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人性啊？”顧均無語, “不幫忙就算了還擱這兒看着。”
薄煥樂夠了才上手給他把裡裡外外的褲子都扒下來，“要不要我給你扶着啊？”
“別，你這服務太到位了我受不住。”顧均拍開他的手, 自己尿尿。尿完了還得讓薄煥給他提褲子。
顧均回病牀上躺着, 晚上護士來給他拔了針量了體溫, 就不用再掛水了。薄煥把他桌上吃剩下的粥給收拾了, 去問了大夫顧均的病情纔回來。
“你上我這兒睡唄。”顧均對着躺沙發上的薄煥說。
“算了。”薄煥這回衣服都沒脫, 直接臥沙發上，“你那背萬一我晚上沒睡好碰着你哪兒了還不得我伺候你。”
“這句話我喜歡。”顧均笑着擡手，瞅了瞅自己掛水掛青了的手。
薄煥給顧均蓋好被子, 關了病房裡的燈。屋子裡黑漆漆的，偶爾能聽見門外護士急急忙忙推着車跑動的聲音, 大概是那個病患出了事兒急着做手術。
薄煥想起他爸在醫院的那段時間。整個樓層都是得了癌的, 今天這個病危明天那個擴散到了晚期, 一個個做化療痛苦的不行，但是一直挺着。
家人和病患誰都痛苦。
顧均也不知道睡了沒, 薄煥閉着眼睛說:“我準備回家了。”
“快過年了，”顧均說，“我爸我媽你都見過了，你啥時候帶我回去見家長啊？”
薄煥笑了一聲，“你爸媽我就這樣見過了？我爸你不也見過麼？”
“臥槽？”顧均罵了一句, 把薄煥弄得莫名其妙的, “你別嚇我。”
“哎喲, ”薄煥樂的翻了個身, “我說我掃墓的時候你不跟着嗎？你想哪兒去了？”
顧均嘖了一聲, “那也算見過了，我一直站旁邊呢連你爸長啥樣都沒瞅清。”
薄煥笑着說:“帶你回我村去炫耀炫耀, 我娶了個城裡媳婦兒。”
“噫！”顧均特嫌棄。
天亮的時候顧均又開始掛水，薄煥回郭裴琳的工作室跟客服小妹說了一聲。自己和顧均回家的事兒也沒瞞着郭裴琳陳媛媛一夥人，倒是陳勤說要把自己的車借給薄煥開回去。
顧母每天都來看兒子，每次幾乎都跟開辯論會一樣，顧均說不過就換薄煥上，考完試跟來的顧清也在一邊兒幫腔。就是顧父一次也沒來過，似乎鐵了心不要這個兒子。
“我覺得咱倆跟啥□□似的，”薄煥送走了顧均他媽，回來跟顧均說:“你媽想方設法要淨化咱倆，咱倆一致宣傳讓她入教。”
留在這兒顧清翻了個白眼兒，“入啥教啊？FFF團？別帶壞我媽，我還指望她給我帶孩子呢。”
顧均嘖了兩聲，“你多大啊就想着結婚生娃了？”
“我這叫未雨綢繆！噯，不過說起來你倆生不出兒子家產是不是就歸我了啊？”顧清坐在沙發上吃着水果胡咧咧，“這麼說我更該生個兒子了。”
“行啊。”顧均笑，“歸你就歸你，每個月生活費不能少。”
“瞅你那點出息！”薄煥和顧清同時罵。
顧均喝着老媽帶來的骨頭湯，對顧清說:“我出院就跟薄煥回村裡了，你在家多給咱爸媽洗洗腦。”
“有啥好處啊？”顧清捧着下巴問。
“家產全歸你還不夠？”顧均擡頭說道。
顧均出院的時候悄悄的，和薄煥倆人揹着包去了汽車站，那一箱泡麪只能忍痛扔在郭裴琳工作室。囑咐郭裴琳看好不能吃之後，郭裴琳立刻招呼工作室的員工奉行艱苦樸素的作風吃了兩天泡麪。
顧均跟着薄煥擠汽車，還有半個月快過年了，汽車站人山人海，是個人都扛着倆大行李，乾點啥都得靠全身功夫。車裡空氣悶，薄煥讓顧均坐在窗邊，自己拿着手機玩兒。
顧均想學薄煥玩會兒手機，看了沒十分鐘就開始暈了。
“你就睡會兒吧。”薄煥笑。
老媽給薄煥打了個電話問:“你們上車了嗎？要不要我去接你們啊？顧均習慣嗎？”
薄煥找了個時間給老媽介紹了一下顧均家裡的情況，老媽一聽顧均要來還有點兒緊張。薄母做了半輩子見兒媳婦的心理準備，突然要見兒子的男朋友了之前的修煉全白費了。
“不用了。”薄煥說:“我們打車回去。”
車搖搖晃晃開了兩個小時，終於進了Y市市區。顧均睜開眼，看了看車外的街道，抓着薄煥的手臂說:“我有點兒緊張。”
手機一響，顧均沉默的接了，叫了一聲“媽”。
“你在哪兒？”顧母問。
“我在Y市呢，”顧均說，“我和薄煥回他家了。”
顧母有些生氣的說:“你現在還學會先斬後奏了！好端端的跟他回家做什麼？”
“您消消氣，”顧均頓了會兒說:“我不跟他回去我能去哪兒啊？我回家還不得讓我爸再打一頓趕出來？”
顧母不說話了。她和顧父三十多年的夫妻，這回完全拿丈夫沒有辦法，哪怕讓顧均回家也只會像顧均說的那樣，被打一頓再趕出來。
長久的無言後顧均說了一句，“媽，我到地兒了，先下車了，有時間再說。”就掛斷了電話。
Y市的汽車站離薄煥家不算很遠，薄煥揹着兩個包下車，攔了輛出租不用五分鐘了就到了自家樓下。顧均曾經開車路過過一回，這會兒現在單元口好好認了認單元門。
“我啥都沒買進去不太好吧？”顧均站樓下不肯上樓。
“行，那我陪你去買點兒。”薄煥提着包帶着他往附近的一家超市走，四五年了小區也有變化，以前那家超市居然不開了，薄煥和顧均又轉了兩個圈子才找到。
顧均花錢豪不心疼，保健品好幾盒，還提了兩箱子水果，準備去買啥按摩儀的時候薄煥趕緊拉住他，“我今兒終於能感受到你的年紀了，你咋這麼容易被洗腦啊？”
“她說的挺有道理的啊。”顧均回頭看了那個笑開花兒的推銷員一眼。
“這麼多夠了，我媽不信保健品，她以前愛跳廣場舞，最近玩上微信了迷上了撞樹。”薄煥很無奈的說。
顧均看着兩手的東西，很不確定的問:“要不我陪她去撞樹？”
“...腰不好的人才去撞樹。”薄煥給他逗樂了。
回到樓下，樓上有老大媽下來去找在樹邊兒下棋下的忘我的自家老大爺回去吃飯。大媽瞅着倆以前沒見過的英俊小夥子還愣了愣，最後盯着薄煥有點兒不太確定的問:“你是四樓老薄家的兒子吧？”
“是啊奶奶。”薄煥朝大媽笑了笑，“回來過年來了。”
“那還挺早，我好幾年沒看見你了。”大媽笑了笑，腿腳似乎不大好，正扶着牆一步一步的下樓。薄煥和顧均讓到一邊兒，等老人家先下來了再上樓。
薄煥家在四樓，在樓下他就掏了鑰匙準備回家開門兒，到四樓一瞅自家鋥亮的防盜門直接愣住了。
“你不會自家家門都不認識吧？”顧均瞪着眼睛問。
薄煥無語的拍了拍門，“以前是大鐵門來着，不知道啥時候換了防盜門。”
說話間薄母走過來，開了門，見着顧均笑着叫“小顧”。顧均趕緊叫阿姨好，跟在薄煥身後進了門，把東西放在門口，“阿姨我給你帶了點兒東西。”
“這麼破費。”薄母被顧均這麼大陣仗給唬住了，給顧均端了杯熱水，顧均坐在沙發上忙接了。
薄煥家是老舊的居民房，比筒子樓先進點兒，兩室兩廳的房子，處處能瞅着九十年代的影子。
“媽，咱家啥時候換防盜門了啊？”薄煥問了句，踢着拖鞋進了廚房。揭開燉着肉高壓鍋的蓋子，偷了塊肉吃，“媽，做飯了沒？”
“這幾年賊多，你王姨換的時候我就一塊兒換了。”薄母有些小心的瞅了顧均一眼，跟着薄煥進廚房，小聲的問:“他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這是上咱倆來提親來了？”
薄煥差點被嘴裡的肉給噎死，“啥年代了啊還提親啊！他就是大手大腳習慣了，買東西還是拿的我的錢，因爲人家店兒不給支付寶轉賬。”
薄母最近學着玩手機，對支付寶淘寶啥的也知道點兒，沒有在意。於是催着薄煥出去招呼顧均，“你看人家娃尷尬的，快去跟他說話吧。”
“好吧。”薄煥出了廚房，老媽又塞了一盆子洗好的水果給他讓他拿給顧均吃。薄煥端着盆放在客廳的茶几上，笑道:“別跟小學生似的坐着了，吃水果。”
顧均拿了個橘子邊剝邊瞟廚房，“你媽咋說？”
薄煥坐在一邊兒的躺椅上樂，“你這闊氣得，我媽還以爲你來提親的呢。”
顧均先是一愣，然後樂的不行。薄煥帶他去看自己的房間，小小的一間，牀也不是很大，衣櫃比較小，書桌上堆着一些小人書和漫畫。
“你還看這個啊。”顧均撿了一本隨意翻着，然後塞回了架子上。
薄煥把他倆的包拿進來，打開衣櫃讓顧均把衣服扔進去。衣櫃底層全是薄煥以前的衣服，顧均閒着沒事兒看了看，一個年齡段大概只有幾身。
“你做好心理準備。”薄煥跟顧均說。
“咋了？”顧均問。
“我媽吧...”薄煥笑了笑，“她做的飯肯定沒你家保姆好，但是比我強。”
顧均乜了他一眼，“你那水平我都能吃得下去，我怕啥？”
“我這不給你打個預防針麼，我媽燉的肉挺好吃的。”薄煥說。
“你們家挺好的，”顧均關上衣櫃門，把兩人的包扔在書桌的椅子上，“你這次回來我還以爲你會不知道咋跟你媽說話呢，一開門你倆就像你去菜市口買了個菜回來似的。”