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漓漓的心中忽然沒來由地忐忑起來,她沉吟了片刻,不管怎麼樣,自己此時都不能坐以待斃,她瞧着土鱉此時臉色已經微微有些好轉,看起來似乎也沒什麼大礙了,只是神志尚有一些模糊,便吩咐窮奇將他弄回牀上去躺着歇息一番,又想了想,便讓仄仄和窮奇一同留在屋內,自己飛快地閃到了院中,喚了紫雲獸,又如此這般將院中重新佈下了結界和紫霧。
不管怎麼樣,至少自己要想辦法撐到莫奕和言錚回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人要對土鱉不利,但是既然當日那長老將這小子付託給自己照料,自己就一定要護住他的周全。
卻是在罌漓漓自以爲將這院子佈置妥當的時候,頭頂上方忽然傳來一聲戲謔地輕笑:“把紫雲獸這般大材小用,還把結界佈置得這般破綻百出,你也真是個奇人了。”
罌漓漓心中一驚,來者又是何人?竟是能悄無聲息地破除自己方纔精心所佈的結界,還能這般嘲諷自己,怕是極強!
指尖微微勾彈,無數金色的光束已經瞬間脫手,卻見眼前一道白影閃過,又聽那聲音道:“你們剎墨巫師可都是些急性子,兩句話不說就開打,嘖嘖~”
一聽對方道破了自己的身份,罌漓漓心中戒備更深,這個人能瞬間突破紫雲獸和自己精心佈下的結界,還能躲開自己的攻擊,實力已是不弱,若是敵人,可就麻煩了,不過聽這人方纔的口氣,似乎沒什麼太大的惡意?
“不知是何方高人來此,有何見教?”罌漓漓旋身先堵在了土鱉那房間的門口,不管來者何人,先護住衆人的周全要緊,罌漓漓知道,此時不是做意氣之爭的時候,先弄清對方的身份再說,若是能不動手自是上策。
就在此時,一道純白色的人影飄然旋身落地,帶着一臉戲謔的笑。
罌漓漓定睛一瞧,只見來者一身素白的錦綢衣衫,看起來十八九歲的年紀,樣貌卻是極爲英氣,眼眸裡充滿着聰慧,而嘴角又掛着幾分促狹。
雖然對方做一身尋常的書生打扮,身形也消瘦,像極了尋常路邊所遇到的翩翩公子哥,但是,憑着女人獨有的直覺,罌漓漓幾乎是一眼就看出--這是個女扮男裝的女子,雖然她的聲音也極其地中性化,之前讓罌漓漓甚至有幾分錯覺。
顧盼神飛,英氣逼人,倒是有幾分濁世佳公子的味道。
“我只是路過,正好察覺到這裡有人在布結界,我這人天生對結界很有興趣,所以一時手癢破了你的結界,只是玩玩而已,姑娘還莫見怪。”對方說得極其坦蕩,將她破結界之事也說得風輕雲淡,仿若那只是三歲小兒過家家的遊戲一般,而她的目光此時都停留在罌漓漓懷中的紫雲獸身上,彷彿對那小傢伙更有興趣一般。
等等--破結界的高手,女子...
罌漓漓的腦海中忽然升起了一個荒謬的念頭,這個人該不會就是他們費盡千辛萬苦要尋的那個人吧?可惜言錚之前並沒有告訴她對方的姓名,只是大概描述過她的情況,所以此時便有些不太好問了。
不過,罌漓漓還是決定稍微冒點險試探試探,瞧這個女子說話心直口快,似乎是個爽朗的性子,罌漓漓決定投其所好,先自承身份表明自己的誠意:“聽你方纔說剎墨巫師如何如何,我便是剎墨巫師,只是不知道姑娘你,與剎墨巫師又有何淵源呢?”
聽到罌漓漓點破了自己女扮男裝的身份,又極其爽快地坦誠了她自己剎墨巫師的身份,對方似乎微微有些驚詫,在她的印象中,剎墨巫師除了那個人,其餘的都是心防頗重,極其內斂的,像眼前這個女子這般爽快的,倒是極少極少,也許是愛屋及烏,心中沒來由就多了幾分好感,既然大家都是爽快人,她也懶得兜圈子:“沒什麼淵源,只不過我中意的那人,恰好也是個剎墨巫師罷了。”
一聽此言,罌漓漓的眸子頓時就亮了,她想起言錚每次說到這位結界高手時,都會面露出一種糾結的神情,那種表情似乎並不討厭,但是,卻又似乎有着什麼難言之隱,難道....
小言子和這位之間還曾經有什麼不爲人知的故事?
罌漓漓朗然一笑:“不知道那位幸運的剎墨巫師姓甚名誰呢?也許,和我還是個舊識。”
對方一聽這話,微微地偏了頭,看到罌漓漓面上隱隱的笑意和一副頗有些明知故問的表情,她似乎明白了些什麼,明人不做暗事,她煙小小喜歡那個人的事情在堂庭也不算是秘密了,之前那個人被她追得在堂庭大街小巷落荒而逃的事,堂庭的常客們似乎沒有人不知曉的。
便是與這個剎墨族的女子說了也無妨,而且下意識地,她有種直覺,眼前這個女子,也許真的和那個人有些淵源,也許是她的眸子,和那個人一樣,乾淨、清澈,並無太多地機心。
便是在那女子打算脫口而出那個名字的時候,忽然頭頂上方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煙小小,你怎麼會在這裡?可讓我好找!”
罌漓漓和那個被喚作煙小小的女子同時擡頭,來人正是罌漓漓臆想中的那位男主角--言錚。
雖然言錚此時易了容,但是因爲他主動喚出了對方名字,而且那熟悉的聲音一出,煙小小自是立刻就認出了他來。
煙小小一見言錚,先是一驚:“你找我?”
見言錚認真地點了點頭,她頓時眯縫了眼,喜笑顏開,眉宇之間也瞬間染上了一股子小女兒般的嬌憨明媚:“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不是向來聽見我的名字就落荒而逃的麼?怎麼會主動跑來找我?”
一邊說還一邊越湊越近,仰頭瞧着言錚,她長長的睫毛幾乎都要刷到言錚的臉上:“找我何事啊?莫非你想通了打算要娶我了?”
此話一出,罌漓漓的下巴頓時就落了地,一直以爲自個兒已經夠主動了,沒想到這天底下竟是還有比自己更主動更臉皮厚的?還要追得別人落荒而逃,就爲了讓別人娶自個兒的?
今天可算是開了眼,瞧言錚此時面上那糾結抽搐的表情,罌漓漓總算明白爲何他每次提起這個人的時候都會那般地糾結了,想到素來沉悶木吶的小言子被人追得落荒而逃的模樣,罌漓漓竟是不厚道地在心中竊笑起來,小言子啊小言子,莫非這就是你的紅顏劫?
原來,這個女子便是煙小小,之前言錚所說的能夠破除天下間所有結界的結界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