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魘月似乎也沒有料到,這個人類的女子竟是有這般強橫的實力,那碧落劍此時深深地刺入他的眉心處藍色魔焰印記之上,將他的魔力瞬間封凍,雖然他的神魔之拳也同樣擊中了對方的要害,可是,這一場對決,卻似乎並沒有贏家,結果只是兩敗俱傷!
兩敗俱傷!
誰也不是贏家!
他的魔力被封凍,而對方,是要付出生命的代價,這樣的結果,就是她想要的麼?
愚蠢的人類啊!那魔尊魘月如何都不能理解,爲何會有這般愚蠢的人類,竟是會用自己的性命來與他做殊死一搏。
“愚蠢的人類,這樣做值得麼?”他倏然拔出了自己洞穿對方身體的手,用那隻滿是血跡地手緊緊地捏住她尖細的下巴,將她一把提了起來,與他對視。
“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你.....該死!”罌漓漓的眸中交織着愛恨情仇種種的情緒,眼前這個人,分明是她最愛的莫奕,可是,她知道,他的靈魂卻早已不是她記憶中那個,會爲她遮風避雨會寵溺地喚她漓漓的男人。
莫奕,已經不在了....
她如此這般不斷地告訴自己,才能剋制住自己眸中那隨時都會涌出的淚水。
那魔尊魘月眉頭一擰,似是怒到極致,他倏然收緊了手中的力道,似乎下一瞬就會捏碎罌漓漓的腦袋。
就在這時,卻忽然聽見一道稚嫩的聲音,仿若從九天之外傳來:“爹爹~爹爹~不要殺孃親~”
那魔尊魘月的手,沒來由地忽然抖了一下,那道稚嫩的聲音就猶如驚雷一般在魔尊魘月的心頭猛然炸開,讓他的心緒驟然間亂了分寸,伴着那稚嫩的聲音不斷地喚着“爹爹”,他的周身忽然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倏然間,他覺得自己體內似乎有什麼力量在驟然甦醒一般,身體漸漸開始失去了控制!
原本要捏碎那該死的人類女子的手一抖,罌漓漓的身體無力地滑落在他的身前。
而此時罌漓漓已經沒有半分力氣,之前的那最後一劍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氣力,而方纔那一拳,幾乎要了她的小命,能支撐到現在已是極致,可是,那突如其來的聲音卻讓她原本晦暗的眸子驟然一縮--若若!
她的女兒!
若若怎麼會在這裡?
此時虛空之中漸漸出現了妖皇煜霄的身影,那血色的稠衣在風中獵獵而動,而他的懷中那個明黃色綢布裡包裹着的嬰兒,正是莫若若。
而此時莫若若的雙手已經不再合攏成拳,而是揮舞在空中似乎想要抓住什麼,或者說,是在召喚着什麼。
不好!天石!
難道天石已經煉成了?!
鎮魔碑!
那魔尊魘月似是意識到了什麼一般,只見他魔瞳一閃,動用自己的靈識瞬間探向那被自己封印的鎮魔碑,卻發現自己用魔力鑄成的那道牆竟是被洞穿了一個大窟窿,而原本安放鎮魔碑的地方,早已不見了鎮魔碑的蹤影,取而代之,卻是四道血肉模糊的身影。
三男一女,呈四象陣的方位趴在地上,似乎都早已絕了氣息,而星辰主位那個一身青衣的男子,更是讓魔尊魘月恨得咬牙切齒。
卓傲!
卓傲!果然是他!
這些愚蠢的人類!
他頓時明白,怕是卓傲等人用自己的性命啓動了四象神威陣,強行破除了他加諸在封魔碑之上的封印!
卓傲、嫿語、白虎、白萼,這四人之前都曾被他的魔功侵蝕,原來卻都是爲了今日這一刻!
若是不墜入魔道,便不能啓動四象神威陣,他們可真真是用心良苦!
好你個卓傲!好你個玄悅!
似是有種大勢已去的預感,魔尊魘月此時幾乎已盡癲狂,他右手猛然拔出了那深深刺入他額間的碧落劍,正待刺向那煜霄懷中的莫若若,忽然,他的左手卻又猛然擡起,一把緊緊扣住他的右手,哐噹一聲,碧落劍落地,那魔尊魘月的表情卻忽然變得無比詭異--
“你,你怎麼會還在!”狂暴的聲音驟然響起,卻似是在自言自語一般。
“誰允許你傷害我的女兒?!”這聲音同樣是出自魔尊魘月之口,卻似乎又有些不同....
莫奕!
是莫奕?!他還活着?
罌漓漓的眸子再次被點亮,而那在煜霄懷中的莫若若似是也感覺到了什麼一般,從綢布裡探出小腦袋來,輕聲地又喚了一句:“爹爹~”,小小的手在空中揮舞着,似是在召喚着什麼。
就在這時,天地震動,天空忽然發出陣陣聲勢浩大的轟鳴之聲,彷彿天地就要在這一瞬間碎裂一般!
一塊白玉般一人高的石碑驟然從天而降,那石碑上鐫刻着無數金字的銘文,而石碑的正上方鑲嵌着一塊鵝卵石大小,通體透明的石子。
那便是天石,虛冥界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天石!莫若若的手心所煉化出來的無尚的寶物,此時已經堪堪鑲入了鎮魔碑之中!
這是卓傲等人拼上了性命才協助莫若若煉成並鑲嵌進了鎮魔碑的天石,爲此,虛冥界付出了無數生命的代價。
只見那莫若若揮舞在空中的小手只虛虛一引,原本緊閉的雙眸驟然睜開,幾乎是在同時,那天石忽然灼射出萬丈光華,剎那照亮了整片天際,似是要與天同輝!
莫若若忽然從煜霄懷中飛離,懸身於那鎮魔碑之上,幾乎是在同時,煜霄卻是緩緩地倒了下去,此時的他早已是到了極限,能撐到此時將莫若若帶到這裡,幾乎已是奇蹟。
比起之前喪命於鎮魔碑前的卓傲等人和拼盡全力將他和莫若若送到此處的仄仄,他已經算是撐得最久的那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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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若若回身看了煜霄一眼,眸中滿是悲慼之色,可是,她知道,此時卻不是悲慼的時候。
她的身影驟然拔高,髮絲飛漲,長至垂地。發似墨,脣如血,只是頃刻之間,就已經變成了仿若五六歲女童的模樣。
不過,那身體看起來卻是半透明的一般。
而隨着她口中唸唸有詞,那鎮魔碑上的金字銘文忽然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倏然間脫離了鎮魔碑,虛浮在了空中,在那魔尊魘月的頭頂上方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光圈。
那虛浮在空中的莫若若此時倏然咬破了指尖,幾滴殷紅的血飛入了鎮魔碑之中,與天石似乎產生了某種共鳴。
“以我之血,奉我之神,亙古之神,賜我神力!”
一道道刺眼的金光從那空中的金字銘文中灼射而出,悉數投向那魔尊魘月。
而那魔尊魘月的身形此時就仿若被釘住了一般,半點都動彈不得。
他那雙幽藍的魔瞳中,終是閃過一絲懼色。
不過,魔尊畢竟是魔尊,就算是明知道此時大勢已去,卻還是打算要做最後一搏!
只見他仰天長嘯一聲,那之前被碧落劍刺中的眉心處驟然又騰起一簇幽藍的火焰,緊接着,那魔焰自眉心蔓延到周身,眨眼之間,他周身都被幽藍的魔焰所籠罩,一切就在那麼一瞬,就在莫若若動用那天石之力打算徹底封印魔尊魘月之時,那魔尊卻是打算與莫若若來個同歸於盡!
幽藍色的魔焰化作一支石破天驚的火焰之矢直奔莫若若而去!
眼見那魔焰之矢就要洞穿莫若若小小的身體,就在那一刻,兩道身影幾乎是在同時齊齊奔向莫若若!
一道血肉模糊的身影帶着迅雷之勢驟然擋在莫若若身前,那是罌漓漓!
原本早已只剩得最後一口氣的她,在看到魔尊魘月想要傷她的女兒時,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氣力,竟是驟然躍起,想用那早已血肉模糊的身軀替莫若若承受那魔尊石破天驚的魔焰之矢!
那是她的女兒,誰也不能傷她!
爲母者強,爲母方知世間的一切都抵不過女兒的周全,哪怕是上窮碧落下黃泉,她也不容許任何人傷及她的女兒。
而另外一道身影,卻算不得是血肉之軀,準確說,那是在一瞬間從魔尊魘月體內幻化而出的虛影,或者說元神!那元神卻是在魔尊魘月的魔焰之矢出手的那一霎,動作更快地擋在了莫若若和罌漓漓身前。
雖是虛影,可是他的手中卻驟然變幻出一把碧綠色的長刀,只聽他一聲怒喝,那碧綠色長刀中,上古蒼龍勃然而出!帶着太古神獸的雷霆之勢,一口便將那魔焰之矢吞噬在腹中!
在那一霎,原本被魔尊魘月強行封印在體內的莫奕的元神終是衝破了一切的束縛,魔尊魘月又如何,只剩得元神又如何?他莫奕的妻女,豈容他人這般欺凌?
就在此時,空中那圈金色銘文倏地一聲,悉數刺入了魔尊魘月的體內,只聽得一聲聲震天的怒吼,從那魔尊魘月的體內,一道黑影呼嘯而出,猶如龍捲風一般,被捲入了那鎮魔碑之內....
而那鑲入鎮魔碑之上的天石驟然綻放出萬道霞光,霎那間,雲破日出,霞光逐瀾!
鎮魔碑上的金字銘文一一歸位,而那十里外的戰場之上,原本千軍萬馬的魔族兵團,驟然間,塵歸塵,土歸土,重新歸入了永恆的長眠。
這動盪了千萬年的虛冥界,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亙古時的寧靜.....
而此時,在那鎮魔碑之下,一臉稚氣的莫若若輕聲喚了一句:“爹爹~孃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