方生病,買名聲,好在自己一直不敢住他們家去,現在看來,自己做的很對。
要是自己真住到他們家,到時候自己死了都有人說他們伺候的好。
虧得這是在法淨寺,一天三餐的吃食,是法淨寺僧人送的,他們還不敢在這給自己下毒。
不對,他們敢的,那個謝文婧不是時常過來給自己送藥的?一定下了毒的,虧得自己從來不喝一口,要不然自己還能恢復成現在的程度,早被他們害死了,還算不到他們頭上。
看來,自己真的要早做打算,離開這裡了!只是這去福建的盤纏?
“承芸,你手裡還有兩百兩銀子的吧?等過年後,我們悄悄離開這裡,去福建找你二哥,這裡不能呆了!”
謝老夫人不想對女兒說出她當年毒害繼子的實情,但不妨礙讓女兒拿出銀子,把自己送去福建。
謝承芸最怕就是娘打自己錢的主意,之前娘就時常提白玉手鐲的事,現在白玉手鐲沒了,竟然直接跟自己直接提錢了,那可是自己唯一唯一的依仗,最後的僅有的依仗。
不行,不能給,實在不行,今天晚上,自己一定要從大哥三哥那要到錢,不然就跟那些過來的村民說,大哥虐待他們的繼母!
“娘,你放心,我今天晚上,一定會讓大哥他們拿出銀子來的!”
謝承芸說完後,立刻起身離開,假裝叫了女兒一聲,不等自己娘再次逼自己拿錢出來。
一邊的裴葉珠,聽到娘叫自己出去,不明所以的跟着出來。
“葉珠,娘跟你是沒有根的浮萍,早些年,你爹死的早,我們孃兒兩個吃夠了苦,娘再也不想過那種三餐不繼的日子。
原本以爲投靠了謝家,能吃喝不愁,還能給你找個好人家。
可是娘也沒有想到,謝家會倒的那麼快。娘原本以爲守着存着的兩百兩銀子,守着那個白玉手鐲,等到你長的,嫁給趙家,娘也能跟着你享些清福。
可現在,趙家是指望不上了,他們敗落的更爲徹底,甚至到了要回我們白玉手鐲的地步。
這樣不要臉的人家,活該敗落成這樣。
可是你大舅舅,三舅舅年底卻發達了,掙來很多很多的錢,娘是從僧人口中得知的,你可知道,光是那將近四百的僧人,你那個大表姐,就親自給他們每人發了一兩過年的紅包。
而且你大舅舅他們還打着爲你外祖母祈福的口號,花了不少銀子,請附近的村民都在今天晚上過來,陪你外祖母過年。
他們不但提供那麼多村民豐富的年夜齋飯,還給所有孩子發放壓歲錢,給所有老人發放紅包。
你想想,這麼多銀子,他們就這麼扔水裡了,可卻想不到我們,想不到我們還過的這麼窘迫呢!
葉珠,今天晚上,娘就帶着你,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跟他們要錢!他們要敢不給,我們就當着那麼多人面說他們虐待你外祖母!”
謝承芸說的理所當然,而裴葉珠卻感到有些不對勁。
要是能要,外祖母早就開口要了。
特別是外祖母前幾天,特別堅持不肯回去過年,外祖母跟自己提過,這樣不但可以安全的過個年,還能讓世人嘲笑大表姐一家人不孝。
從小外祖母就告訴自己,自己跟大表姐是敵人,生死敵人,只有自己熬死了大表姐,自己才能被趙大哥扶正。
現在自己是不可能再指望嫁給落魄到這樣地步的趙大哥了,但大表姐將來的夫婿,一定不會差,最少也是有錢的商人。
自己要想獲得美好的將來,還得依附在大表姐的身上,不管是跟着大表姐做妾,還是哄好大表姐,將來給自己也找一個好婆家,甚至會給自己一份好嫁妝。
想到這,裴葉珠首次反駁了孃的話:“娘,我們不能這麼鬧,鬧僵了,就沒有任何退路了。
娘,大舅舅他們恨外祖母他們分家的時候做的過分,是人之常情,現在他們纔剛剛好起來,我們就迫不及待的逼他們要錢,反而會讓他們厭惡我們。
娘,他們只是怨恨外祖母,怨恨二舅舅他們分家時候沒有給他們分一點家產,現在二舅舅將謝家敗落的什麼都沒有情況下,又將病重的外祖母丟在他們這,讓他們伺候。
他們能將外祖母安置在法淨寺,已經算是盡了心意了。若不然,他們不管外祖母死活,二舅舅隔的這麼遠,自然什麼都不知道。
娘,我們都知道,外祖母不是他們的親孃,更不是他們的親祖母,外祖母以前跟我說過,要想獲得自己想要的,首先要做的就是忍。
娘,我會好好哄好大表姐的,大表姐她們不待見我們,我們不過是受了二舅舅的拖累。
等時間稍微長了,我們一直對大表姐他們示好,時間長了,自然能軟化他們的心,那時候,不要我們鬧的,他們自然給我們銀子,給我找個好婆家,給我準備嫁妝。
娘,我覺得依靠大表姐,比依靠二舅舅一家可靠些!二舅舅能把病重的外祖母都丟下給怨恨外祖母的大舅舅他們,我實在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二舅舅再次遇到劫難,他會不會把我給賣了抵債!”
裴葉珠不愧是被她外祖母手把手調教出來的宅鬥新星,能在小小年紀的時候,看到這麼多,實屬不易。
“可,可你外祖母一直逼着我把錢拿出來啊?”謝承芸近乎要哭的語氣。
“娘,不要急,外祖母這麼着急,也是怕大舅舅他們還在怨恨她,再等等,等到過年後,看看有沒有轉機。說不定二舅舅已經派人過來接外祖母了呢!到時候,娘不就不要這麼煩神了?”
裴葉珠也沒有真正的好法子避免外祖母跟娘要錢,只能安撫娘,走一步算一步了。
慢慢拖着,拖到二舅舅派人過來,或者拖到外祖母打消逼自己娘拿出錢,再或者拖到大舅舅他們拿錢出來孝敬外祖母,當然,這個可能性真的很小。
裴葉珠就是小,也知道,謝家分家的時候,三舅舅是如何決絕的離開謝家。外祖母是如何幹淨攆走三舅舅跟大舅舅他們兩家的。
不過,好在自己跟娘從來沒有招惹大舅舅跟三舅舅,從住進謝家以來,自己在大舅舅,三舅舅他們面前表現一向乖巧,他們還會誇獎自己乖巧。
就是自己在大表姐面前,也表現一貫乖巧。
也許,今年過年,自己可以去給兩個舅舅拜年的,那樣的話,大舅舅跟二舅舅看在自己面上,給自己一些拿得出手的壓歲錢?
“哪有這麼輕鬆的,你幾個舅舅不和,害的我們兩頭受害!你親二舅舅狠心扔了我們不管我們死活。
你大舅舅三舅舅倒是管我們吃喝,可你看看,吃的喝的是什麼?天天白米飯,白菜,吃的連謝家的下人都不如。
你三舅母來的時候,就給我們下馬威,說窮的很,全家人沒人再發月錢什麼的,全是故意的,就是不想給我們錢,他們恨你外祖母,恨你二舅舅,把我們也帶着一起恨上了!”
謝承芸恨恨的說着,說的她很是無辜,被她親二哥連累了。害死了。
“娘,要不然,今年過年,我去李家祠給兩個舅舅拜年去,他們今年掙錢這麼多,給我的壓歲錢應該不會少的吧?”
裴葉珠說出自己的打算。
“他們自然應該要給的,每年他們不都是給你紅包的嗎?可恨的是,那些銀子,卻被你二舅舅後來拿去抵債了。
只是不知道他們今年恨着你外祖母,恨着你二舅舅,肯不肯跟往年一樣,給你一百兩的壓歲錢?
若是他們還能這麼給,你兩個舅舅,也能給上兩百兩,有了銀子,娘心裡才能踏實啊!”
被生活折磨過的謝承芸,對銀子是相當的執着,沒有銀子,就意味着挨餓受凍。沒有銀子,就意味着,過的連下人都不如。
法淨寺附近所有的村民幾乎都知道了法淨寺的年三十要舉辦的祈福活動,主辦人是李家祠的謝家,也就是出了杭州第一孝女的謝家。
原本大年三十,誰也不願到別人家的,誰家不願自己家團聚的,可今年自家團聚一起吃什麼?還吃甘薯?都吃幾個月了!買大米?三十文錢一斤!買的起麼?
再說了,替一個病重的老人家祈福也是積善的好事,自家自然也是願意多多行善積福的。順便吃上一頓豐富的齋飯,給孩子老人弄點紅包回來。
大多數的村民都這麼跟自己說的。
年三十中午過後,陸陸續續就有不少人趕往法淨寺,而謝文婧一家人,在中午的時候,跟杜家合在一起吃了頓團圓飯。
午飯過後,杜家人自行回家安排了。晚上謝家的祈福,杜家其他實在不願去,就大舅母一個人過去意思意思,代表一下即可。
晚上的祈福活動,儘管是爲了刺激那個老女人,順便買名聲,謝家人還是儘量要到場的。
“大哥,大嫂,你們就以身體不便爲理由,就不要去法淨寺祈福了,我帶上文婷他們一起過去,到了晚飯過後,我再帶他們回來。”
三叔此時也收拾好了,今天晚上,那個老女人的祈福活動,自己這個做兒子,還得裝裝樣子,把文婷他們都帶過去做做樣子。
“不必,我們一起過去做給世人看看,看看我們這樣的繼子多麼的會替病重的繼母盡孝心。我也得好好站在她面前,給她看看,我沒給她毒死,現在可以看着老天在收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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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承玉站起來,冷笑着說,眼裡依舊還有恨意,那兩年多不人不鬼的日子,他多難才堅持了下來?
若不是想到孩子,沒有依靠,多少次自己寧願去死。幸虧沒死,纔有機會看到惡毒的繼母癱在牀上站不起來了!生死也在他人手裡了!
“我也去儘儘孝心,讓她看看我肚子裡的孩子,告訴她,明年她又添孫子了!得讓她跟着我們一起高興高興!”
杜鵑見相公要去,自己也要跟着去,原本自己是極爲不願見到那個老女人的,一想到相公那兩年的日子,杜鵑恨不得掐死這個惡毒繼母,還跟她裝的母賢子孝的?
不過,說實話,這世道名聲很重要啊!就是想她死,也得顧忌自家的名聲,得,不裝也得裝!
“爹孃要跟我們一起去,就一起去吧!文婷,文峰,文寶,你們三個現在都已經知道了祖母的狠毒。
也知道了,我們跟祖母,二叔,四姑母,裴葉珠,是絕對的敵對關係。
對待敵人,可以裝,可以狠,可以毒,但絕不能心慈手軟。
不能因爲敵人現在病了,敵人現在可憐了,就覺得敵人變好了,再也不會害人了。
要是有這樣的想法,那就是在毒害我們自家人!敵人會利用你們的心慈手軟,伺機而動,一旦找到合適的機會,就會狠狠毒害我們一家人。
特別是裴葉珠,看着年紀小,長的羸弱不堪,你們三個可千萬不能小看了這樣的敵人。”
文婧再次跟幾個弟弟妹妹,灌輸敵我關係的概念。就怕弟弟妹妹心軟,被羸弱的表妹打動。
那個小表妹,自己前世算是栽在她手裡了,這輩子,絕不能讓弟弟妹妹再栽在她手裡。
祖母狠毒,兩個弟弟算是切身體會了,倒是不必自己多叮囑,文婷從兩個弟弟那兒得知了祖母狠毒,自然有了提防之心。
獨獨裴葉珠這個小表妹,平時一貫裝的羸弱乖巧,現在最要提防的反而是她。
下午過後,陸陸續續有很多人向法淨寺涌去,全是拖家帶口的一起去。
晚飯開的很早,申時一到,就已經了開始豐富的齋飯年夜飯。
除了沒有雞鴨魚肉等葷菜,其餘的素菜還是很豐富的,謝家特別自帶了自家的粉絲粉條,搭配着白菜,醃菜,燒的格外好吃,這可是附近村民第一次吃到的美味。
當然,他們也才知道了這是甘薯做出來的,李家祠一個村的人,在杭州大量收購甘薯,然後就有了杭州的粉絲鋪子,世人自然會猜測到。不過是不知道怎麼製作的罷了。
許多有心的村民,在吃粉絲粉條的時候,尤爲用心。甚至會有人低聲互相討論。
李家祠的村民,每家幾乎也派人到了現場,他們是真心過來替謝家老夫人祈福的,只因爲沒有謝家,就沒有現在富裕的李家祠。
不論是種大豆,還是做粉絲粉條,謝家都給了他們機會,讓他們一個村的人,在這樣的災年,卻天方夜譚的富裕起來。
這樣的富裕,並非是天意,也不是巧合,全是因爲謝家,特別是謝家的大小姐,她纔是全村的恩人。
她的祖母病了,他們自然願意誠心誠意替她分憂。
“母親,你可要早點好起來,你聽聽外面,那麼多人都是特意過來替你祈福的,想來過了這個年,你的病很快就能好了。
到時候,還可以親眼看着我們孩子出世,還能親耳聽到我們出世的孩子叫你一聲祖母!”
謝承玉站在惡毒的繼母面前,笑得如沐春風。眼裡卻是冰冷一片。
“就是,母親一向禮佛,菩薩自然會庇護向母親這樣宅心仁厚的信衆,大哥生病那麼嚴重,連回春堂的大夫看了兩年,花了那麼多銀子,都沒有看好,結果到了這個法淨寺,菩薩就看好了大哥。
說明大哥是好人,菩薩是偉大的神,會善待世上的每一個好人。母親自然也是好人,菩薩自然會看好母親的,是不是啊?”
三叔也笑得溫文爾雅,眼裡卻滿是譏諷。她也配禮佛?這惡毒的人壞事做多了,還想菩薩保佑?菩薩只會叫你下地獄!
“咳咳咳咳!”
謝老夫人被刺激的不行,臉色發青,連連嗆咳起來!
“娘,你喝點水!”謝承芸連忙端起一杯水,過來給謝老夫人。
“祖母是不是快要死了啊?”
謝文寶現在看到曾經喜歡無比的祖母,再也喜歡不起來了。
看到祖母鐵青的臉,還有那連連的嗆咳,加上外面不斷傳誦的經聲,謝文寶感覺這個祖母應該是活不成了!便口無遮攔的問起大人來。
“撲哧!”
終於熬不住,謝老夫人噴出一口鮮血來。
謝文婧一看,痛快!弟弟的不懂事也有不懂事的好處啊!
“祖母,你一定要堅持住,我去給你找大夫,堅持到下半夜,就又多活一年了啊!”
謝文婧忽然一狠心,索性當衆狠狠刺激這個老女人,氣死她可不算是自家害死的,更何況外面還有這麼多人是特意過來給她祈福的,這樣都留不住她的命,只能說這是天意。或者是她做的孽太多,菩薩也不願保佑了。
謝老夫人死死壓住心裡的恐懼和恨意,死也不能稱了他們的心。
他們一個一個的想活活氣死自己,可自己偏偏就不死,還要好好的活着,活着看着他們一個一個的死在自己眼前。
等自己兒子青雲直上的時候,就是他們一個一個去死的時候。
謝老夫人在心裡一遍一遍告訴自己,自己兒子已經進入仕途,要踐踏這些賤人,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謝文婧一眨不眨的盯着老女人看,失望的沒有看到她被氣死,連氣暈都沒有。原本鐵青的臉色,竟然還漸漸平復下來。
謝文婧不得不承認,敵人強大如斯,不是輕易能打到的。
要想從根本是摧毀她,看來還是要先摧毀她心裡的那根支柱,便是她引以爲豪的舉人兒子。
法淨寺村民們極爲滿意,他們不但享受了一頓難得的豐富齋飯,還都拿到了孩子的壓歲錢跟老人的紅包。
幾乎每家都有幾個孩子,一兩個老人。也就是說,每一家過來的村民,都吃飽喝足的,順帶走了一百多文的意外之財。
關鍵是他們還是特意過來做善事的,替謝家祖母祈福的。
謝家人也真是孝順,爲了一個病重的繼母,能花這樣的心思,實在是難得的孝子賢孫。
還是一個積善之家。不但做到了答應給自己等人吃的豐富年夜飯,給了壓歲錢跟紅包,還能給每家帶着價值一兩銀子的各樣糕點回家。實在是意外之喜。
年三十之後,謝家的名聲,頓時名聲響徹杭州。不少不知道祈福活動的其他地方村民,都忍不住的噓噓嘆息,可惜沒能給謝家祖母儘儘自家的心意。
初二的時候,李嬤嬤獨自伺候老主子,謝承芸母女兩個第一次踏足李家祠。
但她們滿懷期待而來,最後不得不滿懷氣憤離開。
“他們太過分了,掙那麼多錢,竟然不給我們一文錢,不給我們做一件衣服,不給我們添一件首飾,連你的壓歲錢都不給,就給這些糕點,打發叫花子啊!太欺負人了!”
謝承芸離開李家祠,就氣得將三嫂塞給她的一籃子糕點給砸在地上!
“娘,你別生氣了,我們現在只能忍,不忍的話,只會更糟糕。
即使我們說出去給人聽,可附近所有人會相信我們嗎?他們現在個個都說大舅舅他們一家是好人!
更是把大表姐說的是全杭州第一的孝女,我們兩個說的不但沒有人聽,還會被人嘲笑我們不知足。
忍,只能忍,忍到我長的,忍到他們自己都覺得虧欠我們,忍道他們自覺花錢彌補我們的時候,我們纔有機會。”
裴葉珠一邊勸着自己母親,一邊彎腰,將母親狠狠砸在地上的糕點,一個一個的撿起來。
說來也巧,母女兩人,在回法淨寺的路上,竟然巧合的遇上趙秋聲。
謝承芸看到趙秋聲狠狠的啐了一口,滿眼是恨意跟鄙視。
“趙大哥?你還好嗎?”
裴葉珠猛然看到趙秋聲的時候,心裡忽然多了一個心思,何不給自己多留一條後路?不過是多說兩句軟話而已。
“葉珠?”趙秋聲原本以爲經過自己孃的索要白玉手鐲事件之後,葉珠應該會恨自己,鄙視自己的。
可眼前的小人兒,滿眼是擔憂自己的眼神,她還想我,還喜歡我?趙秋聲不敢置信的呆呆看着打扮的俏麗的裴葉珠。
“葉珠?還不走?跟一個叫花子有什麼話好說的?不擔心被叫花子搶?”
謝承芸狠狠的,意有所指的譏笑着趙秋聲。就是他母親跟一個潑婦一樣,搶奪走了自己的白玉手鐲跟女兒的蝴蝶玉簪。
“趙大哥,這個給你,我得走了,娘在催我,你,你要好好讀書!”
裴葉珠滿眼憐惜的看着趙秋聲,極爲體貼的將手裡提着的一籃子精美糕點,硬塞給趙秋聲之後,用不捨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後扭頭追娘去了。
趙秋聲看着一籃子精美糕點,眼眶忽然有些溼潤,葉珠心裡還是有自己的,還是癡念自己的。
趙秋聲可不知道,這一籃子糕點還是裴葉珠的娘狠狠砸在地上,裴葉珠當時只是不想被李家祠的村民發現散落地上的糕點,繼而被大舅舅一家發現母親的恨意,才小心將地上的糕點全部撿起來,根本就沒打算自己吃的。
既然遇上趙秋聲,不如廢物利用,給自己留一條後路。萬一趙秋聲時來運轉,真的高中了呢?
“你還理他做什麼?他們一家窮的都出來搶錢了,還能給你好日子過?”
謝承芸鄒着眉頭,嫌煩的對着自己女兒。
“娘,那個趙秋聲現在是秀才,萬一他要是高中的話,我不是還多留了一條路?”
裴葉珠輕輕解釋自己的行爲。
“哼,依我看,那個趙家可不是什麼好人家,那趙夫人的潑辣,你又不是沒有見識到?”
謝承芸恨恨的。
“娘,我自然看到了,不過,將來的事,誰也難說,能不費力氣就給自己多留一條路,自然要留。”
裴葉珠沉着回答。
謝承芸見自己說不動女兒,就隨她了,天生女兒給那個趙秋聲的不過是自己扔在地上的糕點而已。
過小年後,謝文婧的外祖父歸來,全家人格外高興,儘管過了小年之後,因爲做粉絲的人多了,價格低了不少,從500文錢一斤,已經跌到100文錢一斤的地步。
但謝家杜家,從製作粉絲開始,一直到現在,除去謝文婧買了杭州兩個鋪子的錢,還足足掙了34萬。
兩家好好的將錢財分了一下,一家一半,十七萬兩,但外祖父拿走了十二萬跟杭州的一個鋪子。
其餘二十二萬全是謝文婧家的了,之前因爲謝文婧用掙的大豆的銀子,替外祖父家還了秦家的債務,現在外祖父掙了銀子,自然要還自家女婿的錢。
這麼一來,謝家確實是大發了。
對於忽然發財之後的打算,兩家人各自都有打算
外祖父一家,繼續糧食買賣。全家人都這麼決定的,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站起來,這是場面話。
實際上,謝文婧外祖父這一次去燕京,跟其效忠的主子,大皇子周武王也悄悄見面一次。
周武王對於杜家爲了支持他欠下鉅額債務的時候,深表歉意。
但由於周武王暫時還不能對杜家有任何眷顧,就連上官將軍也不敢正常接觸大皇子,只得打着做生意的幌子。
就因爲謝文婧外祖父見的大皇子這一面,便把他自己的外孫女提了一次,特別是甘薯的製作,還有大豆的收穫事蹟,都驕傲的敘述了一次。
大皇子被謝文婧的果斷,遠見,甚至是好運,微微觸動,但也沒起佔有的心思,不過是有點欽佩而已。
謝文婧外祖父這麼跟大皇子驕傲的提自己外孫女的事,本意也不是爲了把謝文婧推薦給大皇子,畢竟大皇子的正妃已經有了,還有了一個蹣跚學步的週歲兒子,自然不會想把外孫女推薦給大皇子做側妃。
謝文婧外祖父就是不想大皇子感覺愧疚自家,這可不是好事。爲了證明自家如今過的很好,債務全無,還掙了很多,這才把謝文婧給大皇子介紹了一遍。
如此一來,謝文婧此時已經在大皇子心裡掛上了名號,在太子心裡,更是被惦記的緊緊的了。
太子此時已經回到燕京,對於粉絲的事,也感到無可奈何,很是有種給謝文婧做嫁衣的感覺。
太子本意不過是想用如此廉價的食物,一來征服所以江南百姓的心。
二來也是讓江南大量減產水稻,讓大周市面上的大米大量萎縮,便可以卡住武王的頸脖子,沒有大米,沒有面食,光是靠雜糧,將士們的體能跟不上,戰鬥力不僅下降,容易打敗仗。還容易滋生對武王不滿的情緒。
而自己把控大量種糧,只要自己接手了武王的軍權,只要自己真正掌握了朝廷,到時候,再把種糧發到市面上,這樣的話,自己不僅僅是將士們心裡的神,更是大周百姓心裡的神。
父皇就是再喜歡大哥這個庶子,又有何用?把大周的軍權交給他又有何用?
只要自己死死卡住他們的糧食,父皇跟自己武王大哥還不是被自己死死的卡住頸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