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是他!
誰都可以叛,獨獨他的背叛,讓龍宇出離地憤怒!
那是他從皇子時期就頗爲倚重的人,那南宮兀烈原本是他的貼身侍衛,在當年的南海之亂中,若不是南宮兀烈的捨身相救,他怕是早就死在自己大哥的手裡。而這些年,若不是南宮兀烈率領的龍翼軍牢牢地替他守衛着永徽城,他也不可能心無旁殆地縱橫虛冥界四處征戰,打下這一衆的江山!
爲什麼,這樣一個看似忠心耿耿,絕無二心的人,最終會背叛自己?
龍宇無論如何都想不出一個合理的緣由來,莫非自己待他還不夠誠?將自己的親衛軍龍翼軍都交給他統領,他的兩個兒子南宮凜和南宮煌都在軍中任着不低的職位,自己待他如長輩一般地尊敬,爲何?他爲何要這樣做?
雖然之前仲豫也曾經提醒過龍宇,說南宮將軍有一點可疑,可是,因爲他的特殊身份和他追隨了自己多年的情誼,龍宇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去相信他會背叛自己,還斥責仲豫說對方是在捕風捉影,卻是沒有想到,竟是讓仲豫一語中的。
若不是之前罌漓漓交給龍宇的那枚箭羽,也許龍宇到現在都還矇在鼓裡--
罌漓漓當時在中箭的那一霎就已經反應過來,不用想,射出這一箭的,必是那永徽城的內賊無疑,而這箭頭,雖沒有明顯的標誌,但是,那個人的氣息,卻是隱藏不住的!她知道,憑着龍宇的能力,只要感受到一絲殘留在箭頭上的那個人的靈氣,就能猜出那個人究竟是誰。
這便是罌漓漓寧願忍受那非人的痛楚也要強行將那箭頭取出交給龍宇的緣由,而龍宇,幾乎是心有靈犀的,也在一瞬間明白了罌漓漓的深意。
沒想到,這真相竟是如此地殘酷。
而且最讓龍宇鬱悶的是,那南宮將軍似乎對於這一切早有預謀,對蒼昀謊稱要下城樓去巡視第四營,然後不知道在哪裡射出那一箭之後,就神秘消失了,此時就算龍宇想抓他問個究竟都沒處問去。
更絕的是,連同他的兒子南宮凜都一起失蹤了,這還真是早有準備。
可是,接下來的變故卻讓龍宇沒有精力再去追悔懊惱這南宮將軍叛逃的事情,因爲,那天空中青藍色的大網開始漸漸吞噬了剎墨人草草佈下的那道白色的光圈!
青藍色的網狀巨幕中開始散發出陣陣血光來,血光漸漸瀰漫開,不出半盞茶的功夫,整個天際似乎被籠罩在了一片血色之中!
就連大地也被遮蓋,成爲了一片的血色!
隱隱的,那血色的天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那漩渦正好將永徽城整個籠罩其中,遊渦轟轟轉動,四周天際風雲色變,這漩渦越轉越快,轉動中似是要將這世間一切之物全部吸收一般!
頓時這永徽城中飛砂走石,狂風大作,城中的萬物,甚至包括那些城牆上的士兵都被吹得東倒西歪,更有甚者,直接就被那颶風牽引着,囫圇地被吸入那漩渦之中!
就在此時,在那漩渦的周圍,隱隱有無數小黑點顯現出來!
縱使這永徽城樓之上的龍翼軍身經百戰,但是這樣的場景還是不多見的,若不是若耶軍素來嚴明的紀律和龍宇此時鎮定的模樣,怕是早有人要嚇得腿軟了。
龍宇眯縫着眼,碧綠色的眸中寒意到了極致!
憑着超強的眼力,龍宇早已看清那些小黑點是何物,那是無數黑袍黑紗覆面的空鳴族巫師!而這些空鳴族巫師還有一個共同的特徵,便是他們的坐騎,深藍色形似烏鴉,有着三頭六尾的怪鳥,那正是他們空鳴族的圖騰怪鳥--‘鵸鵌’。
據說,能有資格騎着‘鵸鵌’異獸的,都是空鳴族最頂尖的巫師。
看來,那燕諸此次可是真下足了血本,怕是空鳴族內的巫師都傾巢而出了吧?
龍宇在心中冷哼一聲,正合他意!昨日柱國將軍千里傳音,柱國將軍所率領的遠征軍最快今日便可以兵臨鳴沙城下,他倒是要看看,到底自己和燕諸,誰能笑到最後,誰先被對方拿下自己的老巢!
既是要賭,就賭上全部的底牌和身家性命!
便是在此時,只見一道悠長的白芒劃過天際,龍宇知道,那是烏蘇所率領的剎墨巫師出動了!
隨着那道白芒逐漸在漩渦周圍散開,天空中忽然又出現了無數七彩之光,好似彩虹一般閃爍,一道道靈力波紋,驀然間在天空中四散開來,慢慢地形成一道光芒萬丈的靈力圈,似是要強行將那漩渦封住一般!
便是在此時,那些剎墨族巫師忽然在空中散了開去,化作一個個白色的光點,與那些黑色的光點交錯在一起!
風雷交錯,天地驚變!
這永徽城的上空,空鳴族和剎墨族的巫師們,已經悄然地拉開了虛冥界這五百年來,最轟轟烈烈的一場三族大戰的序幕!
龍宇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風雲鉅變的長空,重新將自己的視線收了回來,他知道這些巫術咒法什麼的並非自己若耶族所長,便索性(交給剎墨人去應對!既是決定要與剎墨人聯手,便要給予對方足夠的信任。
他相信烏蘇是有本事能控制住那長空劇變的,包括那看似駭人的血色漩渦,只要給予他時間,烏蘇就一定有辦法解決!
而此時龍宇自己要做的,卻是更嚴峻的事情,龍宇決計不信這空鳴族鬧出這麼大動靜,就只是在天上弄個漩渦,弄點巫師出來而已!
他的預感告訴他,這一場永徽之戰的正面戰場,一定是在東大門外!因爲,燕諸還未現身!這樣的一場傾國之戰,那燕諸不可能不露面!
這也是他之前在西大門外看到獸化軍團之後迅速趕到東大門的緣由之一,不客氣說,就算是對方是若耶族雙壁之一的持國將軍,龍宇也並未曾如何放在心上,更別說那些什麼獸化的叛軍,那些不足掛齒的玩意,不可能是那燕諸的底牌,那傢伙一定還有更厲害的底牌沒有打出來!
而且真正配做自己對手的,除了那剎墨族的烏蘇,便只有這空鳴族的燕諸!
果然,不出龍宇所料,不出半盞茶的功夫,大地忽然在瞬間劇烈顫抖起來,一個幾十丈廣大的血符驀然從永徽城東大門外一點點地顯露而出!
那血符延綿而寬廣,而那符文表面閃動着詭異的血芒。
如此大的血符,即使龍宇也是生平從未見過!
而伴着那血符從地面漸漸浮現出來,地底忽然傳來一聲又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一條巨大的裂痕忽然從那血符中央裂了開來,緊接着,永徽城的東大門外,忽然被一股強烈的死亡之氣所籠罩!
那彷彿是地獄的死靈都傾巢而出了!
鋪天蓋地而來的,是騎着白首虎紋赤尾,形狀如馬一般異獸的黑暗騎士。龍宇很快就辨認出來,那怪獸是傳說中的上古兇獸之一--鹿蜀。
而那些將上古兇獸齊齊當坐騎的黑暗騎士的身軀都極爲高大,騎在那原本就很高大的鹿蜀背上更顯得明顯,彷佛一座小山一般,而他們的兩個漆黑的眼洞此時仿若閃爍着死亡的幽光!
最令人吃驚的是,這些黑暗騎士手上居然都執着一柄跟他們身形毫不成正比的骨龍長槍!那長槍怕是有他們身軀的三倍還長!
長達數丈的骨龍長槍,上面佈滿了細密的倒勾骨刺,從粗大的手柄一直伸展出去,刃部居然足足佔了兩三丈長!巨大的刃口是一個巨大的騎士錐,尖銳的錐頭在幽光下散着死亡的氣息。
隨着那裂縫越來越大,這仿若從地獄走出來的黑暗騎士也越來越多!遠遠看去,黑壓壓的一片,黑暗氣息澎湃而出,如魔影般籠罩着永徽城上每一個人的心頭!
這,便是真正的空鳴族黑暗軍團!空鳴族真正的王牌!而被這些黑暗騎士拱衛在正前方中央那個騎着一頭最爲高大的鹿蜀,黑袍裹身的,正是空鳴族族長燕諸。
那是一個相貌讓人看一眼就永難忘懷的人,細長的眉眼,鷹鉤鼻,上挑的薄脣,倒不是說長得有多麼好看,而是帶着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陰柔戾氣。
這個人的眼神極其地冷漠,彷彿不帶一絲情感的波動。
此時那雙細長的眉眼正用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眼神,與那永徽城樓之上的龍宇對視着。
這是兩個王者在當年的恆月河一戰之後,時隔二十年的再次較量。
對龍宇來說,當年的恆月河一戰也許不過是他漫長的千年壽命中一段極其微不足道的插曲,而對於燕諸來說,那是一生中最大的恥辱!
當年剛剛繼承空鳴族大統的燕諸還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勵精圖治四處征伐周邊的小部落擴大空鳴族的版圖,發誓要讓空鳴族稱霸虛冥界,卻在離城邊的恆月河被若耶族的太子龍宇親率大軍打了個落花流水,那是燕諸一生中唯一的敗績,也是一生中最大的恥辱!
如今,便是雪恥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