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烏蘇出手的當兒,罌漓漓已經悄然地掐着生靈訣,飛快地鎖定了那偷襲者,罌漓漓素來都不是一個任人欺負的主兒,從來不是!方纔礙於形勢坐以待斃沒有出手反擊,但是並不代表她就會這般老老實實地任人欺負!
總要先弄清楚這暗中使黑手的是誰,至於報復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是,查探出的結果卻是讓她心下一驚,那偷襲者竟是個女子!雖然蒙着黑紗,但是那身姿看起來,年紀應該和瑤姬相仿,在那偷襲者轉身的一瞬間,罌漓漓恰巧看到那個女子的發端繫了一根金色的絲帶。
而且這隻光箭是從極遠處地一處酒樓之上射過來的,怕是離此地至少有十丈開外的距離!這麼遠地距離射出的光箭還能有這般的效果,看來那女子不但眼力超羣,修爲怕是也極高!
最重要的是,方纔那隻光箭分明便是衝着她的要害來的,不,或者應該說是衝着瑤姬來的。出手這般陰狠毒辣,對方分明是想要取瑤姬的性命!
罌漓漓在心底暗自揣測,難道瑤姬在這剎墨城還有什麼仇敵不成?是什麼人這般歹毒想要她的命?
“瑤姬,你沒事吧?”這時烏蘇的聲音急急從頭頂上方傳來,罌漓漓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被他護在身下,正要翻身起來,卻忽然感覺有什麼粘乎乎的東西滴落在自己臉上,隨手抹了一把,竟是滿手的猩紅!
是鮮血!罌漓漓微微一怔,很快反應過來那不是自己的血,是烏蘇的?她疑惑地擡眼,這才發現方纔一直護着自己頭頂的烏蘇的右手被劃開了一條長長地血口,此時正鮮血四溢!
難道是被剛纔那隻光箭所傷?罌漓漓迅速反應過來,可是,方纔罌漓漓分明看得很清楚,那光箭並沒有觸及他的身體,是從他的手臂上方哧溜一聲擦過去了!
難道只是擦身而過都能造成這般的後果?那隻光箭看似尋常,卻沒料想到威力竟是如此驚人!
“師兄,你受傷了!”罌漓漓驚呼一聲,打住自己的思緒,迅速雙手齊動替他封住穴位止血,然後不假思索地一把扯下自己裙角的一截,三下五除二就替烏蘇包紮妥當,而烏蘇此時任由她替自己止血包紮,目光卻是陰狠地盯着方纔那隻光箭射來的方向,方纔那一瞬間他其實隱約感覺到了些什麼,可是,由於擔心她的周全,卻並不敢循着那光箭的來源一路追去順藤摸瓜,畢竟,他也不敢保證偷襲者只有這一人!若是此時留她一個人在此,後果怕是更不堪設想。
不過,方纔他的反擊應該也多多少少給那個人留下了點小小的紀念,日後不怕尋不着她!
烏蘇的眉頭蹙成了一個川字,目光森寒中沁着一絲冷意--看來有些人是越來越不安分了!竟是敢在他面前就對瑤姬下手。
方纔若不是他在身旁,那一箭怕是就要了瑤姬的小命吧?!
思及那樣的可能,烏蘇的眸子變得更加地森寒,看來回頭他得出手提醒提醒某些人了!就算那樣做會惹得長老師叔不高興,有些事情他也必須要親自出面,他們要爭奪那個首席大巫師的位置他沒意見,但是若是要傷及瑤姬,就莫怪他烏蘇翻臉不認人了!
而罌漓漓此時心中也是感慨萬千,真沒想到方纔那女子出手竟是這般歹毒,竟是衝着瑤姬的小命來的,真不知那人究竟有瑤姬有什麼樣的恩怨。
她不動聲色地瞧着烏蘇的表情,心中忽然又升起了一絲揣測,看烏蘇的表情似乎並不驚詫,難道,他知道那出手之人是誰?
看來,這剎墨城中果然是危機四伏啊,罌漓漓在心中暗自提高了戒備,就算這身體是瑤姬的,她也不願意隨意讓人欺負到她頭上,欺負瑤姬便是與她罌漓漓過不去!罌漓漓暗自在心中給某個不知名的人記上了一筆,總有一天,這一箭之仇要加倍奉還,此仇不報,她就不叫罌漓漓!
半晌之後,烏蘇才從自己的思緒裡回過神來,自然是瞧見了小師妹臉上的忿然之色,他以爲她是猜到了什麼,伸出那隻未曾受傷的手拍拍她的腦袋,語氣卻是鏗鏘而堅定:“別胡思亂想!你放心,有師兄我在,不會讓他們傷你半分!”
罌漓漓聞聽此言,微微地一愣,擡頭瞧着烏蘇,竟是以爲自己聽錯了,方纔這句話是烏蘇說的?她的印象裡烏蘇一直是個怯弱且畏首畏尾的人,卻沒想到他竟是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若這話是莫奕或者龍宇說的,她倒是還相信,至少前兩位在她心目中都是一諾千金言出必行之人。
不過,罌漓漓也不是三歲小兒,轉念一想,他說歸說,能不能做到又是一碼事了,也許是之前對烏蘇的成見太深,此時對於他這話倒是也沒怎麼放在心上,竟是也忘記了去深想他那最後一句話的涵義。
只是覺得對方怎麼說方纔也是爲了救她而受傷,心中略微有些過意不去,她強扯出一抹乖巧的笑容,衝他點點頭,似是信了他一般,順口拍了一句言不由衷的馬屁:“嗯,我知道師兄待我是世上最好的。”
爲着這句話,烏蘇竟是在心中暗自美了好久,能聽到小師妹這句話,就算再受點傷也是值得的。
之前其實他還一直有些小鬱悶的,因爲自從瑤姬從永徽比武回來之後,就對他疏離了許多,甚至有時候他明顯感覺得到,她在刻意迴避自己,他不是傻子,自然也猜出瑤姬也許是在永徽比武中遇上了什麼人,畢竟那永徽比武他也是聽說過的,聚集了天下間的青年才俊,若說有人趁機偷走了瑤姬的芳心,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思及這個可能,烏蘇就在心中暗自悔恨自己當初爲何沒有阻止瑤姬去永徽城,或者乾脆隨她一同前去,可是,這個世界上,終是沒有後悔這味藥可吃。
因爲瑤姬之前並沒有打算要和這位大師兄分享自己的小女兒心事,所以此時的烏蘇還並不知道有莫奕這號人的存在,只是憑着他的第六感,也隱約感覺到瑤姬也許是有些情竇初開了,所以,他決定改變自己一直默默守護的策略,是該讓瑤姬明白自己對她的心意了,若是再這般讓她懵懂下去,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被別的臭小子搶走了!
這是烏蘇無論如何也不能忍受的,他精心呵護了十年的小花兒,無論如何也不能便宜了別人!
思及如此,烏蘇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了,也許是方纔對方那無心的一句話,給了他莫大的鼓勵和錯覺,讓他以爲,只要自己捅破那層紙,自己便是有戲的。他心念一動,決定擇天不如撞日,就讓她現在明白他的心意和決定也無妨,他用那隻受傷的手臂一把抓住她的手:“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罌漓漓下意識地想甩開烏蘇的手,可是思及對方方纔爲了救自己才受了傷,又有些不忍心這般地絕情,而且,這纔想起,這身體似乎是瑤姬的,瑤姬和烏蘇打小一塊兒長大,情同手足,這個,若只是牽個小手應該問題不大吧?秉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罌漓漓乾脆兩眼一閉,從容就義,順從地跟着他,想看看他究竟想要帶自己去哪裡。
跟着烏蘇一路近乎狂奔地掠過一條條古老的街道,來到一處古舊的民居前,這時烏蘇的眉頭才微微地舒展開來,他放開她的手,對她淡然一笑,用眼神示意她先進去。
罌漓漓有些莫名其妙地回望着他,卻不知道烏蘇的葫蘆裡究竟在賣這什麼藥?這又是哪裡?這樣擅闖民居,不太好吧?可是,看到烏蘇那鼓勵而略帶一絲期待的眼神,又覺得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他應該是想給自己,不,想給瑤姬一個驚喜吧?
抱着這樣的念頭,罌漓漓疑惑地伸手叩了叩那大門上已經鏽跡斑斑的大鐵環,那大門其實是虛掩着的,雖然烏蘇是示意她直接進去,不過本着自己在現世養成的最基本禮儀的觀念,罌漓漓決定還是先叩門再說,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這時只聽見內裡傳來一聲婦人的迴應:“進來吧,門沒鎖。”
罌漓漓的身體微微地一震,那叩門的手竟是有些微微地發抖,方纔那聲音,分明是她在現世的老媽的聲音!
那股一直被她隱藏在心底的思鄉之情和對父母的思念之情一瞬間如潮水般向她涌來,罌漓漓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直接一把就將那虛掩的大門推開,跌跌撞撞地衝了進去。
這時一個包着灰布頭巾,一身粗布衣裳正在晾曬衣物的中年婦人頓時映入罌漓漓的眼簾,可是當罌漓漓看清那婦人的面容時,卻又失望了,雖然聲音和她老媽的聲音一模一樣,面容卻完全不同,也許是現世的條件更好一些或者說老媽更注重保養,所以,罌漓漓的老媽看起來更爲年輕,身材也與罌漓漓一樣,較爲瘦弱嬌小,而這位中年婦人身材要更高一些,也更豐碩一些,雖然包着灰布頭巾,卻也掩不住面上的風霜,不過看面相的話,倒是和瑤姬還是微微有幾分相似的。
那婦人似是也聽到了外廂的響動,這時正好擡起頭來,面上的表情卻在瞧見罌漓漓的一瞬間先是怔住了,隨即變得欣喜若狂,她手中那還未來得及掛上去的衣物霎時就落了地,只見那中年婦人下意識地捂着嘴,睜大了眼,用顫抖地聲音對着罌漓漓喚了一聲:“阿妹?!你是阿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