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若耶族就不得不提及虛冥界的物種構成。
這虛冥界大陸雖然還是以人爲主,可是也有一些現世早已滅絕或是不存在的生物。
而若耶族大概就是屬於這樣的一類生物。
不同於虛冥界大陸上生存的那些種族,他們雖然信仰不同,個性迥異,可是從物種來說,都是純正的人類,和現世的我們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
而若耶族是魚人,或者說人魚更讓人能夠了解。
總之他們是有着人身和魚尾的混合生物,不論男女。所以他們常年生活在虛冥界的南海之濱。
他們對於虛冥界大陸的人來說,是一種超然的存在。不提他們不同於人類,那動輒千百年的壽命,就是他們生存的環境――海洋,對於虛冥界的人類來說,也還是一片茫然未知的領域。
就算是驍勇的納禹人,也不可能一路殺到海底與那羣魚人拼個你死我活。
而且,最可怕的是,若耶族魚人們是可以幻化出雙腳僞裝成大陸上的人類的。
雖然絕大多數的若耶族魚人幻化出雙腳的時間只能持續一兩個時辰,便必須回到大海。
但是,卻也不排除有那種天賦異稟道行高深的魚人,卻是可以常年幻化出雙腳生活在陸地上,與凡人看起來無異的。
而那所謂的若家,便大抵是那若耶族魚人中稀有的異數吧。
畢竟他們幻化成人的模樣在永徽城竟是呆了三年之久,都未被人察覺。
而他們背井離鄉冒險來這大老遠的永徽城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想起之前魏書承提及的什麼讓魚兒長出雙腿的奇怪丹藥,那答案便是昭然若揭。
他們是爲了藥而來!
可是,讓瑤姬想不明白的問題卻很多--
他們是如何得知永徽城中有這樣的人能做出這種藥呢?
那藥究竟是否落到若家人手中了呢?
若家人最終又去了哪裡呢?難道已經回到了南海之濱?或是,又隱藏在其他何處?
可是,如果得手了,他們大可瀟灑而去,又爲何要辛辛苦苦製造出一場火災那樣的假象迷惑衆人呢?
他們到底在害怕什麼?在隱藏什麼?
無數的爲什麼一股腦地在瑤姬的腦海裡不斷地衝撞着,卻是毫無頭緒。
縱是瑤姬的“生靈訣”可以通過感受萬物生靈的氣息而讀取一些往日的記憶,猜出若家人的真實身份,可這萬物生靈對若家的記憶,竟是在某一個關鍵時刻就嘎然而止,似是被人一刀斬斷!瑤姬如今對於若家人的去向卻是一無所知。
究竟這裡面藏着什麼玄機,其實她也是似懂非懂的,或者說隱隱覺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些什麼,卻又不能將那些混亂的信息串聯起來。
她能讀到的訊息僅僅只是在火災那夜,若家小姐自己點燃自己閨房,然後縱身離開之前的一些情景,可是在那把火燃燒起來之後,圖像卻模糊了,她並不知道若家小姐究竟去了哪裡,或者與誰同行。
之前說過,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更強大的力量阻止了她的“生靈訣”繼續再讀取下去,而這股奇怪的力量又是來自何方呢?
是若家人麼?或者說是若耶族?不對,如果是他們做了手腳,刻意要隱瞞這些事情,爲何不乾脆斷了這所有的線索。
瑤姬清楚,若是自己出手,必能將這萬物生靈的記憶一道抹去,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
那若耶族之人,也必定不是傻瓜,自己能做到能想到的事情,他們必然早就計劃周全,可是爲何方纔自己又能讀出之前的些許記憶,繼而猜出他們的身份和動機呢?而且,那把火,確確實實是若家小姐自己點燃的,這又是爲何呢?
難道是有人故意留下了一些線索?引導着自己去發現這些真相?可是又爲何要將那記憶攔腰斬斷呢?莫非又是在隱瞞着什麼呢?
或者說,瑤姬在心中大膽地揣測,若家的人消失也許根本就不是他們自願的,而是另外一出意外.....難道是,難道,這是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戲碼?
忽然,瑤姬的眉頭微微地簇起,似乎是想到了這件事情的關鍵癥結,她俯下身去,表情嚴肅地盯着那個被驚天的真相打擊地癱軟在地的素衣公子魏書承:“藥呢?你的那個勞什子的藥在哪裡?”
對方如今卻是神情恍惚,漠然地回望着瑤姬,似是還沒有從方纔的打擊中清醒過來,又或是壓根不相信瑤姬所說,那位善解人意的若家小姐,怎麼會.....
魏書承打從心底裡不相信瑤姬方纔所說的話,或者說,他只是打從心裡不願意去相信....
可是,瑤姬卻毫不猶豫地打碎了他的自欺欺人,她一把揪住對方的衣領:“藥究竟還在不在你手裡?”雖然對方並沒有意識到那藥的重要性,但是瑤姬卻是知道的!
若耶族本就不是什麼好相與的種族,只是礙於他們族人的身體並不能很好地適應虛冥界大陸,所以以往一直蟄伏在南海之濱,對虛冥界大陸並不能造成多麼大的影響。
可是,一旦讓他們擁有了那個藥,或者說掌握了那個藥的配方,那麼,瑤姬幾乎可以肯定,這片虛冥界大陸將會有一場驚世的動盪了!
進可橫掃虛冥界大陸,退可避回茫茫大海,這藥對於若耶族來說,無異是如虎添翼。
瑤姬並不相信那些若耶人的目的只是單純地羨慕人類,爲了長出雙腿,也許這背後隱藏着更大的慾望....瑤姬不敢去深想。
如今最重要的,卻是知道那藥的下落,至於知道了之後應該如何,其實瑤姬自己也並不清楚,她只是單純地憑着自己的判斷,知道如今的首要問題是弄清楚藥在哪裡,雖然她對此幾乎不報多大的希望。
若耶族雖然已經爲此準備了好些年,而且忽然神秘消失,瑤姬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也許他們並未得手,否則,那南海的若耶族不可能到如今還保持沉寂,這若家消失已經有好些日子了。而且,這魏書承方纔也並未提到那藥被偷走。
此時,那歡家大公子與沈家小姐自然也是與瑤姬想到了一塊,衆人都緊皺着眉頭,早已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只見那沈沉魚一把將那癱坐在地的魏書承提將起來,歡舒竟是不客氣地上下其手,公然地搜起身來!
“你們,你們這是做什麼!”那素衣公子魏書承此時纔回過神來,見這幾人竟是不客氣地對自己搜起身來,竟是悲憤交加!
素來秉持與人爲善的瑤姬此時也是顧不上那麼許多了,心中無數的疑惑和擔憂彙集在一起,語氣竟是生生地強硬了起來:“如果你還想再見那若家小姐的話,最好老老實實告訴我們,藥在哪裡!”
那魏書承的腦子裡卻是隱隱只聽見了再見若家小姐這幾個字眼,心中猶如平地驚雷,竟是炸開了花。
之前聽說的那許多殘酷的真相,確實讓他有些悲憤交加,覺得自己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可是,方纔聽到那若家小姐還活着的消息,甚至還可能再見她,這卻比那些欺騙和背叛更讓他激動萬分!
原來心中早已情根深種。
就算對方接近他是另有所圖,就算對方並不是人類,是什麼魚人族,可,那又如何?
那個曾經笑意盈盈,鼓勵他,默默支持他的女子,卻是真實存在過的,那段與她相伴的日子,卻是他一生中最溫暖的時光,這些種種,都是終其一生都無法抹去的記憶。
他愛她,所以,他覺得她犯下的一切錯誤,他都可以原諒。
只要她還活着,就是比什麼都好……
思即若此,他驟然擡起頭望着瑤姬,眼中竟是有些奢望:“那若家小姐,如今可好?
沒想到對方會如此一問,瑤姬竟是生生地愣住了。方纔她脫口而出那句話,其實便只是順口打着若家小姐的幌子想誆誆他,套出重要的話來。卻沒想到對方竟然當了真,而且竟然如此在意那若家小姐的下落,也許是沒有想到,在遭遇了這樣的欺瞞與背叛之後,這人竟然還這樣地執迷不悟,或者說,情根深種。
瑤姬似乎也忘記了自己的初衷,她用奇怪地眼神看着他,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那樣的女子,你還記掛着幹嘛?被騙得還不夠?”
卻見對方悽然一笑:“不管她對我是否是真心實意,可是她曾經待我的好,我永遠記得,這就夠了。”
“就算對方只是逢場作戲?”此話一出,瑤姬卻隱隱有些後悔,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爲何會脫口而出這一番尖酸刻薄的話來,也許,對於瑤姬這樣愛憎分明又情竇初開的女子來說,這樣糾結的感情她不能接受,甚至不能理解。
那素衣公子魏書承此時的眼神卻變得異常地柔和,仿若沒有聽出瑤姬口中的冷嘲熱諷一般,他望着瑤姬那雙充滿疑惑,卻又異常乾淨清澈的眸子笑了笑:“小姑娘,你年紀尚輕。有些感情也許現在的你如何都不能理解,可是,終有一天你會明白,有些人不管他們做了什麼,欺騙了你,抑或是傷害了你,你都沒辦法去恨他們,因爲在你的心裡,所能回憶起來的,更多的只是他們的好。”
瑤姬清冷地眸子直直地盯着他看了許久,嘴脣張張闔闔,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
她在心裡感慨,不知那位若家小姐究竟是施了什麼法術,竟能讓眼前這個男人對她如此念念不忘,甚至在遭遇了那樣慘痛的背叛之後,卻還依然只憶得起她的好。
她不知道,她在心底竟然隱隱對那若耶族女子有了幾分羨慕。斯人如此,夫復何求。
若是此生能有人待她如此,便是上窮碧落下黃泉,她也甘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