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生之黑色人魚
看着陸明志指着我的手指,我愣了一下,大聲說:“我抗議!憑什麼你的工作要我來幫忙,想都不要想!”
我左邊看看男人,右邊看看許丹言。
“你們說話啊。每次都是這樣,只要我跟壞人一掐起來,你們兩個就會袖手旁觀着看我的熱鬧。真的很討厭你們這樣!”我失望地說。
可是心底又隱約明白他們的難處,但是,明白是一回事,可是總會想着他們是站在我的這一邊的。可我又會想到,我不喜歡他們,爲什麼會對他們的這種做法失望呢?我不敢去想,那種結果不是我想要的。
男人和許丹言還是不吭聲,只是默默地凝視我。
“我不同意,溫旭什麼都不懂,你叫他去代替你挑選的原演員,那要是演砸了,就浪費你的廣告創意了。我也看了你寫的廣告案,溫旭的身形跟原演員差不多,但是他的樣子太普通了,一點都沒有人魚那種逼人的精緻美貌。”愛德華說。
“這個你不要管,不是有化妝師祖德先生在嗎?他只是左手受傷了,而且,我相信,珍妮小姐也會幫忙的。”
“壞人,你聽不懂嗎?我不拍!不然,我會把你揍得記憶又回來了。”我怒吼,要不是還有一點理智在剋制着,我可能真的動手揍人了。
“可是阿殤阿丹都同意了啊。”
我走前三步,再轉過身看着男人和許丹言,冷聲說:“給我一個理由!”
“假亦真時真亦假。”男人說。
我沒有聽懂,頭頂飄出一個又一個的問號。
“阿殤,小不點的那個腦袋瓜子,哪能聽得懂你那深奧難懂的話啊。”許丹言走過來,把我懷裡的小鬼抱給管家去抱着,牽起我的手,說:“小不點,我們去外面說。”
然後,男人也跟了過來。
——
站在農場的小山坡上,我倚着木欄柵,看着山坡下啃着青黃色草皮的羊羣,和在羊羣中忙着什麼的波特大嬸。
颱風過後,空氣清新得讓人沉醉,而且這裡,還有海的氣息。這般安靜詳和的小島,也難怪自己迷路到這裡來了。
“說吧,你們同意讓我拍攝那個相機廣告的理由。”我邊說邊朝望過來的波特大嬸揮了揮手。
“小不點,你已經知道了阿明他們這次是爲一款相機拍攝廣告,但是你應該不知道廣告的內容吧。這是一款防水、防震、夜拍、還集攝影一體的高像素超薄相機。所以,阿明就想用一個簡單的故事去表達這款相機的特性。”
“一個迷路的旅人無意間來到一個小海島,在那裡有一個傳說,傳說離海島不遠的地方,沉着一座子島,子島很小,有個珊瑚洞,洞裡住着一條人魚;每年的八月十五月圓夜,在潮水退到最低的時候,子島就會從海里浮上來,露出黑沉沉的岩石;然後,住在珊瑚洞裡的人魚也會坐在最高的岩石上唱歌。除非是人魚的命定愛人,誰聽到它的歌聲,都會變成島上的岩石。”
“那個旅人聽了那個傳說,又正好是一年的八月十五之日,所以,晚上不顧島民的勸阻,執意要去尋找那個傳說。然後,旅人找了很久,在月亮升到最高的時候,他感覺到海面的震動……
他看到了,那個島,怪石嶙峋,黑黝黝沒一點生氣,待他從小船上下去登上小島後,他看清了那些怪石是什麼,原來這些朝着一個方向望着的怪石是人,被人魚歌聲迷惑住而變成了石頭的活人。每個石頭人都是露出一副癡迷的表情。”
“旅人心裡有點害怕了,正想着離開,他聽到了歌聲,那是一種讓人能夠瞬間忘卻所有煩憂的天籟歌聲。他慢慢地回頭,一臉迷醉的樣子朝着歌聲的方向走去……他用有夜拍功能相機拍下了最美的畫面:一條長髮凌亂的人魚用滿是孤寂的眼神看着頭頂的圓月,嫣紅的嘴脣微微張着,唱着世界上最美的人魚之歌。”
“人魚似乎發現了來人,停下了唱歌,一雙在月夜下泛着赤紅的眼睛緊緊地盯着旅人,久久之後,它的眼角滑落一滴眼淚,幽幽地說:千年了,我終於等到你來接我了。之後,就是在水底與人魚戲水時的拍攝,體現出相機的防水防震功能……”
“結果呢?那條人魚跟那個人走了嗎?”我急急地問。
“如果小不點當那條人魚的話,就會知道結果了。”許丹言笑眯眯地說。
我頭一撇,說:“哼,這哪裡理由!”
男人把我擁進懷裡,寵溺地摸着我的臉,說。
“我和阿丹的意思是,那條人魚由小魚你來演,反正那個主角都受傷了,聽那個梅莉森導演的說,對那個叫約瑟夫的演員也不是很滿意。把小魚化妝成人魚的樣子,不說你本來就是人魚,絕對能夠演出那種人魚的氣質,而是想着,如果以後小魚不小心在海里被人發現人魚的樣子,也只會說你是扮演人魚入迷了。這招很險,但是很多人都有先入爲主的想法,不怕他們想到小魚就是真人魚。因爲小魚太不聽話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揹着我偷溜進海里。”
“我的人魚樣子跟人類的樣子完全不同,誰會相信我會跟廣告裡的人魚是同一個人?”我憤怒地推開男人,心裡有種很酸澀苦悶的感覺,似乎是感動他們爲我的着想,又似乎是氣惱他們不相信我,來得不清不楚,又無處發泄,“你們對自己保護我沒有自信是你們的事,我自己會保護自己,除了你們,誰會相信這個世界中的有人魚的存在?”
“所以纔會讓化妝師把你化成你人魚的樣子。等廣告播出去,你就是人魚,但是所有看到廣告的人都知道你不是人魚。”
我茫然,道:“我還是不懂,我本來就是人魚啊。”
男人和許丹言也都是一副頭疼的表情。
“小魚,我們要你融入這個世界!”
我繼續茫然,心裡卻是驚駭得差點說不出話來,他們看出來了嗎?看出我粗神經下的恐懼和寂寞了嗎?看出我單純面孔下的冷漠和無情了嗎?明明是很想去到墨子陵的身邊,卻總是找着藉口說等一下等一下,這何嘗不是害怕擁有之後再失去的痛苦和悲傷?那種一年又一年被思念啃噬心臟的痛,那種睜開眼睛就是冰冷空茫的幽暗,誰知道?!
我輕聲道:“我就在這個世界啊,還要怎麼融入?”
“小魚。”男人柔柔地輕喚了一聲,深邃的眸子裡,盛滿着對我的心疼和寵溺。
“小不點,這叫反其道而行之,雖是險了一點,但是,不失爲讓小不點融進這個世界的一個契機。我不知道小不點你曾經如何,可是你的眼裡,有着跟阿明廣告創意中的人魚主角一樣的寂寞。”
“小魚,如果你真的不想拍攝,我們會尊重你的。要知道,我們只是想讓你快樂無憂。”
“我現在就很快樂了。”我說這話的時候,沒有與他們眼神對視,而是看着山坡下更遠的地方,那裡是大海,我不能被他們發現我的眼中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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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查理大叔家又住了三天,把相機廣告的拍攝工作全部重新拍過,而且,陸明志大膽的就用那款用在廣告中旅人手上的相機代替了攝影機。
說起來,這款新相機就是揚帆集團旗下高端電子產品開發出來的,所以,特別的重視,不然,陸明志也不會親自操刀。
讓我有些意外的是,廣告中的旅人和人魚,是同一個人扮演,既是說一人分飾兩角。
我還記得,看着鏡子裡我普通的相貌,化妝吊臂男和囉嗦女助理一臉爲難的樣子,就是邋遢大導和攝影長髮男都是搖頭,而那個約瑟夫則是鄙夷輕視的眼神。
然後我一時氣不過,說:“我自己化妝,你們誰也不準進來。”
之後,我用金魔力和水魔力幻化出本來的面具,小心地貼到臉上。
一走出去,驚豔所有的人。
化妝吊臂男還抓着我的手說:“大師啊,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你到底是怎麼化腐朽爲神奇的,居然看不出半點痕跡,太厲害了!真是讓我們所有的化妝師膜拜啊!”
我傲慢地掃了他一眼,說:“自創的易容功夫,纔不外傳呢。”
“呀呀——!”小鬼在男人的懷裡掙着要我抱,好像很喜歡看我的這個樣子。
我抱住小鬼,愛暱的點了點他的額頭,輕聲道:“跟你父親一樣,小色狼一隻。”
“呀呀——!”小鬼的嘴角流出一絲口水。
看得我那個黑線啊!
“小魚,你說什麼?”
耳邊猛然感到男人溫熱的呼吸,我忙縮着脖子說:“沒,什麼都沒有說。”
“溫旭,這真是你自己化的妝?”愛德華呆呆地問。
“嗯,是啊。好不好看?”我笑道問。
“很美,我以爲你就是美人魚了。”愛德華目光炙熱地看着我,說。
我抽搐着嘴角笑了笑,道:“愛德華,我是人魚,不是美人魚。”說出這話的時候,我覺得有一點理解男人和許丹言的理由了。我這麼明顯的說自己是人魚,反而是沒有人會相信的。
“好了,珍妮小姐,妳幫溫旭把人魚服裝穿起來;祖德先生幫溫旭把假髮戴上去,再做點修飾;梅莉森先生和劉易斯先生準備下水拍攝的工作。”陸明志拍着手掌,冷靜地吩咐着各項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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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辛苦的拍攝過後,我們回到了紐市。
回來前,我還問了查理大叔的兒子在哪裡工作,男人當時站在旁邊,忙接過話頭說會幫忙照顧一下,以感謝他們對陸明志的照顧。
因爲陸明志失憶了嘛,所以,男人問過他的意願,又問過我的意願,這樣,他就住回了海邊別墅。他本人還交待拍攝小隊不得把他失憶的事情說出去,否則後果自負。也對,他只是失憶,沒有失去常識,就是工作能力都還是一等一的強悍,不受失憶的一點影響。
回來三天後,愛德華離開了,離開前,本來是想帶我去瑞國的,但後來我又跟他約到了聖誕節的前夕。同一天的晚上,那款相機廣告在黃金時段播出了。
又三天後,我在報紙上的娛樂版看到了那條黑色人魚坐在圓月下唱歌的那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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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從蛋撻小島那裡回來半個月的一天晚上時候,露茜打電話過來了。她不是打在我的手機上,因爲她也不知道,也不是打在座機上,而是打給正在吃飯的許丹言的手機上。
許丹言接完電話進來,看着我,有疑惑,也有驚喜。
“看我做什麼?我也不會把我的魚片分給你吃的。”我邊說還邊把盤子往懷裡的方向移動了一點。
許丹言黑線着說:“我不會要你分我魚片。只是,小不點,你什麼時候答應過露茜的應約了?”
“什麼?”男人比我更快問。
我含着食指,眼睛翻到頭頂,想啊想啊,都沒有想起自己什麼時候答應過露茜的應約。
站在一邊的管家許是看穿我想不起來,好心的提示說:“溫少爺,你上次跟BOSS應德法奇先生的請求去他家的時候,你不是跟露茜小姐在庭院裡答應過讓她請你跟許三少爺一起吃飯的嗎?”
“呃,有這回事嗎?”
“有,溫少爺還說要吃海鮮大餐。”管家肯定的說。
我額上冒出點點虛汗,不是因爲記起了自己答應露茜的聚餐邀約,而是男人和許丹言的眼神太冷了。
“小魚,你居然敢答應那個女人?還說要吃海鮮大餐?”男人陰森森地道。
“可是她就都說讓丹言跟着一起,又不是我單獨去會她。殤你擔心什麼?”我把餐巾當手帕,抹了抹額頭的汗,不解地問。
“小魚,你就不能再多一點警戒心嗎?那個女人的話,怎麼可以相信呢?”男人見他的陰狠對我不起作用,轉而無奈的說。
“阿殤,這好像是推不掉了,到時我會小心的。”許丹言說。
“你們說的那個女人,不會是你們告訴我朋友親戚關係中的乾妹妹、也是那個因爲我的關係,讓顧殤你不惜解除了婚約關係的未婚妻露茜?”陸明志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餐巾輕輕在嘴角印了印,慢條斯理的問道,“你們爲什麼要那麼緊張這個溫旭呢?特別是你,顧殤,你跟我真的有一層兄弟之外的情人關係嗎?”
“沒有,我們只是兄弟。你只是失憶,腦子又沒壞,我可不相信你沒有看出來,我愛的人是小魚。”男人說。
“可是,爲什麼我看到是溫旭這個傢伙在你跟許丹言之間遊移不定呢?還是說,你們兄弟好到可以同時分享愛人了?那是不是我也可以參加進去?”陸明志還是懶懶的語氣說道。
我聽着陸明志的最後一句話時,嚇得臉色發白,配合着他眼底的興味和深意,我又氣得臉色由白轉紅,拍着桌子站起來,怒道:“陸明志,你這個大壞人,你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我與殤和丹言之間的事情不要你來說。你這個大壞人,要是再這麼惡劣,我咬死你!”
“我說過,其實我比較相信梅莉森先生的話,你跟我纔是一對。”陸明志不怕死的說。
我簡直,簡直——快氣死了。
推開椅子,彎腰抱起嬰兒車裡抱着奶瓶喝奶的小鬼,咬牙切齒地對着背後三個男人說:“你們慢吃,我吃飽了。”
沒辦法,男人和許丹言都是冷氣盡開的樣子,先逃再說,就算他們三個打起來,也不關我的事,眼不見爲淨嘛。
——
“小鬼,我們去地下室玩水去。”
“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